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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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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为何坐着?”主人指着辛文昭身旁受了伤的两名童男童女,语气极为凌厉、深沉。

“路上不好走,跌伤了脚……”

“胡说。伤了脚为何带来?为何不处理掉。”

“这……”

辛文昭大声道:“是我把他们带来的。”

“噗!”一声响,一名大汉在他的后臀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倒在雪地中。

“先不要打他。”主人急叫。

辛文昭狼狈地爬起,抹掉脸上的雪花,双手握紧拳头,想冲上却又忍住了。

二哥忙将两小失足坠落山脚的事说了。

主人哼了一声说:“你倒听起他的话来了,岂有此理!你知道大小罗天十年树人的大计,不容有滥竿充数其间的人,每一个出去的男女,都是十全十美的可用之材,把断了腿骨的人带来,岂不是推卸责任敷衍塞责的反叛行为吗?”

二哥一打冷颤,惶恐地说:“属下知错,愿将这两人从名册中剔除,由属下带出庄外处理便了。”

“哼!人已经来了,要你操的什么心。”

“属下……”

“闭嘴!你还敢分辩?”

二哥乖乖住口,应喏一声,退了一步,松了一大口气。

主人打开名册,略一过目,再打量下面脸无人色的众童,摇摇头,颇为不满地说:“这些都是中州附近资质最佳的童男童女?见鬼!看体质,简直比不上南方人,差劲已极。”

说完举步下阶,开始唱名,逐一仔细打量。

叫到辛文昭,小家伙仅哼了一声,狠狠地死盯着对方,像一个负隅的乳虎。

主人气往上冲,但忍住了。

转向跟在身后的二哥问:“为何给他上脚镣。”

二哥苦笑,讪讪地道:“这小畜生顽劣得很,而且曾经练过武,手脚敏捷,皮粗肉厚不怕打骂,先后共打伤了咱们三位弟兄,逃跑十八次、因此不得不将他手上绑脚上镣。

就是这样,手脚没得自由,他还是不安静,性情极为桀骜暴烈,是匹上不了缰的烈性野马。”

“名册上为何未注他的详细来历?”

“是这样的,本来任何一个童男童女,赵爷在一年前便派人分至各地加以调查留意,经一年观察方决定取舍。

而这小畜生是赵爷经过郑州,无意中在一次庙会中发现的、那时他正与五名地痞泼皮大打出手,小小年纪凶得像头疯虎,把那些泼皮打得落花流水,像是王八搬家,滚的滚,爬的爬。

因此,赵爷起了怜才之念。把他给弄来了。赵爷临行时还交代,特别叮嘱要好好的培植他。”

主人哦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位倔强的小娃娃。

辛文昭毫不畏怯地以眼还眼,抬头挺胸,也死瞪着对方,这种神态表示无礼不屈,极易引人反感。

主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问:“你的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辛文昭不加理睬,仍用怨毒的眼神死瞪着对方。

“你怎不回答?”主人厉声问。

辛文昭不为所动,身躯挺得笔直。

雪花飘在他的脸上,他浑如末觉。

“叭!”耳光声暴起。

辛文昭仰面便倒,扭身爬起,颊上一阵抽搐。

二哥抢出一步,急叫:“他要撒野了……”

话末说完,辛文昭已疾冲而上,像一头猎食的豹。

主人一怔,向左一闪,右手扣住辛文昭的右小臂,猛地扔身一带。

辛文昭直飞出丈外,“嘭”一声摔倒在雪地上,突然前滚。翻身窜出,向里外的庄门狂奔。

“咦!”主人颇感意外地叫。

脚镣限制了双脚,地面浮雪深有尺余,能跑得了多远?

