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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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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的夜晚,桂沙村空场处,聚集着众多手举火把的村民,摇晃不稳的火苗飘浮风中,好似幽幽鬼火一般,打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添一种阴森可怖,有人低低地啜泣,有人害怕地发抖,也有人无言地捂住了脸,俱如坠入地狱那般惶恐。

子夜时分,远处光点游动,两名披纱裹裙的年轻女子迤逦而来,她们背后跟随着三辆黑蓬马车,速度不紧不慢,仿佛来自冥界的招魂者。

当抵达村庄空地处,为首的女宫使淡淡道:“我们要的人,全部到齐了?”

新任族长拄着拐杖迈前两步,唯唯诺诺地回答:“是,已经按照姑娘吩咐,把人带齐了。”

他话音甫落,背后两名族丁让开道路,五名天真娇稚的少女正汇聚一处,掩面哭哭啼啼。

女宫使环视一眼,下令:“带走!”

身着奇装异服的莽汉们上前,一时间,令这群少女宛若惊弓之鸟,奋力挣脱着,朝自己的亲人呼喊:“爹,娘,女儿不要走啊。”“救救女儿……”“我不要去,那种地方一定好可怕……”

面对孩子们的求助,那些父母却谁也不敢过去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躲在一旁暗自落泪,更有人悲伤过度,直接昏厥过去。

为首的女宫使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面无表情,任她们一个个被押送上车,当轮到最后一名女子,两道目光刹时变得锐利,张口道:“等一下。”

正要上车的女子闻言止步,她青丝淡挽,白衫素净,犹如一株茕立霜梅,显露出纤细苗条的身材,低眉垂眼,面覆一层薄薄白纱,听到对方一喝,登时吓得两手缩进袖中,捂住胸口呛咳。

女宫使问:“你怎么了?为何蒙着面纱?”

女子胆怯地吐字:“我感染了风寒……这几天不敢出门,所以族长才吩咐我爹,要我蒙上面纱。”

女宫使暗怒对方,竟敢拿这种病怏怏的女子来搪塞她们!伸手一挥,揭开她面上白纱,而女子惊吓抬首,那一刹目光接触,秋水寒天,潋滟三千,美到夺心摄魄,却又凉透了骨髓里。

女宫使呆后回神,再是望去,才发现那双星眸里蕴含泪雾,凝成珍珠,簌簌滚下两腮,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小声啜泣,轻薄衣衫在风中微微飘荡,更衬得轻肌弱骨,蒲柳之姿,姝面上的泪痕纵横交错,闪烁生光,娇美中自带孱弱,独有一番我见犹怜。

她细密的羽睫时掩落,时而掀抬,盈满涟涟泪水的瞳眸中,更透出胆怯与惊恐。

女宫使略感迷惑,方才短瞬接触,竟因那双眼而神思恍惚了,但看她容色纯丽清美,想来主上定是满意,下令道:“把她带到最后一辆马车。”

车内虽是宽大,却被黑布遮蔽得昏暗无光,女子刚一登入车厢,四轮便开始辘辘驶动。

低泣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女子发现里面还蜷缩着四五名从别处村落虏获来的少女,每个人毫无交谈,只在一味哭泣着。

想眼下再无人认得自己,她便摘掉面纱,一把抹去脸上伪装留下来的泪痕,之前的朦胧泪眼,亦如驱散开雾气萦绕的天湖碧玉,刹时灵冽寒极,灿然生辉,几乎耀亮满室。

原来她并非桂沙村的村女芍儿,而是假扮对方,欲借机混入西月宫的花以怜,此刻她环视厢内,虽是光线昏暗,但运足目力后,却可视如白昼。

那几名少女看去年龄相仿,各个生得貌美清秀,正像小鸟一般蜷在角落里啼哭不停,因惊恐所带来的精神疲惫,更使她们看去花容惨淡,失魂落魄。

花以怜猜想不明,对方又要虏获这些天真无辜的少女做什么,回想西月宫的种种恶行,简直罪无可赦,可惜现在为了隐藏身份,探入邪宫内部,花以怜无法帮助这些少女逃脱虎口,只能暗自里一阵叹息。

