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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杀恩仇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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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不疑从前庄走到后院,他问皇甫山,道:“皇甫山,‘千面太岁’柯方达在世的时候,是树立了不少强敌,是强敌都想要他的命,以你看他遭这灭门大祸会是哪一家干下的?”
皇甫山站在一具棺材边,道:“这问题我们早在大奶奶面前讨论过了,现在提出来不是有些多余?”
卞不疑道:“这不是三五条人命,老老少少七十二口,我以为我们误入岐途了!”
皇甫山道:“怎么说?”
卞不疑道:“这件血案不可能由一方人下的手,我以为必是多方的人下的!”
皇甫山道:“大奶奶不做此想,大奶奶以为做这种灭门大血案,人数越少越好,因为怕的是事后人多嘴杂,把话说溜嘴,必然招致大祸临头!”
卞不疑拍着棺材,道:“江湖上是是非非,非非是是,是非交替运用的例子太多了,有许多把不可能的事弄来掩护可能发生的事,而且顺利的成功了,这种事情就叫做出人意外,所以我以为梅花山庄大血案,一定有出人意外的现象。”
皇甫山道:“你老兄很会幻想,走吧,找了两遍除了棺材死人之外,就是死人与棺材。”
卞不疑道:“这些棺材若不密封,一定臭气冲天!”
他二人刚走过第三座大厅,忽闻得“滴嗒”一声。
声音虽小,但在这静止如水的大厅上还是十分清楚。
卞不疑立刻回头看过去,不由惊异的道:“奇怪!”
皇甫山也听到了,立刻与卞不疑又走人大厅上,只见一具棺材下面滴着浓水。
地上滴的不多,只不过巴掌那么大一片,每滴一滴,相隔总得一盏热茶之久。
卞不疑与皇甫山二人蹲下来看,卞不疑皱起眉,道:“尸浓,这是含有剧毒的浓水,沾不得!”
卞不疑又道:“人身最毒,故人身也最脆弱,有人走路摔一跤就会伤筋动骨,许多动物从高处摔下来还是毫发不伤。不过,人身之毒有活毒与死毒两种。”
皇甫山鼻子耸动,有一股奇臭味道令他头晕,便站起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卞不疑笑笑,道:“休忘了我醉心岐黄之术。”
皇甫山捏住自己鼻子,道:“什么又叫活毒与死毒?”
卞不疑道:“所谓活毒,就是人活着时候身上排出来的毒,人吃五谷杂粮,还吃牛马猪羊,甚至天上飞的河里游的,有些人还吃墙洞老鼠、山上蛇虫,人吃了这么多大部分不该吃的东西,体内当然聚了不少毒。这些毒如果排出来,还算幸运的多活几天,如果排不出来,必死无疑,所以那些排出来的毒就是活毒!”
皇甫山佩服的道: “有道理,那么你说说,什么又叫做死毒?”
卞不疑指着从棺材中滴下的浓水,道:“人因抗拒不了剧毒而亡,死后毒自腐肉中挤流而出,那就叫死毒,你看这浓水就是死毒,伸手一摸,手就会烂!”
皇甫山道:“这里一定不少尸毒,谁还敢来此地?”
卞不疑道:“我们就来了!”
皇甫山道:“你的意思是别人已经来过了?”
卞不疑道:“而且我们也发现了。”
皇甫山道:“当然,别人也发现我们了。”
卞不疑道:“不错,我料想不久之后,梅花山庄大血案必然会水落石出。”
皇甫山道:“已经三年了,我们找寻三年,至今一点线索也没有!”
卞不疑想了一下,走到大厅后面,他看着荒草中的一口井,便立刻奔过去,低头,他看见水中人影,那当然是皇甫山的影子——皇甫山就站在他身边。
“枯井不波。”皇甫山低声说着。
卞不疑道:“我有预感,这地方一定有人。”
皇甫山道:“这地方只有鬼。”
卞不疑道:“这地方绝对没有鬼。”
皇甫山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我说的鬼就是隐藏在暗中不出面的人,把自己神秘起来的人有时候比鬼还可怕,恶人在我心中就是鬼!”