远出二丈外,一下小心突然失足摔倒。

刚翻转爬起,一名大汉追到了,扑下擒人。

小家伙被扑倒,奋力急翻,将横按在他身上的健壮大汉掀翻,爬起再逃。

迟了,主人已到了身旁,伸脚一拨,他再次摔倒。

沉重的厚底靴踏住了他的腰带,他整个人陷入深雪中,绝望地挣扎片刻,失去了抵抗力。

眼前发黑,五脏六腑向口腔挤,腰脊若折,痛苦的浪潮掩没了他,不知人间何世,窒息的感觉令他感到身躯正在爆炸。

眼看要昏厥,腰脊上的厚底靴重量在剧烈增加。

“留他一命!”沉喝声震耳。

主人闻声挪开脚,夹背将辛文昭抓起,抓小鸡似的将他拖回原处,往地上一丢,向阶上缓步而下的一位穿狐裳中年人欠身道:“五爷,这小畜生乖戾倔强,留他不得。”

中年人方面大耳,留着大八字胡,眼神锐利,身材修伟,颇具威严,冷冷地说:“甘总管,你该明白,我们这里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我要的是骠悍、机警、敏捷、心肠似铁的死士,不要恭顺精明乖巧的奴才。”

“可是,他恐怕难以就范……”

“来到咱们这大小罗天的人。不消多久便会变化气质,何况区区一个黄口小儿?”

甘总管不再多说,退在一旁。

五爷背手,扫视众徒片刻,方不疾不徐地说:“娃儿们。到了这里,你们总算是苦尽甘来,熬出头来了。

不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要想你们过去的亲友,你们将要忙得没有工夫去想。

在这里,衣食住全都是第—流的,但经不起锤炼的人,活着走进来,死了抬出去。我是此地的庄主,这位是负责照料你们的甘总管。

现在由甘总管带你们去安顿,大概三五天之后,你们天南地北的同伴到齐之后,便有得忙了。”

说完,踱近脸色苍白的辛文昭、又道:“娃儿,记住我的话‘经不起锤练的人,将活着走进来,死了抬出去。’

在这里很苦,但有毅力不想死的人就能撑下去。

在这里,你只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从头到脚都不是你自己的,一言一动都由不了你,没有人能反抗,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这里将有三百个以上像你一样年纪的小孩,有你——个不多。死你一个不少,随时皆有人补充,有些人想进来也没有机会。如果牢记我的话,你将活得十分如意,日后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要是你仍然如此倔强不知好歹,保证你活不下去。不消三两天。你的尸体便会喂饱虫蚁、在这里人命不值钱。好了,你自己好好去想想吧!一只活着的蚂蚁,要比一头死了的狮子强。”

