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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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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樟恕!

孟湘环适才已经尝过经脉收缩的痛楚,回想下仍有些心有余悸,舔了舔干白的嘴唇:“命只有一条,我自当爱惜珍重,不会违背你们的命令了。”

花以怜略舒黛眉:“如此最好不过。”

孟湘环弦外有音:“既然你们决定借我之力,混入西月宫,现在总该做些什么吧?”

花以怜轻轻一笑:“你这个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说罢,伸手拍中他巨厥、章门两穴。

孟湘环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真的糊涂,简直哭笑不得:“别忘了,我是奉尊使之命抓来这些碧玉年华的少女,你还好办,倒是你的师兄……”

经他提醒,花以怜想师兄作为男子之身,如果同她一样混入女子当中,定然会引人注意,可这一路上,也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想到什么,她匆匆瞥了祈云修一眼,脸上神情在瞬间复杂多变,似是格外为难……

她突然缄默不语,搞得祈云修如堕五里雾中,侧过头,正巧对上孟湘环一双投注来的含笑俏目,直截了当地讲:“你师妹不好开口,不如让我告诉你吧,只要你乔装成女子模样,问题就可迎刃而解了……”

“乔装成女子?”祈云修简直听傻,想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岂能换成一身女子服饰……

活像遭遇雷劈一般,他直直矗立原地,整张秀脸变得又青又白。

花以怜知他心中为难:“师兄,还是算了吧,我们再另想对策。”继而眉心紧锁,陷入沉吟。

祈云修当即咬了咬牙,启唇吐字:“没关系,既然这个办法可行,那、那我就乔装成女子好了!”

花以怜惊诧。

祈云修红着脸:“眼下形势所迫,我们也不必拘泥于这些表面细节了。”

花以怜满是愧疚,叹口气:“只是要让师兄受些委屈了。”

“无碍的。”祈云修反倒安慰起她来,柔和的眸子明辉流转,仿佛只要能得到她的欢喜,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被这抹目光笼罩,连心中的暗角都无所遁形,花以怜心脏急遽跳了下,忽然逃避似的错开视线。

孟湘环从旁瞧了半天好戏,才插话催促:“你们决定好,就不要再磨磨唧唧的,这里本就是女子香闺,所需饰物一应俱全。”

花以怜听完,迅速朝祈云修道:“师兄,再过不久天就该亮了,我们也不要多做耽搁,尽快吧。”

“嗯。”祈云修点点头。

约莫半个时辰后,垂掩的帷帐被轻撩开,有人缓缓走出,宛如一夜春风渡过,带来千树梨花开一样令人窒息的赞叹惊艳,满室间,骤然生辉——

花痕淡轻衣,外披烟蓝薄纱,一条束腰缥缈云带,顺沿着纤长优美的身躯徐徐滑落委地,行走时摇曳凭空,银丽流灿,似有水濛云霭萦绕周身。

方才还是清爽英气的少年,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位天姿国色的佳人。

祈云修本就生得肌白貌美,因此打扮起来毫不费力,不过略施薄粉,便托显出妃色唇瓣,雪光肌肤,丝缎般的墨黑长发挽成松松的缀颈发髻,配以一支点翠珠簪,两朵精裁绢花,清素的装扮下,愈发衬得容颜如月如雪,气质高洁清华,仿佛盛绽在三丈繁华外一株雪白飘雅的莲,独有让群芳黯然失色的倾国之姿。

就连花以怜替他梳妆完,都有些呆呆怔神。

“果然是天仙般人物,当女子也不为过。”孟湘环仔细打量一番,不禁口中啧啧称赞,只不过脸上那种强忍的表情,让人觉得他若不是被点中穴道,只怕就要捧腹大笑了——

“不过,还真是像呢……”

最后他用无人能察觉的声音,又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祈云修本就极不自在,再听孟湘环这一句谑言,更觉得面皮发烫,既气且羞,仿佛求救似的,朝旁人低低唤了声:“师妹……”

