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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小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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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另一边,紫莹一路带着云蝉逃出了乌城,仍是丝毫不敢停留。两人又连夜沿着郊外行出几十里路后,云蝉终于不肯再跟了,死活拖住她道:“到这里不会有人再追了。噬魂的解药你已到手,把夏意的解药给我,我们分道扬镳吧。”

不会再追?紫莹心里冷笑,虽说她劫持了云蝉在手,但是今日会这么容易被她逃出夏明山庄,摆明了是夏意故意放走她,恐怕此刻就不知暗中安排了多少人,正想要跟着她顺藤摸瓜找出阁主。

现在云蝉是能够牵制夏明山庄的唯一砝码,紫莹自是不能放了她。何况她今日已经亲眼见过云蝉在夏庄主心里的分量,因此更是多存了份心思,只要这丫头在墨阁手里,夏明山庄今后想要动墨阁恐怕也要三思一下。

想到这里,紫莹对她缓和了脸色:“你别怪我。只要阁主的毒一解,我自会给你解药放你回去。”

云蝉不敢再信她。她如今对紫莹只有满腔敌意:“你给夏意下的是什么毒?”

紫莹一心想要稳住她,立即哄道:“放心,夏庄主能捱到你回去的。”

云蝉哪里能放心,可又不能激怒紫莹。内心平复了半晌,她迟疑着开口问道:“喽啰……你们阁主,他还好吧?”

紫莹望她一眼:“如今不仅白道在搜查我们墨阁,连青图教也不知为何盯上了我们。你觉得能好?”

云蝉心情复杂:“那他现在身边有其他人吗?”

“阁主不信任何人。”紫莹答非所问。

云蝉终于不再说话了,只跟着她赶路。

然而默默跟着紫莹行了四日,云蝉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紫莹既不是去墨阁,也不像是有任何目的地的样子,分明是在故意绕圈子。

云蝉心里时刻记挂夏意中的毒,待熬到第五日晚上进了一处破庙后,她终于忍不住试探道:“还有几日到你们阁主那里啊?我们不是去墨阁吗?”

紫莹不答话,只沉着脸扣着云蝉到一处角落里歇息。她这几日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却也是一日比一日急。阁主中的噬魂不能再拖,然而换装易容这些她都用过了,暗中的那些人依旧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甩掉。

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警告?

紫莹瞥向云蝉,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如今山穷水尽,也只能兵行险招了。毫无预兆地,紫莹猛然抽出腰间软剑就朝着云蝉的右手斩去。

云蝉大惊。姐姐,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嘛,要不要这样就砍我的手啊!

紫莹的软剑灵巧如蛇,一下子就卷住企图逃离的云蝉,随后剑身翻转,势不可挡地沿着云蝉的手腕落下。眼看右手就要不保,云蝉脸都吓白了。就在这一当口,躲在暗中多时的一个黄衣人骤然现身在紫莹的背后。

紫莹似是早有准备,原本砍向云蝉的软剑竟出其不意防地反手掉转了方向,那偷袭的黄衣人猝不及防,被一剑正中心脉命丧当场。

可惜跟踪之人不止只有一个。瞬间又有身着黄衣的一男二女从暗处现身,不约而同地扑向了紫莹和云蝉。

心脏反复受到刺激,云蝉脚下本能地施展莲步生花躲避来人。好在那三人的目的似乎也不在她,全都联手攻向了紫莹。云蝉趁机一点一点脱离了战圈,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那个刚刚毙命的尸体。

用余光瞥了那尸体一眼,云蝉只思考了片刻,就大着胆子地用剑柄挑开了那人身上被割破的衣裳。

狰狞的百兽图腾刺青显现在尸体的胸膛上。云蝉手一抖,差点握不住剑。

此人刚刚出现在紫莹背后偷袭,云蝉本以为是夏明山庄或者飞云堡的人来出手相救,可后来定睛再看时却发现这群人的装束打扮并不属于她所认识的白道任何一派,却不想竟然真的是青图教的人!

