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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闲散日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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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之稍停了片刻,看向岳擎,然后忽然睁大双眼,微颤着手指着他,“太子……太子的手动了……”
岳擎闻言,忙配合地动了动手指,众人见状,忙围了上来,灵歌轻咳了一声,惊呼,“真的耶!”
这一略显兴奋的声音,终于让岳擎缓缓颤动起了眼睫,皇后扑在床边,执起他的手,不断地唤着他的名字,岳擎慢慢睁开眼,却仍是意识不清的样子。
“殿下醒了!”
简之惊喜地喊了一声,这一声,又把正在外面候着的几个太医惊了进来,几人轮番上前诊脉,皆是啧啧称奇。
大约过了两刻钟,门外再次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前去探查塔尖究竟的两个太监匆匆奔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两名看守佛塔的侍卫。
几人跪地叩首,一人忙道,“启禀皇上,奴才去佛塔上看过了,塔顶没人,而且也仔细查问过所有职守的侍卫,确实没有人去过佛塔。”
另一人接着道,“奴才在下面守着,一开始塔尖上的那颗珠子还一明一暗的,谁知就在不久前,就突然没动静了,奴才们一着急,就赶紧跑回来禀奏了,还带了两个守塔的侍卫,以便皇上细问。”
“不久之前?”落月歪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具体是多久之前?”
那奴才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身旁那人,才道,“大概也就两刻钟的模样。”
此话一出,惊喘声四起,下一秒,众人已纷纷转头看向床上已然醒转的太子,婉妃更是圆睁了双眸,一脸的不敢置信。
皇帝也有些惊住了,顿了顿,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远处佛塔的塔尖果然已经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真邪门呀……”
“可不?”
“不知道太子突然昏迷,是不是就是让佛祖请了去?”
“别瞎说!”
几个简之安排来跑龙套的小太监窃窃私语起来,声音很小,却绝对能让皇帝清楚地听见。
眼见皇帝的背影怔住,灵歌忙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云兰一眼,云兰点点头,灵歌才上前两步道,“皇上,这事儿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先是慈安寺的佛像炸裂,肚子里又流出血来,如今这佛塔又……如果不是人为,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而咱们却又不知道呢?”
皇帝一愣,慢慢转过身来,思忖片刻,又急忙走向床榻,岳擎已坐了起来,明显好了大半。
“擎儿,你昏迷期间,可有看见过什么?人或者事,都可以!”
岳擎微怔,第一直觉就看向了灵歌,灵歌心下一窒,忙闪烁着垂下了眸。岳擎也不是糊涂人,亦忙在众人察觉之前,收回了视线,对皇帝道,“一开始,儿臣一直一团黑雾中盲目的走着,压根儿就分不清方向,后来就有一束光,不停的闪闪烁烁,儿臣就寻着它走,结果,却到了以前父皇常带儿臣去的万寿阁,儿臣正纳闷,想推开万寿阁的门看一看,谁知手刚触及门,就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儿臣挣扎,然后就醒来,看见了父皇与母后。”
“万寿阁?”
皇帝蹙了眉,众人也面面相觑。
万寿阁坐落于行宫南侧的万寿山下,曾是先皇在行宫的寝宫,但先皇病逝后,太后怕睹物思人,早已将万寿阁封了起来,至今十余年了,无人进出,如今怎会又被提了起来?
皇后略思,猛地想了起来,“皇上,臣妾记得,先皇临终前,曾赐您一尊玉佛,他说那玉佛是历来储君所有,但后来大家都处于悲痛中,根本无心理睬,至今那尊玉佛,恐怕还留在阁内,会不会是……”
皇帝这才猛然记起,赶忙站起身招来刘丛,一行人匆匆赶往万寿阁,到得阁外,刘丛上前揭去封条,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掌灯细瞧,阁内摆设一如当年,丝毫没变,只是落满了灰尘,让人看了不免哀伤。
皇帝叹了口气,于室内边走边看,似在回想当年,众人跟在身后,也不敢出声,直到落月眼尖,发现不远处的地上已然碎成两半的玉佛时,才忍不住掩嘴惊叫了一声。
皇帝的脸色骤然变了。
灵歌与皇后对视了一眼,淡笑过后,随即也装出了震惊的样子。
47 云去月独明
“果然……果然……”皇帝惊茫轻喃,三两步奔上前拾起碎掉的玉佛,双手止不住颤抖,“果然是朕的疏忽,惹得先皇与佛祖皆怒,是朕的错呀!”
