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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小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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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面子的云蝉恼了,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反正她是他的化功散解药,她活不成他也活不成。

一会儿功夫,小船已经驶到湖面中心的阁楼。从木梯上了楼阁,近看更觉得美轮美奂,连栏杆都是上好的白玉雕的,只是美则美矣,楼阁中站立的那群人却甚是煞风景。

那些人分成几排整齐地站在楼阁四处各角,并且无一例外都长着一张干瘦枯瘪的脸,唯一有生气的就只有阴鸷的眼睛,在瞥见楼溇和云蝉之后,全都散发出像野兽见了猎物一样的兴奋光芒。

楼阁中央一张典雅的卧榻上,靠着一个中年男子,穿得是华贵无比,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只是他的面色比云蝉更蜡黄,眼圈青黑嘴唇发紫。云蝉这才了然,这人应该就是买主了,真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难怪要买七返灵砂来续命。

中年男子看向楼溇,笑容有些可怖:“把药交出来,要金山银山任你开口。”

虽然这么说,但是云蝉看座上之人说话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金山银山任人开口的样子啊。

可是没想到楼溇却回答得更抽:“金山银山就不要了,还是拿你的命来换吧。”

毫无预兆地听到他这句骇人的回答,云蝉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感觉眼前有疾风掠过。

楼溇的身形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转眼间手上已经夺过了一把刀,随后人已逼至那中年男子的跟前。刀光一闪,那座上之人的鲜血就自脖颈喷薄而出,染红了窗格前的白纱。

这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割破那人的咽喉的,等阁楼里的众人回过神来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汹涌而上的时候,楼溇早已退回云蝉身边,收刀而立,形如鬼魅。

那刀尖有温热殷红的血流淌而下,看得云蝉脑袋一片空白。

持刀的人很快又开始挥刀,每一个朝他涌来的人胸膛或者咽喉都被无声无息地割开,下刀的人却一副像站在画外观画的样子。好在他还记得身边有个云蝉,每每周围的攻击要波及到她时,他都还算有良心地会护一下。

楼溇落刀的姿势很干净很飘逸,像是摇着羽扇般的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四溅的鲜血仍是迷离了云蝉的眼。周围的纱幔已经被染红得看不出原本的白色,神仙居只在须臾间就成了血池。

当一切再次归于沉寂的时候,那人的眉眼间又一如既往的透出一股清尘之姿。他站在炼狱里,可脚下踩的不是血,而是娇艳的红莲。

这个地狱里的天上人朝着云蝉伸手一笑:“不是跟你说了,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的么。”

见她没反应,楼溇随手扔了刀,抱起浑身僵硬的云蝉左看右看了一阵,皱眉道:“不至于吧,吓成了这样。”

云蝉虽然号称江湖中人,却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其实并没见过多少杀人的场面。如今闻着满鼻子的血腥味,她惨白着一张脸只想呕吐。

楼溇像怀抱着小猫一样摸着她的脑袋安慰:“不怕不怕,等下就送你回家了。”

两人的头顶上方,一道宏亮的声音猛然响起:“家是回不去了,地府的门倒是向你们开着!”

楼溇抬眼望去,阁楼的二楼长廊上又出现一批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赫然与刚刚被他割破咽喉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放下云蝉,笑道:“难怪,我就想余长老的武功再不济,也不至于杀起来就跟切菜一样容易,原来刚刚的是假货。”

那人站在上方,也是哈哈一笑:“那位大人料事如神。主上,你果然没死。”

楼溇神色自若:“你叛变之日曾受了我一掌,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我身为墨阁阁主,总不能比你还不如。”

那中年男子变了脸色,狠道:“你以为你还是墨阁的主人?告诉你,如今墨阁已经由我余金智接手!那日被你侥幸逃了出去,今天却不会再给你这么好的运气!”

楼溇显出很吃惊的样子:“看来你受的掌伤全好了?”

余金智得意一笑:“你当日确实给我一掌致命伤,所以我放出风声要寻夏明山庄的七返灵砂续命。若你还活着,必会用这个机会伺机回来杀我。”他越说越是高兴,又仰头笑了两下,“果然,主上总是自以为聪明,你想用七返灵砂引我出来,却不知是这一切反而是我们引你出来的局。今日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必叫你插翅难飞。”

楼溇表情纹丝不动:“你叛变之时我就有些奇怪,凭你的能力本是做不到这一步的。今日这一局虽然设得差强人意,不过也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顿了顿,他忽然魅惑一笑,“看来你背后有人,告诉我,那人是谁?”