后园甚广,栽的花木并不多,其实也是练功场。

东面一带有三院四厢,西端也是同样格局的房舍,中间隔着后园,两者相距约有百丈以上。

男童被安顿在东面,女童则在西端。

最后面有不少舍房,住了不少成年男女。

庄主说得不错,这里食、衣、住,都是第一流的。

每两个人分到一间房,锦食罗帐一应俱全,而且每个房间都有内间,以竹竿引导山泉至内间作为洗漱之用。

有人送来衣裤鞋袜,全是上好棉布的制品,内外衣包括棉袄,仅上装便有八件之多,其他的更丰富。

安顿停当,便有人引他们到温暖的大浴室内,在大型热水池中彻底洗净一身污垢与疲劳。

食在房内,有小厮直接送入房中,大鱼大肉美味可口。

与辛文昭同房的人,叫梁志豪,九岁,来自山东,说一口山东腔极浓的官话,比辛文昭早到两天。

据粱志豪说,他父亲叫神刀天王梁贤,曾在京师威远镖局任漂师,在山东一带,提起神刀天王,可说家喻户晓。

他从小秉承家学,六岁筑基,八岁开始学习调气运气之法、内外兼修,已有深厚的技术根基。

两个月前,他随亲友至泰山进香半途遇贼,被掳南下,同行的共有六十人之多,昼伏夜行艰苦备尝,到达大小罗天,只剩下二十八人,其他三十二位同伴,尸骨早寒。

死亡旅程像一场噩梦,想起来就心惊胆跳,不寒而栗。

衣食住皆十分理想,遗憾的是行,只许在院宅范围内走动、严禁越出四周的广场,谁要是敢走近栅墙百步以内,格杀勿论。

其实也没有人敢走近栅墙,栅墙高有三丈,四周该有八九里方圆,每隔半里建筑一座守卫住宿的木屋,养了十余头巨型恶犬,即使能逃过警卫的耳目,也难逃恶犬的利齿。

一连三天,每天都有两三批新同伴加入,来自天下各地,甚至有一批是来自河套的蒙人子女。

…………………………………………………

第 五 章

这天一早,风雪已然停止,温暖的阳光带来一丝春意。

屈指算来,这天该是大年初一。

这群六岁至十岁的童男童女,集合在将台前,男左女右排列得整整齐齐。

左右后三方,是三列带了刀剑的男女,计有数十名之多。

辛文昭暗中留了神,他发觉男女童的数目,竟有两百八十人之多,不由心中犯疑,掳来这许多儿童,到底有何用意?

不久,庄主登上将台,十六名男女随从。在将台四周站立。一个个威风凛凛,神气万分。

庄主声如洪钟,说了不少话。

辛文昭虽不愿听,但也记得其中数项令人毛骨悚然的重要大事。

其一,是他们要在此地呆十年,在此练武,在此长大成人。

其二,两百八十人中,十年内将先后淘汰,最后只能留一百名最有成就的男女。

其三,宣布十大庄规,其中第一条是绝对服从。

十大庄规最轻的刑罚是三十皮鞭,其余九条皆是死刑示从。

鞭刑这一条最简单,那是指第一次无意犯错而言。这是说只许一次无意犯错,决没有第二次。

当天,便开始一连串艰苦的训练、跑、跳、掷、翻、滚。

当天晚间,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在床上叫苦连天起不了床,派来以药酒推拿的大汉如狠似虎。直到夜静更阑,仍有人痛苦地呻吟。

训练时只许穿夹衣,天寒地冻,唯一取暖的方法第一是运动,第二还是运动,不由这些小娃娃们偷懒。

训练一天天加重、加长。

十天后,病倒了二十名,死了四名。

这里有最好的郎中,但仍然救不了要死的人。

这天午后不久,庄中来了贵宾,五名穿了狐裳的中年人,在庄主的陪同下,巡视训练情形。

教师的阵容颇为庞大,每人负责十名儿童的训练,教师爷手中拿着皮鞭,经常可听到皮鞭着肉的暴响。

贵宾巡视一周,返回大厅。

为首的贵宾是个鹰目勾鼻的中年人,向坐在下首的庄主说:“江兄,看来你老兄帮不上兄弟多少忙。”

江庄主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贵宾淡淡一笑,干咳了两声说:“上面有急报来,主事的已收了长上的重礼,二万两金银他一礼全收,答应便宜行事。

即使今上(即皇上)不肯答应,主事的也自会设法,预计复卫的事,夏初一定会有分晓。

长上已密令兄弟召集人手,准备接收南昌左卫改置护卫事宜,兄弟本想借重你的人,岂知你的人士是些毛孩子,你说怎办?

庄主呵呵大笑道:“接收护卫的事,胡兄,你还是不必操之过急为上策,最好能推给别人。”

“是何道理?”胡兄急问。

“非其时也!”江庄主颇为自信地说。

“你说恢复侍卫的事靠不住。”

“不然,主事的答应成全,事无不成。”

“那……说非其时也?”

江庄主撇撇嘴道:“你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么?”

“你胡扯些什么?”

“我看这家伙太贪、是个毫无远见的小人,目下他在朝中弄权,决不会长久的,不过三两载,我保证他要下十八层地狱。届时,请复的护卫势必重新革撤,你老兄仍然拍拍手走路,何苦?”