马车行了三天三夜,待到傍晚时分,车子骤然停下,花以怜几人被催促着下车,也不知来到什么地方,只见密林深处修筑着一排房舍,夜黑里望去十分隐秘。

被抓来的少女们分成两列,花以怜缓缓跟在队伍后,暗自数了一下,加上自己,总共是二十名妙龄少女。

进入一间宽敞的大厅,周匝燃着松明火把,强烈的光芒反射在身上,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甚为刺目。

两排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大厅中央,谁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伴随紧张的呼吸声,静得针落可闻,花以怜一对流丽黑瞳掩藏在细细的睫毛下,似在伺机守候着猎物,沉寂之中,随时可显杀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房门被打开,两名宫使朝来者恭谨一拜:“参见孟护法。”

护法……

来者竟然是西月宫的护法!

花以怜心涌狂澜,一簇无名怒火直冲上来,正欲投目望去,复又惊醒,暗付以此刻处境,绝不可莽撞行事,不如先静观其变,再作行动。

心念电转,她迅速闭气息脉,静静低首凝立。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袍摩挲声,那人踱步跟前,花以怜垂下的眼角,映入一双窄紧优曲的紫纹丝履,忽然对方一拂广袖,暗香从空气里弥漫开……

花以怜正觉奇怪,闻入后,不由得大惊——

糟糕,是迷香!

然而为时已晚,她娇躯一软,顿时昏迷过去。

22湘环

醒来后,周围景物已经大变。

玉簟绣枕,檀木制的雕花大床,薄若蝉翼的帐帘松松散散地垂落下来。

花以怜侧身而躺,一头青丝恍如四散飞舞的花瓣,柔柔地铺展开,乌黑亮泽,像是涂了一层漆油。

她睁开眼帘,摇晃几下昏沉沉的脑袋,意识略一恢复,立即绷紧神经,起身回顾四周。

“小美人醒了啊……”

刻意拖长的慵懒语调,好似恶魔贪婪的吻,细细滑过少女柔嫩的肌肤,流溢出一丝邪意的味道。

花以怜循声从帐内望去,隔着朦胧纱帘,有人正手摇折扇,斜靠榻上。

花以怜芳心霎时凉了大半,下意识检查自己衣物,发现衣衫完整,身体也无异样感觉,这才稍是踏实,同时暗暗悔愤,正如师父所说,西月妖人果然奸诈无比,她虽小心行事,怎奈还是防不胜防。

但转念思付,对方当时洒下迷香,昏倒的并非自己一人,或许身份还未被他察觉。

眼波在羽睫覆落的阴影下流转一圈,花以怜佯作畏怯地吐字:“你、你是什么人?”借说话空隙,她私下运气,可惜一阵失望,浑身软弱无力,显然迷香在体内仍未失效。

坐在榻上的男子咯咯笑了两声,折扇“啪”地一合,启唇悠然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西月门下的四大护法之一——孟湘环。”随即起身而立,踱步床前,与花以怜之间,只隔着一层飘忽若虚的月白帷纱,彼此脸容也显得恍惚不清。

花以怜仰起头,暗中戒备,而他微弯腰身,刻意摆出与她平衡的姿态,嗓音中透着成熟男子方有的细腻磁性:“这二十名女子中,你是最美的一个……”他轻轻笑着,伸手将帐帘挑开的同时,话锋忽又一转,“不过呢,也是最狡猾的一个!”

花以怜闻言大骇,心知自己是露了马脚,快速探袖欲取剑柄,怎料掏了个空,而男子已经举扇直指,正对她胸前的璇玑穴,只要她轻举妄动,必将命丧当场。

也在这一刻,花以怜终于看清眼前男子的容貌,年约二十七八,狭长凤目,桃花玉面,身穿一袭裁制新亮的紫缎长袍,即使头上束着发冠,也是显得毫不端整,几绺长发依然不羁而出,嘴角似扬非扬,眉梢微微噙笑,满身风流邪气,极是不修边幅。

孟湘环注视她,仍用着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混入这群女子当中?”