“哈!这个问题,你还是去地府里问阎王吧!”余金智面目扭曲,一挥手,很快从楼阁高处又涌出不少人,数量是刚刚的三倍有余。

楼溇有些失望:“就这样?对付我想用人数取胜?余长老该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吧。”

余金智却不理他,朝着众人吐出一个字:“上。”

才刚刚消停了没多久的阁楼里又再度漫起刀光剑影。楼溇一手抱住云蝉,一手取过刀继续切菜,很快脚下又堆积了不少尸体。在又割开了一个人的心窝之后,他还抽空转头对云蝉说了句:“乖,你闭上眼睛。”

云蝉瞄一眼满地的残肢,只想自己昏死过去算了。

楼溇却杀得一派风生水起,围攻的众人眼见他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心中都不免惊悚,不少人已经缓下身形,攻势大乱。

站在二楼的余金智冷冷一笑:“大家不要怕。那位大人说他已经中了化功散,他越是动用功力就死得越快。刚刚他已经历连番恶斗,此刻撑不了多久了。今日谁能手刃他,本尊主必赏赐长老之位,今后荣华富贵要多少有多少!”

凌乱的攻势再次凶猛起来。

云蝉看一眼楼溇的脖颈,发现那道青痕果然又延长加深了不少,忍不住心惊。仿佛是知道她内心所想,楼溇低声安慰:“不怕,在化功散发作前我就能解决完他们。”

他才说完,又是几人扑来,朝的却是云蝉的方向。楼溇抱着她旋身避开,一脚踢断了其中一人的心脉。其余几人见状发了狠,迎刀而上。就这一间隙,云蝉落入了对方一个人的手里。

怪不得以前娘骂爹的时候说,男人都是嘴上逞能。果然夏意是这样,楼溇也是这样。

云蝉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抓住她的人的乱刀砍死,然而那人却粗鲁地拉着她跃上二楼长廊。她这才看到,二楼长廊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圈弓箭手,正对着底下的楼溇拉开弓。

余金智看着在下面缠斗的楼溇,笑得越发扭曲:“主上,看在昔日的主仆情面上,你乖乖将《无量决》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你留条活路。”

“痴心妄想。”楼溇的声音没有温度。他挥刀杀掉了楼底下的最后一个敌人,然后抬眼看向云蝉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余金智黑下了脸:“哼,你以为你死不交出来,我就找不到了么。既然你要自断生路,我今日就成全你。放箭!”

瞬间,无数的箭雨朝着底下还唯一站着的活人飞去。楼溇冷嗤一声,举刀格挡。

余金智咬牙:“就不信你能撑得了多久。给我继续!”

另一头,在楼上的云蝉被人牢牢箍住,看着底下受到万箭攻击的楼溇,心中惊惧无比。突然间,她手上摸到了对方腰上的匕首,慌乱之下她脑子一打结,抽出匕首就猛然刺进了对方的大腿,那制着她的人立刻吃痛,本能地松手就把她往外推开。

哪知就这一推之下,云蝉站立不稳,竟然翻身掉下了栏杆跌向一楼。

娘啊,这下她真的要和楼溇一起万箭穿心而死了。

瞥见忽然掉下去的云蝉,余金智竟然大惊失色,挥手就对弓箭手们大喝:“停。”可惜还是晚了,又一拨箭雨已朝着底下放出了。

楼溇见到突然跌落的云蝉也是神色一变,然而箭矢密集又速度如风,眼见救不了了,门外忽然窜入一阵强力的风,震飞了所有的箭。

楼溇趁此机会飞身过去捞起云蝉,然后疾速跃出窗外跳入湖中。

见云蝉平安无事,余金智这才擦擦冷汗,不安地望向底下被强风吹开的两扇大门。

那阵强风,显然是一个内力极强之人的掌风所化,为的是救那个女子。

果然,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从门外一前一后飞入了阁内,落在了余金智的身旁。为首的黑衣人二话不说,竟然一剑就削下了余金智的左臂。

“教主大人吩咐过万万不许伤了那女子,你可是找死!”黑衣人怒声道。

余金智左肩鲜血狂喷,脸色发白,却强撑着不敢昏过去,也不管那流血的断臂,只哆嗦着俯头跪地:“小人错了,请二位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话还未说完,另一个黑衣人又举剑削下了他右边的胳膊。

“给你机会?教主大人是要你抓活口以逼供《无量决》的下落,你却为了坐稳阁主之位,只想着除掉后顾之忧。不能为教主办事的人,留来何用!”