“你的意思……”

“长上雄才大略,不达目的不会罢手,总有一天会重复护上掌实力,那时你再出山,岂不光采?届时,你如果要人,兄弟将义不容辞,替你招三五十个心腹,保证你称心如意。”

“你这些毛孩子……”

“这些人不会派给你的,他们另有任用。即使给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江庄主微笑着说。

“你说他们没有用处?”

“他们是特殊人才,不适宜行兵布阵。当初长上委任兄弟训练一批专门人才,并不是要我训练一支精兵或者将帅,而是要能够网罗天下豪杰,神出鬼没,头脑机敏,并具有奇技异能的人。

日后长上如能掌握天下权势,掌管重要职司,不要他们冲锋陷阵。

如要求他们去冲锋陷阵,非其所长,训练一支精兵,三年足矣够矣!我何必定下十年大计?”

胡兄不住点头,说:“江兄,兄弟听你的话,返回南昌时,在长上面前把这件事情推给刘承奉。”

“刘承奉?”

“对!”

“这家伙深藏不露,阴狠猜忌,你要小心提防他。他与江西各地的盗贼通声气,你必须及早为计。”

“这我知道,小心就是。”

“哦!请上复长上,大小罗天的事情不要宣示外人,务请守密。再就是如无必要,千万不要派人前来打扰,孩子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学习处所。信使只须派至东流秘站,我这会派人前往联络。”

“好,兄弟会为你尽力。哦!钱够用么。”

“没问题,开办费十万两银子,只用了一半。”

胡兄呵呵笑说:“银子你可以放心,主事的不但答应帮忙在内策应,还答应长上可以另开设南昌河泊所。这河泊所一开,每年最少也有十万两银子的税金。提三成给你当无任何困难。”

“呵呵!一切有仗胡兄成全了。”

“哈哈!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大家哈哈一笑,然后至内堂把盏言欢。

岁月如流,晃眼三年过去了。

三年,两百八十名儿童,只剩下一百八十名了。

庄左的小罗山下,埋葬了一百名儿童的尸体。

千锤百炼,久炼成钢。

辛文昭已经十三岁了,在所有的儿童中,他不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但却是技艺最高明的一个。

训练进入最艰苦的阶段,经常有具有奇技异能的教师光临教授,分组传授,进境各不相同。

每天昼间训练四个时辰,夜间平均有一个半时辰的训练。

兵器:他专攻剑、单刀、铁铲。

暗器:他专攻飞刀与金钱镖打穴珠。

轻功:他已开始苦练梯云纵。

他已成了一个无意识的人,只知埋头苦练,以免被皮鞭在身上开花、更怕被淘汰掉一坯黄土埋骨。

恐惧死亡令他麻木,没有任何闲暇去想身外事,更没有机会去想大小罗天之外的广大世界。

家,在他的心目中,印象越来越模糊。

与他相等的一组人中,只有十八名。十八个人中,虽然都是十二岁,但他出生在腊月初六,算起来他是最小的一个,但论成就,他却名列前茅。

也就是说,在剩下的一百八十人中,他荣居第一。

这一年秋八月,朝中权臣倾轧,当权的宦官有了更替变化。失势的虽说辞官归里,有不少却在半途上失踪了。

大小罗天远离京师,并不因此而有所影响,训练更形加紧,严格的训练已到了残忍的境地。

九月的金风凉簌簌地,其他地区的树林已经开始落叶凋零,但大小罗天附近却依然青翠,满山松桧皆是不落叶的常绿树。

阵阵秋风掠过枝头,发出阵阵涛声,势如千军万马奔腾。

这天是重九登高佳节,而这群可怜的娃娃们,除了大年初一可获得一天休息之外,从来没有属于他们的假日,足迹从未离开庄院,岂敢看望放一天假登高遣怀?