记起紫莹确实说过如今青图教也盯上了墨阁,云蝉心惊,目光立刻不安地转向战圈之中。

紫莹武功极好,软剑灵活地抵住密不透风的攻势,还能游刃有余地主动出击。可围攻她的三人也都是高手,虽然一时拿不下她,却连一丝逃跑的空隙都没给她留,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看来无人留心在角落里的自己,云蝉开始犹豫不决,要不要趁现在逃?可是夏意的解药怎么办。

“扑——”又是一记利刃刺中血肉的声音。云蝉心惊胆战地看过去,竟是两个黄衣女子气绝倒地了。

剩下的那个黄衣男子显然也想不到紫莹武功会有这么高,当即下手越发狠辣,招招催命。他的身手要比另外三人高出许多,而紫莹连杀了三人,这会儿其实已经到极限了,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果然又斗了片刻,紫莹胸口中剑。虽然她险险避开了要害,但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了。

云蝉见状不妙,立刻转身要跑。开玩笑!解药可以等事后回来再搜,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青图教灭口。

察觉到云蝉要跑,紫莹目光一凛。她自知今日已经凶多吉少,可好不容易取得了噬魂的解药还未交给阁主,这样死了她要如何甘心!

心里这么一个分神,紫莹肩头又中了一剑,失血过多的身体顿时站立不稳跌到了地上。

绝望之际,紫莹不由地恨起来,若不是那个飞云堡的丫头,阁主也不会中了噬魂命悬一线。

要死,也要拖你一起死。

黄衣人见到紫莹已经支撑不住,正打算一剑结果了她,哪想到她竟然突然发力疾速扑向外面。

眼见她手中软剑直指云蝉的咽喉,黄衣人大惊,迅速伸手就要抓她。然而出招急促,竟致使上身露出了空隙。高手相搏一招之差足以致命,紫莹心思转动极快,见状拼着一口气再次掉转了剑势,将软剑分毫不差地递入了黄衣人的心口。

黄衣人双眼暴睁,似是不信这结局,却终究缓缓倒在了地上。

云蝉听到背后的风声,早已回头,望着眼前一幕也是愕然不已。

紫莹刚刚好像是要杀自己?而黄衣人好像是要救自己?可他们不是青图教的吗?她心里不能肯定,不由地朝着倒地的黄衣人走了两步。

哪知那黄衣人竟没咽气,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就要往上爬。云蝉吓得立刻就要挣开,可那黄衣人却抓得死死的,他全身靠在云蝉身上,挣扎着将手中的竹筒扔向窗边,才终于不动了。

竹筒破窗而出,顿时接连射出三声巨响,随后空中有青光散开。

糟糕,估计是青图教召集同伴的信号!云蝉暗叫不好,一把推开黄衣人,确认他这次是真的死透了之后,她立即快步走向重伤的紫莹,急道:“夏意的解药在哪里!”

紫莹勉强保持清醒:“不在我身上,你随我见了阁主,我自会给你。”

开什么玩笑!眼下这形势恐怕在见到喽啰之前就要没命了。云蝉咬牙,俯身打算背起紫莹。

紫莹却道:“没用的,他们的人很快会过来。我伤得太重,根本跑不远。”

云蝉瞪眼:“那怎么办?在这里等死?”