余金智片刻间失了双臂,惊恐至极,强忍痛楚辩解道:“小人不是有意的,小人有信心定能找出无量决的下落,而那人活着对大人也是威胁,所以才想先除之而后快……”

又是一道剑光落下,余金智的嘴终于再也发不出半个音节,瞪着双眼,头颅滚落下了身体。

黑衣人收剑冷哼:“你当日受了致命一掌,命是教主救的。如今触怒了教主,把命还回来,也是应该的。”

你才忘恩负义呢

云蝉被楼溇抱着跳入了湖中,心中苦逼地一塌糊涂。

她是真的不会泅水啊!还不如万箭穿心死得痛快点,淹死好像要死好久。

她在水中胡乱扑腾,楼溇很快按住了她的手,拖着她往湖底潜去。云蝉本就怕水,身子一埋到水里就忍不住闭紧双眼,任由他拖着。可是很快地,肺里的空气用完了,她嘴中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完了完了,要憋死了。

正难受之际,一双柔软的唇忽然贴了上来,撬开她的嘴给她渡气。那唇瓣相接的地方,隔着水也有缠绵的味道。

云蝉从刚刚起就处于混沌状态的脑子一下子清醒。意识到楼溇在对自己做什么,她瞬间……觉得更缺氧了。

很快,她感到楼溇放开了她,再度拉着她往前方游去,四周的水流开始变急,光线也暗了,似乎是进了一条甬道般。又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身体开始被往上托。

快浮出水面的时候,云蝉没忍住,呛了好几口水,咳得惊天动地。楼溇拉着她游到了浅处,她双脚才终于踩着了河底。然而还没来得及安心,背后扶着她的人却忽然将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顿时,刚刚在湖底的一幕闪过了云蝉的脑海,心慌意乱之下她不由猛烈挣扎,就听噗通一声,身后的人跌回了水里。

“忘恩负义。”

楼溇控诉的声音很虚弱,云蝉转头去看,才发现他脸色白得不行,半身浸在水中,昨晚包好的伤口又开始溢血。

她讪讪地去拉他起来:“你还好吧。”

楼溇没好气道:“放心,死不了。”

云蝉自觉地接口:“哦,反正一定不妨碍你折断我的手再折断我的脚。”

“……”

她转头望一圈,发现自己此刻站在一条河里,刚刚那些楼阁墨阁也都不见,显然已经出了那潭碧湖。

“这里是哪里?我们出来了?”

“嗯,墨湖下面连着这条外面的河道,他们应该不知道。”楼溇步伐有些虚浮,但手上仍是稳稳拉着她往河岸走。

“去哪里?”

“送你回家。”

两人走进河边的树林里。走了一阵,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云蝉看着楼溇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有些心惊:“你……行不行啊?”

“放心,我说过会送你回家。”

楼溇勉强说完这句话,脸色又白了白,脖子上的青痕已经化作了黑色。云蝉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惊呼,就见他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喽啰?”她蹲下来,拍打着他的脸。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剩一丝微弱的鼻息表明他还活着。

阳光已经完全隐没,月亮探出了脑袋。

云蝉吃力地把楼溇拖到一棵树下。男人的身体冰冷得惊人,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略一犹豫,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在他身上胡乱搜索了起来。

男人衣服里几张被泡烂的银票已经不能用了,只有一点点碎银子。另外……好多药瓶,不知道哪瓶是花容的解药啊。云蝉托着下巴想了想,果断撕下他一片衣袍将所有药瓶都打包好。

捡了些枯树枝盖在楼溇身上后,云蝉双手合了个十,拎起布包就转身离开。

她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

沿着北斗星的指引迷迷糊糊地走,竟然也被云蝉绕出了树林。在浑身湿透又冷又饿的情况下见到林外竟然有一座村庄,她不禁开心地叫起来。

晚间有在外乘凉闲逛的村民见到她,很快呼唤了其他人来围观。

云蝉赶忙向人群求助:“大叔大婶,我是飞云堡的……”她说了半句,看这村中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过飞云堡,想想说了也是白说,就改口道:“那个……我被坏人劫了,刚刚逃了出来……”

一个汉子打断她:“坏人劫你干什么?”

“呃……”开始是坏人要抢东西劫她作人质后来是为了换解药这么多前因后果说了你们也不懂啦,“他想劫了我去卖掉……总之……”

“卖掉?”又有人再次打断她,看着她的一脸麻子不信道:“那人瞎眼了吗?你这样的也能卖得掉?”