晚膳毕,洗尽一身汗臭,辛文昭挽着汗巾从内间踱出,向室友梁志豪说:“志豪,该你洗漱了。我要打坐以恢复疲劳,出来时请不要唠叨不停。”

粱志豪吁出一口长气,幽幽地一叹道:“文昭,我……我好想家,你陪我聊一聊,好不好?”

“聊聊,算了吧!一个时辰之后、又得出去练听风辨器术了,届时精神不济,挨上两把飞刀那才冤呢!”

梁志豪抓起换洗衣裤往内间走,长叹一声,喃喃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飞刀下的。”

“我想你我不会被分派在一起拼暗器的、放心啦:”文昭安慰对方。

但他心中明白,谁也不敢说那一天是否会来到。

这半年来,在生死存亡的过招中,已有三位同伴伤在他的剑下了。

在此地,十天半月便有一次你死我活的过招比拼,必须分出胜负,不见血是不许他们罢手的。

落败幸而不死,伤势可治的一方,等伤好后便得接受惩罚挨皮鞭。

死了就死了,伤重或残废,立即处死抬到小罗山下埋葬了事。

他从未失败过。但他知道,人不可能永远幸运。总有—天他会因情绪恶劣而不幸失手,被抬到小罗山下一杯黄土埋白骨。

因此,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神志,冷静地应付任何逆变,不懈地苦练又苦练,别无他途。

刚准备打坐调息,敞开的大门突然掠入一个黑影。

此地不论昼夜,房门皆不许关闭。

每一间房的主人,必须将自己的房间,看成绝不许外人侵入的地盘,必须将入侵的人驱走。而且格杀勿论。

因此除了一名送食物的小厮,以及整座罕舍的管理兼传令人之外,即使是庄主光临,踏入室门一步,房间的主人也必须出手将庄主逐出。如无管理人出面喝止,主人必须全力进攻,直到有一方受伤倒地为止。

这一室的主人,是他和梁志豪。

黑影掠入,梁志豪在内间洗漱,他必须加以阻止。

大喝一声,不加思索地飞扑下床,扭身一腿猛攻对方的中盘,扭身飞起斜踢,快逾电光火石。

黑影身法奇快,间不容发地飞退出房。

管理人是个虬髯大汉,及时现身房外,喝道:“住手!周教头叫你去一趟。”

周教头是他这一组的指导人,艺业深不可测,也是直接指挥这组十八名儿童的人。

周教头的一句话便是圣旨,即使是叫他们去跳火坑,令出必行,他们也绝不敢迟疑,不然必被处死。

他顺从地跟着中年人外出,踏入灯光明亮的议事室、他—阵心悸,忖道:“糟!今晚难过。”

一排议事案后的虎皮交椅上,中间坐着大总管甘飞。

左首,是一名鹰目勾鼻的中年人,他不认识。

右面,是高瘦阴沉大马脸的周教头。

阶右,站着一位穿劲装的中年妇人、与一位青衣短打扮的女娃娃。

男女练功时不在一处,平时也很少接触,因此他不认识那些与他命运相同的女孩子们。

他上前抱拳行礼,恭敬地说:“弟子辛文昭,听候差遣。”

“站在一旁。”周教头冷冷地说。

他行礼退至阶下,垂手肃立听候摆布。

大总管抚摸着颔下鼠须,向周教头说:“周兄,你给他们说吧!”

周教头取出一面两尺长一尺宽的黄旗,铁制旗杆长约三尺,往桌上一方,干咳一声,阴森森地说:“辛文昭,余小秋,你两人今晚到庄东南的小罗山山颠,取回这面黄旗。你们先看清楚。”

…………………………………………………

第 六 章

大小罗天位于两大奇峰之间。庄北那座奇峰,叫做大罗山东南角的峰头,称为小罗山。山距西面的建德县城,约四十里左右。

庄名大小罗天,缘出于此。

但这儿所有的儿童,谁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只知道那两座山峰叫大罗山和小罗山而已。

周教头扫了两人一眼、又道:“你们是第一次出庄。山上的地势不明,正是锻炼你们应付陌生环境的好机会,也是考验你们与陌生人联手应敌的机会。

保护黄旗的人共有八位,他们如何保护,如何分派,谁也不知道。

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八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不是你们死、便是他们亡,谁失败谁便下地狱。

目下是黄昏,二更天你们随领路出庄的人动身。天亮后取不回黄旗,你两人就在庄门口自尽。”

辛文昭心中狂跳,强按心头恐惧,欠身问道:“请问教头,弟子是否可以带兵刃和暗器?”