卞不疑笑笑,道:“不错,有些骂人的话——鬼儿子,鬼东西,鬼头鬼脑,鬼板眼,死鬼,还有……”
二人边说笑着便又走出梅花山庄。
卞不疑道:“皇甫山,如今怎么办?”
皇甫山道:“小雀儿送水仙一家回百灵岗去了,我以为我们先赶回清风镇,约定卜夫与尤三郎二人,大家人多好办事,你看怎么样?”
卞不疑道:“也是我想的,走,回清风镇去。”
“生死当”粱心刚走入“和气当铺”的时候,“病神偷”尤三郎便跟着走进去了。
“病神偷”尤三郎爱女心切,他本来就不相信卞不疑与皇甫山二人的话。
如果卞不疑说的话可靠,为什么梁心从山里回来而不见尤二姐?且皇甫山与卞不疑也未见到。
尤三郎当然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只要看梁心的模样,便知道有些不妙。
卜夫也未拦“病神偷”尤三郎,他在清风客栈喝老酒,因为他相信尤三郎一定能对付一个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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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祸不单行
尤三郎推门走入“和气当铺”的时候,发觉梁心在换衣裳,他长得很矮,跳起脚来大声吼:“喂!赎当!赎当!”
梁心伸出头来,才发觉高高的柜台下面站着个矮子。
这个矮子是他不愿意见的人,如果鲁大他们还在,这种小事就用不着他来操心事了。
鲁大与老石二人卷了他的银子跑了。
梁心至今还以为是这样子,心中可恨鲁大与老石二人至极,正准备把消息送进快乐堡,至少叫鲁大与老石二人在太祥府地界之内寸步难行。
小窗后面,梁心笑笑,道:“不是半个月吗?这么快你就来赎你女儿了?”
尤三郎道:“病好了,我要带女儿回家乡了,而且三天的利息我还出得起。”
粱心哈哈一笑,道:“老兄,你别弄错了,利息算定是半个月,那有退利息的规矩?你儿一天也是半月利息,三天也是一样!”
尤三郎道:“真吃人呐!”
笑笑,梁心在柜台上敲着算盘子儿,道:“拿来吧,一百两银子。”
他的手已伸到小窗外,面露得意之色。
尤三郎暗中咬咬牙,伸手入怀取出一百两银子重重的砸在梁心的手掌上,道:“拿去买棺材,还我女儿来。”
梁心想不到这矮子的力气如此大,砸得他手掌有些麻,他以为人生气的时候力量要比平时大。
收回银子,梁心道:“老兄,你等等,我去叫你女儿出来!”
梁心已走到二门,尤三郎心中冷笑。
他也全身戒备,心中思忖一想在老夫面前弄诡,准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不旋踵间,梁心已伸头二门,笑道:“你女儿就来了,老兄,你是进去看看呢?还是进来坐着等?”
尤三郎掀帘而入,沉声道:“老板,我女儿真的在里面?她……”
梁心哈哈笑道:“你自己进去吧,就在二门左边厢房里,去看清楚是不是你女儿。”
尤三郎心中不信邪,大步直入二门,果见左边厢房门关着,便边走边叫:“丫头,我们回去了,爹的病好了!”
厢房里没回声,尤三郎立刻又戒备着,他还伸手去推门,梁心道:“快带你女儿走吧,我这里不管饭。”
尤三郎推门不用手,暴起一脚踢开门,却见厢门是虚掩的,里面未看见人,还以为女儿被困在里面,立即双掌交错而入。
尤三郎一旦走入左厢门,便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
江湖上翻滚三十年,想不到今天要完蛋。
尤三郎闻到一股烟,便立刻弹身又往外窜,他只奔出一半,迎面掌风扑面,梁心已怪笑,道:“这种小事如今只好老夫出手料理了。”
“砰”,尤三郎以掌迎掌,但还是落在厢房中,他已开始迷茫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他仍然出掌,口中厉喝:“打。”
明明眼前是梁心,但一掌打在墙壁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尤三郎只觉得手掌有些痛的慌。
便在这时候,梁心已笑道:“倒也!倒也!”