花以怜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思绪正处在前所未有的焦乱中,但她本有着多过于常人的镇定冷静,哪怕此刻陷入生死攸关的局面,也依然面不改色,反倒一笑,继续装傻:“孟护法此话中的含义,请恕小女子实在不懂。”

孟湘环只觉她这一笑,明耀夺灿,清丽异常,直胜过绽放的千万梨花,甚是赏心悦目,挑了挑眉,开门见山地笑道:“之前我撒下迷香,早已对她们一一检查过,这些人中,唯独你身怀武功,连你藏在袖中的武器都被我收了起来,你若聪明,就老老实实交代,也能免去我一番口舌和手段——你混入西月宫,究竟抱存什么目的?”

早在十岁那年,花以怜就已经见识过西月宫的残毒手段了,因此打从一出谷,她便是赴着必死决心,来讨偿当年血债,怎奈她涉世未深,对于人间的机诈鬼谋,仍是难以防范,而这一个料想不周,便造成此刻无法挽回的局面。

死不可怕,但怕在生前留下诸多遗恨,她还没有为娘亲报仇,还有没有找到与她失散多年的衣遥哥哥,更恨自己空负一身武艺,如今却要命丧在西月宫人的手中!

这些混乱思绪,只是在短短一瞬间,像星雨碎片般从她脑际中闪过,面对眼前人的对话,花以怜咬了下牙根,张口道:“久闻西月宫大名,小女子一直心生仰慕,但始终不知贵宫座落何处,几日前恰好让我遇着机会,才决心混入其中,以好增长眼界!”

因她心中对西月宫怀有极大仇恨,是以说出这般话时,脸上表情与言辞内容格外不符,直看得孟湘环暗自想笑,故道:“原来如此,那你可知道,能进入西月宫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敝宫中人,还有一种——便是死人,而你……想当哪种呢?”

他一笑时眉角斜飞入鬓,更显得倜傥多情,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正说着多么令人心惊胆战的话语。

花以怜暗压黛眉。

“都说美人天生丽质,即使颦眉的样子,也是独有一番风情……此话果然不假……”孟湘环呢喃着,忍不住单手挑起她细白的下颌,只觉触上一块稀世软玉,凉得滑人,“不过你生得这样美,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不如我教你一个简单的方法,只要成了我的人……自然就可以出入宫中了。”

他话音方落,突然往后一仰,避开花以怜直直掴来的一掌,继而直起身,摇晃着扇子谑笑:“啧啧,好烈的性子!”

花以怜双目充火,面色却是极冷,让人一望,只感彼此间好似隔着万丈冰川海洋:“你们西月宫无恶不作,人也是阴险狡诈,禽兽不如!”

孟湘环笑道:“兵不厌诈,自然是越诈越好了。”

花以怜攥紧拳。

“别忘了……你现在身中迷香,手无缚鸡之力,我想占有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说完举起左手,凑在鼻尖深深一闻,回味着方才与她肌肤相亲时,所残留下的幽芳香息。

花以怜一阵厌恶:“无耻之徒!”

孟湘环笑了笑:“怎么样,只要现在你肯乖乖说出你的目的……”下瞬脸色大变,一股激荡的剑风,正从他背后直逼而来,孟湘环迅速错身,疾向右侧退后两尺。

银雪宝剑,挟风盈耳,与他擦袂而过,一挥之势,竟是寒气扩及数尺,几乎将满室凝冻成极度冰潭,也由此昭示出那执剑主人,正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孟湘环心头惊骇,凭自己武功深浅,竟丝毫没察觉到窗外有人隐藏,思念间,白衣人已剑锋回转,又是欺身逼近,孟湘环当下右腕疾沉,折扇倏然张合,挡住剑势,斜里一扫,且左手猛往对方腕上的脉门扣去。

白衣人反应灵敏,秀竹般削瘦的身形翻转一圈,轻盈避开后,长剑胸前横扫,挥舞出三涟剑影,织错成银花乱雨,分袭孟湘环身前三大穴位,同时他手中宝剑宛如蛟龙伴虹,挥摆间,银芒四起,耀眼绚目,映得满室霞光灿辉,破空扫来,剑势未及身前,已觉寒气逼人,绝非普通武器可以比拟,显然是柄稀世宝剑!