紫莹指着地上两具黄衣女子的尸体道:“把她们衣服剥下来换上。”

云蝉瞟瞟尸体,顿时一个激灵。

紫莹解释:“他们的人就要过来。我会易容,先扮成她们的样子应付过去。”

时间紧急,云蝉没有过多犹豫,乖乖点头照办。

迅速换完衣服,云蝉忍着恐惧用紫莹的化尸水将两具女子尸首化掉,再将两具男子尸首搬至了门口。紫莹为自己止了血,随后摸出身上的各色药膏,在自己和云蝉脸上抹了一阵,无奈时间紧迫易容也做不精细,紫莹只得又弄了些血污在两人脸上遮住。反正在黑夜之中,倒也看不清楚。

刚刚把这一切做完,门外就有人声接近。云蝉顿时紧张,紫莹低声道:“等下你别出声,装作受伤的样子就好。”

话才说完,破庙的门就被大力推开,来人约有六七个,果然也是黄衣打扮。为首的中年男子进门见到地上两个黄衣男子的尸首,脸色大变,立刻转向角落里两名黄衣女子厉声质问:“墨阁和飞云堡的两个女人呢?”

“属下无能,让她们跑了。”紫莹一身血污,嘶哑着声音答道。

“废物!”那中年男人显然焦急,转身对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黄衣人说道,“你押她们两个回去领罪。其他人跟我去追!”

“是!”众人领命,很快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奉命留下的年轻人名叫金甲。他看了看满身是血身受重伤的紫莹和云蝉,想到她们即将回去教中受罚,心下有些不忍,竟扔了两颗药丸给她们道:“好了,你们跟我走吧。”

云蝉瞅瞅手中药丸,这难道是给她们疗伤用的?看不出这个青图教的小子倒是心肠很好。她转头瞧了瞧紫莹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就想递过药丸喂她服下。

金甲却一把将药丸夺了回去,气道:“我好心给你们断肠散,是想你们等见到了教主之后再服下的,免得你们受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你们倒好,现在就想畏罪自尽,那我到时要如何回去交差!”

云蝉惊出一身冷汗。什么意思,这药丸敢情是给她们自尽谢罪用的?

她心中害怕,忙转头看向紫莹。紫莹也有些不淡定,可是她此刻身上受伤不轻,决计硬拼不过面前这人,眼下也只能先跟着他去了再伺机逃跑。

见她们两人神色惊惧,金甲也缓了语气安慰道:“我知道你们害怕,可是能多活一刻是一刻。说不定教主大发慈悲这回绕了你们呢。这断肠散,等回到教里我会再给你们的,若到时你们实在捱不住,再自尽也不迟。”

云蝉听得泪流满面。尼玛啊刚刚真不该听信紫莹的馊主意假扮青图教人!她不要去青图教,她要回家啊啊啊啊!

………

押送云蝉与紫莹的人虽然年轻,却极其谨慎。大约是怕她们在见到教主前就畏罪自尽,金甲不仅一路上盯得极紧,还点了她们周身几处大穴。结果在紫莹想出逃脱之计前,他们就已经抵达烟山了。

原来青图教真的在烟山。云蝉一阵绝望,默默跟着金甲进了地下密道。密道弯弯绕绕岔道众多,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云蝉这才知道她那日与喽啰落进的陷阱,不过是这迷宫的冰山一角而已。

大约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青图教的大殿。

这地下大殿大得不可思议,前后相距约摸几十丈,宽敞却又幽暗,四周壁上和柱上全都刻满了百兽图腾,直看得云蝉心惊肉跳。

金甲没有往里去,只带着她们在大殿门口等候。这时门口又来了一个瘦骨如柴的青图教人,手里也押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看样子也是抓了什么人来交差的。

云蝉偷偷瞥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一眼,只见那人的琵琶骨被铁链贯穿锁住,似是被人在地上拖着一路拖来的,此时仰着身子躺在地上,虽然满身血污,但云蝉还是看清了那张脸,竟然是源清派的谭掌门!

谭掌门怎么会被青图教抓来的!云蝉心里一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连身子也微微发颤起来。

另一头,那瘦骨如柴的青图教人却和金甲低声攀谈了起来。

“这两丫头不是鹰组的么。她们不是奉命去追查墨阁阁主的下落了吗,怎的把她们押来了?”