尤三郎真听话,咕咚一声倒在地,他口中还叫着:“我女儿!”
梁心的笑声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尤三郎就像闯入地狱门一样。
梁心不换衣裳了,趁着天黑,他找了一只大麻袋。
“和气当铺”里有许多这种大麻袋。
当铺里备下这些大麻袋,绝对是物不尽其用,如果能派上用场,一定是另一码子勾当。
如今梁心就“不务正业”,他用麻袋装活人。
也不用绳索,只把尤三郎装进麻袋里,扛起来就往镇外走,路上谁也不知道他袋子里装的是人。
还有人问他粮食价钱要多少。
梁心不回答,他只是笑笑。
尤三郎就好像是个棉花人似的被装进麻袋里。
梁心很开心,他那独目在心情愉快中发出十分令人心悦的光芒。
独眼笑起来有时候更能招致人的好感,也许是基于一份关怀与同情吧。
梁心的一只眼是瞎在皇甫山手中,那是在白马坡一战,他以算盘上的铁骨当暗器,反被皇甫山接个正着便也射人他的左目。
他当然恨透了皇甫山,如果他抓到皇甫山,他会毫不犹豫的挖掉皇甫山双目。
尤三郎好像肉泥一摊的模样,被梁心背到清风镇外面,梁心四下看,见附近路上还有人,便一路往深山中走。
他边走边得意的道:“算一算这已是第十七个了,奶奶的,凑足三十二个,可也真不容易,还要漂亮的,看样子有得等的了。”
他的话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梁心自己也不知道。
转过一道大山弯,那山道是往半山上转去的,梁心双手抓住背的麻袋,托起来用力的往石头上摔。
“嘭!”
“哼!”
麻袋中还发出闷哼声,哼声没有嘭声大,但足以引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来的真凑巧,其中有一个梁心又恨又怕。
这个人就是皇甫山。
卞不疑对于梁心而言并不陌生。
卞不疑也吓了梁心一跳,因为卞不疑在梁心的心中应该早已变鬼了。
他心中也在想——而且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便是鲁大与老石二人是否因为坑害了卞不疑怕出事而潜逃?
不过后来他往深处一想,觉得又想不通,因为鲁大与老石二人干这种事情已有三年了,他们不会怕事。
江湖上嗜杀人的人往往把杀人当成是在于一桩平常至极的事情,他们以为这世上的人太多了,死几个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如果有人妨碍他们的事,这个人更应该死!
梁心就以为妨碍他办事的人都该死,眼前的卞不疑就应该死,只不过他身边有个皇甫山。
皇甫山不是好惹的,戈长江都怕三分的人,当然是个厉害得令人头痛的人。
梁心现在就头痛了。
卞不疑笑笑,他指着梁心的麻袋,道:“历史上有个秦始皇,有一段秦始皇摔鳖娃儿的故事流传下来,那是因为秦始皇他妈偷人,偷了人就生个娃儿,那便是龟儿了,掌柜的,你这麻袋中该不会是……”
卞不疑伸手去摸,梁心急忙暴退一大步,他的铁算盘早就握在手中了。
他重重的道:“你没有死?”
卞不疑呵呵笑道:“阎王不要我,小鬼不来拉,我活得好得很!”
皇甫山一直看着那只麻袋,黑夜里他准备下手去抢夺,他只要一出手,也将同时制住梁心。
梁心抖着算盘,道:“你的命真大,竟然没有死。”
卞不疑又是一声笑,道:“我的命太大了,所以你的两个伙汁的命便没有了。”
梁心双眉紧聚,厉声道:“原来鲁大与老石已经被你坑死了。”
卞不疑忙双手摇,道:“不对,不对,你的话有毛病,应该加以纠正。”
梁心高举算盘,叱道:“可恶啊,说!”