皇后闻言,忙上前安抚道,“皇上不必过于自责,此事臣妾也有错,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却连这点小事也记不住,还连累了擎儿,要论起来,臣妾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一个!”
看了皇后一眼,皇帝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也是朕糊涂啊……”
灵歌见状,笑了笑,上前两步,“皇上,人无完人,十个指头还不齐呢,谁没有个疏忽的时候?俗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既然这碎裂的玉佛是一切的源头,那么想办法弥补上也就是了,臣妾想,若先皇或是佛祖真要怪罪,直接惩罚也就是了,没必要再托太子告知咱们,现在既然告知了,那就是还有补救的机会,与其在这里追究责任,还不如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其他的,过后再说也不迟!”
落月一听,急忙点头,“元美人说的是,皇上,现在谁对谁错都不重要,甚至连这块玉是怎么打碎的,也是其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想办法补救,可不能让太子哥哥再无端受罪了!”
此话一出,得到了普遍附议。
皇帝急忙唤过刘丛,吩咐寻找最好的玉匠以及祭天祭祖等事宜,灵歌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却突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如芒刺在背,即使不回头,也知道是婉妃。
因为这屋子里知道真相的人,除了皇后与自己,就只有她。
落月拽了拽灵歌的衣袖,低声道,“婉妃娘娘好像在瞪你,你得罪她了?”
灵歌一笑,“我现在没得罪谁呢?”她现在就是站着不动,也会得罪许多人,因为她就站在皇帝身边,这个位置太万恶。
皇帝仔细吩咐完事情,又命人去宣钦天监监正,随即急急走了出去。众人陆续退出万寿阁,灵歌刻意走在最后,因为她知道,婉妃一定有话要说。
果然——
“我没想到,聪明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临近门口时,婉妃站下了脚,轻而狠地扔下了一句。
灵歌顿住,笑了笑,“没办法,有时候‘情义’二字,是排在‘正义’后面的。”
“正义?”婉妃回过头,笑得阴沉,“原来在这后宫,还有这么个词儿存在呢!那我倒要看看,你这‘正义’,能不能救得了自己的命!”
怒甩衣袖,婉妃走了,留下一句恐吓,和一个气冲冲的背影。但是灵歌心里清楚,她这并不是在恐吓她。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落月忽然从前面折了回来,满目担忧,“什么情义正义的?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灵歌僵了一下,看了落月半晌,终是叹息一笑,“我真是越来越害怕你们这些练武之人了,还有什么是你们听不到的?”
“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落月难得沉下了脸,瞥了云兰一眼,随即一把握住灵歌的左手,猛一使力,灵歌顿觉身体腾空,待得回过神来,已身在了万寿阁的屋顶上!
“如果你害怕隔墙有耳,那这里应该没人会听见了,你放心说吧!”落月放开她的手,转身坐在了屋脊上。
灵歌从方才的惊讶中回过神,这才讷讷一笑,“原来这就是轻功,还真是不一样的感觉——”
“少废话!”落月恶声恶气地打断她,“你再不老实交代,小心我把你从房顶上踹下去!”
“……”
僵持许久,灵歌叹了口气,“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从头到尾!”
她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就是被蒙在鼓里。
“那好。”灵歌索性也小心坐到了她旁边,“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岳沨与我的事情,婉妃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
落月圆睁双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婉妃已经知道了我与岳沨的关系。”看着震惊的落月,灵歌不禁也开始佩服起自己,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关头,自己竟然还能这么平静。
“因为先前我将他送我的绢帛还给了他,这你也知道,后来岳沨突然出现在御花园,将我拉进紫薇花丛质问,却被婉妃看见了,虽然她还不清楚是什么程度,但是身在后宫这种是非之地,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也会掀起轩然大波,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是众矢之的,情形定会更惨。”
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圆月,见落月还是没有动静,又是一笑,“其实说起来,既是我对不起太子,也是我活该,在去慈安寺之前,婉妃已经找过我,她用这件事作为要挟,让我帮她,那时,我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我在想,如果我早一步告诉太子会出事,让他早有准备,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落月嗤了一声,“难为你屋子里还放了那么些,看来都白读了,防患于未然当然是好,但是你连患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怎么防?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说了又顶什么用?”