花以怜目睹他睁着一双湛清明亮的眼眸望来,掩不住的赧然与尴尬,两手无措地在身侧摆动,似乎不知该放哪里好,雪面上涌现窘红之色,偏偏配合着这身装束,愈发显得他容姿端美,风致楚楚,如此看来,倒真像个别扭害羞的大姑娘。

花以怜嘴角古怪地动了下,别过头去。

“师妹……”连自家师妹都笑话自己,祈云修双眉忧郁地颦起,更加手足无措。

花以怜虽觉好笑,但一想他是因为自己才甘受委屈,赶紧又一敛神色,扭转话题:“师兄,之前我见你出手时,手中宝剑光辉四射,寒气逼人,看去不像是普通的兵器,不知师兄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她提及,祈云修忙拔剑出鞘三分,刹时银光乍目,一股冰寒冷气也扑面袭来:“这把宝剑名叫‘雪魄’,是师父当年行迹江湖时,随身携带之物,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被奉为武林一大奇珍,我临行前,师父特意将它赠送于我……”想到师父,他声音渐入低渺,透出无限怀念。

花以怜闻言颔首,尔后一提丹田,立感体内真气凝聚,面露喜色:“迷香效果已失,师兄,我现在要运气调息一番,你帮我看住此人。”说罢冷冷瞟了孟湘环一眼,“我已经点中他巨厥、章门两穴,师兄若是觉得他聒噪,不如也点中他的哑穴好了。”

孟湘环忙笑着开口:“总说话会很累的,眼下有两位美人在此,我倒不如静静观望好了。”

花以怜眉尖耸动:“什么美不美人的,我有名有姓,叫花以怜。”

孟湘环大悟:“原来是花姑娘,可惜在下动弹不得,无法给姑娘作揖行礼了。”

知他装模作样,花以怜不再理会,选择室内一隅,盘膝闭目。

祈云修则静静守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玉人皎容,内心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但很快又察觉另一份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孟湘环微眯着一双狭长凤眸,正饶有兴趣地在他脸上打转,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也觉得不太正常,似乎是在想入非非……

想到自己正身着女装,祈云修一下子铁青了脸,身子微微作抖,偏又无从发作,干脆把头调过去。

待花以怜运息一周后醒来,先前疲惫已经一扫而空,精神大好,而东方天边也泛起一丝鱼肚白,不久,便有宫使前来叩门:“护法,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护法吩咐便可起程。”

话音甫响时,凉凉的剑锋已贴在颈肌上,孟湘环知趣地笑了笑,启开唇:“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宫使一应,门外再无动静。

孟湘环眼波斜睨旁人:“怎么样,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花以怜眸角略一上扬,凝成清幽的冷色,却端的绝丽,迅速伸出两根青葱似的素指,拍活他身上穴位:“你所中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点穴手法,即使现在行动自如,但也无法再施展武功,与普通人相比没什么两样,就算到了西月宫,恐怕也无人能解,说不定他们还会嫌你再无用途,一刀解决了你,因此你大可斟酌下眼前情形,不要因一时聪明,反而弄巧成拙,丢掉自己的性命。”

“多谢告诫。”孟湘环笑呵呵地用指拨开架在自己颈上的剑锋,起身活动一下手脚,方挑了挑眉道,“我虽受你们胁迫,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你们,绝不会反复无常。”

花以怜收回剑,随之垂下眼帘,好似隐忍了七年的苦痛、仇怨、愤恨,即将要得到了结一般,沉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抬首,一脸的决绝不悔:“师兄,我们出发吧。”

“嗯。”祈云修轻拍下她瘦弱的玉肩,这一刻,仿佛说着一句妥帖的抚慰,又仿佛发下一句温柔的誓言,“无论哪里,我都陪着你。”

花以怜朝他浅笑如花,转身时轻袂拂空,像是一痕被风吹散的翩然烟雪,清寒潋滟的眼波流掩在密密睫毛下,低眉敛目,须臾变得如杨柳一样婀娜柔婉,跟随在孟湘环身后。

祈云修红下脸,硬着头皮,也终于举步出去。

空地处停驻着一排马车,其中三辆,正是之前运送少女的黑蓬马车,而为首那辆悬璎锦盖的车驾体积虽小,却是华丽无比。

孟湘环领着二人来到车驾前,等候多时的宫使忙低头行礼:“参见孟护法。”

“嗯……”孟湘环状若无事地一应,而身旁的祈云修死死低着头,这一路害怕露出马脚,始终连头也不敢抬,如今站在外人面前,愈发心虚而不自在。

孟湘环勾起唇角,趁宫使低头之际,突然伸手揽住他纤细的腰肢,纳入怀里。

祈云修大吃一惊,就见他邪魅含笑地侧头,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既然要装,还不装得像一些?”