孟湘环见他一招分成三点攻势,巧妙中威力更呈凌厉,不禁暗暗赞佩,因房内空间限制,他只能连避带躲,配合手里折扇忽张忽合,如俏舞蝴蝶穿梭,先斜挑又是顺扫,才勉强化解开。

这时白衣人也不知施展的什么功夫,人影一晃,须臾从眼前消逝无踪,孟湘环正挥臂还击,却一擒落空,心头大惊,这是何等罕见的身法,凭生竟从未见过,下刻忽觉背后两道指风袭过,肩膀肋骨处微微作疼,忙暗自运气,怎料两处地方的疼痛加剧,一下子好比穿针刺骨,迅速扩遍上身,转而麻木。

他汗水渗额,咬紧牙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对方一种奇特的点穴手法。

“你不要乱动了。”

原本清润如雾里泉流的声音,这刻听来,却是说不出的端凝肃穆。

孟湘环抬首,终于能仔细看清敌手——那是一名美丽出奇的少年,瞳若净玉,眉枝如画,琉璃雪颜,明齿菲唇,欣长的身姿裹在白衣劲装之中,长发高束,头勒绦带,白玉抹额,足踏软底白靴,从头到脚一身雪白,好似沐雪而生,纤尘不染,额间一点琼玉闪烁流辉,更衬容貌端华动人,美若处子,比起女子来,也是毫不逊色。

23护花

面对少年那张绝美的容颜,孟湘环看得呆了又呆,刹那间,一丝震动凝聚在瞳孔尽处,让他的表情在须臾变得隐晦莫测。

“师兄……”花以怜睁大一双大大清湖般的瞳眸,似有蝴蝶扑入,秋水波光,绽开层层涟漪,望定眼前人,显得那般震惊,又是那般不可思议。

听到这声朝思暮想的呼唤,祈云修一颗心在颤抖中激动得快要跳碎,回首顾望,帐帘内那一抹纤细清妙的身影——是日日夜夜的念,也是心中永远剪不掉的一线牵挂。

浓浓发丝披散在她的肩头,像是黑色清亮的流泉快要把人淹没,眉目皎莹,玉骨孱弱,一袭薄衣轻裳,让她恍如墨笔描绘在画卷上的一株白兰,若笑若嗔,风华楚楚。

这一眼望去,尽是刻骨。仿佛沉积了太多的思念,祈云修眼眶发热发烫,快步趋前,恨不得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师妹,你有没有事?!”

他神色因担忧而变得慌乱,目光不住地将她打量。

骤然间的重逢,让花以怜惊喜交加,连忙开口:“我没事。”

但祈云修依旧不放心,短短瞬间,已是将她打量了无数遍。

最终他松口气,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上那鬓边的头发,柔柔软软的感觉,仿佛缠绵的丝,渗透肌肤,把骨头都缠住……

祈云修脸上怜爱顿溢,低不可闻地一叹:“还好……”

还好他及时赶到,还好他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欣喜过后,花以怜忍不住问:“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涌唇边,又咽了回去,祈云修略一犹豫,回答:“是、是师父不放心,让我出谷寻你……”

“原来是师父……”花以怜吃了一惊,低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与敬慕,随即问,“师兄你又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祈云修看着她,眼神柔得似从荷叶滴淌下来的小雨,出言解释:“说来话长,我出谷之后就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同时也顺道打探有关西月宫的消息,我想如果有了西月宫的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到你,可惜他们行踪诡秘,我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不得半分线索,前日我在林中遇到一户人家,因天色渐晚,便打算向对方借宿一晚,那木屋中住着一位老叟和一位年轻少女,听到我的请求,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而那少女与老叟交谈间,似乎总在惦念着什么人,一直心生惭愧,我好奇询问下,才知此事竟然与西月宫有关,那名少女本该是奉献给西月宫的奴役,后得恩人帮助,才同父亲逃出村外生活,我又详细打听,越听越觉得他们所说的恩人与你十分相似,便顺着方向,连夜追赶,没想到因车队行驶缓慢的关系,竟真的被我追上,我想你应是混入其中,遂不敢轻举妄动,一直跟踪到这里,待他们分散后,便挨着房屋查看,这才终于找到了你……”

