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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完结)-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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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安一听,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不想把人抓回来?

    萧维沉默着。事情发生到现在,他的情绪由惊到气再到痛,唯独也没有怒。他凭什么愤怒?她不愿嫁他,是明明白白告诉他的。她心里有元澄,是从来不在他面前遮掩的。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抱着侥幸,想着多数夫妻都是日久生情,也许求得她嫁给他,她就能慢慢喜欢上自己。他告诉自己无论多久他都会等,等她心悦于他的一日。

    “萧维。”皇帝打断他的思路,“你若想追回自己的未婚妻,朕不会阻拦。”

    “……”他袖下的双手捏紧,十指陷进肉里,刹那心中清明。这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吗?他要是不能与她飞得一样高,是否也不该硬拉她栖息在自己这根枝头?“皇上,倘若墨紫真不愿嫁臣,臣不再勉强。”

    仲安松口气,这事如果自己想不通,别人是很难说什么的。

    “既然如此,赐婚之事就当不曾有过。”皇帝这么快刀斩乱麻,因为墨紫和元澄一起跑的,那就是私奔,如果还坚持原旨不改,敬王府和萧维就会成为他人的笑柄。“不过,婚事可作罢,逃逸之事不可轻饶。萧维,仲安,朕命你们将二人拿回。朕要亲口问问,对他们这般看重,究竟为何做出如此违背朕信任的事来。”

    萧维和仲安领旨退下。

    他们走后,皇帝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打开再看了一遍,然后递给刘宁,“烧了。”

    刘宁双手接过,放在铜盆里,点上火。

    皇帝眼底跳跃着火焰,目光却有些恍然,“朕如今也只能信他了。”

    刘宁始终躬着身弯着腰。

    第二日,正当朝廷上因元澄墨紫逃离的事而炸锅时,又有不利的消息传来。每月例行抽检宝库的鉴师发现,从礼王府抄出来的水净珠让人以真换假,而库中存取记录显现,元澄在审理礼王一案时曾作为证物提出去过,还回那日经手的库管因丁忧之故解职还乡。立刻,元澄不但成了逃犯,还被冠上了盗宝的罪名。

    过了几日,上都市井间流传出一些小道消息,说南德前宰相,今大周元姓逃官收集了六颗水净珠,只要加上佛珍斋的四颗,其中的秘密就会现世。关于秘密,有人说是财宝,有人说是武器,也有人说是能统一天下的神书,猜测芸芸。很快这些消息愈传愈广,就算闽氏当家老爷子出面澄清,说水净珠只是先祖技艺登峰造极的纪念,并无秘密,却仍一发不可收拾。闽家是大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几路人马冲着六颗水净珠,又能捉拿朝廷要犯论功行赏,比官兵还积极得寻找元澄墨紫的下落。甚至有高明的,不知从哪里知道萧少将军在追查此线,便暗中跟着他那队人,想捡现成便宜。

    华州云英会集,差点没把地皮都翻过来找人的时候,五百里之外,洛州城外河面上有一队货船正悠悠而行。

    “今朝里的酒欸,买今朝的醉。明天的日头高欸,照吼天高的山——”

    耳边听着号子,墨紫头上盖一顶大草帽,坐靠着桅杆晒太阳。浪打浪,浪打船,感觉身子轻晃,又暖通通的,舒服得犯困。

    “墨哥,入兰花港了。”在瞭望通里的船工喊道。

    墨紫顿时睁眼,单手撑甲板起身,快步蹬上船头尖,举目一看,洛州最大的港口果然就在面前,而洛城的繁华丝毫未减。

    “收大旗帆,半降左右小旗帆。”墨紫又马上转身到主控室。她在船上走路比平地还快,借船身晃动力,左拽绳,右撑杆,好像跳舞似的。那漂亮身段,是船上一道亮景。

    打开传声筒盖,她往下说指令,“臭鱼,减速至停,双翼转舵收起,尾舵单打左,慢转四十五度入港。”因为水蛇说臭鱼要多练掌舵,所以这些日子都是臭鱼在下层待着。

    臭鱼抱怨屁股长茧时,就会顺带说他二哥的坏话,好比有老婆没兄弟,木头蛇也会缠掉下来的花瓣。有时让水蛇或落英听到,那船上就热闹了,臭鱼呱呱乱叫,见人就说他没爹没娘,二哥二嫂如虎狼,逗翻一船人。

