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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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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虹仰天长啸后,不理睬九疑老人的话,突然大踏步向山下走去,步履沉着坚定,旁若无人。他料定两个老鬼必定会阻拦,谁拦他谁便是第一个死对头。

两个老鬼一打眼色,两面一分,绕旁侧越过,劈面挡住了,蛇魔怪叫:“小子,你不能走。”

春虹站住了,冷冷地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你们虽一再来找在下的麻烦,在下并不在意计较。告诉你们,在下与九幽天魔势不两立,不想和其他江湖朋友为敌。你们,假如是九幽天魔的走狗,可以动手了。如果不是,请让在下走路。”

说完,从容举步。

两老魔你看我,我看你,没做声,春虹已大踏步走了。

“站住!”九疑老人神色肃穆地叫。

春虹在八尺外止步,一字一吐地问:“你们是九幽天魔的走狗?”

“你是不是广信葛家的人?”九疑老人反问。

“在下是广信葛家的老二。”

“葛春帆是……?”

“是在下的大哥。”

九疑老人哼了一声道:“那就对了。”

“广信葛家与你们有仇有怨?”春虹厉声问。

“无仇,无怨。”九疑老人直率地答。

“那么,为何找我?”

九疑老人语塞,正难以作答,左、右,中倏扬人影,接二连三出现。

左面,出现了安庆五义的四个人;再就是一群黑衣大汉,一身黑绸子轻装;右侧,有奇丑无比的鬼女人廖尊萍,阴阳怪气的青羊羽士、惨白无色的白吊客寇天凤,另一个使一根大狼棒凶猛狞恶的大个儿,一看便可猜出是五凶的老四天狼蔚良臣;再—名是女的,千娇百媚貌美如花,穿一身红色绸轻装,火辣辣的,手中握住一把红绸,有两只小剑尖伸出掌心,见兵刃如见其人,她是五凶的老五,俏狐狸文慧芬。她的绸带剑是活招牌,使用这种怪兵器的人,世间并不多见。五凶全来了,将有好戏上场。

更远些,潜翁司空平懒洋洋地倚树而立。一群锦衣大汉拥着屠龙客包秋山父子,拦住去向,虎视眈眈,包少堡主的眼中,冒出了怨毒的火花。

这些人中,只那一群黑绸子轻装的人最抢眼,一个个雄壮如狮,骠悍凶狠,共有八十名之多,并排而立,黑压压一片,令人望之心中发冷。

这些黑绸子衣衫春虹不陌生,昨晚见得太多了。

“九幽天魔的人到了,今天我大难临头。”春虹心中暗叫。

黑色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半百年纪的凶猛大汉,“唰”一声抖出一面黑色七星旗,高举过头顶大声道:“今天是十一月初一,本堡的英雄开始大举,今后不必隐藏身份。奉堡主金谕,着本堡弟子勇往直前,无畏无惧,众志成城,共谋富贵。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所有的人除了五凶之外,全都举起了右手。

九疑老人和蛇魔略一迟疑,但仍不情愿地将手举了起来。

大汉将七星旗连挥三次,大吼道:“七星高照,受命于天!”

“七星高照,受命于天!”所有的人皆同声大吼。

一切都明白了。九疑老人,蛇魔,都是九幽堡主的走狗,连屠龙客也不例外。

鬼女发出一声怪笑,道:“我的天,看来,咱们这些天不管的人,过几天要活不下去了?”

“是的,有人要管咱们。”青羊羽士阴森森地发口。

“五凶大概不得不……。”白吊客也阴阴怪气地叫。

“怎么?你要投降?”鬼女问。

“咱们无法和他们论短长,谁不怕死?我怕,我只好上九幽天魔这条贼船。”白吊客答,扭头便走。

人太多,春虹心中暗叫苦,但他一咬牙,泰然举步从两老鬼让出的空隙中向山下走去。

“站住!”一名黑衣人大叫。

“站住!广信余蘖。”安庆五义之一也同声大叫。

春虹置之不理,仍泰然举步。

“呔!”黑衣人怒吼,冲上,拔剑,出招,“白虹贯日”砍向春虹的后脑骨。

人影—闪,剑虹飞射。春虹拔剑,转身,出招,伤人,再突然转正身形。“砰”一声,他掷剑入鞘,再从容举步,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快!快得令人眼花,谁也未看出他是如何出招伤人的。

黑衣人向侧冲出两步,上身一仰,“噗”一声长剑落地,左眼成了一个大血洞,左手刚按上眼眶,惊天动地地惨叫,已从他口中发出,“砰”一声跌倒在地,手脚一阵抽搐,死了。

安庆五义中,老二大叫一声,拔出分水刀大吼道:“为大哥复仇,向这小狗索回血债,上!”