“你觉得我没做错?”灵歌歪头看她。
落月不置可否,一笑,“至少现在看来,你还是我心里那个有情有义的家伙。”
须臾,又迟疑道,“所以……慈安寺的佛像会炸裂,甚至流血,都是婉妃在搞鬼?”
灵歌点了点头,“是她。但是对我下毒的人,应该不是她。”
“你这么确定?”
“卸磨才杀驴,那时候下毒,委实太早了些。”
“那会是谁?”落月蹙了眉,却又猛然反应过来一件事,“等等!如果慈安寺的事情是假的,那么……太子和玉佛的事……”
灵歌一笑,“当然也是假的。太子救我一命,我不能只顾自己,忘恩负义,只是不知道连累了岳沨,我该怎么跟他说……”
顿了一下,才又道,“其实早在进内宫之前,我就已经计划好,并告诉太子半个时辰之后要装病,之后我派云兰与找简之,让她和简之一起去佛塔,在两刻钟之内,让塔尖上的明珠变得忽明忽暗,然后我去找皇后,让皇后立即换掉佛塔中所有的守卫,这样行事方便,而且人证物证都有了,才能万无一失,本来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皇后实在太精明,不仅猜到了我的想法,而且又提及了玉佛一事,但是她没告诉我是怎么做的,只是让我到时候帮腔即可,后来我就去了御房,你也看见了,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想以你的聪明,估计也不需要我再说明了。”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落月一脸不可思议。这时间拿捏的也太精准了点儿吧?
灵歌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其实,当初我最害怕的,和现在你最惊讶的,也都是同一件事。但是我不得不说,岳擎是上天的宠儿,连老天都在帮他,我想这个皇位,他坐定了!”
半天,落月却没言语,只愣愣地盯着灵歌,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过了好一阵子,才轻舒了口气,有些后怕,“女人的心计,还真是吓人,现在我真有点庆幸,自己不是你的敌人。”
灵歌闻言一怔,眸色随之黯淡下来,本欲转头看她,却终究还是没动。
须臾,落月又笑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救了太子哥哥,这就说明,你还是好人,也证明当初我的眼光没错,我想,就算是岳沨知道了,他也会谅解你的,毕竟,他也是那么疼爱太子哥哥。”
“好人?”灵歌低喃了一声,无声失笑,“后宫的女人,还有好人吗?”
落月愣了一下,想了想,又笑道,“我知道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但是我还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害人的,我不知道别人已经被改变成什么样了,至少你现在,还是个人样!”说着话,手也重重拍上了灵歌的肩膀。
灵歌一怔,须臾,终于也笑了,“是吗?”
“当然是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落月扬起下巴,又变得不可一世起来,只是还没臭屁多久,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塔尖上的珠子变亮的?”
“萤火虫呀,这季节,一抓一堆。”
“……”“然后呢?”
“然后将珠子涂亮,派个功夫不错的人在塔尖后面一遮一移,那从远处看来,不就一明一暗了么?”
“皇帝不是派人上塔了吗?就没发现?”
“等那个人上到塔顶的时候,珠子早已经被迅速擦干净了,你忘了那人回来说,珠子突然不亮了?”
“……”
时间掌握的……还真是好!
落月沉浸在难以置信中无法自拔,灵歌却也不答理她,犹自抱着膝盖对着墨蓝的夜空发呆。
月华如水,映得繁星也如露珠般纯净,整个天空澄澈的不可思议,就像一块嵌着点点碎金的蓝宝石,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过了今晚,她还会多少机会能享受到这样的星空?抑或者,她终生只能与这样的夜空为伴了?