    水蛇和落英成亲了。两人都是江湖儿女,不讲俗礼,而且亲朋好友多在这条船上,由墨紫主婚,元澄代表雷震门家长,铭年唱礼,摆几桌酒,大伙儿喝个酩酊大醉,自此就是羡煞人的一对恩爱夫妻。虽然,水蛇多数时候还是那张木头脸,但只要落英出现的地方,木头也有情,就好像深山老林中沉睡着的好木,遇到阳光才给人看木纹的温柔。

    交待过臭鱼,墨紫提了竹篙上尾舷。

    老关朝右面努努嘴,“这小两口一动一静,真是相配。”

    墨紫一瞧,水蛇正教落英撑船,落英说了什么,他就呵呵笑。

    她啧啧称奇,“要是早些日子,打死我都不相信水蛇还会笑。”

    “这好男人啊,成亲前未必看得出来,成了亲就显出来了。”关老过来人,又关心墨紫,“就我看,对墨哥的脾性,元先生也是个极好的。”

    墨紫如今坦荡磊落喜欢着那个男人,所以不脸红,“关老,这好不好,您不是说要成了亲才知道?”

    “那就早日嫁给我,你不就知道了?”元澄绕出来,“要不好事成双,今夜再办一次喜事?”

    “万一嫁了却发现你不是好男人,我岂不是吃大亏?还是慢慢观察再说。”墨紫笑得美

    “慢慢来?半载还是一年?”这叫打蛇尾上。

    墨紫故作苦苦思索状,“十年八载吧。”

    老关吓一跳,摆手说,“万万不可。”

    墨紫挑眉看元澄,“你怎么说?”

    元澄叹口气,说两字,“我等。”这是他当初假充君子风度惹出来的,自然要由自己承担后果。

    墨紫哈哈一笑,对老关说,“瞧,还有一种好男人,是会等女人的男人。”

    元澄笑望着她,稀奇古怪,她什么都敢说。

    但墨紫再开口就正经了,“今日入港,明天夜里出发可好?”

    “歇两日吧。”元澄逃跑都不慌张,“我看你这些天紧赶慢赶的,船不累,人也累。”

    “万一被人追上来——”尽管她的船已经行得很快了,可是两日的话,她有危机感。

    “不会的。”元澄的自信不知从何而来,总看着很满。

    墨紫看一眼身后两条大船,她的全部底气,“好吧,大不了打出去就是。”

    船入港,就有人喊,“可是雅江货运的船?”

    早就在另一艘大船上等着的卫庆露出笑模样,下舢板说话,“正是,大人是盐司来的?”

    “没错,这是官文,看清楚了。”官员递上提盐文书。

    卫庆小心接过,仔细看好,便点点头,“大人,一共六千石,也请您等会儿点好了对帐,盖了回执,我们也好跟东家交待。”

    官员一招手,就有工人推了独轮车上去搬货。

    这时,元澄一身翩翩墨服配高冠,墨紫青衣小耳帽,打扮成他的小厮,和赞进华衣等人悄悄从侧边下梯上岸。

    洛城是墨紫小衣住惯的地方,离开一年半了,故地重游分外新鲜,而对于从未来过的落英,南北差异更让她大感有趣,本来是采买补给,却让琳琅满目的小摊店铺拖慢了脚步。元澄为了让她们专心玩,干脆安排分头行事。臭鱼他们去订行船所需,而他和华衣等人购食材药品,说好午时在港口的酒家碰面就散开了。

