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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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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魔像是江昭的勾魂判官,要定了他的命,喊道:“寻剑即将开始,群雄聚会,将有恶斗,你还带他回堡,岂不要分出一个人照顾他?你这个人未免不知权衡时势了,与令尊一代霸才的行事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日后你怎能继承神水堡的基业?”

包少堡主不暇思索,脸红耳赤地道:“岳母说得是,小婿几乎误了大事。”他转向擒住江昭的爪牙道:“就地处决,下手!”

锦衣大汉还未曾下手,一个飞掠而至的人影突在五丈外放缓身影,一面走近,一面道:“包少堡主,怎么回事?”

是色魔左丘光到了,似乎十分狼狈,大概是曾经和人动过手,身上还沾有血迹。他一面和包少堡主说话一面将色迷迷的目光射向花魔一群女人。

花魔恶意地瞥了色魔一眼,不怀好意地道:“少管别人闲事,你过来,让我看你长进了多少?”

色魔呵呵笑,笑完道:“不行,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碰在一起准不愉快。天生你我两个人不能结亲家,也不能结冤家,免了,你还是让我逍遥自在好过些。怎么?你像在管教女婿哩!”

“哎……”惨叫飞扬,江昭的左手又断,锦衣大汉钢刀再挥,江昭的头落地。

色魔不知其故,惊叫道:“我的天!包少堡主,你在杀自己的人?目下群雄为了寻剑的事,已在大开杀戒,少一个便会影响实力,你是否疯了?怪事!”

花魔一声冷笑,突然冲上叱道:“闭上你的臭嘴!你管起神水堡的家事来了。”

色魔扭头向旁掠,怪叫道:“我左丘光才懒得管你们的臭家事,别臭美!你我又不曾亲热过,怎知我的嘴是香是臭?见鬼!”

花魔大怒,截出叫:“你真找死!成全你。”

色魔左跑右折,不敢回手,树林繁茂,追人不易,他一面躲,一面叫:“咱们打不得,不管在任何地方或者在床上你我都不宜动手动脚。你们再不走,剑没有你们的份了,何苦在这自相击杀,纠缠不休?”

他的轻功比花魔差得太远,但却往林密处闪动,一面向山峰下靠,花魔确也无奈他何,她的衣裙不能在荆棘丛中活动自如。

包少堡主一声不吭,领着爪牙向崖根旁掠。

花魔并不想真和色魔拚斗,果然站住不追,扭头向崖根下看去,也一扬纤手,领手下十二女掠向崖根。

崖根先前围了不少人,巳经各占方位,有人开始向崖根壁移动了,因此一来,花魔只好放弃对色魔的追随。锦囊中的春虹心中暗暗喊苦,抱住他的侍女警觉心极高,他不敢妄动。

他觉到腰上百宝囊仍在,便知花魔对他并不太重视,轻估了他的造诣,看来逃生的机会决不会没有,所以他并不忙于脱身,乐得调息养神蓄锐,准备应变。

他的目光可以朦胧地看到外界的景物,耳中更可清晰地听到外界的声音。

包少堡主领先而行,越过十余具尸体,接近崖根下了。首先,他面前挡住了四个黑衣大汉,他们正面向崖根紧张地眺望,却不敢接近。

包少堡主到了四人身后,大喝道:“借光,让路!”

四大汉并未回头看,其中之一信口骂:“你是啥玩艺?叫什么?”

包少堡主大怒,手按刀鞘上,缓缓拔刀,刀出鞘声息全无。

金芒一闪,龙刀发似惊雷,刀尖过处鲜血滴洒,大汉背部反开膛。

“啊……”大汉惨叫,上身一挺,再向前一扑,“砰”一声扑倒,内脏腹外挤。

“岂有此理!瞎了你的狗眼。”包少堡主凶狠地在骂。

另三名大汉闻声知警,飞快地旋身,手按向腰上的剑鞘。可是,剑未能拔出,却倒抽了一口凉气,如见鬼魅似的向后退。一个壮胆恐怖地轻叫:“神水堡的龙刀!”