“……”云蝉忍住悲愤,强颜欢笑道,“总之,离这里最近的城镇要怎么走?”

“最近的是双喆城,但也要走个一天。”一个妇人回答了她,又兴奋地问道,“你还没说那坏人是不是瞎子啊,怎么会想到劫你去卖?”

……

“好吧,就当他瞎了眼了吧。那个,我能在这里借宿一晚吗?”云蝉估摸着以她现在的体力,恐怕撑不到走一夜就要被郊外的野狼吃掉了。

可是村人们望着一身狼狈又面容凄惨的她,没有一个人响应。

“那个,我有银子,不会白住的。”云蝉急急掏袖子,然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一个子儿来。

啊啊,刚刚明明有搜刮到碎银子的,难道是路上弄丢了。

云蝉急得满头大汗。围观她的村人看她这模样,终于纷纷唏嘘一声,随后便像听完戏散场了一般,各回各家,大门紧闭。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传说中的好心肠人捡她回去。一阵冷风刮过,终于吹响了云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极少行走江湖的云大小姐实在无法可想,只好哆嗦着朝着树林边缘走去,姑且捡些柴火生火取取暖吧。

她才走到林边,就感到头顶上就有疾风刮起,竟然有几道黑影向她扑了过来。云蝉连忙大惊着跳开,看清那些人与那楼阁之中的人装扮相似,她心中顿时惊骇万分,撒腿就往树林里跑。

“是那女的!”

“教主吩咐过不可伤她。我们先跟着她,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人!”

黑衣人相互间使完了眼色,也立刻纵身追上。

云蝉吓坏了,没命地往树林里跑。可是云大小姐武功不济,轻功一向就等于没有,眼看身后追着她的几个人影越来越近,她吓得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娘——救我。”

眼前似有刀光闪过。

云蝉从手指缝里惊讶地看到,那几个追杀她的人,竟如断了线的木偶般,一个两个全部直直倒在了地上。

楼溇摇晃着身体,从倒地的那些人身上跨了过来。他刚刚落刀时被溅了一身的血,步伐与身形都完全没了白天切菜时的那般潇洒。

云蝉仍是维持着双手捂眼的姿势,从指缝里呆呆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楼溇在月光下一步步朝她走来,惊恐地忘了动弹。

“别怕,没事了。”他终于艰难地走到她面前,手却再也握不住刀,整个身体都跌到了她身上。

“我以为你丢下我跑了。”楼溇浑身无力,声音里却有些高兴,“就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想去引开敌人……”

呃……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楼溇当然不知道云蝉其实只是迷路胡乱跑,才会跑向与他所在之处完全相反的方向。

云蝉不自觉地反手抱住他,讪讪地笑:“那个,我帮你上药吧……”

月光很温柔,透过枝叶的缝隙静静拂照在树下的一男一女身上。

云蝉替楼溇包扎好了伤口,再瞄了一眼他颈间的青痕,莫名有些愧疚地说道:“今后几日别再动用功力了,再用一次你就要死了。”

“我命硬着呢,你不用担心。”楼溇淡然一笑,似乎又回想起了什么,“小时候我家里人都被杀光,独独我活了下来。那时我在倒塌的屋梁下被压了七天,都没死呢。”

明明应该是不堪回首的回忆,这人却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云蝉听得发愣,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楼溇不满了:“我这么可怜,你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云蝉低头道:“白天在阁楼里,那人说你是墨阁的阁主。”

“前任阁主吧。上个月殿中叛乱,如今已经被人夺位了。”楼溇靠在树上,语气毫不在意。

“那你现在怎么办?”

“我会送你回家。”

就凭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随时都要翘辫子的状态?

云蝉皱眉:“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被人追杀,你又身受重伤不能动武,回得去吗。”

“我还有些易容的药可以用……”楼溇的手缓缓伸进衣襟,然后忽然顿住,显然是发现身上的药全都不见了。

云蝉默默掏出怀里的小布包,弱弱地说道:“那个,药都在这里……”

“还有银子呢?”男人的声音有些寒。

“……好、好像弄丢了。”云蝉低着头,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

楼溇黑了脸:“你搜走药和银子,刚刚果然是想独自跑掉?”