    “好别致啊。”落英拿着一支双面花鼓簪子,“还以为上都天子脚下应该更精致才对,想不到洛城一家小店里的东西就这么特别。”

    “这些东西都是南德运过来的。”墨紫懂行,“南德的工匠天下出名的心灵手巧,讲究细腻新颖,材质上跨度大,不像北方注重贵气稳重,材质多金玉。”

    “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男子饰物?”落英买了自己的,不忘木头相公的。

    墨紫刚要笑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跟店老板说话。

    “老板,我这儿有块玉坠,你看看能否出个价。”

    “我不收旧东西,姑娘应该去当铺。”老板耐心回道

    那要卖坠的声音,却是耳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3章 燕子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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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3章 燕子北来

    墨紫回头一看,却只见那姑娘的背影,布裙银簪,很是普通,与自己所想的那人出入甚大。

    “怎么?”小衣问。

    “没什么,我当成是认识的人了。”墨紫笑笑,“赞进在外面把关,你别瞎紧张。”

    小衣跟回师兄们之后,不但功夫增进,对环境的警惕感也增强了。尽管墨紫这么说,她仍看了那女子好几次,确定对方不是危险人物才作罢。

    “开当铺的不识货,可你是做珠宝买卖的,不会不知道这是好东西。看看吧,我这枚坠子比你铺子里全部的货加起来都值钱。”女子送上玉坠。

    老板只一眼便知确实是难得的宝贝,但他算是本份商人,“姑娘,你这坠子是好,可我店小容不了大佛,我买了,卖给谁去?”

    “你的店虽小,东西却不便宜,一根木簪子能卖到二十两银子,还有铜臂箍要百两,来你这儿的客人一定也不穷。识货的,自然会喜欢这坠子。我二百两卖给你,很便宜了吧。”

    墨紫听着,只觉这姑娘聪明有余,经验不足。

    老板嗤笑一声,“姑娘,不识货的是你自己。我这木簪是佛珍斋出品的,木质虽普通,雕功却是一绝。铜箍儿是金蛇盘鹤,转一圈就是完整的民间故事,铸器用过就毁,天下但这么一只。再说你的坠子吧,玉是顶级好玉,但北方工艺总逊南方那么一点,这百鸟朝凤的纹案也老套,又用过些年头,别说二百两,二十两我都不要,我的客人不喜好这种的。”

    “北方工艺如何比不过南方了?”那姑娘火了,“这枚玉坠可是宫中大匠得意之作,单是这块玉的价值就不菲。”

    “老板,刚刚你说得那个臂环,拿出来让我瞧瞧。”落英光顾着自己的相公,挑着字眼入耳。

    老板忙撇下那姑娘,招待真正来做他生意的。

    姑娘哼一声,头也不回得走了。

    老板就闲聊这事,“看着饿了好几天的样子,想不到手里还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多半是家里遭灾遇难的。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惜了那姑娘,长得好却招坏人眼,银子花光也是迟早的事。那块玉最后还得进当铺,能拿二十两就不错了。”

    墨紫听着不说话,世道如此,不可能见一个帮一个。

    落英用身上所有的银子买了金蛇环,自己看上的花鼓簪子就没买成。墨紫要帮她垫,她硬是不肯。雷震门的弟子取财有道。据说以前就是一群追求功夫最高境界的武痴,对银子毫无概念,生活在深山里吃穿简朴。后来被所谓的正派用各种高价银订制的暗器利器围剿,才发现钱还有这用处。然后天上掉下来一个元财神,从此便誓死跟随。雷震门的老大说了,没有贫穷这个后顾之忧,才能真正全身心练武。不过,虽然元澄管着雷震门的账本,弟子们仍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优良美德,或者说他们对银子真没太多的需要。

    出了铺子,一时没找到赞进。

    “赞大该不会偷懒去了吧?”落英花光了银子,心情却好得很。

    “赞进不是那样的人。”墨紫四处张望,便看到赞进从旁边的巷子里冒出脑袋,示意她过去,“在那儿呢。”