金甲轻声道:“鹰组跟丢了飞云堡的云大小姐,还全被墨阁的那女人杀了,只剩她们两个活着。统领让我带她们回来领罚。”

闻言,那瘦子极其同情地瞥了云蝉和紫莹一眼:“跟丢了云大小姐?如此回来领罚,那还不如当场死在墨阁手里。”

云蝉听在耳里,不禁越发害怕,正想着要不要问金甲要颗断肠散以备不时之需,却听那瘦子道:“教主来了,我先过去了。”说罢,他牵过铁链拖起谭掌门,就往殿内走去。

大概是物极必反,怕到一定程度也就不怕了。云蝉鬼使神差,竟然大着胆子从门口探头去看青图教教主是什么模样。

大殿前后相距几十丈,只见一个模糊的黑衣人大步流星地踏入殿内,脸上戴了金色面具。云蝉一看之下,全身冻住。

先前那瘦子毕恭毕敬对着黑衣人行礼:“教主,谭英已经抓来了。”

没有预料中的赞赏,黑衣教主听后反而极是不耐烦:“抓来做什么,杀掉就是了。”

本以为源清派的掌门也算个重要人物,也许留着有用,没想到揣摩错了教主的意思,那瘦子立刻惶恐不已,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随后拖过谭英就想就地正法。

刀尖落下,原本奄奄一息的谭英忽然拼尽了力气挣动了起来,本该使人毙命的刀竟然撞在铁链上被震了开去。一错再错,那瘦子急得就想下跪。

谭英只剩了一口气,一只布满伤痕的手臂伸向了前方像是要抓住什么,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黑衣教主道:“竟然真的是你。那天晚上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使的的确是无量……”

余下的话被一剑堵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黑衣人收回了刺穿谭英咽喉的剑,心情极为暴躁道:“鹰组的人呢,还没回来?”

一直在大殿门口候着的金甲见此情景心里一抖。看来教主心情不好,这两丫头运气也太差了。金甲看了看已经全身吓僵的云蝉,默默掏出断肠散递给她:“教主在叫你们了。等下汇报完毕,就直接吞了这个吧。”

云蝉机械地接了药,耳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有一个人,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出。

就算戴了面具,就算变了声音。

她也还是认得出。

此时此刻,云蝉只有呆呆地望着他,任由全身坠入冰窟。

似是有所感应,黑衣人也抬头向大殿门口望了过去,身体倏然僵住。

一份心思再怎么隐藏,总也有藏不住的时候。当那千方百计也要保住的秘密终于被剥开,他该如何。

该如何。

埋在阳光下的秘密

幽深的青图教大殿,静得似乎能听得到心跳的声音。

许久,黑衣教主终于动了动,朝着他们走来。

他进一步,云蝉就退一步,仿佛这样就可以逃离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后背抵到了墙上,终于退无可退,云蝉忍不住闭上了眼。可脚步声却仍是一步一步固执地朝她靠近,每一步都让心里的绝望加重一分。

气氛如此诡异,连紫莹也觉得疑惑了。一旁的金甲见这两个女人一个呆站着,另一个吓得不住地后退,顿时心里叫苦,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道:“教主,鹰组办事不利,跟丢了云大小姐。是不是,把她们扔进蛇洞以示惩戒?”

没有回答。

黑衣教主走到了云蝉面前停下,然后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满身的血污,眼圈下面有些黑,像是好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男人藏在金色面具下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随后指尖下滑拂过她的睡穴,抱起她转身离开。

看着这一幕,金甲呆愣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这……青麒大哥胡说八道啊,还说什么教主对飞云堡的云大小姐一往情深,可可可教主现在怎么抱着一个鹰组的丫头走了。

瞅了瞅同样呆立一旁的紫莹,金甲转向身边的瘦子问道:“这里还有一个丫头该怎么处理?”