云蝉呐呐着不敢抬头。

混蛋,明明一切都是他害的,为什么她现在会产生一种是自己忘恩负义的愧疚感。

楼溇闭上眼:“你走吧。”

云蝉酝酿许久,才小心地说道:“那个……我觉得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比较安心。”

没有回答。

楼溇安静地靠在树上,似是睡着了。

她思考了半晌,最终仍是悄悄挪到他身边抱膝坐好,也靠着树闭上了眼。

月上柳梢头,大小姐这几日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对露宿仍是不习惯。尤其是到了半夜里,身边的男人不时地在睡梦中说些胡话,更是扰得她心神不定。

“爹,大哥!抱抱溇儿吧。”

“娘,你在哪里?溇儿疼啊……”

云蝉闭眼默默听着男人的呓语,心里浮上百般滋味。

这个人,这个胡子拉碴的劫匪,这个总是微笑着折断她手指的变态,这个炼狱里的天上人,说话时总是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也许,只是因为太在乎吧。

恩怨两清行不行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照进树林的时候,云蝉疲惫地睁开眼。随后,被地上某个泛着银光的亮物给闪瞎了。

这个……好像是银子啊!

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原来昨天掉的银子就掉在了这附近,当时黑夜之中看不清楚,如今被阳光一照,正明晃晃的向她闪着耀眼的光。

哈哈,看来菩萨冥冥之中还是很保佑她的嘛。云蝉握着银两,无声地大笑三声。笑完,她悄悄回头张望,见到男人仍是闭目靠在树上,似乎还在睡的样子。

她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如今有了钱,要雇马雇车托人送信什么的都可以,她一个人也能回得去。若是带着他,反而会受连累被追杀吧。

他现在身受重伤毫无威胁。他曾断了自己两根指,到现在都还没好呢。他还数次……云蝉脸红了红,自己还曾经下了决心要杀了他灭口的。

有无数个理由支持云蝉掉头就走,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有点迈不开步子?

如果就这样再次扔下他,可能不出一天他就会死掉吧。

这样想着,云蝉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最终,她默默走回了他身边,然后数出一两银子放在了他的身上。

阿弥陀佛。希望之后会有路过的好心猎户经过,能用这一两银子葬了他,免他曝尸荒野被狗叼去。

云蝉对着他拜了两拜,然后拍拍手,终于安心起身离去。

一只大手忽然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忘恩负义的女人,我还没死呢。”

云蝉回头一看,楼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抓着她的手似乎还颇有力气,她不禁用力挣脱了两下。

楼溇脸色白了白:“王八蛋负心汉。”

云蝉晕倒:“你你你说什么。”

“寡情薄意!白眼狼!”

……为什么一夜过去,这男人突然变成弃妇属性了啊。

云蝉气道:“我遭受的一切可都是你害的,本姑娘不杀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楼溇忽然惨然一笑:“你杀了我吧。”

好熟悉的台词。记得当初她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而他听后可是毫不犹豫抽刀就砍的。

云蝉果断拔出他的刀。楼溇见状一惊,连忙侧头避开:“没人性!”

她一刀戳进树里,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道:“你劫持我在先,现在我不杀你,我们之间就算恩怨两清了,今后生死由命各不相干。”

楼溇忽然睁着明亮如星的眼睛定定瞧她:“你当真这么狠心?”

云蝉呆了呆?这是在使美男计?开玩笑,夏意那么好看她都不曾被打动过。

楼溇忧郁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指着她手上包袱里的那堆药道:“绿色的那瓶,可解除你脸上的易容。”言语间颇有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味道。

云蝉立刻依言摸出瓶子,药要入口时却有些犹豫。这人莫不是最后想再骗她害她一次?

楼溇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沉默着接过她手里的药,往自己嘴里抛了一颗,然后缓缓扯下满面的假胡子。片刻过后,云蝉讶然地看着他粗糙黯黑的皮肤渐渐转白,五官恢复深刻。

虽然面色苍白虚弱了点儿,虽然身上狼狈了点儿,可是真……真好看。

目如朗星,俊逸出尘,就连湖水里的玉石也比不过,这人真像是天上来的。

看到她发呆,楼溇笑了:“好看?”

男人的声音也不再沙哑,恢复了最初的温润。云蝉有些意乱神迷起来:“你这么好看,那时干嘛用面具把容貌遮起来?”

“我是去抢东西,能给人看到真容吗?”

“哦,那你现在又为什么给我看真容了啊?”

“……”

楼溇难得有说不出话的时候,云蝉一乐,放心地往自己嘴里也倒了一颗药,很快脸上褪去了连日来的不适感,她用手一摸,果然光滑了许多。

云大小姐于是缓了语气:“我看你还有不少力气,应该死不了。我们各走各的吧。”

“你还是要一个人走?”他再次拉住她,“昨晚……你不是说还是两个人在一起比较安心吗?”