    三人拐进巷子里,看到赞进摁了个人在墙上,瞧衣着居然是刚才要卖玉坠的姑娘家。

    “赞大,真看不出来啊。”落英左眼右眼换着眨。

    那姑娘的嘴让赞进大掌捂住了,发出呜呜的声音,目光愤怒。

    “墨哥,她是礼王的女儿,那个郡主。我认出她来,就喊她,她却莫名其妙打我,大街上人多,我没办法,只好——”赞进吐露真相。

    礼王的女儿?墨紫吃了一惊,“武幽燕?”真是认识的,而且完全想不到。

    武幽燕在墨紫出发去大求不久就许了人,对方是青州宁远侯府的嫡长子,除了离娘家远一些,这门婚事十分门当户对。而且,她也算嫁得及时。出嫁队伍离开上都没几日,礼王就被查出异心。要是再慢一步,别说嫁人,恐怕出家门都不容易。

    “你不是去了青州?”青州在北,洛州在南,江头江尾。

    “呜呜——嗯嗯——”武幽燕说什么都被赞进的手堵了回去。

    “赞进,放开郡主吧。”谋逆案尚未定论,礼王头衔还在,郡主也还是郡主。

    赞进收回手,刚要退开,就被武幽燕一把抓住,恶狠狠咬了下去。

    落英扯平双唇,皱脸耸眉,要上去,“你放……口”

    赞进左臂拦住落英,面不改色,“没事。”

    武幽燕听了,立刻抬眼瞪他,漂亮的凤眼里电闪雷鸣。

    墨紫看到她嘴边一抹鲜血,有些生气,“郡主,还请适可而止。出手打人的是你,我兄弟不过自卫,如今你又咬人,这就是礼王府的家教吗?”

    武幽燕终于松开嘴,见赞进手臂上带血的深牙印,不由怔了怔,但很快神情又倔强起来,“别以为我如今沦落至此,你们就可以任意羞辱我。”

    “谁羞辱你了?许你打人,不许人打你。”小衣都忍不住顶一句。

    武幽燕冷冷瞧着墨紫四人,“你们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扭头就走。

    “郡主……留步。”墨紫禁不住说道。

    武幽燕以为她还要找自己的不痛快,转回身来,却一言不发。她有骄傲,但她也有良心,这事她有错在先,不怪对方可能再咄咄逼人。世态炎凉,她在父亲失势后顿时尝尽艰难痛苦,已经不再是天真的贵族小姐。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忍耐。

    “我们几个正要去吃饭,有缘千里来相会,郡主要不要一起?”美食能让人心情好。

    “……我不去。”武幽燕拒绝得有些难。

    “是吗?那就不勉强了,虽然本来想看看你的玉坠子,如果好的话,我也可以开个价的。”墨紫一笑,对赞进他们说走。

    “等一等”武幽燕也知再坚持就傻了,“我跟你们去。”

    因为也没逛多久,到约定的酒楼时,元澄他们还没来。墨紫要了楼上包间,点了几道开胃小菜,打算慢慢坐着等。只是她忘了有人已经饿得两眼昏昏,开胃小菜上一道消灭一道,连花生米都没留下一粒。

    “小二,刚才点的小菜重来一份,再切斤酱牛肉,炒盘青叶儿菜,来小桶白饭。”她立刻调整。

    小二说声好咧,撤碟走人。

    武幽燕吃急了,才想起歇口气,抬头见人人盯着她,漂亮的脸蛋一红,期期艾艾说道,“我……饿了。”

    “看得出来。”小衣抿酒杯,唇动两下,一杯见底。

    “喝口水。”墨紫提壶给武幽燕倒茶。

    “没人跟你抢。”落英说完,就把金蛇环拿出来看了又看,突然哎呀一声。

    “一惊一乍的,哪儿不对了?”墨紫凑过去看。

    “我把银子都花光了,下次要是见到更好的怎么办?”落英哀叹,“我就知道学功夫也学师父师公的坏毛病,不爱想银子的事。”