包少堡主掷刀入鞘,阴森森地道:“带着尸首快滚!凭你们这种身手也来寻剑,来免太不知自量,除非天下的武林朋友全死光,才轮到你们抢剑。”

三大汉一声不吭,带着同伴的死尸,鼠溜而去。神水堡的龙刀,确有震动人心的无穷声威。

包少堡主带领人往里闯,后面,花魔和侍女们亦步亦趋紧追不舍。经过三批人众,没有任何人再敢出面来挡,一群男人从左面人群的左方越过,彼此各不侵犯。好像他们中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存在,彼此既不冲突,亦不觉得惊异。而其他在附近占地为界的群雄,对这一群蒙面怪人皆投以错愕的目光,谁也弄不清这些蒙面人是何来历,更对蒙面人的意图和身手暗暗惊心。

崖根前,半环形的人群骚动了半刻,直至包少堡主和花魔的人占定了方位,骚动方逐渐静止。

人们的目光,开始再次回到崖根下。

大锦囊中的春虹,也从布隙中看清了崖根的光景,不由一惊,心说:“怪事!难道我在虎穴中看到的石碣是伪造的?这儿才是真正的藏剑处所?假使石碣上的留字是孤舟大师的真迹,为何这儿会有一个藏真洞?这儿根本不是西归崖,更不是灵山洞哩!”

崖壁确不是西归崖,花冈岩堆叠的崖壁石隙很多,附近更有不少大小悬殊古怪的石洞,众人所聚的壁根下,一些爬墙虎攀生在岩石上,一座黑黝黝的八尺广石洞,像个大怪物张开的大喉咙,要吞吃外界的一切。

洞的上方,有人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藏真洞。”

洞的前面,有六具尸体散乱地躺卧着,血迹很红,显然死去不久,是兵器所伤的。

雷火神魔曾被春虹打了三段树枝,丝毫未受伤,这时半倚在崖石一株小树上,发话道:“若再自相残杀,可能咱们全得在这儿埋骨。”

这位对面,是成名不久的宇内五凶,老三青羊羽士的下颌,肿得像个烂熟桃子,春虹给他的一脚,令他愤火中烧,又羞又恨,但却无可奈何。他干咳了一声,糊涂地道:“灵山堡主说得有道理,再乱杀一气,谁也看不到剑是啥玩艺,便会丢掉老命,划不来。”

右方不远处,三名骠悍大汉之一亮声道:“依阁下之见呢?”

“呸!”躲在一座怪石旁的勾魂手轻视地用一声“呸”打断他的话,然后怪叫道:“你荆州三雄是啥玩艺……咋轮得到你们发表中见?在场的人,调效出来的徒孙辈,也比你的辈份高,你献什么世?”

勾魂手的话太不客气非常逼人,荆州三雄不知勾魂手是何来历,激得无名起火,同声怒吼,急抢射出。

一旁两名半百壮汉之一截出叫:“子衡兄,不可妄动。”

“劈了这老匹夫,他太无礼了!”三雄中的老大茅子衡怒发冲冠地叫,但足下却慢了。

勾魂手阴阴一笑,点首叫:“来吧!老夫决不用七星镖打发你们,凭你们这几块料,不成气候!”

七星镖三个字把荆州三雄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呆在那儿做声不得,进退两难。

包少堡主狞笑一声,亮声叫:“荆州三雄,诸位不必和麦老狗一般见识,等会儿包某替你们反勾他们的魂。”

“哈哈哈哈”勾魂手狂笑,笑完道:“姓包的,别焦急,反正你不能活着返回神水堡了,不必替老夫打算。你自己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目下你的人巳死了一大半,快轮到你了。临死的人,何必慷他人之慨?”

蒙面人群中,持杖挂剑的首领用杖向勾魂手遥指,泉啼似的声音问:“老家伙,我问你,依你之见,又符如何?你倚老卖者,倒得听听你的高见!”

勾魂手还不及回答,雷火神魔接住反问:“你,见不得人的东西,你又有何高见?”

“你该死!”持杖蒙面人怪叫,又骂:“你是什么东西?老贼!”