祈云修听完,斜眼瞥见宫使已缓缓把头抬起,慌忙高举纱袖,掩住半边脸容,偎入对方怀中,仿若不胜羞涩。

待宫使再抬头,发现孟湘环正意态悠惬地将一位蓝纱佳人搂抱在怀,而旁边还静静站立着一位素衣女子,低眉垂眼,十分乖顺婉约。

那宫使看得头脑一怔,又将视线投向蓝纱佳人,虽是衣袖半遮面,但眉目往上却已觉高华丽雅,只怕真容更是世间罕有的绝色,此刻她的脸庞贴在对方胸口,身子半倚半靠,看起来弱不胜衣,柔骨绵绵。

25在怀

“这是昨夜偶然抓到的小美人。”对方绷抖了下身,孟湘环暗笑,反倒搂得更紧,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讲,“她们二人伺候得很是周到,就不必关押别处,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好了。”

宫使不敢违逆他的命令,恭应退下。

祈云修松口气,便听耳畔传来一阵咯咯的轻笑,情知他是在取笑自己,心头怒火中烧,一把挣脱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偏生你比那真牡丹生得更动人,看来我孟某这回也算赚到了。”对上那对愠怒明眸,孟湘环凤目斜挑,风流韵味十足,“你如此放不开,方才势必露出马脚,倘若你觉得受辱,大可现在杀了我,以解心头之恨!”

祈云修回望花以怜,却觉为了她,什么轻薄折辱都能忍得,当即瞪过孟湘环一眼,转身掀开车帘,怎奈又是一惊——

这车厢布置得华贵精美,馡垫锦枕,水晶悬灯,四壁美人绘图,地铺白狐毛毯,似是用得椒兰一类香料,熏得满厢浓芳沁鼻,舒适中更见奢华,简直可当做一间小小的女子香闺看待,只是空间略微窄小,描红绣金的软座上,容纳两人尚可,但坐下三人,却是有些勉强。

厢内无一处不透露着香软旖旎的味道,更让人联想这马车主人的某种恶趣味。

眼见祈云修踌躇,孟湘环摇晃着那一柄坠玉折扇,惬然开口:“你们如果不想,也可以选择另外三辆马车。”

祈云修怕他途中耍出什么阴谋鬼伎,自然需人从旁挟制,但让师妹一个人混入其它马车,又有些放心。

他回首与花以怜对视,只见她秋波闪烁,嘴角盈笑,霎间,心意相通,扭头朝孟湘环冷冷道:“这倒没什么,只是要‘委屈’孟护法,挤一挤了。”

孟湘环不介意地轻笑:“请便。”

祈云修坐在中间,因三人身形都偏瘦,共处一位时,也不觉太过拥挤,只是个中的尴尬别扭,也只有对方自己才能体会。

“你干什么——”一路中,那人就像没有骨头架子似的,时不时便把身子歪斜着靠过来,探头呼出气息,触动着祈云修的耳边鬓发,钻入襟内颈肌,一阵发痒难受。

到底受不了他这番刻意撩拨,祈云修打了个激灵,忍无可忍地怒视过去。

“怪不得我的。”孟湘环就想看他生气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解释,“这厢里又窄又挤,路又颠簸,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不适应的话,大可跟你师妹换个位置。”

此话触动祈云修的心坎,要知花以怜在他心中好比无暇洁玉,山巅银雪,哪容得他人亵渎半分。

长而细的眉峰一竖,立有英气直现:“你要是敢动我师妹的心思,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啧啧,我不过说了一句,就急成这样,当真是个护犊子。”孟湘环不将他的怒火放在心上,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男子汉大丈夫,红起脸来也如此秀色可餐,比起你那个冰山师妹,才更让人感兴趣。”

“你——”祈云修本就是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又不经世事,被他连番调戏,一听这句,愣是懵了半晌……莫非此人,有着某种特殊的嗜好?