    墨紫忍不住笑,“所以要找个会想的人。”

    “不是找着了吗?”小衣嘴巴嚅动,又一杯酒不见。

    “阿滠?他会吗?”两人尚处新婚,且多在船上,还没机会全面了解。

    “很会。”作为兄弟,赞进比她们知道得多,“水蛇一直存钱娶媳妇呢。”

    “当初他们三兄弟跟我跑船,都有自己捣货,应该赚得不少。”墨紫也来爆料。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把人震得服服帖帖的,没好处怎么能让老关他们甘心卖命。

    落英放了心,“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赞大,跟我说说,你水蛇老哥存了多少娶媳妇的银子?我可不是贪他的,就要心里有个底。”

    赞进不肯答,“他娶了个不会过日子的媳妇,我要说了,你能把他那份钱也花光。”

    落英却不罢休,非要问到为止。

    墨紫好笑地看着两人,不,后来还把小衣拉进唇枪舌战中,一侧脸,发现武幽燕神情恍惚盯着落英,对摆上来的饭菜视若无睹。

    “郡主,吃饭吧。”她提醒道。

    武幽燕缓缓收回目光,低头,筷子往热气腾腾的饭碗里一落,就跌出两滴泪来。

    墨紫看在眼里,也不问,只说小心烫。

    武幽燕瞬间抬起红眼望着墨紫,眼泪在梨花般清丽的面容上流成了小溪。她哭起来无声,抽噎也没有,只流泪,神情悲苦,但贵族小姐的气质不减,楚楚可怜,令人惊艳。

    包间里立刻安静,大家都看着她。

    “我到青州的同一天接到了爹出事的消息。”同样都是新嫁娘,父母千挑万选的夫君比一个跑船人不如。“宁远侯府不但偷偷取消了拜堂,将送嫁的护卫打发回上都,还将我和陪嫁丫头们禁在最偏僻的院子里。那个我连面都没见着的男人,没过两天就娶进一房小妾,任那小妾上门羞辱我而不闻不问。我以为爹爹的事一定是空穴来风,只要皇上查清楚就会没事,谁想宁远侯府的下人们一日比一日贱待我。有一天丫头偷偷出了院子,正听到大管家和人说话,侯爷要把我作为谋逆的同谋押回上都去,以表明宁远侯府的清白。于是,丫头们帮着我逃了。”

    ……

    今天第一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34章 真的来了(一)

    收费章节(12点)

    第434章 真的来了(一)

    武幽燕说着说着,收了泪,“我逃出去后就回了上都,却在家门前看到守军,就改了主意。我不能回去,回去就没办法查清真相。要是家人逃不脱死罪,我还得找人来救。”

    “我发现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越情薄,好歹都娶进门了,岳家一出事就急于撇清,基本做人的道理也不懂。”落英眼睛眯了眯,“不过你逃跑也是,不带银子吗?居然饿成这样。”

    “我带了不少银子银票,经过华州时看到好些玉陵难民,就拿了些出来给他们买食物和衣服。可能因此遭了贼眼,翌日醒来包袱就被翻得乱七八糟,身上的散碎银子付过房钱就没多少。一路来这儿把能当的都当了,还差点让人骗进青楼——”什么倒霉事都叫她碰上了。

    “你还付房钱?”小衣一脸她傻的表情,“八成就是家黑店,在你饭菜里下**,让你睡死了,怎么翻你的包都行。”

    武幽燕眨眨眼,“怪不得那晚我吃了饭就犯困,我一点儿都没想到。那老板看上去挺好人的,因为我遭窃,还给我打了八折。”

    墨紫想笑不敢笑,“给八折,并不说明他好人,而是他会做生意。不过他确实还成,至少没劫色。”

    “那时我学乖了,女扮男装,还贴了胡子。”好险好险。

    这个郡主娇生惯养的,能走到这儿也不得不说挺机灵聪明,墨紫想到此,问道,“郡主来洛州可是有所求之人?”