原来他听到了?

云蝉直白地解释:“可是你在被人追杀。”

“你就这么走了,花容的解药也不要了?”

“反、反正你身上的药都在这里了。本姑娘总能找出解药的。”

“哦,用错一味,五内俱焚全身流脓而死。”终于又恢复成那个爱威胁人的楼溇了。

云蝉叹了口气,扶他起来:“要是再遇到那些人,我们能逃得掉吗?”

听到“我们”二字,楼溇心里高兴了,脸上也多了许多暖意:“不怕,我说了送你回家,就不会让你死。”

就嘴上逞能吧你!云蝉翻他一个白眼,扶着他朝林外走去。

两人走到了昨晚云蝉来过的村庄,此时云蝉已经恢复了原本面目,村中人一时也没认出来她来。有银子果然好办事多了,云蝉很顺利地换到一些食物,两套衣服和一匹干瘦的马。知道不能在此地耽搁太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云蝉告诉楼溇:“离这里最近的是双喆城,我想先去那里找人给家里报信。”

楼溇思忖了片刻道:“双喆?倒是离源清派不远。不如我们先去源清派,你是飞云堡的人,他们必定会相助。”

云蝉瞪大了眼睛:“去源清派?以你的身份去不怕□掉?”人家那可是正派,而你是邪道啊!

“放心,他们哪里会认出我。我此刻化功散未解,不能太过动武,躲到那里无疑比较安全。”

“我不去。我才不要谭家人帮忙,我宁愿在外面被追杀。”

“那个夏庄主来救你那次与他们一起,说不定他此刻也在源清派。”

“他在不在与我何干?我不去谭家!”

“不就是因为那个芙蓉仙子般的谭姑娘么?”

“胡说!”云大小姐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是被戳中了痛脚。

“你被那个夏意抽了一鞭子,和她有关?”

云蝉的脸顿时黑了:“要你管,反正我不去谭家。”

楼溇好笑地哄她:“乖了,你一向没什么骨气的,怎么这会儿开始倔了。”

“……你这么想去的话你自己去好了,我们各走各的。”云蝉这次挤出了十二分的骨气,“解药、解药我也不要了!”

两人同骑在一匹马上,跟着赶去城里的村人走到天黑,直到入了城都没争出个结论来。在城中的一家小客栈房间里暂时休息的时候,云蝉还在气鼓鼓地说:“我觉得这城里人这么多,也很安全啊。”

楼溇索性往她身上一歪:“我快死了。如果这时有人来袭,一招都抵不住。”

云蝉赶紧身子往边上一让:“反正他们要杀的是你,我自己跑就是了。”

楼溇眯着眼笑得很诱人:“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凭你这点儿功夫跑得掉?”说完,继续不要脸地往她身上蹭。

云蝉越挪越远,终于忍不住咆哮道:“够了,你还是去死好了!”

客栈有些破,窗户被风吹得格格作响。楼溇忽然收了笑容,起身而立,声音有些冷:“紫莹,不是叫你不要再跟着我么。”

窗外很快闪入一个紫衣女子,跪地道:“属下只是担心阁主……”

“担心我被那群叛徒杀了?”他微笑。

紫莹将头埋得更低:“那姓余的怎会是阁主的对手。”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听我的话?”

紫莹立刻重重磕头:“主上孤身一人,诛杀那群叛徒毕竟有些险,不如带着紫莹在身边……”

“不需要。”楼溇很干脆地打断她,手上细细摩挲着刀柄,他又不怎么敢兴趣地又补充了一句,“下次再被我发现你跟着,你就自行了断吧。”

紫莹身形重重一晃,脸色明显僵了。云蝉在一旁也听得皱了眉,她看着地上的女子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紫莹似是有意无意地朝她瞥了一眼,然后缓缓俯身:“属下遵命。”

紫莹很快走了。云蝉忍不住嘀咕:“喽啰,她那么忠心,你也太凶了吧。再说你身上有伤,路上带个属下护卫不好?”

楼溇身体一软就趴回了桌上,眼皮也不抬地答道:“才刚刚被下面的人叛变了一次,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长记性的?紫莹若是发现我受了伤,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再给我补一刀?”

云蝉一噎:“你身边就没有可信的人?”

“不需要。”

“那我也走了。”

他立刻提醒她:“花容的解药。”

“……”云蝉恨得扑上去掐他,“你怕她害你,就不怕我也给你补一刀?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

他的嘴角扬起来:“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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