他咬着唇齿,气得雪面飞红,懊悔不该换这身女装。

“师兄……”察觉孟湘环对师兄的多次轻佻举动,花以怜附耳低言,“此人心术不正,我们暗中提防便是,不必理睬。”

她声音不大,却能清楚传入孟湘环耳中,无形中是种警告。

花以怜冷冷横了对方一眼:“我师兄心地纯洁,不与你计较,你中途再不老实一些,小心我让你尝到关节折断的滋味。”

孟湘环感慨一叹:“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花以怜笑容恬淡,却像花萼里裹着一根尖尖黏人的刺:“对付你们这群妖孽,又何须心慈手软,随你怎么说好了。”

回想被擒的少女们在登车前,都被强行喂下了一粒药丸,花以怜沉吟片刻,又略偏了脸庞看他:“那些少女在上车前,你让她们服下了什么药?”

孟湘环没想到她身置敌境,仍能观察如此入微,挑了挑眉,从衣襟里掏出两个红绳系挂的鬼面小人:“不想像她们一样服下药丸,就乖乖戴上它。”

花以怜生怕有诈:“这是什么?”

孟湘环知她一心提防自己,也不生气:“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同处一条船上,你不信我,我自然难保你们平安出入西月宫。”

花以怜本就聪慧机敏,只是涉世未深,经验不足,经他所言,一点即通,西月宫是妖孽毕聚之地,也肯定是个艰难险阻的地方,机关陷阱防不胜防。虽不知戴上这鬼面小人有什么用途,但也比吞下药丸保险得多。

心念电转后,花以怜伸手接过,那鬼面小人不过巴掌大小,摸上去软软滑滑,不清楚用什么材料制成,轻得毫无分量,呲牙狰目,活像要扑面噬肉一般,看着便叫人不太舒坦。

车队翻越过两座山岭,又穿行一片茂密树林,不久草木开始稀少,周遭尽是荒石峭壁,尔后前方出现一条铁索吊桥,横跨万丈深壑,通引到对面一处平坦宽大的断崖山岭。

上空有翱翔的苍鹰掠顶而过,发出一声尖锐长啸,更添几分萧索之意,放目望去,那铁索吊桥下白雾弥漫,竟看不清任何光景,但必定是深渊绝壑,人掉下去,死亦粉身碎骨。

马车缓缓行在千斤重的吊桥上,凛冽山风呼呼刮来,直吹得吊桥左摇右晃,人在车中,只觉悬空欲坠,好似随时都会掉下去。

三人拥挤在一起,花以怜气沉丹田,可惜仍无法阻止身子受颠力而摇晃不止,偏偏从吊桥到断崖山岭又需一段距离,强劲的山风吹得整座桥身恍若水波般起伏漾动,她娇躯一个不稳,恰好歪斜进旁人温暖的胸怀中。

祈云修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住了她,那一刻温香软玉在怀,煞似饮下千百杯的琼浆玉露,头脑竟晕沉沉地有些发懵,那弱骨羸肩,宛如不经风吹的春柳偎入自己胸口,又柔又软,虚轻得近乎不真实,手边意外触碰到她袖外一寸细滑娇嫩的肌肤,偏生有种酥人的媚,勾缠住魂似的,祈云修只觉心头剧烈地跳动,一阵淡淡的甜蜜,又有一阵说不出的紧张……小心翼翼地安护着,生怕怀中那亦如瓷器般的人儿哪里磕着碰着……情愫也像无根的火苗,在心中迅速地蔓延开……

马车颠颠晃晃,花以怜被他轻搂怀中,芳心虽微微一惊,但知眼下情形也是迫不得已,对方又是自己的师兄,极快摒退杂念,不再多想。

直至抵达断崖山岭,方听花以怜淡淡道:“师兄,没事了。”

祈云修如梦初醒般,脸庞却落下两痕红晕,仿佛想放手,又仿佛舍不得,似是失落又似紧张,移开微微发颤的手臂。

那份患得患失,哪逃得过孟湘环的眼,用扇子掩着唇,凑近过来低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美人在怀的滋味,当真不错吧?”