“当然可以带,你以为是去捉迷藏吗?”

“弟子希望天黑后便动身。”

“不行,退下去!”周教头斩钉截铁地说。

两人告退出厅,辛文昭心中一动,向走在后面的余小秋姑娘说道:“余姑娘,咱们先商量商量……”

中年劲装妇人叱道:“住口!不许商量,你们两人等于是临时的结伴,突遇强敌被迫联手的人,qǐζǔü没有你们商量的工大。”

带他来的粗壮中年人也说:“除非你皮痒了,不然你给我乖乖地走。”

他不敢不遵,乖乖地住口。

未进入大小罗天之前,他性如烈火、倔强、骄傲、目空一切,宁折不屈。

但这三年来、他像是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在动辄得咎的皮鞭与死亡的威胁下,他知道该如何逆来顺受,该如何隐藏自己心中的秘密,该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留得命在,这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他静静的回到房中。梁志豪关心地问:“文昭。你的脸色好苍白,叫你去有事么?”

在此地、谁也不愿结交倾心的朋友,原因并非是无暇聚谈,而是怕日后比拼过招,如果对方是知交好友,动起手来必将影响情绪,丝毫情绪的波动。便足以令自己陷入危局、丢掉性命。

因此辛文昭虽然与粱志豪共室三年,始终不曾建立深厚的友谊。

梁志豪没有他坚强,想家想得发疯,经常从恶梦中哭醒,抱中枕头呼爹唤娘,令人间之鼻酸。他是个性情中人,极盼获得文昭的友谊,找一位知心的朋友倾诉心中的沉痛。

但坚强的文昭却被迫锁起自己的心,筑下一直坚固的堡垒抗拒提防,将渴求友谊慰藉的念头,尽可能远远地排至九霄云外。

他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大孩子,何尝不渴望结交意气相投的朋友?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他只能将交友的念头丢开,丢得远远地、愈远愈好。

他向梁志豪摇头苦笑,一面换上夜行衣,一面说:“今晚我要出去,上小罗山。”

梁志豪一怔,讶然道:“你……你是说、你被派出庄?”

“是的,我是第一个被派出庄的人。”

“有重要的事?”

他从怀中取出挂在项上的金色翡翠长命锁。塞入梁志豪的手中,抑制地说:“志豪、如果我不回来。而你日后又能活着出去,请将这块长命锁片,挂在河南开封府祥符县朱仙镇的宋忠武庙的圣像下,感激不尽。”

他像是托后事,梁志豪一惊,急道:“文昭……”

他佩上暗器囊,淡淡一笑,挥手道:“请你不要多问。”

梁志豪黯然叹息,沧然地道:“好吧!但愿我能不负所托。可是……我不知道是否能挨得到活着出去的一天。”

文昭心中一惨,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对方。

梁志豪也激动地抱住了他,心酸地饮泣,不住喃喃说:“我们好可怜,我们还是孩子,我们……”

文昭不住吸气,泪水大串大串流下腮边。

无声的悲痛最为伤人,他应该毫无顾忌的大哭一场。

久久,他咽下流入口角的泪水,咸咸的。他不愿吐掉而往肚里吞,颤声说,“志豪,为我祝福吧!我也为你祝福。”

“何时动身?”梁志豪颤栗着问。

“二更。”

“那……你得好好养神。”

“是的,我得好好养神。”他醒悟地说。

即将生死一决,他怎可不抑制自己定下心神养精蓄锐?