卞不疑道:“不是我坑了他二人,是他二人坑杀我,被我一个一个的收拾了。”
他话声刚落,梁心的铁算盘抖然出手,他出手就是四粒铁算盘子儿。
锐风疾又狠,明摆着先收拾卞不疑,因为只要能摆平一个,再相机对付皇甫山。
卞不疑会上这种当?
认真的说,卞不疑的武功不比皇甫山差多少,而他的机智更是粱心所望尘莫及。
眼看着算盘子儿已至面门,黑夜里只见他右袖疾挥,便闻得丁丁当当声,袭来的算盘子儿均被他的铁袖功打得无影无踪!
梁心几乎叫出声,道:“你……”
卞不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怎么?”
粱心道:“那夜大闹‘快乐堡’的就是你?”
卞不疑与皇甫山曾追到快乐堡,为的就是去救人,只因为半夜天黑,梁心并未认出是当爹的卞不疑!
那时候卞不疑低头还装病,梁心怎会看得出?
此刻,卞不疑以铁袖功击落暗器手法与那夜在快乐堡石桥附近的相同,梁心立刻认出来了!
梁心震惊的道:“你当女儿的爹是假……你!”
卞不疑道:“开当铺的,还我女儿吧?”
梁心道:“还你女儿?”
卞不疑道:“我就是找你还我女儿的。”
梁心心中暗忖:眼前两人都厉害,自己一个也招惹不得,是光棍,此刻动心眼,除非自己活腻了!
这世上如果有人活腻了,这个人一定是疯子,要不然就是不想与人为伍,也许有人打通思想玄关,看穿了人生的一切,到头来仍然免不了黄土一杯与万物终需归大海的不变真理,才偏偏于人生,干脆了了的一死百了!
梁心不是这种人,他还要活,而且他藏了不少此生用之不竭的宝贝金银!
一个多金的人是不会轻言一死百了的!
他此刻面对着两个令他心寒的人,立刻静下心来,道:“二位,你们赎当应该在我的当铺里,我办完事立刻回镇上,二位先请!”
笑笑,卞不疑道:“你想开溜?”
梁心道:“这是什么话?我的当铺在镇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二位放心先行一步。”
皇甫山开口了。
他早就准备出手了,他是个不动心机的人,对于任何事情只要觉得应该出手,他就不会后悔。
他救石壮一家人也是这样,事情成功了,他反倒十分快感,因为这才是侠士之举、义士之风。
他逼近梁心,冷沉的道:“姓梁的,你应该不会忘了你的一只眼睛是如何瞎的吧?”
提起被皇甫山以自己的算盘骨射瞎的左目,那是在白马坡的事情,梁心恨透了皇甫山,他引皇甫山先回镇上,便自信能收拾面前这二人。
独目厉芒毕呈,梁心道:“我怎么会忘记这种永难忘怀刻骨铭心的仇恨?皇甫山,你应该不必问这句话的,因为我不会放弃报仇的任何机会,因为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世上许多人同我一样,伤口之仇,有谁会忘?”
淡淡的,皇甫山道:“那么,我提醒你,可别再把另一只,也是惟一的一只眼睛弄瞎掉。”
梁心嘿然一声,道:“你在吓唬梁某人?”
皇甫山道:“我是在提醒你。”
粱心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皇甫山道:“这只麻袋中装的是什么?”
梁心道:“与你何干?”
皇甫山道:“与我有关!”
梁心怒道:“放屁,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皇甫山道:“简单,打开一看就知道了。”
粱心道:“只是两只黄鼠狼,打开袋子会逃掉。二位,你们还是先回镇上等我吧!”
皇甫山忽然大笑起来……
卞不疑也笑,他还笑的全身哆嗦。
这二人就好像突然中了邪一样相互拍肩大声笑。
梁心的心在沉,他这样说不高明!
皇甫山收住笑,道:“梁老板,皇甫山今年二十七,可不是七岁娃儿,如果是两只黄鼠狼,你会半夜三更天为两只黄鼠狼奔荒山?”