祈云修脸皮薄得能掐出水,听到这等露骨淫词,可谓羞急,但接连几番,已经意识到对方的用意,冷静下来后,忽然眼睛一斜,朝对方翻了平生头一回白眼。

他……他……

孟湘环没料到这傻小子居然会跟自己翻白眼,惊得手中扇子险些掉下来,表情呆呆的,活像化成庙里的泥塑,任是巧舌如簧,这刻也仿佛吃了瘪一样,讲不出话来。

26对锋

花以怜掀开帷帘,看到荒草之中,突兀矗立着一块破旧石碑,虽然饱经风雨,但字迹仍清晰可见,左侧“西桥尽”,右侧“月下魂”,中间三个赫然醒目的大字——通冥崖。

前方再无路可进,花以怜暗中犹疑时,却见那宫使拨开纵横交错的乱枝,来到一面巨大的石壁前,这石壁与别处不同,光滑平整,宛如削过,被稀疏的密草杂枝遮掩,极不易发现。

宫使摸索到机关,巨大坚厚的石壁开始缓缓转动,露出宽约三丈、高约五丈的深洞,大小足够马车通过。

花以怜暗诧,适才从吊桥一路走来,已觉惊险万分,眼前这洞穴又深不见底,伸手不见五指,如果再从中布下陷阱,实在让人难逃一死。

半盏热茶的工夫,车队已是穿过黑魆魆的深洞,强烈的阳光打照在帷帘上,前方又出现一条细窄的峡谷甬道,两侧峰壁倾滑,寸草不生,连可以藏身的大石高树也没有,这叫人无不惊恐,倘若从上施放暗箭或者滚落碎石,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连续拐过两三个山角,车队停下来,所有人都徒步跟随,走了一段路程,景物开始大变,粉红如海的花林,飘摇迷离,香风阵阵,恍若醉酒酣畅后的一场幻梦奇境,美得直以为是看着画中景。

朵朵花瓣绽放得甚是俏艳,簇在一起,好似粉红的小灯笼风里一摇一晃,浓馥幽甜的香味像暧昧的蛇缠上来,四周弥漫回旋。

无端生出的警惕,让花以怜蹙紧眉,如此美丽的地方,别说鸟鸣,竟连一丝活物都不曾见到,太过静谧,处处透着一股死亡的诡美……

一路上经历的惊险,叫人委实大意不得,花以怜小声问孟湘环:“这些是什么花?”

孟湘环偏过脸,却只投来飘忽莫测的笑。

花以怜留意坠挂在自己胸前的鬼面小人,已经由赭红转变成一种深紫色,且随颜色加深,握在手里也觉沉甸甸起来。

花以怜恍然明悟,原来这片花林里的香气蕴含剧毒,一旦有人闯入,恐怕还不清楚自己早已身中剧毒了……果然,想只身独闯西月宫绝非易事,纵使身怀高超的武功与过人的胆量,也难免会落入敌人的陷阱中。

穿过花林,重重树影掩映着金粉楼阁,本以为会是充满阴冷血腥的地方,却不晓如许美奢如画,堪比天上宫阙。

兜兜转转地绕了几道弯,到来一座修筑精致的宽殿处前,园中植满各种山花,被阳光照射,仿佛镀了彩般,花色幻丽,平白多出几分娇媚动人的味道。

被虏获来的少女们战战兢兢地站成一排,待孟湘环挥退部下,花以怜开口:“没想到这峡谷之内,竟然别有洞天。”

“与你想象中的不同吧?”孟湘环笑了笑,“不过我这地方可是清冷的很,除了一两名婢女,就别无他人了。”

花以怜顾望四周,偌大一片庭院,除他们之外,果不见人影攒动,语气带着那么点讥诮:“倒是不太符合你的秉性。”

孟湘环“唰”地晃开折扇,一边扇摇,一边附她耳际道,“人多耳杂……如此一来,我想做什么,才不会被发觉啊……”

他说得阴阳怪调,又仿佛隐藏着某种深意般,让人捉摸不透。

花以怜蹙眉,下意识退后两步:“这个东西,现在可以摘下来了吧?”