从未见过教主抱过女人,那瘦子也很震惊:“先,先扔进蛇洞吧。”

………

地底的迷宫里没有日夜,时间像是静止的。云蝉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睡着了从此都不要醒来。

可是身边人的气息如此执着地围绕着她,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

熟悉的声音响起:“醒了?”

云蝉睁眼,果然见他坐在床边,一双桃花眼凝望着她,却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她看着他的一袭黑衣,有些发愣:“为什么不把面具带上?”

夏意竟然笑了:“有用吗?我知道你能认出我,就像我也能认出你。”

脸还是那张脸,不过是换了身衣服。云蝉从来不知道,黑色原来会比红色更刺眼。她一下子跳起来:“我不信,你是死夏意,怎么会是青图教教主。”

夏意沉默。

怎么会是青图教教主?

有宏图霸业野心的人从来都不少,当年他的祖父就是其中一个。

甚至率领群雄消灭了魔教,建立起武林天下第一庄的威望,都不够消解祖父的权利欲望。那《无量决》无敌于天下,一心想成为武林至尊的人都会动心。所以当年祖父在杀死图教主之前,不仅逼出了无量决,还逼出了青图教用来控制手下的红露之毒的制法。从此,黑白两道皆听命于夏家,成就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畅快。

夏意伸手拉过她:“不止是我,我爹是,我爷爷也是。这江湖从五十年前起就是夏家的。”

听到他亲口承认,云蝉终于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二十年前杀了西江木家满门的,杀了师公的,也都是他们夏家吗。

她不敢想,可口中仍是不受控制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谭掌门。”

一时间,夏意也有些怔忪。是啊,为什么呢。

当初谭英只不过是对他起了疑心,派了沈耀来查夏明山庄,其实他们也查不出什么。可他就是怕,怕当真相揭露天下时,她和他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然而连老天都在捉弄他,他千防万防,他的小蝉依旧是知道了。这么明明白白,连一丝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那他今日杀了谭英又有什么用呢。

多么可笑,这个秘密他从来不怕被全天下知道,只是怕被她知道,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这么多年,却终究是一场空。

仿佛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沉默,云蝉忍不住大声道:“死夏意,你说话。”

夏意回过神,轻轻拥住她:“有什么为什么。谭掌门在怀疑我的身份,不杀他,我会很麻烦。”

如今脱掉了面具,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杀人这些事也可以在她面前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云蝉抱住发颤的肩:“谭掌门……是怎么怀疑你的。”

夏意看着她,机械地答道:“我曾在他面前使出无量决。还记得么,你第一次被楼孤雁劫走时,在万花楼附近的那次。他从那时起就对我起了疑心,之后便派了沈耀来查我。后来在烟山上,我再次动用了无量决心法。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源清派戒心已起,不能不除。”

这么说不是只杀了谭掌门就能了事的?云蝉心里一阵恐惧:“那源清派的其他人,沈耀和谭诗瑶呢,你也要杀他们?”

夏意不语。

云蝉瞬间心如死灰:“我如今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杀了我吧。”

杀了她?夏意苦笑。她难道不知道,他连伤她一点都是舍不得的。

“傻小蝉,我怎么会杀你。”夏意伸手抱紧了她,妄图能够以此寻求一点点的安慰,“你看,在烟山的时候,你为我挡刀呢。你还说,全天下最喜欢我的。”

云蝉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挣扎着要推开他:“我那时不知道你是青图教教主。现在不同了。”

夏意却不让她躲:“不要怕我。小蝉,不要怕我。不管是夏明山庄还是青图教的人都怕我,只有小蝉你从小到大都不怕我的。”

小时候的事都是一场梦,而现在梦碎掉了。

云蝉终于不再动了,眼泪一滴滴流到他的衣服上,最后融进黑沉沉的布料里消失不见。

“死夏意,你怎么会是青图教的教主。我不信,我不要这样……青图教明明是被夏明山庄消灭的,所以这都是误会对不对。”