卞不疑道:“皇甫山,我猜八成里面是个人。”
皇甫山道:“这个赌我不打,麻袋里也不是装的金和银,当然是个他要害的人。”
梁心暗中一咬牙,双手用力猛一抛,那只麻袋直往空中飞去,显然,麻袋是要往山崖下面抛。
卞不疑不动,但皇甫山动了!
皇甫山一直注视着麻袋,当麻袋被抛向空中的时候,他的身子已腾空而起,就在麻袋直往二十多丈深渊中坠落的时候,皇甫山双手已抓牢麻袋,他借着一种顺势翻转的力量,大吼如雷:“接住!”
下坠的麻袋转坠为平飞,卞不疑伸手刚够拉到麻袋。
灰暗中,只见皇甫山在高空往下坠。
皇甫山的身形在翻筋斗,梁心却在崖上冷冷笑,心中还在骂:“摔死你这王八蛋,老子抽空再去挖你的眼!”
卞不疑并-不吃惊,他接过麻袋放身边。
皇甫山每翻一个筋斗就会上升三尺高,他一路往山沟里翻不停,直到他“咚”的一声落在谷底。
卞不疑在上面问:“皇甫山,摔痛没有?”
下面,皇甫山道:“一跤坐在水坑里,冷飕飕的不舒服,倒是没摔痛!”
梁心伸头看,大吃一惊的道:“少说也有二十几丈深,他没摔死?”
卞不疑道:“学过‘悟空穿云踪’的人会摔死?”
梁心惊得冒出一身冷汗。
寒冬的夜里出汗,多半都是吓出来的。
他伸手抹去额头汗水,道:“朋友,你们到底是哪条线上的?为什么要与我作对?”
卞不疑道:“谁同你做对了?我们是赎我女儿来的。”
粱心道:“哪就请不要插手管我眼前这桩事,朋友,我低头。”
卞不疑道:“低头容易过,是吗?”
粱心道:“江湖之上,那里不是交朋友的?各位如果想在太祥府地界内混生活,我担待了。”
卞不疑道:“皇甫山杀了戈长江的独生子,你也能担待?还有你的一只眼!”
梁心不开口了,他心中在琢磨着。
他想到他收藏的宝贝,那就是“龙角”,如果他把龙角拿出来,他相信这二人活不成。
但他怎知龙角已在卞不疑身上。
便在这时候,皇甫山开口了。
他是从斜坡乱草中腾飞上来的,果然屁股上一片湿湿的令他直拿双手去摸。
卞不疑笑道:“皇甫山,你依然没长进,上一次见你从高楼庄下落,也是屁股先着地。”
皇甫山道:“那座楼足有七丈高,我多翻了个筋斗,这一回天黑,算不准距离。”
梁心惊道:“你们真是一路的人,我……”
卞不疑笑笑,道:“我们还吃的一锅饭长大。”
皇甫山伸手抓过麻袋看,立刻金手指插入麻袋,再结实的麻袋也经不起他的撕裂。
皇甫山的十指比刀还厉害。
“沙!”麻袋立刻破个大洞,里面已滚出一个人——一个病怏怏的矮子,却似已断了气。
卞不疑立刻奔上前去,他一摸矮人鼻子,惊道:“娘的,被他一摔断了气。”
梁心大是放心的道:“实对二位说吧,这家伙潜入我的当铺,你们想他偷到我家了,可好叫我捉住他,我能饶他吗?”
皇甫山道:“所以你要杀了他?”
梁心道:“老夫最恨这种人!”
卞不疑道: “梁老板,你真会摔人,一家伙把人摔得断了气!”
粱心道:“抛下这偷儿,我去把你女儿送还,你们不是赎当吗?那就快走吧。”
卞不疑道:“且容我把人救活再说!”
梁心吃惊的道:“人都死了,怎么救?”
卞不疑道:“梁掌柜,我如果连这人也救不活,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
粱心独目一翻,道:“你究竟是谁?”
卞不疑道:“江湖上有人叫‘医死人’,那个人就是在下敝人我呀!”