“落月,如果我命不好,先你一步走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带云兰和巧兰离开这里,也给小顺子找个好归处,别让他们跟着我受罪。”
“你胡说什么呢?”落月皱起眉,一脸不悦,“婉妃还没有动静呢,你就先担忧上了,这可不像你!再说,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输?皇上这么疼你,才舍不得杀你呢,而且,你还救了太子的命,皇后也不会忘恩负义不管你的。”〖TXT小说下载:。。〗
“爱之深,恨之切。难道你忘了这句话了?”灵歌的话音幽淡,平静地近乎于飘渺,“皇帝对我,虽不能说是爱,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有时比爱更可怕,试想一下,如果你心心念念的男人,背着你爱上了另一个女人,你会是什么感受?更何况他还是天子,我想那一刻的震怒,别说是皇后,即使是太后,也是承受不起的。”
“可是婉妃并没有证据——”
“证据都是可以捏造出来的,就像今天的事一样。虽然当下我也可以死赖着不承认,但是感情这种事,很容易就能试出真心,根本就防得了今天,防不了明天。”
“……”
落月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灵歌说的是对的,感情这种事,太容易暴露,谁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呢?
心爱的人……
岳沨的影子又浮现在眼前,落月别开脸,不再去看灵歌。心心念念的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这种感觉,她又怎会不知呢?
万寿阁院子里的一棵榕树后,岳擎静立不语,黑眸半掩,面容沉敛,看不出思绪。
原本他只想悄悄过来查看一下这边的情形,以防有变,却没想竟会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沉默许久,落月忽然站了起来,“走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寝宫。”
灵歌一怔,忙道,“不必了,带我下去就可以了,云兰还在下面等着呢,累了一天,你也回去歇着吧!”
落月的沉默,也让灵歌发觉自己方才“试想”的那个比方不妥当,心下愧疚,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她。
落月也没坚持,只小心带了灵歌下去,寻到了云兰,便扭身走了。若确切来说,用“逃”比较合适。
灵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问云兰,“你说,到底是一见钟情的爱比较珍贵,还是日久生情的爱比较珍贵?”
云兰梗住,一直回到了逸和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岳擎站在逸和轩不远处,目送着主仆二人进了轩内,方才转身折回,而直奔的方向,却是落月所住的筱绿。
第二日清晨,旁边的飞燕内照例又传出笑声,带着刻意的张扬,想来皇帝昨夜该是又宿在了那里。
云兰轻嗤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飞燕的方向,将手中的一朵珠花簪在了灵歌的发髻上,“一丁点儿破事也要到处报喜,也不知道她们的日子是不是真的无聊到这种境地了?”
灵歌一笑,“要报喜自然是喜事,又怎么会是破事?今儿早晨她们的笑声格外的大,看来这喜还不小呢!”
云兰闻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主子,会不会是丽嫔……有喜了?”
灵歌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云兰这才松下绷起的神经,笑了笑,“奴婢也是瞎猜的,突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可能是奴婢想多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小顺子就匆匆跑上了楼,“主子,柳太医来了。”
柳石玉?“快请!”
“请元主子安。”规矩依旧周全。
灵歌笑了笑,“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礼数以后就免了吧!再说,你现在品级较我高了,再与我请安,可是不妥,若再让人看见,我可是更摘不清了。”
柳石玉一笑,“一切听小主的。”
云兰搬了凳子,又沏了茶,默默退去收拾架。
灵歌抚弄着茶碗盖,食指沿着碗沿儿画着圈圈,“你找我有事?”
柳石玉点了点头,“一来是为小主换药,二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小主。”
画圈的手顿住,“换药就不必了,昨儿临走前,晦安大师已经看过了,直接说第二件事吧!”
“是,丽嫔有喜了。”
“哐”地一声,架上一只巴掌大的玉貔貅掉在了地上,云兰吓得一哆嗦,赶紧拾起来擦拭,检查着有没有摔坏。
灵歌瞟了她一眼,慢慢掀开了茶杯盖,“消息准确?”
柳石玉颔首,“千真万确,已经快两个月了。”
“我知道了。”轻啜了一口茶,才又看向云兰,“别擦了,我看那个貔貅是想跟着柳太医走,你就放了它吧!”
柳石玉一惊,忙推辞,“这可使不得!为小主办事,是下官的福分,万不能再要此贵重之物!”
灵歌笑了笑,伸手拿过云兰递过来的貔貅,塞进了柳石玉怀里,“身外之物对我来说,从来就不贵重,我只看重人心,因为那才是无价之宝!”