“上!”四人拔兵刃同声大吼。

“杀!”四个人狂呼,挥舞着兵刃向前了,像一群疯子,也像一群饿狼,呐喊着飞扑而上。

春虹横下心,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看破了生死而不怕死的人,面临必死的危境,将是最可怕的人。所谓困兽之斗,这头兽必是最凶猛具危险性的兽,除非断了气,决不会昕由宰割的,他会不顾一切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四个人同时冲来,呐喊声惊心动魄。但他似未见,仍大踏步向前走,虎目中寒光四射,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四个人冲近至身左丈五以内了,他眼中凶光更厉,但仍未转头,脚下沉重地举步,对即将近身的四个人似若未见,他走他的路。事实上,四个人所接近的方位,只可能出手的距离,他已经心中有数了。

“杀”!四人怒吼,扑上了。飞鱼刺、银镖、神箭等,一刹那出手齐向春虹集中攒射,四人不顾一切地疯狂上扑。

人影如电,疾升疾沉,他发动了,在暗器快近身时身形上升,暗器像一群蝗虫从他脚下飞过。后出手的两枚亮银镖,却钉在他的大腿外侧,他仍未能完全躲过成群暗器的袭击,原因是他要杀人,并不想完全躲避暗器,以最少的创伤,换最大的代价。

一升一沉,恰巧四个人已经冲到,兵刃齐集,他落在四人的中间。

“呔!”他发出了震天大吼,剑影漫天。

“铮铮铮!”金铁交鸣声震耳,人影急旋。

突然间,人影倏止。

“抢……”惨叫声刺耳。“噗噗!”有人倒了,

鲜血洒在杉叶枯草上。银白色的浓霜染上猩红的鲜血特别抢眼。两条断胳膊抛出三丈外,兵刃跌散在鲜血上。

先例了两个人,第三个人冲出丈外,“嗯”一声轻叫,以手掩住胸口,晃了两晃,“砰”一声扑倒在地,双脚不住抽搐,双手一阵乱抓,几次似乎挣起了身躯,前后却突静止下来。

最后一个人右手断了,踉跄站稳,死盯着春虹,眼珠子渐向外突。良久,突然吁出一口长气,像一截木头般突然倒地,瞪大眼张大着嘴,好象在向苍天呼叫,气息巳绝。

春虹站在中间,头上的道髻已被打散,长发披头,髻尾垂至腰带,乍看去像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加上了浑身血迹,他成了一个怪物厉鬼。

从头发的空隙中,可以看到它苍白的脸孔,双腮的肌肉在轻微痉挛,依稀可以看到大眼睛的凶光,从发髻隙中射出,阴森森的令人望之生悸。

他背上的许姑娘,惊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知道,任何声音皆可扰乱他的神意。他手中的绝尘慧剑,血在剑尖凝集,一滴滴往下掉,片刻间便血迹全消。

“嚓!”他掷剑入鞘,脑袋一扭,长发飞荡。他冷冷地阴森森地向四周搜视一遍,然后仰天吸入一口气,拔出腿上的两只银镖瞧了瞧,手一松,让镖坠地。

“嚓!嚓!嚓……”他一步一顿,向山下走去,每一步似乎重若千斤,杉叶枯草在他脚下发出轻响。

四周寂然无声,数十双眼睛齐向他集中,空气像是凝结了,紧张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先前在山下出现的老太和村姑,隐身在林缘的树木中,向这儿注视。

四周的人群,零落地向前缓缓接近,以春虹为圆心,一步步向圆心集中,跟着移动。

春虹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看不见他的脸孔。背上的许姑娘梳了三个髻,穿了破道袍,脸上污秽变了本来面目,任何人也难看出他俩的身份了。

“嚓!嚓!嚓!”他一步一踏实向前走。

远处,老太婆向村姑道:“这个奇异的人,身上背了一个女人哩!他腰带上所插的剑,你看像不像绝尘慧剑?”