花以怜见他清雅出尘的面容上虽然微现疲倦,却又是喜悦含笑的,想他为了寻找自己,必定经历了一番艰苦旅程,内心窜升出感动的热流,缓缓落下眼帘:“师兄,你又何苦为了我,非要追来呢。”

祈云修急道:“你一个女儿家,只身在江湖闯荡已经极其危险,况且你要面对是那群邪宫妖孽,叫我……还有师父,如何能放心……”

花以怜摇摇头:“我早就做好准备,纵使死在这些妖人手中,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师兄你不一样,这是我个人仇怨,怎可将你也牵扯进来。”

“师妹……”感受到她言语间的关怀,祈云修胸口拂过阵阵暖意,但稍后又焦急起来,“你我同出师门,我岂能置你不顾,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的,况且师父也说过,有我在你身边,说不定能够助你一臂之力……而且,师妹你若出个好歹,我、我……”

似乎想深深表达出什么,但口舌一下变得笨拙,回想当时他隐藏在窗下,看到男子欲对她施加轻薄的举动,那一时的怒火攻心,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因此才会破窗而入,奋力出手。

面对心念佳人,此刻祈云修情急之下,竟一把搦住那芊芊柔荑,按在胸口,玉唇不断张启,可惜结结巴巴的,居然吐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

“我说你们两个……” 仿佛发着牢骚般,男子隐忍欲笑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到底卿卿我我够了没有?不会连旁边这个大活人也给忘记了吧?”

孟湘环歪倒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但唇边仍维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暧昧地在他俩身上游荡,像在欣赏着一场别致好戏。

听到那句“卿卿我我”,二人脸色骤变,花以怜诧愕地望向祈云修,显然对他的举止颇感意外,而祈云修省神后,也察觉自己行为孟浪,窘迫地松开了手。

花以怜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起身下床,岂料玉足刚沾地面,娇躯却微微一晃。

“师妹!”祈云修迅速凑前相扶,只觉那萦芳的躯体轻若鸿羽,柔软得毫无分量,不知怎的,心头难以控制地剧跳,一触之后慌忙放下手,“怎么回事?”

花以怜解释:“我之前中了迷香,身体还未复原。”

“迷香?!”祈云修听后怔了片刻,随即一簇炽光燃现眸底,望向旁人。

接触上少年那隐含愤怒的目光,孟湘环眨了眨眼,摊开手坏笑:“干嘛这么凶巴巴的瞪着我,我又没吃了你师妹。”

“你……”他意外一语,反而把祈云修说得一噎。

“不过呢。”孟湘环见他张口,立即又摸着下巴,眯起眼,刻意装成回味着什么,“你要是再晚来一刻,说不定你师妹就真的被我……”

祈云修自幼在山谷长大,心思格外单纯,毫无城府,此刻听孟湘环这般轻薄言辞,而所指对象,更是萦绕在自己心头上的人儿,不禁气得脸红如霞,心若火烧,瞪目原地。

他本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因此生起气来,完全让人感受不到狠戾危险,反倒更显青涩秀朗,美中生俏。

孟湘环看他那样子,活像只炸起毛的小猫,更加饶有兴趣地道:“怎么,莫非为了你师妹,想要把我碎尸万段不成?”