花魔莲步轻移,向洞口走,一面接口道:“谁也不必斗口,斗口不但失了身份,也无法解决目下的难题,谁想跟我花魔入洞,无限欢迎。谁想出面截住,首先得衡量自己的手底下斤两。”

她领先而行,十二名侍女后跟,泰然举步,神态从容的走向山洞口。

包少堡主也率领着手下,随后紧跟。

雷火神魔从旁截出,沉喝道:“且慢!等会儿。”

花魔还未回话,包少堡主抢出叫:“滚你的蛋!”

声出人到,金芒暴闪,武林闻名的龙刀划出一道光弧,挥向当道的雷火神魔。

雷火神魔哼了一声,剑化电芒龙吟震耳。他一剑抢偏门,知道龙刀厉害,长剑禁不起一击,一接招,从一侧攻出回敬。

人影乍合乍分,同向侧飘,两人都不敢大意,都不敢放手迫近。

不等两人再次欺近拼招,蒙面人拐杖一伸,幽灵似的一闪即至,插入两人之中,厉叱道:“住手!先听花魔的高见。”

拐风凛凛,一挥之下,如山潜劲直迫丈外,浑雄无比的神奇内功,令两人面色一变,不约而同收住前扑冲势,悚然止步。

花魔站到圈外,裙裤飘飘,香风四荡。媚笑道:“本夫人的意见是剑已成为无主之物,有福者得之,用不着未见就先打,战个你死我活。所以必须同时入洞先看到是否真有剑,再决定谁是主人。”

“本人同意。”包少堡主扬刀叫道。

雷火神魔用不信的目光,死盯住蒙面人,绿眼中光芒闪闪,似找蒙面人头罩中的真面目。

蒙面人的两目厉光闪动,冷冷地注视着雷火神魔,再冷冷扫视四周群雄三匝,阴森森地道:“我蒙面人也同意,有不服的人可以站出来说话。”

他一根拐杖便镇住了大名鼎鼎的雷火神魔,和龙刀的主人包少堡主,其他的人心中早虚,哪敢反对。

花魔领先便走,一面道:“走呀!看谁是幸运的新剑主。”到了洞口,她突然站住,众人一怔,齐向洞口挤,左洞壁下,倚壁根立了一座圆形石碣,光线不弱,碣石的两寸大字清晰入目。

包少堡主出一口气长,大声念道:“洞名藏真,内有真道,留与有缘。苍天保佑,释孤舟留刻。”

花魔无愧是老江湖,淡淡一笑道:“谁要进洞,请便。”

“咦!白夫人难道不进去碰碰机缘?”有人讶然问。

“本夫人少陪。”花魔轻晃着头,泰然地说。

“有何缘故?”问的人再问。

第 十 章 险象迭起

“孤舟大师是佛门弟子,而石碣上的口气却出于玄门弟子之口,洞名藏真,更明白地表明是玄门方士所用的口语。不用猜,有人借用孤舟大师的名号,在这儿愚弄前来寻剑的人。各位如果不信,可细看洞名和石碣上的刻字,可像是十余年前刻下的?不!决不,没有任凭风雨剥蚀的遗痕,最多不会超过一年,甚至石粉还未脱落哩!”花魔有条不紊的分析。居然观察入微,极有道理。

持剑的蒙面人举手一挥,率手下领先入洞,一面大声道:“咱们不能身入宝洞空手回,管他是真是假,先看看再说,过洞不入,我还不至傻到那种地步。举火。”

其他蒙面人纷纷掏出插在腰带上的一把把粗大松明,用火摺子点燃。洞中火光大明,松明的黑烟向里飘,证明这个洞定然不会是死洞,另一端必定有出气通风口。火光一起,照亮了五丈的黑暗洞壁。洞中间,竖起一座光滑的石屏风,也像一座照壁,上面有朱漆写着的海碗大字迹。

所有的人,包括花魔在内,都被屏风石上殷红的字迹所吸引,身不由己向里涌,挤在石屏风前凝神细看。

“念给大家听听。”一个不识字的中年人急急地叫。花魔的嗓子又脆又甜,她应声念道:“洞中并无珍宝,仅有一剑一经。剑名绝尘,经名戒贪,遗留尘世,留待有缘。凡心已尽,灵台已清,自认是世间万念俱消,四大皆空的遗世老,或者是自认此生满足无贪无妄的有缘人,可从石右进入偏洞收取。”

一名半百壮汉扭头便走,不住嘀咕道:“见鬼!没我的份,无贪无妄,还要经剑做甚?或许我不是有缘人和遗世老,去他娘的蛋!”