“小婢看清了,正是绝尘慧剑。”

“糟了,姓葛的松明道人完了,不然剑怎会落在这人手中?”

“夫人,可否……”

“不可妄动!屠龙客蛇魔等人都在,九疑老人的功力也不可轻视,先看看再说。怪!他们都不是九幽堡的人,为何聚在一处联合击一个受了伤的人?”

春虹一步一步向前走,一步一步踏实。血,从他的伤口流出,但他似乎已一无感觉。

挡在前面的是鬼女,这鬼女死盯着春虹,眼中泛出复杂

神色。也许,她想起了在云嵝山和春虹滚地相搏的事,也许,她对春虹目下的处境惋惜。

双方愈来愈近,他的手徐徐伸向剑把。

“嚓!嚓!嚓!”春虹正向她接近。他的右手五指轻微屈曲,冷厉的目光,从垂下的头发空隙中死盯着将接接近的鬼女。

两丈,丈五,丈二……

鬼女突然摇摇头,吁出一口长气,向侧悄然举步,让至一旁,低低地自语:“这种英雄豪杰,杀之不祥;再说,我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青羊羽士没忘掉被踢掉两颗牙齿的仇恨,一声怒叫,飞扑而上。

“站住!”鬼女的娇喝声震耳膜。

青羊羽士身形倏止,手中剑发出阵阵龙吟,讶然问道:“丑女人,你叫什么?”

鬼女冷哼一声道:“咱们在江湖扬名立功,怎可找上后生晚辈?”

“但上次……”

“上次咱们错了,一错岂可再错?”

“贫道的几颗牙齿……”

“那是你自己不行,怪你自己。”

“怪我?在嵝山难道你没有份?”

“有份,但我鬼女敢作敢为,也勇于认错。”

“贫道决不甘休!”青羊羽士断然地答。

“你要一意孤行?”

“贫道从不放过冒犯我的人。”

鬼女往后退,道:“你将后悔。可不能怪我们不助你一臂之力,也不必怨咱们不替你报仇。你要自寻死路,请便。”

青羊羽士怪眼一翻,轻叫道:“贫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从不寄望任何人相助一臂。”

鬼女扭头便走,一面大叫道:“有人要投降,有人要一意孤行,五凶的名号,从今取消,各行其事,散也!”

也字一落去如星飞电射,走了。其余三凶站在原地,但也退了几步。

青羊羽士一声长啸,向春虹扑去。

先前扬七星旗发令的黑衣人,这时他所站处已在春虹身后四丈左右,春虹已走过他的站立处。他一声怪叫,从后面冲上,一面大吼:“毙了这小畜牲!”

在震天大吼中,拔剑从春虹身后飞扑而上。但青羊羽士比他快了一步,占了先。

春虹待青羊羽的剑尖将近胸口,方向左略闪,一声怒吼,绝尘慧剑发似惊雷,“铮“一声暴响,将刺来的剑尖震偏,闪电似的切入,绝尘慧剑已抢得最有利时机出手,行雷霆一击。

剑影一闪即发,龙吟虎啸似的震呜动人心弦,快,快得如同电火明灭,人影急闪。

“呔!”春虹的震天大吼接着发生,震得旁观的人心中发毛,耳膜欲裂。

旋身、出剑,接下了从后面扑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剑,射出五道如虚似幻的银芒的剑尖,像五颗银星射向春虹的背心。可是,银虹和银星全部落空。春虹旋身