祈云修生平从未杀过人,纵使方才怒急时,与对方过招也是留有余地,除非迫不得已的情况,绝不狠下杀手,而现在被对方一激,愈发踌躇两难。

“师兄,你别担心,他没有把我怎么样。”经过多年相处,花以怜早了解到自己的这位师兄性情温纯,心如洁玉,比起自己来,还要单纯无垢,是以抢断道,“此人虽然口舌轻佻,却极工心计,我们莫要与他浪费过多唇舌,以防上当。”

祈云修点头,眼波逝过一缕柔色,方又转向孟湘环,一本正经道:“你已经被我点中少阴、少阳二脉,如果你暗中调息,强行运功,必将痛楚加剧,扩遍全身,就算你能够忍受这种痛苦,后果也是导致血气疾涌,损伤体内各个经脉,永远变成残疾。”

孟湘环私下运气行功,果然如他所说,原本隐隐作痛的两处地方,开始疼感大增,一股热流猛窜翻涌,带来强烈的收缩之苦,疼得整张粉玉面霎时失了颜色,煞白若纸。

他忙放弃运气,疼痛方渐渐消失,神态间仿佛大病过一场,但仍咬着牙根,脸上浮现漫不经心的笑:“真是好毒辣的手段,看来我孟湘环与你相比,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被他连讥带嘲,祈云修薄脸微微泛红。

这套独门点穴手法,为星月老人所创,属于一种十分高深的内家功夫,所谓伤人无形,表面看不出什么,可一旦运行武功,便将伤经损脉,专门用来惩治江湖行恶的坏人。

祈云修自小拜入楚寒子门下,完全继承了对方衣钵,这套点穴手法,连花以怜都不曾学过,而祈云修却已用的得心应手,想他拥有一身绝世武功,如果在江湖上多加历练,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花以怜对祈云修秉性十分了解,生怕对方一言,使他暗生羞愧之感,不禁伸手拉扯下雪白的衣袖。

祈云修侧过头,对上她温和关顾的眼神,显然是暗示莫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胸口立时无端端一热,随后又化为月幽风止的宁静,朝她投去微笑。

花以怜很快又恢复冷若冰霜的神情,目注孟湘环,反唇相讥:“你们西月宫所做的事,又何尝不是惨绝人寰,与你们相比,我们这点手段简直微不足道。”

孟湘环笑了笑:“这么说来,你们对敝宫可说是积怨甚深了?”

“不错。”花以怜话如冰瓷坠地,带着一种惊心的尖锐恨意,“我与你们西月宫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她容貌虽然纯然清丽,但这一刻,目光却好比浸水千年的剔透珍珠,凛冽寒灿,几乎令人不敢平视。

孟湘环颇为无奈道:“那你现在要如何?杀了我?还是准备把我严刑拷打百般折磨而死?”

花以怜冷笑:“你们这群妖孽,哪怕死一万遍都不足惜。我先问你,为何要四处虏获这些无辜的少女?”

孟湘环只好老实作答:“这是我们尊使的命令,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24乔装

“你们尊使?”带着略微疑惑,把这个称呼在齿间细细咀嚼一遍,花以怜继而问,“他抓这些少女做什么?”

孟湘环摇晃着脑袋:“这个我便不清楚了,尊使的令谕,我们只管照做,从来不敢过问。”说完,慢慢朝软榻斜签坐着,他是一向散漫惯了的人,(文*冇*人-冇…书-屋-W-R-S-H-U)纵使生死操控在对方手中,也无半点紧张拘谨的样子。

花以怜平静的嗓音里潜藏着一丝讥诮:“看来你们这位尊使,在西月宫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了。”

“这是当然。”孟湘环似乎有些洋洋得意,眼睛都亮了起来,“提起我们这位尊使哪,武功超群不说,更是神形于外,俊美绝伦,只怕世间那些女子见了,心魂都会把持不住,虽说沉默寡言了些,但与气质相得益彰,因此甚得宫主的……”他仿佛瞬间化为舌灿莲花的媒婆,竟开始自顾自地夸个不停。

花以怜听他越说越是偏题,且有长篇大论的趋势,两条细柳般的黛眉颦成弯弧,冷哼打断:“人皮妖心,终究是作恶的东西,我若见之,势必诛其剑下。我再问你,西月宫宫主,现在人在何处?”