柳石玉僵了僵,赶紧俯首谢恩,灵歌一笑,这才命小顺子上来送。送走了柳石玉,云兰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大骂自己乌鸦嘴,灵歌见状,只摇头笑了笑,随即又沉入了无尽的愁思。
现在就是太后怀孕了,她也没兴趣搭理了,如今她只担心婉妃,更担心岳沨。
然而一连惶惶不安地过了两日,最终等到的结果,却竟是落月背上了“yin妇”的恶名,被关进了静思堂悔过。
静思堂,是行宫内惩戒宫妃之所,对宫妃来说,此处虽不是冷宫,但一旦进了静思堂,圣宠便已不再,与入了冷宫无异。
落月虽不是宫妃,但身处后宫,又与皇家沾亲带故,犯了错被关进静思堂,也不是不可,虽说她并不在意圣宠之事,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总是有损声誉的。
消息传来,灵歌惊住了,急急奔去静思堂,却被侍卫阻在了门外。无奈欲去御房问个究竟,半途却又听闻婉妃病倒,心下正觉事情蹊跷之时,刘丛就已匆匆赶了来,“元主子,皇上急召您去御房!”
谁知急三火四地奔到御房,刚及门口,一个金狮镇纸就猛地飞了出来,众人慌忙闪过,随即就听见皇帝的一声怒喝,“简直是糊涂!”
灵歌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在刘丛的示意下,迈步走了进去,谁知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见岳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一人做事一人当,臣愿娶落月郡主为妻,请皇上恩准!”
48 皇帝赐婚
宛如一声惊雷灌入耳中,灵歌的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门框。
——娶落月……为妻?!
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似是猛然被人捣了一拳,顿时涌起一阵钝钝的痛,身旁传来脚步声,灵歌侧目,却是岳擎。
“不舒服吗?”岳擎一手撑上了她的胳膊,态度如常般淡漠,但手上却微微使力,似在暗暗告诫她什么。
灵歌一懔,这才猛然记起此处是御房。
她太失态了!
皇帝已匆匆步下案,快步走来扶过了灵歌,“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灵歌赶忙扬起唇角,却笑得虚软,“怕是刚才走急了,一进门又被王爷这句话给吓着了,一时头晕,不碍事的。”
皇帝闻言,又仔细打量了她两眼,确认无恙,这才放下心,却不免又沉了面色,“知道害怕,还去做那些离谱又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呃?
灵歌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转头看了岳擎一眼,又看向岳沨,岳沨不知何时已自己站了起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直到看见她看向自己,才急忙垂下眸,扬起一抹苦笑,“皇上都知道了,连累了元美人你,真是对不住了。”
“……”
灵歌还是不明白,皇帝到底知道什么了?
看皇帝的神态,似乎一点也没有气恼自己的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灵歌在沉默中惶惶不安,却不知自己的沉默已被皇帝误解,在皇帝看来,她那一脸惊茫的样子,明显就是惊吓所致。
皇帝叹了口气,又心软了,“罢了,也不必惊慌成这样,看你这个样子,朕真是连骂你几句都狠不下心了!”
说着话,已牵起灵歌的手,走回案后面坐下,“不过你给朕记住,今后万不可再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了!既然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胆子,还敢跑去为人家保媒拉纤,如今若不是落月与英亲王对朕吐了实情,朕没准儿还真会相信那些传言,定你个□后宫的罪名,到时你被冤枉,又百口莫辩,可如何是好?”
保媒拉纤?灵歌心下一震,忙转头看向岳沨,“你……王爷到底与皇上坦白了些什么?怎么弄得我都糊涂了?”
岳沨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力持平静,“事到如今,美人不必再为了袒护我与落月而隐瞒些什么了,当初是我冒失了,只想着美人与落月关系好,能帮我与她传情,以便私会,却忘了美人是宫妃,私下与我接触,总是会惹来闲言闲语的,对不住的地方,还请美人你能原谅!”