夏意闭上了眼。

黑白两道都在夏家的手上,那是埋在阳光下的秘密,也是摆脱不了的桎梏。

手臂再次紧了紧,他的声音里带着彷徨无助:“小蝉,不要怕我。”

云蝉不说话了,只用尽力气要推开他。

明知道她如今一定会抗拒,夏意还是忍不住想要挽回什么:“全天下你最喜欢我的,小蝉,嫁给我好不好?你嫁给我,我就不会再动源清派,其他人我都不会动。”

云蝉浑身一颤,她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她的死夏意从来不会这样威胁她,从来不会的。

夏意也低头看她。

总是不忍心真的逼她的。他静静地等,等她骂他,等她拒绝,然后他只能放手,从此再没有以后。

云蝉却说:“好。”

喜悦刹那间充盈在胸口,他还来不及再次抱她,就听她说:“喽啰是被你冤枉的,放了紫莹,让她带着解药走,我会嫁给你的。”

笑意凝固在嘴边。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一次吵架,好像都是为了那男人,如今她向他妥协,竟也是为了他吗?他对她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啊。

心里再三地发苦。可是一切都是自己逼迫她的,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他卑鄙的不想放手。

终于,夏意轻声应她:“好。我不会再杀楼孤雁。”

事到如今,所有的所有他都不要了。那些执着的杀意与恨意也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如果这样能换来两人之间一点点的可能,他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

金甲觉得自己大概命不久矣了,他想不通他押回来的鹰组丫头,只过了一晚上怎么会就会脱胎换骨变成云大小姐了,而他他他他该死的先前还给她断肠散了。要是被教主知道他曾劝她自尽,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死法?

他一边给云蝉带着路,一边惶恐不安地瞄着她。

云蝉注意到他的不安,摸摸自己的脸道:“我很可怕吗?”

“没……没……”又走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我给你的断肠散……”你没告诉教主吧。

云蝉愣了愣,摸出药丸:“这个?”

金甲伸手就想抢回去,云蝉却及时收回了怀里:“给了我的就是我的。”

金甲哭了:“你要这个做什么?”

云蝉想了想:“防身。”

这玩意儿怎么防身?金甲擦汗:“那你别给教主发现。”如果发现了也别说是我给的。

“哦。”云蝉随口答道,又朝前方望了望:“还有多久到啊?”

“到了。就是右边那个洞”

洞口幽黑,有森森的寒意冒出。云蝉缩了缩脖子:“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恐怖。”

“你不知道?”金甲吓了一跳。

“啊。”自知说漏了嘴,云蝉忙补救道,“你们教主只答应了我放紫莹,没告诉我她关在哪里嘛。”

金甲顿时疑心大起。这云大小姐来找他时他就觉得奇怪了,还说什么教主要他去放了和她一起来的女人,仔细一想不太像是教主的作风啊。

该不是她在诓他的吧。这私自放人可是大罪,他有几条命都不够担待的。

云蝉看他不动,催道:“快点走啦。磨蹭什么。”

云大小姐他得罪不起,可教规他更犯不起,金甲正左右为难,突然瞥见一个人朝他们走来,黑色披风金色面具。金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教、教主。”

夏意走近了,却只看向云蝉:“你不信我?”

云蝉沉默。不是不信,他骗了她那么多次,她如今已经不敢再信。

她抬起头:“你来的正好,你不是说会放了紫莹的吗?那你现在放了她。”

这女人怎么用这种态度跟教主说话。金甲缩缩缩,恨不得缩到墙角里。

面具下的眼神黯了黯,夏意看向金甲,命令道:“去里面把墨阁的女人放出来。”

哎哎?教主这么好说话了?果然教主夫人魄力非同凡响。

金甲不敢多做迟疑,立即领命走进洞里。云蝉见状,也忙要跟进去,夏意却一把拦住了她:“我们就在外面等吧。”

蛇洞里有许多五彩小蛇,养在底下的坑里,虽然带了毒性,但都咬不死人,犯了错的人就被悬吊于坑上。洞里充斥着小蛇们蜿蜒匍匐的爬动声和吐信子的嘶嘶声,金甲来了许多次,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

捞着浑身惨不忍睹的紫莹正要往回走,面前突然又跳出一个人来。金甲一看,竟然是青麒大哥。他刚想发问,青麒就皱着眉道:“将这女人处理一下再带出去,这样子太吓人了。”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咱在青图教呆了这么多年,这种场面见得就和吃饭一样多,青麒大哥你还会吓到?