孟湘环笑得婉转却又诡异:“可惜了,我们宫主正值闭关期间。”

“什么?”花以怜愕得一怔,紧接眼尾余光扫过榻旁案几,上面摆置着一把小巧剑柄,正是自己昏迷时,被他取走的的随身武器,当下趋前执起,轻点按钮,手擎三尺,架在他脖颈上,“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我便要你血溅当场!”

锋刃密切贴上洁白紧致的肌肤,伴随着孟湘环微微扭头,划开一痕清晰血线,偏偏他毫无惧意,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说的句句属实,宫主闭关期限未满,任何人都无法见到她,你们想要报仇,只怕是来晚了一步……”

花以怜大感愁憾,自己苦修隐忍了七年,大仇将报在即,竟然赶上妖女闭关修行,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颦眉不语,祈云修关心地问:“师妹,我们该怎么办?”

“没关系,师父曾经说过,妖女诡计多端,我们想要对付她,只可智取,不可硬博,倒不如趁此机会,探入内部摸清底细,先除去她的左膀右臂,以好替将来省去不少麻烦。”花以怜忽然闭上眼,回想那一场被大火烧红的夜晚,活活也像烧在她的心上,血液都热得发烫,四肢百骸宛然殆尽成了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况且我要杀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祈云修见她眼角泪光濡濡,神情似凄似哀,不禁心底一慌,随即布满浓浓的爱怜之情,轻唤一声:“师妹……”忙举袖替她拂拭眼角。

花以怜却像只受惊的小鹿,溘然睁眸,正对上那人柔和如水般蕴含着关怀的明眸,恍恍惚惚间,又是想到了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少年——清俊无比的轮廓,闪耀星辰的眼眸,眉角细长,好似浅浅细腻的沙痕,存着无限温柔,也是这样,用袖子为她擦掉眼边的泪水,为她拂去嘴角的残渣,微微一笑时,宛若春暖花开。

她强制咽下一口悲涩,眼睫像半空飘忽着掩落的羽毛,及时遮住失态的情绪,并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祈云修的衣袖,星眸再抬,已如雪凝后的一片清冷幽寂,慢慢映入孟湘环的影像:“你已经中了我师兄的独门点穴手法,眼下除了我师兄,无人可以破解你身上的穴道,如果你聪明一些,就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妄想唤来你的部下……”

“这点你大可放心好了……”孟湘环单手支颐,乜斜着眼睛,“之前为了能跟小美人好好独处,我早将她们支的老远。”

得知她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祈云修顿有所悟:“师妹,你是想让他……”≮我们备用网址:。。≯

花以怜颔首打断:“我的想法与师兄不谋而合,不错的,我准备借他之力,混入西月宫!”仿佛做下了十足决定,一字一句,宛如镌金刻石,说得铿锵有力。

祈云修闻言,竟是不假思索,朗声答应:“好,我陪你一起去!”

然而花以怜抿了抿唇,仿佛有着过多担忧般,欲言又止。

祈云修岂会不知道她想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师妹你不必替我担心,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陪你走这一遭!”

他字字真挚,言尽处,更是掺杂着某种强烈而难明的情感。

七年朝夕,日日厮守,那眼里心底俱是她,午夜梦回,那抹倩影总在脑海里萦绕徘徊,已经很难发觉,究竟是何时情苗深植,因此一旦分离,亦觉心疼如绞,怅然若失。

但此刻的两个人,一个懵然不知,一个志矢复仇,竟谁也没有察觉,也无从阻止,否则在将来的情爱纠缠中,亦不会感到切肤碎心般的痛苦。

花以怜听他所言,长长吁了一口气,闭目复睁,像是抛下心头沉重的枷锁,终于答应:“好。”

“混入西月宫吗……”孟湘环抚摸着自己光滑平润的下巴,呢喃着暗自寻思,继而凤眸眄流,悄然落在祈云修清雅的脸容上,睫毛微微压低,暗水幽澜,念光闪逝。

花以怜重新睇向他,握紧手中雪剑,厉声警告:“你的性命掌控在我们手中,如果沿途敢耍什么花招,必定死路一条。你也不要妄想强行冲破穴道,结果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孟湘环适才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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