鬼面小人完全变成黑紫色,托在掌心上,沉得像一锭白银,似有暗香,但味道淡得几乎让人闻不出来。

“凡是入宫者,都必须服下那粒药丸,因为它既是毒药,也是一种解药。”孟湘环不紧不慢地解释,话中又带着提醒,“西月宫绝非善地,没了鬼面项链,你们不可再入那片花林。”

花以怜颔首,正欲说什么,蓦听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娇笑声。

孟湘环脸色大变:“糟糕,是那老妖婆!”面冲花以怜低言,“你快混入她们中间!”

花以怜见他脸上神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即依他所言,混入人群当中。

祈云修正要跟去,却被孟湘环拽住衣袖,连拉带扯地到了一座假山后。

“你做什……”因那人眸底闪烁出的认真,竟让祈云修一时止了口。

“想保住你跟你师妹的安全,就躲在这石头后面,切记,不要发出任何声响。”看着他睁得一双大大的略带惊愕的美丽眼眸,孟湘环表情意外地柔和起来,落下一句,转身离开。

这个人……

祈云修脑子微懵,只觉他似在有意保护自己一般,醒神后,忙又运起戒心,躲入假山后,手按在衣内腰际处的剑柄,蓄势待发。

女子的笑音由远驰近,只见两道人影联袂而来,女子朱粉长裙,貌若春花,右侧男子则身躯肥胖,手臂牵着一条儿臂粗的锁链,满脸笑呵呵的样子,像尊欢喜佛。

霎时间,花以怜仿佛被猛雷贯穿一般,僵硬着身子,目光却宛如炙热酷暑中两道寒极刺心的冰锥,牢牢凿在那二人身上——

是他们……竟然是他们!

这一辈子,哪怕死,哪怕化成了灰,她也永远不会忘记!

视线像刀子一样,缓缓拖到男子脸上,娘亲当年惨死的情景仍然清晰如昨,那段跗骨之仇,好似无法熄灭的三味真火,正在五脏六腑里疯旺地燃烧!

她双手攥得死紧,指节突出,泛着青光,胸口直恨不得要爆裂开来!浓浓的血腥味弥漫齿间,却是激起脑海仅存的一丝理智,花以怜骤然恢复清醒,却像忍受着剧烈毒药发作的痛楚般,终于压制住微微颤栗的身体。

玉晶姬忽然抬起的锐利眼眸,从面前一排女子扫过,随后又敛回目光,暗疑方才那股异样的感觉,究竟来此何处。

花以怜闭气息脉,已是默默垂下了眼帘。

“我当何人,原来是玉护法与百护法,有趣,有趣,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到敝处不知有何贵干?”孟湘环何等修为,私下再怎么鸡鸣狗盗,转身一变,便是手摇折扇笑若春风的样子,任你再看个八百六十遍,也从那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偏偏玉晶姬也是个成了精的,掩口娇笑几声:“瞧瞧孟护法说的,听得人好生愧疚,只是这满园春…色关不住,忍不得要前来观望,我们这厢不请自来,孟护法心中不会怪罪吧?”

老妖婆,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孟湘环暗自腹诽完,展眉一笑:“哪儿的话,有玉护法大驾,真乃蓬荜生辉。”

玉晶姬抚摸下自己美艳的脸庞,灿笑如花地开口:“孟护法这里平素清清冷冷的,也无几个人伺候,这回竟然弄来这么多的女孩子,倒真让人大出意外。”

“是啊,孟老弟,你若想一个人享福那就太不够意思了。”百笑南垂涎淫…欲的目光,早就落在这群纯净无暇的少女身上。

孟湘环一副哭笑不得样子:“这可是冤煞我了,尊使的命令,我岂能不照办?”