接着,三名老者也陆续出洞,一面摇头道:“咱们也不是此生满足的人。满足了也用不着找经剑啦!算咱们无缘,走吧!”

花魔略一迟疑,大声问:“这里面谁自认万念俱消,四大皆空的人?”

没有人回答。片刻,雷火神魔冷冷地道:“别说这儿,世间一万苍生中,也找不出这种人,你别问了。”

勾魂手哼一声,往石右走,大声道:“我就是这种人让我进去。”

持拐杖的蒙面人劈面拦住了,冷笑道:“阁下,且慢”!

“有何见教?”勾魂手也冷笑着问。

人群开始紧张,大家都跃然欲动。洞中狭窄,动起手来十分危险。右偏洞在石屏风旁,更为窄小,想夺路进入,委实困难重重。

抱着春虹的侍女不便动手。她缓缓向后移,移向洞口。其他的侍女,则各占方位掩护着花魔。

松明毕剥,烟火腾腾,气氛开始紧张,有人逐步向窄小的右偏洞移。

春虹自从入洞以后,眼前已看不到任何景物。他已调息完毕,在找机会脱囊而出。右偏洞有一座石门,门上的石环粗逾海碗,门闭得紧紧的,所有的目光,全向门环集中,一部份也注视着持杖蒙面人和勾魂手。

持杖蒙面人拦住勾魂手,一字一吐地问:“阁下,你是遗世老?”

“就算是吧。”勾魂手也一字一吐地答。

“你是此生满足无贪无妄的人?”持杖蒙面人再问。

“也算是吧!”

“那么,你要经剑何用?”

勾魂手语塞,怪眼一翻,恼羞成怒地道:“要来玩玩。”

“也就是说,你还不满足了。”持杖蒙面人厉声问。

“你他妈的少管闲事!”勾魂手怒吼。

“如果我是你,最好乖乖挟尾巴离开。”持杖蒙面人也怒吮。

“如果我不呢?”勾魂手用日光扫向所有的蒙面人,色厉内荏。

所有的蒙面人在旁虎视眈眈,头罩下的神情看不见,但从目光中已看到危机。勾魂手有自知之明,在狭小的石洞中不敌四手,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开。所以心有顾忌,不敢追究蒙面人要以扶尾巴离开的侮辱。

持杖蒙面人阴阴一笑,恶意地道:“你如果不,我会在这儿埋葬了你。”

勾魂手桀桀笑,道:“老兄,你的口气可不小,脱掉你的头罩,让我勾魂手看看阁下的尊容,瞧瞧你是否有吹牛的本事。”

“如果脱掉头罩让你看看老夫的庐山真面目,尘世间将永远没有你这个人,七星镖也将在武林失传,太可惜啦!你还是滚之为上。”

另一名蒙面人踏进两步,怪叫道:“属下打发他滚蛋。”

“且慢!”包少堡主突然高叫。

“你鬼叫什么?”待杖蒙面人向包少堡主怪声怪气地问。

包少堡主大咧咧地道:“这老猪狗乃是在下的死对头,等会见事了,让在下刹他的皮。”

他一面说,一面向右偏洞急走。

雷火神魔一声暴喝,从另一面急抢洞门。花魔一声娇叱,也飞掠而至。

持杖蒙面人怪叫一声,一杖向雷火神魔的背影击去,同时抢向洞门。发动的时刻终于到了,爆发出一阵大乱。

春虹也发动了,手中摸出了火刀,乘侍女飘动的刹那间,一刀划破了锦囊,并一肘顶出。这一肘顶中了侍女的腰部,力道不轻不重,但侍女却吃不消。

“哎!”侍女一声尖叫,两手一松,立即一脚踢出。

春虹身子往下堕,下半身还未出囊,脚到了,他本能地伸右手一拨,左手顺势抖出。

“啊……”她厉叫着,飞退八尺,“砰”一声撞倒了一个人,跌成一团儿。

变化太快,像是变生刹那,而且人又多,光线不明,谁也没看到锦囊出了变故。

同一瞬间,偏洞口也动手了,罡风乍起暴喝如雷,两方面似乎是同时发动。

春虹“噗”一声从背脊落地,立即蹬掉破锦囊,顺脚一勾一绞,绞倒了另一名侍女,虎跃而起,向洞外急冲。

迎面是一持松明的蒙面人,讨然道:“咦!你却在这儿?”