梁心吃惊了。
他暴闪一步,道:“金树坡气死王寡妇丈夫的‘医死人’就是你呀!”
卞不疑指着自己鼻尖,道:“怎么,不可以?”
梁心实在难以相信会在这地方遇上“医死人”卞不疑,他更想不到金树坡的大夫竟然武功奇高得叫人无法相信!
梁心的心中在想——大概深藏不露四字可以用在这姓卞的人身上。
他还是有恃无恐,因为江湖上凭实力,江湖上更凭势力,有实力武功高不一定就能吃四方,但如果有势力,这个人就有办法!
江湖上有办法的人明着说就是有势力,在太祥府境内,“快乐堡”的戈长江势力最大,梁心根本就是戈长江的一位方面大员。
他冷冷的道:“医死人,你露了自己身份,就应该知道后果,你关门吧,小子!”
笑笑,卞不疑道:“关门并不要紧,就算你们把我的药铺放把火烧掉,王八蛋才心痛,倒是命没有了那才是一件叫人难过的事!”
梁心道:“谁的命没有了?”
卞不疑道:“你以为是谁的命没有了?”
他抱起麻袋中的人,那人当然是阴沟里翻船的“病神偷”尤三郎。
梁心心中尚自不相信卞不疑真会把尤三郎救活。
尤三郎闻到“仙人迷路草”,没有偏方加以治疗,任谁也别想把尤三郎治活。
梁心已不愁尤三郎会活了,他只担心卞不疑。
因为卞不疑是个“医死人”的郎中。
卞不疑还在逼他赎女儿,所以他心中一直在咒骂着鲁大与老石,这两个人办事一向干净利落,怎他妈的会叫这家伙活着,太可恶了!
皇甫山道:“走,我们回清风镇上去,你赎回你的女儿再救救这个可怜人。”
卞不疑抱住尤三郎走在前面,梁心跟在他后面,那皇甫山走在最后看守着,他的屁股上好像开个洞似的冷兮兮的。
裤子上当然未开洞,他是落下山沟的时候跌坐在水沟中的,如今风一吹,他好像屁股上开了个大窟窿。
梁心边走边盘算,他的真算盘已经插回腰里面,如果他还拿在手上,他就算在江湖上白混几十年。
打不过敌人,最明显的表示就是收起家伙。
有修养的人最好还流露出一丝微笑——江湖上都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
梁心虽然一只眼睛笑起来很难看,但他还是笑的嘿嘿嘿,道:“大夫,人都死了,何必插手这偷儿?回去赎你的女儿吧!”
卞大夫不回头,只淡淡的道:“我平生有个怪嗜好,说出来也好叫你知道。”
梁心道:“那一定是与众不同的怪嗜好了?”
卞不疑道:“你说对了,我的嗜好是很怪,这世上大概只有我一个!”
梁心似是忘了身陷危机似的,立刻问道:“那好,请你老兄说出来也好叫在下迎合你的怪嗜好,如何?”
这根本就是老朋友闲扯谈,哪像是要玩命?
皇甫山就想笑,因为他心中明白卞不疑的话中意思是什么!
果然,卞不疑道:“我的嗜好就是见不得人死,我把死人医活过来才是我平生最快乐的嗜好!”
粱心道:“果然世上没有你这种嗜好的人,难怪王寡妇的先生被你活活气死!”
卞不疑道:“太祥府‘赵活埋’赵胆的棺材老店,大概这三年就属金树坡的棺材店赔钱。”
梁心道:“你不但医死人,你也杀人!”
卞不疑道:“我只杀那些想害死我的人,黑心老石想害我,所以他死了!”
梁心道:“你也杀了鲁大。”
卞不疑道:“那个家伙呀,他找死!”
梁心道:“江湖上就是这么一回事,人吃人!”
卞不疑道:“我是个不容许别人吃掉我的人,谁要想吃我,那人就得躺进有底的棺材里!”