    “我来投奔舅舅,但自从爹关进天牢,他就带着全家人躲走了,府里就只留几个打杂的老仆,一问三不知。”她也不好说自己的身份,怕走漏了消息,结果仍然两手空空饥肠辘辘。

    “吃饭吧,凉了。”武幽燕的经历大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单就这份独自闯荡的勇气和坚持,值得她请客。“顺便把你的玉坠拿来我看看。”

    墨紫说话并不高扬,但无形中总有一种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听从。武幽燕也不例外,将玉坠给她,便又吃起饭来。饥饿久了,会遗留长期恐慌,即便今后不会再有饿肚子的时候,仍会心存阴影。她现在就有这样的想法,赶紧吃饱,多吃一点,便能熬久一点,怕吃了上顿没下顿。

    元澄进来时,就看到一幅画面:一张圆桌,左重右轻,四个人面前几只小碟子,筷子不动,一个人面前大碗大盘,张嘴不停。尤其那人还是礼王之女武幽燕。当下他想到,找自己报仇来了?

    “你们都先吃上了?”臭鱼在后头瞧得眼馋,“也不等等我们。”

    他这一噜噜大喊,惊得吃得正香的武幽燕看过来,立刻丢下筷子,指着元澄就说,“是你是你害了我爹”

    元澄淡淡一笑,走到墨紫身旁。

    落英自觉让位,拉着水蛇到隔壁桌,给他惊喜去了。

    “想吃些什么?”无视对方的指控,墨紫也悠闲。

    “你点就是。”洛州也是他的故地,那年的寒冷却已经过去,眼中只有温暖容颜。

    “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就不点了。”听着那头臭鱼落英此起彼伏报菜名,墨紫努努嘴,“一样来两份最简单。”

    武幽燕想站起来,却被赞进一手压肩,便动弹不得。虽然不能动手,但能动口,她气势汹汹兴师问罪。

    “元澄,你凭什么说我爹要造反?”见到墨紫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因为兄长说这两人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郡主明明嫁到青州,如今却出现在洛州,自己尚且是不能公然露面的身份,还指责在下。你认为,在下需要回答你吗?”元澄夹小菜吃。

    “她没嫁成。逃了。”小衣将武幽燕的原话压缩为六个字,麻溜得想喝第——记不清数——杯的酒,让华衣板着恶人脸没收。

    板着恶人脸的脸,就是恶鬼脸,小衣不敢挑衅,茶杯当酒杯,茶水当酒水,摆很能喝的“扑死”。

    “那种人家,不嫁也罢。”元澄倒也不全然冷淡,“至于你爹的事,即使罪证确凿要严惩,相信皇上会公正处理,不会累及无辜,而且你们也是皇上的亲人。”

    “我爹他不会造反的。”武幽燕忿然。她从一个说话都不会大小声的名门闺秀变成了容易暴跳的豆子,属于人生大起大落之后的进步。

    “那么你爹房里的密室是哪儿来的?还有与大求签订的契书,难道是谁栽赃陷害?礼王府的护卫和你爹重金礼聘的高手都是瞎子不成?我们所发现的每样证据无不和你爹关联,郡主与礼王父女情深固然可贵,但恐怕你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些什么吧。”女子在外独当一面的太少,武幽燕更是笼中鸟。

    “我……我虽然不太清楚爹的事,可我知道我爹的为人。”武幽燕还不放弃,却有些辞软,“当然,我爹……不是老好人,可他也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他只是……爱显摆爱富贵,但是……他胆子小怕死而且他也没兵权。怎么造反?怎么可能会造反?”