太快,剑尖像似擦着春虹的右肩而过。

春虹是左跨步,左旋身,身形未完全转过剑已出手。剑影一闪,黑衣人嗯了一声,全力撤剑自救。

“铮”—声,他的剑尖突然飞走了,向后急退。

春虹怎可放过?他已疯了,一声大吼,迫近挥剑。

黑衣人“啊”一声惨叫,右肩丢了,临死反噬,左手飞出三枚五虎断魂钉。

“嗤嗤嗤”三声厉啸,三枚五虎断魂钉擦春虹左颊侧而过,划出一道血槽,最后一枚几乎得手,也几乎将春虹背上的许姑娘的耳朵射穿。

春虹如影般迫近,一声长啸,剑影一闪。

黑衣人的脑袋飞起三尺,断了。

春虹的吼声亦响,剑影又闪,断了头尸身还未倒下,胸前又中一剑,直贯后心。

一连串的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问发生的事,变化太快了。

青羊羽士剑尖向天斜指,左手掩住胸,向后急退,吃力地想稳住身形,但稳不住,退了五六步,剑已脱手。左手颤抖着,五指如钩的抓入衣内,鲜血自掌中激流。“格崩!”剩下的几颗牙齿咬碎了。他双眼似要突出眶外,抬头向天,一退,再退。“啊……”他叫,身躯,上仰,“砰”一声倒下,在地上挣扎。

断头的黑衣人死尸,却在片刻后倒地。

春虹伸手摸了摸左颈,摸了一手血,木然地轻问:“小妹,你没事吧?”

“大哥,我很好。小心你自己。”姑娘恐怖地轻说。她感到自己虚弱得连话也不易说出了。

春虹抬起被头发掩住的脸面,目光透过发隙,冷厉地注视四周,徐徐转身。

四周鸦鹊无声,死一般的静。所有的人,全被他超尘举俗的身法震慑住了,更被他三剑斩死的快速剑术和残酷的举动,吓得个个倒抽凉气。

蛇魔脸色难看已极,叹口凉气自语道:“这是什么剑法?这是什么剑法?”

春虹已转过身来,徐徐高举绝尘慧剑,剑身上的血往下流,从手臂淌流至肩膀。

“呔!还有哪一位自命不凡的英雄好汉上?一比一,在下敢接任何人。叫九幽天魔来!叫李文良来!”

没有人回答。前面三丈左右,站着一名黑衣人,一触春虹的眼神,恐怖地往后退。

春虹继续大叫道:“死了的人不算,坟墓里的尸体等在候着你们!你们为何不来?你们为何不来?”

“得”一声响,他掷剑入鞘,大踏步向不远处倚在小杉林外缘樟树上的潜翁走去。

阻路的人纷纷向侧让,谁也不敢阻拦。

屠龙客包秋山挪了挪腰间震慑江湖的龙刀,大踏步向前迎去。他手下一群锦衣大汉也同时举步,一群人踏着同一样的步伐,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向前走去。

散落在前面的人,慌不迭向侧急让。

接近至五丈内,屠龙客举手一挥,沉声喝道:“退!列阵等候。”

所有的锦衣大汉同时举步,然后雁翎分裂。包少堡主立

站在雁翎之中,恶狠狠地死盯着春虹。

春虹也站住了,扭头向屠龙客瞥了一眼。屠龙客脱下罩袍,扔给一名手下,铜铃凶光暴射,死盯着春虹,也一步一踏实,向着春虹走去。

春虹至潜翁还有五丈左右,突然在囊中掏出两把飞刀,一声怒吼向潜翁掷去。

刀化长虹,一闪即至。潜翁若无其事地挪开身躯,“嗤”、“噗”两声轻响,飞刀打入林中。

“司空老狗,你暗杀鄱阳渔隐和疯丐,无耻已极。你给我滚出来!”

潜翁哼了一声,伸两指将两把飞刀藏入囊中,哈哈一笑,仍靠在树上道:“小辈,我老人家不想和你动手。”

屠龙客到了,站在两丈外沉声道:“小辈,你好狂。”

春虹第一次和屠龙客会面,但从包少堡主的行动看来,这个人当然是屠龙客,用不着猜了。

“你可是屠龙客姓包的?”他冷冷地问。

屠龙客拍拍金光闪闪,刀鞘全嵌有金龙的龙刀,木然地道:“你眼睛没有瞎,何用多问?”

“你来得好。”春虹点头笑。

“当然来得好。小辈,你就是广信……”

“太爷葛春虹。刚才你举手高叫七星高照,受命于天。堂堂神水堡堡主龙刀主人,却甘心做九幽天魔的走狗,你比任何人都无耻!”