“怎么,是尊使的命令?”玉晶姬眸中迸出犀利的光,转瞬即逝后,佯作吃惊,“怪了,尊使抓这些少女做什么?要知宫主对他的宠爱,可是……”

“玉护法千万别误会了。”孟湘环笑容也不自觉深了几分,“尊使对宫主那是绝无二心的,尊使的意思是……宫里的人跟歌舞宫主都看腻了,不如在外面抓些新鲜的培养成舞姬,待宫主出关之日,以好起舞助兴。”

玉晶姬笑得讥诮:“尊使还真是有心,不过宫主这才闭关多久,他急个什么劲呢。”

“这也不好说。” 孟湘环半俯了身,凑她耳边说着,“尊使想让宫主高兴,早早做准备也无不可,就怕有人想歪了心,偏说是那耐不住寂寞的,宫主与尊使的关系,咱们谁不清楚呢,任是谁都比不上的,这么多年宫主有把他怎样?就算生气,怕是也舍不得吧?说不定一气之下,便发泄在那乱嚼舌根的上,不把她的舌头给——”

“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玉晶姬听得煞白了脸,又惊又怒。

孟湘环一咦,不以为然:“玉护法是聪明人,心比玉透,哪儿用得着我警告?”

玉晶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那张桃花脸抓个稀烂。

旁边百笑南只是不停摩挲着两手,自顾自地道:“嗯……她们的姿色,还当真错!”仿佛美味佳肴近在眼前,他贪婪地盯向众人之中的花以怜,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玉晶姬知道这老淫…虫的毛病又犯了,不禁顺他视线望去。

花以怜恰好微抬了眼睫,与对方的目光撞个正着,须臾,忙又垂落。

玉晶姬心口竟“蹭”地一跳!

27坚信

说不清缘由,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

眸中迸射的锐光宛若毒刺,要把对方活活扎透,连皮层下的骨头都看个一清二楚般,玉晶姬目不转睛地盯向花以怜,可偏偏看了半晌,也没发觉有可疑的地方,纳罕自己方才心跳个什么劲。

思念一转,她眼睛眯成狡诈的弧度,却被唇边高高扬起的笑容掩了去:“既然要将她们培养成舞姬,不如我替孟兄弟分担一半,如何?”

“这个……”孟湘环额头微颦,有些迟疑,“怎敢劳烦玉护法亲为。”

玉晶姬指如兰花,惬意地理了理鬓发:“我们同为宫主效命,自然都该出一份力。怎么,难道孟护法信不过我?”

孟湘环心知无法推托:“怎么会,玉护法手段了得,孟某早有耳闻。”

玉晶姬满脸得意,眼波盈盈地从少女们身上扫过,倏又一凛,狠辣得直让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不错,只要落到我手上,再硬再倔的脾气,我也能给磨成软骨头!”

说罢,她挪动脚步,轻举玉臂,在她们跟前一一点过,而眼尾余光,始终留意向花以怜,暗蕴着极为深重的迷惑、狐疑、探测……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卷入无底的漩涡中……

正要点上她的肩头,却被一只手臂拦在半空。

孟湘环笑道:“刚好十人,就有劳玉护法了。”

玉晶姬眉头冷不丁一紧,内心虽有不甘,但也无法表露,只好笑着收了手,斜睇百笑南仍是恋恋不舍的样子,开口道:“正巧,下月初六是秃头老二的生辰,我们四人不如在他那里好好聚聚,也把她们带上,看看各自调…教得如何?”

孟湘环竟有模有样地一揖身:“玉护法主意甚好,恭敬不如从命。”

玉晶姬没料到他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下来,反倒有些不痛快,带着一众人怏怏离去。

“霜儿、鹊儿。”孟湘环唤来自己的两名婢女,“把她们关押到石牢里。”

只见两名轻裳女子从屋内走出,看去双十年华,步履间行走无声,显然也是身怀武功的,对主人下达的命令无不听从,至于主人又留下什么人,根本看也不看,很懂分寸。

祈云修一出假山,便先将花以怜细细地打量一遍,同时听孟湘环道:“放心好了,她们两个都是我的贴身人,不会把事情泄漏出去,你们只管安心地住下。”

花以怜一直缄默不语,直至随他走进厅堂,忽然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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