金树坡长安药铺门口的棺材无底,因为卞大夫会把断了气的人从棺材里漏出来。
现在,卞大夫抱着尤三郎走进“和气当铺”里面。
梁心与皇甫山双双来到柜台后,只见卞不疑的一手已自尤三郎的命门穴拿开来。
他自抱住尤三郎以后,一直以右掌抵在尤三郎的命门上,他边走边运功,那股催心动肝的热力,并不因为他的奔走而稍减分毫,这种功力就异于一般。
尤三郎就在一张大桌面上悠悠然吁了一口气。
有气就是活的,没气当然是死了。
别以为这是废话一句——多余,其实才不是废话,因为卞不疑就是表现在把没气的人弄醒过来。
这世上有多少江湖大夫,他们把有气的人弄得没气出入,尚且加上一句病人膏肓,甚至骂那送来看病的人为什么这么晚才送来!
这世上没有一个大夫说自己是个江湖大夫——谁见过看病的地方有人在自己的墙上挂上一块“江湖大夫”的金匾?
他们挂的都是比华陀赛扁鹊,好像他们是神医!
卞不疑就讨厌别人称他神医,因为他十分清楚,有一天他也会死翘翘,他是人不是神,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他只不过多知道一些救人命的方法。
有人把救人命当成个金盆:大病小病开口就要银子,大病花大银,小病花小银。但卞不疑相反,他是大病要小银,小病不要银,因为他的目的是“梅花山庄大血案”。
他与皇甫山为了这件大血案,几乎三年跑断腿!
桌上放的现成烈酒,卞不疑翻开尤三郎的眼皮看了一下,笑道:“中了邪了!”
皇甫山道:“一定是中了邪,因为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深信不疑!”
卞不疑道:“姓梁的,你用的是什么药,怎么他不醒过来?”
粱心道:“二位,他被摔坏了,只怕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二位又何必为一个小偷而伤脑筋?”
卞不疑道:“如果救他不活,我的女儿也不要了。”
梁心大喜,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卞不疑道:“是我的嗜好,姓梁的,一个人的嗜好有时候可以命不要,你等着瞧!”
梁心拉张椅子坐下来,道:“好吧,我等你表现你的嗜好吧,娟今只不过三更天。”
卞不疑伸手取过酒壶,他又捏住尤三郎的鼻子。
于是,尤三郎的嘴张开了。
如果尤三郎不张嘴,他就会憋死。
卞不疑把烈酒往尤三郎的口中灌,这一灌就是大半碗,真妙,尤三郎还真的咕嘟咕嘟喝。
尤三郎醒过来了,他有点糊里糊涂又莫名其妙的张开一只老鼠眼,他头不转。
卞不疑开口了。
他哈哈笑道:“活了,活了,我把你这病偷儿救活过来了,哈……”
尤三郎猛的一挺腰,他想坐直身子,却突然哎呀一声又躺在桌子上。
他厉芒隐隐的看向卞不疑,道:“你是谁?”
卞不疑吓一跳道:“我是你的救命大恩人……你忘了我是谁?”
尤三郎道:“你怎么会……”他在想……
他突然转头四下看,他看到梁心在搓着手,于是,他火大了。
尤三郎手指梁心,道:“可恶啊,快快还我女儿来!”
他话一出口,卞不疑也叫起来,道:“我也是要他还我女儿的,这家伙是个坑人精!”
皇甫山一把揪住梁心,左手一探,抽出他腰问的算盘,叱道:“已经两个姑娘了,人呢?”
金手指扬在空中,梁心却冷冷的道:“你如果杀了我,你们永远也休想找到那两个姑娘!”
他顿了一下,又道:“尤三郎,原来你是‘病神偷’尤三郎,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尤三郎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呢。”
他又哎呀一声,因为他的腰眼被摔得极重。
卞不疑道:“尤兄,痛在什么地方,容我为你推拿一番,小事一桩!”
卞不疑为尤三郎推拿腰眼,他那根本不是推拿,他是用指头点戳,奇怪的是他只戳了几下,便拍拍尤三郎,道:“你已经好了!”
尤三郎一跃而起,他还扑向梁心抓衣裳,道:“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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