“小子拔剑!”屠龙客怒叫。他有自知之明,斗口他决占不了便宜,事实上他确是九幽天魔的走狗嘛。

春虹迎上,冷冷地问:“你和花魔可是儿女亲家?”

“不错。你为何要问这些?”

“花魔的女儿,你的媳妇,可是叫白璧?”

屠龙客更是愕然,弄不清媳妇的名字,为何竟会让外人知道?春虹又怎会知道他和花魔是儿女亲家?这些事除了自己人之外,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

“你在何人口中知道的?”

“哈哈哈哈!”春虹仰天狂笑,笑完道:“包老狗,叫你的宝贝儿子上来吧!”

“大哥!”他背上的许姑娘颤声叫。

春虹确想将他和许姑娘的事抖开,听姑娘一叫,心中一软,道:“在下与令郎有不解之仇,叫他上来尝尝绝尘宝剑的滋味,你不会珍惜吧?”

包少堡主忍无可忍,一声怒啸,打断了春虹的话,飞扑而上。

屠龙客心中雪亮,他的宝贝儿子绝难接下春虹的绝尘慧剑。他不能让宝贝儿子冒险,大喝道:“退下去!”

包少堡主站住了,咬牙切齿道:“姓葛的,你会有被太爷活剥的一天,这一天决不会太远的。”

“你会死在葛某剑下的,这一天也为时不远。”春虹也咬牙切齿地说。

屠龙客逼近至两丈左右,沉声喝道:“拔剑!”喝声中他手按刀靶向左绕手。姜是老的辣,他知道飞扑而下是最下乘的打法,固然声势吓人,但在高手面前却吓不了人,反而在猛冲抢中,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与人可乘之机。刚才春虹连毙七个人,都是以静制动一击得手的。他不上当,操之过

急是送命的根源,他犯不着也拿者命作赌注往上押。

两个人都身怀戒心,一步步绕走。

四周的人纷纷往后移,让出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圈子,眼睁睁注视着两人的神色。他们心中明白,武林罕见的高手狠拼即将登场了。

两人绕了一匝,第二照面时,屠龙客伸手缓缓按上了刀把,金芒渐显,龙刀出鞘,刀身明亮如镜映着朝霞,反射出耀目光华,刺目生花。

春虹的手,也按上了剑柄。

两人已接近至丈二左右了,已到了最佳时机。

面对大名鼎鼎的龙刀主人和耀目生花的龙刀,春虹毫无所惧,他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生物。

绝尘慧剑出鞘极慢,随着脚步移动,一分分地滑出鞘口。剑身长两尺二寸,逐分滑出,滑至一尺八左右,已换至第一次照面。

屠龙客的眼中,凶光渐盛。他看不清春虹脸上的表情。春虹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令他不易抓住春虹的眼神变化,看不出春虹发招的先兆。

绝尘慧剑仍缓缓滑出,无声无息。两尺,两尺一……

“呔!”响起春虹一声震天怒吼,剑影飞腾,冷电四射,剑气排山倒海似的涌到,剑影天娇如龙,如同电光一闪,劈胸刺到。

金芒飞舞中,人影乍合,罡风八方飞射,草叶纷飞,看不清人影剑影,分辨不出招法。

“铮铮铮铮!”暴响似连珠,龙吟震耳,罡风裂肌。

金芒穿入剑虹,要将剑影排开切下。进,再进,又再进,片刻间便迫近了两丈余,依然勇猛绝伦。

停住了,刀剑齐飞,声响震耳欲聋,把旁观的人惊得闭住了气,掌心直冒汗,心往口腔提。

春虹人缓缓往后退,退了十来丈并非不可能,在屠龙客手下丧命也是意料中事。

远处的老太婆和村姑,视线已被人群挡住,不得不向前接近,正式出现亮相了。她们来得很慢,外表看不出是练家子,倒像是云山上看庄稼的山乡村妇。

“铮铮!”两把宝刀不住撞击,“嗤嗤!”错刀声尖厉刺耳,令人头皮发炸。

刀如猛虎,剑似狂龙,凶猛缠斗片刻,金芒开始向后退,快近原处,又开始停住。

不再直进直退了,金芒剑影开始飞旋扑击,愈来愈近,身形快接触,危机来了。

如果身形迫近,不用问,拼命单刀居然占尽优势。果然不错,屠龙客一声长啸,突然斜身迫近,“铮”一声轻响,剑影外张,龙刀顺势贴身,身形猛旋,“玉带围腰”,猛地欺进猛旋而出,身刀合一锲入。