见金甲一脸被雷劈的样子,青麒怒声:“我是说会吓到云大小姐。是教主吩咐的,还不快点!”

唉唉,还真是怜香惜玉护得紧啊。金甲心里一阵嘀咕又一阵担忧。呜呜,那颗断肠散可千万不要被教主发现才好。

洞外,云蝉伫立了良久还是不见人出来,不由奇怪:“怎么这么久?”

夏意看她一眼:“里面很深,要走一会儿才出的来。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放她,就不会食言。”

云蝉低下头:“我以后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怎么会。我明日就送你回去,然后和你爹提亲。”

云蝉有些惊讶:“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你会吗?”

云蝉轻声道:“你还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其他人了,说到做到。”

夏意苦笑。若能做到,他早就做到了。

黑白两道都在夏家的手上,那是埋在阳光下的秘密,也是摆脱不了的桎梏。

从五十年前起,每一代庄主为了守住这个秘密都在不断地杀人。这是一个泥潭,只会越陷越深,哪里有退路给他。从出生起,就没有退路了。

是他自己一次次地骗她,所以怎么能怪她不信他。

金色的面具掩住了夏意的表情,他牵住云蝉的手,带着无限的虔诚道:“好,我都答应你。”

词中有誓两心知

传言夏庄主单枪匹马救回了被劫走的云小姐。江湖各门各派都很是欢欣鼓舞,不约而同地凑到夏明山庄去打听什么时候再议墨阁讨伐大计。没想到大计没有,却传来了夏庄主要和云小姐成亲的消息。

江湖上除了刀尖舔血快意恩仇,八卦也是很多的。

“听说了吗?夏庄主终于要和云大小姐要成亲了,就在下月初八。”

“这么快?如今魔教未除,江湖祸乱四起。夏庄主会在此时成亲,定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云大小姐要求的,真是不分轻重。”

“这话就不对了。难道魔教一日不除,夏庄主就一日不能成亲了?也不能让人家大好男儿为了江湖就不成家立业了吧。不过云大小姐刁蛮任性倒是真的。”

唉唉,反正说来说去都认定云大小姐是祸水了。

好在最近除了源清派的谭掌门失踪,江湖上也没什么别的大事,魔教似乎又销声匿迹了起来。再说就算要讨伐墨阁吧,各门各派到现在连墨阁的所在也没摸清楚,所以那啥讨伐大计,押后就押后吧。

姻缘喜事比起打打杀杀更让人喜闻乐见,群雄于是八着八着就释然了,话题很快就转移到这场婚事会多少人去观礼。

就只有千钧一直气得要死,晃来晃去找了云蝉好几次。

“你真要嫁给那个两面三刀杀人不眨眼的阴损家伙?”美人一只脚踏在窗栏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丑丫头。

云蝉这次没有反驳,只深深地看着她:“千钧,你真好呢,喜欢的人是个正人君子。”

千钧红了脸就要踹人,结果却被云蝉一双迷离的眼看得发毛,只好僵硬地收回踹到一半的玉足,嘟囔:“其实阴损就阴损吧。我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就算他是全天下的敌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啊。”云蝉低着头想了想,“如果他杀了一个好人呢。”

“那好人是你亲戚?你朋友?”

“不算吧。”

千钧翻她一个白眼:“那关你什么事啦。”

“也许他还杀了别的很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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