他一手握剑,和衣躺下,只感到心潮起伏,那能好好休息。

手心凉凉的,全是汗水,身上不时打冷颤,脊梁发冷,口干舌燥,脖下像是被人扼住般难受。

久久,他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两耳光,挺身而起,深深吸入一口气,恨恨地道:“这怎么成?还没有出去自己就垮了。

辛文昭啊!你为何不想开些?你只有死中求活一条路可走,你必须打起精神来。”

他跳下床,拔剑出鞘,剑啸声中,他向门口假想的敌人疯狂地进招冲刺。

剑在手,他稳定下来了。

梁志豪失惊而起,挑亮灯火,惊问:“文昭,怎么啦?”

他收剑入鞘,在茶桌上取过茶壶,倒出一杯水,淡淡一笑,伸直手臂将茶举到灯旁,问道:“你看,我够稳吗?”

杯中荼仅略现动的形影,但决不是手腕抖动所形成。

梁志豪点头道:“好,稳,我有预感,你必可成功回来。”

“谢谢你,我一定会回来。”他坚定地说。

二更半,周教头与另一名大汉将两人领至庄门外,语气凌厉地说:“你们两人是本庄幼年子弟中,男女两组中艺业最高明的人。今天你们第一次被派出庄办事,这是你们毕生最光荣最值得骄傲的事。

以往,你们只有与同伴交手拼搏,由于你们悟性最强艺业最高,从未失手乃理所当然的事。

今晚,你们与外面的人生死相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任何一人,都比你们高明,经验与修为皆非你们两个娃娃所能企及。你跟她只能凭机智与必死的决心,来争取一线生机,生与死在此一举,好自为之。

还有,你们只能在小罗山活动,离开小罗山便将死无葬身之地,千万不可转逃避的糊涂念头。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

“谢谢教头关照。”辛文昭抱拳一揖。

等教头去远,他向余小秋说:“咱们走,一面走一面商量。”

余小秋跟在他后面、惶恐地问:“辛兄,我……我害怕,我们怎么办?”

“哦!不要怕,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必须有信心,大不了一死嘛!没什么可怕的。”他泰然地说。

其实,他心中极感恐慌。

目下他是个大男人,尽管他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情势己不容许他畏缩怯懦。如果他乱了方寸,余姑娘不是更惊惶失措?

情势迫人,在女孩子面前,他必须挺起胸膛,表现出大丈夫气概。

在患难之中,有自尊心的人,绝不会拒绝一个弱小女孩的求助,生死关头,更需要全力以赴。

“辛兄,那八个护旗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余小秋低声问。

“谁知道呢?我正感到满腹狐疑呢!”

“会不会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周教头说过,是辽湖上的高手名人。”

余小秋长叹一声,愤然地说:“用这种方法来训练我们,这是不公平的。”

“这里没有公平,世间也没有公平。为了你我的生死大事。咱们已无暇多想生死以外的一切道理。时限不多,咱们必须解决当前的困难,是非仁义那是山外的山,天外的天,留着日后再求其功过。

不管护旗的人是谁,咱们已别无选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余姑娘,你练过双剑合壁的合击术吗。”

“练过,颇有成绩。”

“你们授剑教头是谁?”

“姓罗,造诣确是炉火纯青,教头极为认真,倾囊相授并未藏私。”

“哦!他曾经教过我们这一队的另一组,确是个令人佩服的好教头。可是他那一种合壁剑术,今晚咱们不能用,那是规规矩矩的所谓正宗剑术。”

“你是说……”

“今晚是夜间,而对方却是江湖上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山上地势不平,正宗的合壁剑术无法发挥威力,因此,咱们必须改变策略。”

“如何改变?”

“你用正,我用奇。遇敌时表面上双剑合壁应敌,但我则见机改变剑路,随时主动异位出击,你仍按正规合壁术出招应付。只要你不失措,我或许可以控制大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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