“完了,这小子!”包少堡主惋惜地叫,深以未轮到他出手活剥春虹为憾。

剑影闪电式的突然下收,“铮”一声暴响,刀砍在剑身下端近锷处,人影倏分,这刹那间,剑影脱刀时,尖端似一震一点,方行分开。

两人身形皆被震出,落地后脚下一乱,身躯急转,然后退两步方行站稳。

人影止住,屠龙客旋出丈外,双目喷火,额角上出现了

血痕,掉下一层油皮,左颈旁也受伤了,锦衣的衣领裂口,血影出观,他竟然受了轻伤,额上青筋跳动,大汗滚滚。

春虹退远些,旋出丈五六,左胸沁出血,背带断了一根,背上的许姑娘摇摇欲坠,危极险极。

他一把抓住两根断带头,低吼道:“小妹,抓紧我。”

接着是一声震天长啸,在四周人群变色住目之下,他疯也似地扑上,剑以排山倒海的声势涌出。刚才的激斗,他用了两次绝尘慧剑,但屠龙客的内力太过精纯浑厚,近身不得劳而无功。明明已击中胸脊各一剑,却无法贯入,太可惜了。这一次,他不再向胸腹要害下手,料想老狗必有龙皎软甲护身,加上精纯的内家气功,他功力不够,无法用绝尘慧剑攻入,须改攻四肢了。

屠龙客心中吃惊,也一声怒吼,挥刀直扑而上。

“铮铮铮!铮!”人影合后,胜负巳判。

双方皆全力行动,行雷霆一击。人影飞退,“砰”一声暴响,春虹扑倒在五六丈外,右大腿鲜血泉涌而出。

许姑娘被抛出八丈外,一声惊叫,向春虹走来。生死关头,她竟然恢复了精力,手脚已可活动了。

春虹滚了两转,恰好滚向姑娘。

“大哥!”姑娘尖叫,伸手急抓。

他抓住许姑娘的手,一蹦而起,立即挽住姑娘的柳腰,一声长啸,挺剑向山下扑去。

人群大乱,惊叫声、吸气吁气声,叫嚷声乱成一片,斗场中似乎全是人。

屠龙客退出丈外,站不牢跌倒。然后以刀把拄地,吃力地要站起。他的左腿出现了剑孔,鲜血急流,把裤管染成

他,所以人群大乱。

假使人群不乱,春虹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他们为救自己的主人,把看春虹忽略了。

也难怪他们,春虹已经倒地,岂能不死?用不着留意。却没料到春虹仍能跃起,而且带了姑娘突围。

春虹向北一折,避开锦衣大汉,然后向下冲。迎面站着五凶文慧芳、红狐的左后方,是一名黑衣大汉。

春虹身剑合一,杀到,要杀开一道血路突围。

黑衣大汉伸手拔剑,大喝道:“小狗纳命!”

包少堡主一声长啸,从侧方截出。

俏狐狸向舂虹格格娇笑,伸左手虚引,意思是想请春虹走,同时向左跨步,同—瞬间,她右手的红绸带化成一道火红匹练,匹练前一点寒星耀目,向后急撤,娇喝声:“纳命!”

黑衣大汉惊叫:“啊!”向上一蹦,“砰”一声摔倒在地。

俏狐狸纤手一带,匹练飞回,寒星是从黑衣大汉的胸口飞回的,下她的毒手。

“葛春虹,后会有期。”她娇叫,向北急射,红影冉冉而去,消失在林木深处。

春虹已经冲出五六丈以外去了,他脚步凌乱,但去势仍疾。

包少堡主来晚了,他差了三丈左右。

俏狐狸的声音,把已到了十丈外的老太婆惊得轻呼出声,

抢过村姑的长包囊,叫道:“是他!松明老道,上!”