    元澄突然看了武幽燕好一会儿。

    武幽燕让他盯着心跳加快,不由自主避开他的眼神,“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我。”以前只觉得他斯文温润,这时才发现竟然是个美男子。他的目光与自己相对的刹那,颜如宝石一般瑰丽。原来也不是自己没发现,而是他吝啬不屑施与真我罢了。

    元澄收回视线,对墨紫笑道,“想不到礼王生了个好女儿,并非空有其表啊。”

    墨紫得意挑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自打认识你之后,绝对没说过了。”元澄为墨紫盛了碗汤,“补身。”

    “郡主想卖这块玉坠,你比我识货,看看给多少价合适。”墨紫负责喝汤,让他负责砍价。

    元澄只看了一眼,“这是贡品,你别买得好。”都知道贡品是不能随意买卖的,只能由皇帝赐给臣下。

    “郡主却说是宫中大匠所制。”她看木头行,看玉不怎么样。

    武幽燕咬唇,一把抢回去,“我不卖了。”

    元澄不关心,反看墨紫。

    墨紫还有好心,“郡主,这贡品我虽不敢买,借你路费却不为难。”拿出一张银票,“以后记得还我,利钱就不算了。”

    墨紫要是说白给她,武幽燕一定不会收。但口口声声借啊利钱的,虽然知道这是对方顾及她的自尊,她心中触动。本该亲切待她的人避她入蛇蝎,本该蔑视嘲笑她的人却雪中送炭,是这些人居心叵测,还是她错看了他们?她彷徨不已。

    然而,墨紫和元澄没再跟武幽燕说话,两人以旁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亲昵姿态吃饭闲聊。唯一关注她的,只有那只按在她肩上的大掌。

    “放开我。”她知道高个子听命墨紫,语气横不起来,她欠他们的,“银子我借了,我现在想走。”

    赞进已经拿开了手,“得罪。”

    他手臂上的牙印看得武幽燕心生愧疚,“抱歉。”说完,跑了出去。

    “真让她这么走?”墨紫问。

    “她要是又蠢又笨,也怪不得谁。”元澄轻扯一丝冷笑。

    第三天本来要走的,天气却不好,连着两日刮大风下大雨,从早到晚不停。驾船人再能,也敌不过老天爷,只能一再推迟。

    风浪虽大,港口却静,停泊的那么多船上少见人影。到了夜晚,秋雨寒凉,连值夜的人都到舱中躲雨。呼呼的风声犹如鬼嚎,好像刹那隆冬了一样。

    这种不见人只见鬼的时候,墨紫船前突然徘徊出一道影子,走两步停一步,不断张望。

    近了瞧,那人浑身湿漉漉的,陈旧的袍子贴现纤细的身段,灰巾之下,散发粘在洁白的面颊,男装也掩不了那份高贵的美丽,正是去了又回的武幽燕。其实她走出酒楼就想明白了,孤身女子有银子也不一定回得去。所以她等墨紫元澄出来后,悄悄跟在身后,找到了他们的船。她一直在找机会能混到船上去,今夜那块忘收的梯板,终于让她等到了。别问她为什么要上船,她的心这么告诉她的。更何况除了这些人,她没有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人。不管他们来洛州干什么,肯定要回上都去,她这么以为。

    冷得直咬牙,武幽燕偷偷上了甲板,触目所及,一个人都没有。她大喜过望,正寻思着藏哪里才能不让人发现,突然看到一道黑影窜了上来,落地无声。她连忙猫身躲在一堆帆布后,又禁不住好奇探头看。就见那人黑衣黑裤黑蒙巾,三角眼吊上,眼白多眼黑少,目光凶恶。

    小偷?她还不知道那是煞星,阅历尚未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但本能感到危险,悄声悄气道,“宋女官在哪儿?要赶紧告诉她才行。”

    当她再探时,惊到了。那三角眼抵着船舷一招手,便窜上来数十条人影,全是一身黑蒙着脸。

    再怎么没阅历,也不会当成小偷了,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武幽燕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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