“私会……原谅……”
灵歌怔怔地看着他,无意识地轻喃了一句,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保媒拉纤是这么回事……
是落月为了救她,赔上了自己的名节,是岳沨为了保护她……
这保媒拉纤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心一沉,眸中忽然涌起一阵热意,灵歌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泪浮起的刹那,岳擎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其实皇叔未娶,郡主未嫁,他们二人就算私会,甚至是有了夫妻之实,也称不上什么罪过,虽然名义上,落月郡主是英亲王的侄女,但人人都知道,她只是礼亲王的义女,所以身份上,也不必太过计较,儿臣以为,父皇不如趁机为二人赐婚,普天同庆一番,这样不仅可以将丑事变为喜事,更可以了了太后一桩心愿,岂不两全其美?”
一番话,成功地转移走了皇帝的注意力,也成功地止住了灵歌的泪水。
意识到自己频频的失态,灵歌慌忙整理好情绪,感激地看了岳擎一眼,又快速逼退了眼中的泪意,方才硬扯起一抹笑,看向犹在迟疑的皇帝,“皇上,当初确是臣妾糊涂,不过臣妾也是看在王爷对郡主一往情深的份上,才忍不住帮忙的,现在事已至此,若皇上不饶恕二人,那臣妾也只好一并跟着受罚了,”说着话,就地就跪了下去,“这样,别人才不会说皇上偏袒臣妾,臣妾也不会良心不安了。”
“你们这是——”
皇帝站起身,看了看岳擎,又看了看灵歌,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地上凉,你身子又弱,别动不动就跪,其实朕只是在考虑,又没说不答应呀!”
岳擎闻言,忙又上前一步,喜道,“多谢父皇,儿臣代替落月谢父皇成全了,儿臣这就命人去准备婚事,顺便也去回禀太后,让她老人家安心!”话落,又一转身,揖向岳沨,“恭喜皇叔!”
岳沨木然地看着他,随即笑了一下,勉强抬起了手,与皇帝谢恩,然后又笑着看向岳擎,轻道,“也恭喜你,赢了。”
从御房出来,再次来到静思堂前,灵歌举起了皇帝钦赐的金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阻拦。
轻轻推开门,香烛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内光线有些暗,落月背对着她,跪在菩萨前,双手合十,不知在念些什么。
灵歌缓步走近,与她并排跪了下去,然后抬头望着菩萨,却没有言语。
落月微怔,睁开眼,转头看向她,“我相信……你带来的消息,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灵歌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依然看着菩萨,“没错,是天大的好消息。”
“对不起。”半晌,落月淡淡吐出一句,然后又转回头看向菩萨,“其实,最初他并不知情,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相信,只有我才能给他幸福。”
“是吗?”
灵歌低喃了一声,然后慢慢低下头,一滴泪落在了垫子上,发出“啪”地一声轻响。落月一震,震惊地看向她,欲伸手安抚,最终却仍咬了咬牙,没动。
半晌,灵歌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了泪水,“这眼泪,我忍了好久了,现在流出来,好像舒服多了。”
“灵歌……”
“你不需要安慰我,我想我的心情,你能理解,所以,我没办法说出什么恭喜的话,但是我也必须承认,如今这条路,确实是大家最好的选择,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跟你说谢谢,我只希望,你能牢牢记住刚才你所说的话,还有,也希望你能幸福。”
话落,灵歌倏然站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落月跌坐在地,怔怔地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当晚,落月就被太后派人接出了静思堂。翌日一早,皇帝便下旨赐婚,为免夜长梦多,大婚之期竟破天荒地定在了五日后,并承太后之意,大赦天下。
消息传来,灵歌却依旧趴在窗边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云兰看着自从昨日回来之后就一直维持这姿势不曾动过的灵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抬手挥退了来人。
“主子,您这么不吃不喝不动也不见任何人,如何像是没事儿的人?王爷放弃一切,担下了一切,还不就是为了保您周全?您现在若是再让人看出点端倪来,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吗?”
闻言,灵歌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木然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云兰见状,忙将桌上早已备好的参茶递了过去,“主子,您听奴婢一声劝,现在唯一对得起所有的人方法,就是您、王爷还有郡主,你们都过得好好的,这才是对你们所失去的,最好的补偿!”
灵歌一怔,缓缓转眸看向她,半晌,才慢慢直起了身子,幽幽道,“其实你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你知道吗?想和做,完全是两回事。”
“主子……”
“我也想不心痛,也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我做不到,至少现在,我平复不下来,毕竟,他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男人,因为有他,我才渐渐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因为有他,我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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