春虹疾冲而下,包少堡主一声怒吼,左手疾伸,梅花神弩发射了。

老太婆一声娇啸,一闪即至,从中截入。

可惜,她晚了一些,最外侧一枚却射入春虹的右胁。春虹脚下一虚,“砰”一声裁倒在地,也把娘姑带倒了。

“小妹,快……快逃……”他绝望地叫。

“娘!救我大哥!”姑娘叫道。

同一瞬间,远处人群中有人大叫:“凤剑!凤剑!”

老太婆听到姑娘的叫声,心胆俱裂,叫:“小秋,救人,雯丫头给我。”

小秋巳挽起姑娘,闻声放手去扶春虹。

“杀!”春虹神智已昏,躺在地上挥钊,把小秋吓了一大跳,向后跃退。

老太婆正是红绡电剑所扮,手中光华殷殷的凤剑耀目生花,身上的小凤清晰入目。

“你该死!”她向包少堡主怒叫,飞扑而上。

包少堡主扭头便跑,像是丧家之犬。

“兔崽子们,我老人家也算一份,杀啊!”下面传来了如雷暴喝,狂儒从林中飞射而出,左手疾伸。

“啊……”两人同声狂叫,“砰砰”两声滚倒在地上,两只金钗分射入他们的左眼中。

地面冒起了白烟,枯草和小杉树吱吱作响,泛起灰色的泡沫,辛辣奇味刺鼻,原来是他们手中的白瓷管失手堕地,神水堡可怕的神水喷射而出。

“啊一一哎哟!”两个倒了的锦衣大汉,在神水中翻滚哀号。

包少堡主没命似的飞跑,两个手下救了他一条狗命。

红绡电剑不敢远追,掠回照顾爱女。

黑衣大汉们一一溜走了,走得匆忙,但仍带走了尸体。

第二十二章 各怀鬼胎

五凶中的三凶,由白吊客抱走了青羊羽士的尸体,三人也扬长而去。

九疑老人向蛇魔挥手,两人缓缓退入右侧树林,但并未远去,他们要看结果。

潜翁似鬼,闪入左侧林中隐身。

屠龙客在两名手下扶持下,大吼道:“结阵自卫,快!”

所有的黑衣大汉应声急动,立即雁翎排开,两名一组,每组一名持一枚梅花神弩,另一名持神水腐骨箭喷筒。阵势列就,想近身不可能。

狂儒奔到,大叫道:“许夫人,救人要紧。”

葛春虹摇摇晃晃,他眼发直,站在那儿作势进击,手中绝尘慧剑不住颤抖,不住喘息。

他浑身是血,伤口鲜血未止,右背肋插了一只弩箭,披头散发,不像人,倒像是一具血尸。他的左手伸向背肋上的弩箭,快摸到了。

“拔不得!拔不得!”小秋在旁狂叫。

狂儒急奔而上,大叫道:“春虹,坐下,坐下,拔不得!”

他刚近身手,剑光一闪,接着是一声虎啸,春虹凶狠地

挥上一剑!吓得他赶忙缩手,晃身跃开。

被红绡电剑挽住的许姑娘,挣扎着道:“大哥!大哥!”

屠龙客举手一挥,大吼道:“扶我走!下去!”

走了五六步,他推开扶持他的人,大声叫道:“我受得了,不用扶。”

其实,比春虹的伤势,这家伙根本不值一提,他却受不了。

他钢牙一错,略观不稳地往下走,群人排成一行,神气地向下迫进。

春虹神智昏乱,脑中乱糟糟的,眼前已感到视线朦胧,失血过多,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他目下的不倒,全凭一股不屈不挠求生本能支持着,依稀中,似乎他仍身在重围中,四面八方全是杀他的人影在飘,浑身发软。仿佛背胁盘着的不是剑而是毒蛇,一剑迫退了狂儒,他再反手去抓箭杆。

“先扶住他,他神智已昏。”红绡电剑叫。

小秋一声轻喏,立即从侧面飞扑而上。

春虹的眼中,映上了扑来的模糊人影,本能地一声怒吼,连挥五剑,迫进八步,把小秋逼得无法近身。

“孩子,你去叫他,小心了。”红绡电剑急急地说,将许姑娘推上,拔剑向屠龙客迎去。

“大哥,我是小妹,我是小妹!”姑娘缓缓向春虹迎去,尖声大叫。

屠龙客与雁翎列开的爪牙,渐未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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