叫声未落,春虹已突起发难。他无心追究蒙面人的口气为何似曾相识,一闪即至,“毒龙出洞”一拳冲出,打人夺路。

“哎呀!人走了。”另一名侍女尖叫。

花魔本来在洞口和勾魂手斗拳脚,闻声一惊,不知有何变故,丢下勾魂手,向侍女奔来。人太多她一时无法挤近。

蒙面人没想到春虹出手夺路,本能的用松明做兵刃,劈面便挥,反击春虹的脸部。

春虹存心夺路,岂敢大意?身形一晃,仰身、错步、避招、出腿,“噗”一声闷响,右腿从松明侧方锲入,疾逾电闪,踢中蒙面人的小腹。

“啊……”蒙面人狂叫,松明扔出,人向后倒。同一瞬间,松明扔在一名江湖人的后脑上,烫得鬼叫连天。

春虹连越三名讶然呆立的江湖好汉,已接近了洞口。

包少堡主的手,也抓住偏洞的石环。

四名锦衣护工的四把金背单刀,堵截两翼。

花魔正往外冲,追踪着春虹的背影,但她却不知是春虹。

持杖蒙面人正用他的杖,恶斗雷火神魔。

勾魂手击倒了一名蒙面人,正挥剑击向守护的锦衣大汉,情势大乱,吼声震耳。

包少堡主的手抓住了右环,全力一拉。

“轰隆……”暴响如雷,似乎地动天摇,震得人耳膜欲裂,心向下沉,大地在撼动,沙石从洞顶急堕而下。洞口,崖壁以无穷声威向下崩坠,千万钧巨石以天动地摇的声势向下崩陷,在烟消滚滚中,将洞口堵死了。

洞外,先前自认不是有缘人的四个江湖人,刚走到林中,被天崩地裂的声响所惊,转身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呆如木鸡,脸色变成灰白,白得怕人。

最先出洞的半百壮汉,愕然注视着烟尘滚滚的山崖,抽着冷气道:“我的天,如果我贪妄岂不也埋葬在洞里面了?多可怕啊!为了孤舟大师的无用经剑,这次却埋葬了武林不少名宿凶魔。贪的一字,委实害人不浅……咦!”最后一声惊叫,原来是他另有发现。

“咦!”另一人也讶然惊叫。

远处烟尘滚滚中,踉跄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满身灰土,一面走一面用手扶着脸。

“天老爷!居然还有活人,难以置信。”半百壮汉怪声怪气地叫道。

山崖左侧不远处,一株古木上坐着假书生白如霜,突见山崖崩塌,堵塞了洞口,只觉心往下沉,浑身发冷,尖叫一声,跌下古树向塌崖奔去。

人影疾闪,眼前出现了一个肮脏老花子,怪笑入耳,劈面拦住去路,怪叫道:“阎王注定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在劫者难逃。哈哈!你难道也想找死!”

“别拦住我!”如霜尘叫,晃身夺路。

老花子闪在一旁,道:“好吧!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去瞧瞧也不是坏事,只是恐怕太晚了些。大概洞中埋葬了你的亲朋好友,所以你到此焦急。记住,如有困难,可再来找我,我也许可以帮助你这不贪心的壁上观客。”

如霜已不听他的噜嗦,疯狂地奔向山崖。

从烟尘滚滚中奔出的高大人影,正是葛春虹。他在千钧一发中离开了洞口,巨大的震撼力将他震得头晕目眩,本能地用尽全力向外冲。沙石挟狂风已到,将他震飞十丈外,跌倒在塌崖的外缘,随着沙石浮上向外流.他本能地全力向外狂冲,打在他身上的沙石沉重无比,但他似平已经麻木了,痛苦巳不能刺激他迟钝的神经,奇迹似的让他脱离了险境。

震撼停止了,令人呛得难受的烟尘弥漫在空间里。他大半截身子被埋在沙石下,开始感到浑身的肌肉似在被人撕剥,骨骼在分裂,疼痛无情地向他袭击,头晕目眩,似乎已不知置身何处。

危险过去了,他的神智也在逐渐清醒,强忍痛楚,抽出被掩埋了大半的身躯,踉跄向外走。

烟尘滚滚,伸手不见五指,他感到身侧有人急速地掠过,却无可分辨是谁,走出了烟尘,抬头四望。

远处浓烟直冲霄汉,爆裂声震耳,大火控制了荒山野岭,势已燎原不可收拾。由火场方向估量,他弄清了西归崖的正确方向,踉跄举步走去。

老花子目送如霜冲入烟尘,也目迎春虹从烟尘中走出,讨然自语道,“咦!这家伙没被关闭在洞内,怪事!”

几个不负心早一步离洞得免的四个人,瞥了春虹—眼,一个大声问:“老兄 他们怎么样了?”春虹满身灰土,不成人形,信口道:“谁知道?大概正走在黄泉道路上。”

他没看到树下的老花子,错过了机会,说完,蹒跚而去。老花子正是疯丐曾政,是指出花魔和蒙面人火焚心如师太蟠龙庵的人。

西归崖下根本没有人,走近崖下,更看不出崖壁上由草木堆成的西归崖三个字。春红到了崖下,身上的痛楚已经消失,他开始拍掉身上的尘土,沿崖下壁根寻找石碣上所说的灵山洞。

可是,绕了一圈,却看不到任何岩穴,壁根花冈石的崖壁凸凹不平,草木丛生,上层则光滑如镜,形势天成。

“怪事!西归崖确是这儿,为何不见有灵山洞?”他自语。他再往复找了两次,依然一无所见,有点暗暗焦急,心中也涌起被人愚弄的感觉。

找了许久,他十分失望,抬头上望,想再证实这儿是不是先前在谷口所看到的西归崖。

除了崖壁上的草木,看不清字影。他心中一动,仔细分辨草木的形影,叫道:“假如容易找到洞窟,还轮得到我找剑佩?早就被人取走啦。我真愚不可及,草木形成崖名,我何不也在草木上留心察看?也许会发现洞名呢!”

他重新开始寻找,站得远远的,向壁根的草木凝神细察,看是否有像灵山洞三个字的形影。

找到中段,那是一段凹凸不平,隙痕摺绚的一段壁根,目光一扫,天!眼角依稀可以看清一丛半枯的荆棘,仿佛形成一个“山”字。

他心中大喜,将目光折回原处,定神再看,山字却又模糊难分。

他心中一怔,再仔细看,仍难分出字影。

“奇怪!字怎么又不见了?”他想。

他不死心,缓缓走近。

他看到来的方向,传出了隐隐人声,有人用不疾不徐的轻功,正向这急赶。

他心中一颤,赶忙晃身急掠,掠进了崖壁。

最先出现在二十丈外树影中的人,是八九名蒙面人。其次是花魔,她手下只剩六名侍女。再后面是包少堡主,这伙只带了五名锦衣大汉,所有的人,全是浑身灰土,衣上有血迹。看光景,活埋在藏真洞内的人,数量定然相当可观,他们能够活着出困,真是老天爷没长眼睛。

如霜心急乃母的安危,发狂地奔向塌下的洞口,越过春虹,她也未发觉是她要找的人。她在凌乱的崖下疯狂地翻撬倒下的千斤土石,想得到必定是白费劲。

其他先一步出睑的五个人摇摇头径自走了,疯丐曾政却没走,在一旁看如霜发疯。

藏真洞倒塌,事实上并来将贪心的人全部活埋在内,包少堡主只拉动一只石门环。洞口虽堵死了,洞中却未完全闭死,只将近洞口的人压毙,近内侧的人却未遭殃,假使摇动了两门环,这些人谁也别想活。

入洞的人,总数约在五十余人左右,死了三分之一。洞中有无数四通八达的岩穴,这就是为何洞内通风的缘故。没死的人在内找出路,竟然先后从左右的岩穴中出困了。外面肝胆俱裂的如霜,却愚蠢地扳堵在岩洞口的岩石,妄想扳开一条出路,救乃母出难。

疯丐曾政在一旁崖壁上观,他也没想到洞内另有出路,在他的心里,却希望进洞的贪心客一个也活不成。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一带的内情,仅知道藏真洞还有另一处巳被封闭了的出路而已,在洞内是无法开启出口的,所以他认为假使如霜找他援手的话,他会救出她被埋在里面的亲人。不知怎地,他似乎对女扮男装如霜有出奇的好感,认为这女娃娃并不是武林败类,她的亲人大概除了贪心之外,决不会太坏,值得援手。

可是,如霜并不找他,却排全力排除洞口的砂石巨岩。片刻,崖右一座石隙孔中,钻出了灰土满身狼狈不堪的蒙面持杖背剑怪人,和怪人的几个死剩的爪牙同伴。之后,便是花魔和她死剩的持女。

疯丐摇摇头,径自走了,一面嘀咕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运之说,确是古怪。这些家伙不死,真是武林的不幸。我该走了,去看看老尼姑看了瓦砾场之后,是否会赶来找这群恶魔算血债?”

他说的是心如师太,丢下这儿的事不管,径自走了。如霜见乃母无恙,心中一定,由于有包少堡主在旁,她不愿出面,悄然隐身在旁,追随在乃母一群人之后。

疯丐一走,春虹反而有了重遇的机会。

谷东北大火燎原,一群死里逃生时人,只好走谷西南。他们对孤舟大师的遗宝已不存奢望,目下唯一的念头是赶快离开云嵝山区。

走谷西南,恰好赶到西归崖下,劈面遇上了崖下的春虹,而春虹恰好发现了由草木形成的山字。

春虹知道有大批武林人到了,但他不愿放过机会,掠近崖根,定神向崖壁隐约形成的山字左右瞧去。

不错,每个字大有八尺方圆,右面是灵字,左面是洞字。那是天然形成的石缝隙,缝隙中生出一些古怪的小树和野草,隐约形成“灵山洞”三个大字,如果事先没有石碣上的碣语指示,他决不会看出字迹,其他茫无所知的人,更不会发现字影。

有字,却没有见洞。

身后,人群飞掠而至。

他的目光向下转,下面是怪石嵯峨的曲折崖壁,荆棘丛生,野草杂乱。他想:“洞名找到了,洞该在洞名之下,我该留意些,也许洞口年代久远,淹没在草木之中,被风化的岩石所堵塞了,我必须不失机会把它找出来。”

说找便找,他掠到崖下伸手去扳一块半埋在土中的一座怪石,扳动了一角。

“咦!这人是谁?”身后有人声,声如枭啼。

他如果不转身,恐怕风波已息,但他闻声放石转身,糟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第一个看清他的人是花魔,她讶然叫:“怪事!你怎么在这出现了?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花魔一群人全站住了,像在向他发问。他还未回答,一个蒙面人已低声向持杖蒙面人道:“禀二堡主,正是这位年轻人。”

后面勾魂手一声怪叫,从一侧奔到叫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小子又遇了我。”

包少堡主一声长啸,急冲而上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牲,你可走不了啦!”

他成了众矢之的,糟透了。不由思索该如何应付目前的险恶局面。持杖蒙面人巳伸杖一挥,一声沉喝,杖风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击向冲来包少堡主的勾魂手,风雷俱发,锐不可挡,沉叱喝道:“站住!退!”

包少堡主怎敢不退,也没有机会拔龙对接招,听杖风有异,他也不敢接,火速暴退丈外,脸色一变。

勾魂手不眼气,他的造诣确也值得骄傲,七星镖的主人,岂能不接招便退?日后传出江湖,他的脸何处放哪!半途以奇快的手法拔剑,身形一晃,想从杖侧切入递剑反击,先让过扫来的杖尾,左脚刚踏出,便待切入。

蒙面人哼了一声,杖突然中途倏止。

勾魂手切人的冲势已发,难以遏止,也没料到蒙面人如此高明,竟能在击势发后中途上势。也飞掠而入,剑递出了,招出“狂风凉地”,从下盘挫身攻入,身剑合一疯狂进击,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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