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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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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剑阵确有鬼神莫测的神奇威力与变化,不但可以搏杀高手名宿,更可应付群殴,只要有七名武当的弟子在场,即使是武林的一流高手,也不敢贸然生事,陷入剑阵便会凶多吉少。
阵势已成,山灵行将冲到。
“七星倒悬。”银创徐文再次沉喝。
阵势开始发动,中间的一座剑阵原是璇玑在前,玉冲在后,这时突然左旋而动。以天枢为中心,天璇刚退至侧方,摇光已经急速地旋到,取代了天璇的地位。
冲得最快的是山灵,稍后一步是一个青年人。
山灵追踪天璇的背影,剑如白虹飞逸,递向天璇的背心,来势汹汹。
岂知天璇根本不理他,游走如飞,引他入阵,这瞬间摇光旋到,叱声震耳。
“老贼纳命!”
山灵勃然大怒,一声怪叫,大旋身招出“回头望月”,快速、凶狠、准确,抢攻摇光的上盘。
岂知他上当了,没料到摇光的位置看来比其他六人皆来得迅速,出招也最快,其实却是诱着,专为诱使对方出招,招甫出身法倏然停顿,山灵的剑便突然够不上部位,而其他的人已同时聚合。
天枢斜移而进,天冲就近截出,开阳来得更快,三支到成弧形攻出,山灵背侧暴露,腹部受敌。
鬼怪不愧称老江湖,一声大吼,变招回身应变,招出“暴雨摧花”。
“铮!”剑鸣震耳欲聋,四剑接触。
这瞬间,摇光一闪而近,剑已送至山灵的腰脊。
也在同一瞬间,璇玑的前三星狂风似的到了,一卷之下,三剑乍合,向在山灵后一步赶到的青年人集中,乍合乍分,生死立判。
山灵命不该绝,三剑聚力,将他震得向右侧暴退,一退之下身不由己,仅感到虎口欲裂,巨大的反震力将他震退而已。这一来,反而救了他自己的老命。
他感到腰背左侧一凉,肌肉一震,经验告诉他:他已负伤了。
“砰”一声大震,他冲倒在地,不等剑阵的人扑到,他咬紧牙关忍受伤处的彻骨奇痛,飞跃而起,跃退两丈脱出阵外。
他后面的青年人却没有这般华运,惨号人耳,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已被武当的门人削断抛落,对方的喝声似乍雷:“押走!再擒两个活的。”
他高举长剑,大喝道:“且慢!不可贸然冲上。”
双姣的手下男女不是笨虫,眼看山灵和同伴冲入剑阵,眨眼间便一伤一被擒,怎敢贸然冲上送死?随着喝声止步,四人为一群也列阵等候。
山灵喝止同伴,方开始留意双方的阵容和自己的处境。对方五十余人各占方位,有章有法,一个个神色肃穆,冷静沉着,并不乘势进攻,但冷冷地打量着他这一面的人。银剑徐文和金带欧政在中间并肩而立,神定气闲。
他的左腰背裂了一条四寸长的创口,深度将近胁骨,血流如注,疼痛而已麻木。
后面远处,蛇神仍在收蛇。枯草被火所封,火焰飞腾。浓烟滚滚,飞灰迎风飘舞。
敌众我寡,他深感剑阵确是利害,想拼命率众冲阵,不啻驱羊斗虎。正踌躇间,蛟龙堡的先头人员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游龙剑客,在二三十丈外便大叫道:“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手伤了和气。”
银剑徐文脸色一变,悄声向金带道:“欧兄,看来这家伙并不知咱们曾经挑了他后处暗桩,但目下他们人多,蟠龙连弩可怕,咱们必须撤走,以免受到他们两批人的围攻。妖女不在,咱们到别处去找。”
金带欧政也凛然地说:“这家伙阴险难测,也许他已经知道了,想用话扣住咱们,以便会合妖女的人向咱们围攻哩!瞧,蛇神也越过火场赶来了,事不宜迟,快撤。”
两人同声发出急撤的信号,向西北角急急撤走。
山灵不敢追赶,对方退走虽急,但有章有法,剑阵的形态有条不紊毫未凌乱,追上难占不了便宜,何况他又受伤不轻,岂敢冒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撤走。
游龙剑客如飞而来,大叫道:“诸位请留步,狄某有事请教。”
但两派门人已经远出十余丈外,进入了坡下的树林。
山灵举手一挥,率领众人从东北角急撤。
游龙剑客带人街尾急追,一面大叫道:“牟老慢走,请留步。”
山灵不加理睬,二十余名男女掠走如飞。
游龙剑客共带了五十余名爪牙,狂风似的穷追不舍。
后面,蛇神已找回他的三条毒蛇,也远远地追随在后。
绕过一座山脚,肋背受伤的山灵有点支持不住了,钢牙一咬,低喝道:“进入前面的密林,倚树列阵。”
众人像潮水般涌入林中,向西翼伸展,各占树干障身,严阵以待。显然他们对蟠龙堡的蟠龙连弩有所顾忌。
游龙剑客已先得到孤鹤丹士临危时所吐露的消息,心中有数,爪牙们远未赶到,不敢先行追人,距林缘五六丈止步,亮声叫:“牟老,两位姑娘在么?”
二十余名男女皆仗树掩身,看不清身影。他先前只看到山灵在发令,没发现云梦双姣,女人的背影他看到不少,不知是否有双姣在内,所以有此一问。
他后面,爪牙们陆续赶到。
山灵出林前,已经裹好了伤,袍袂飘飘,面容狞恶已极,厉恶地问:“狄少堡主,请教有何贵干?”
“在下有事请教两位姑娘。”游龙剑客含笑答。
“两位姑娘不在。”
游龙剑客呵呵笑,接着脸色一沉,冷笑道:“诸位离孤鹤丹士的茅舍,不足一个时辰,两位姑娘带走了夏安平,决不会独自分道回城,何必瞒我?”
山灵也冷冷一笑,说:“信不信由你,事实如此。”
“在下当然不信。”
“你说吧,阁下有何用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老夫知你必无好意。”
“牟老,在下并无恶意……”
“你阁下既然知道两位姑娘来自孤鹤丹士的茅屋并知道夏安平已被两位姑娘带走,不消问,如果不是阁下有人藏匿在屋中,便是孤鹤丹士死前留下了线索,不然不会知道此事的经过。”
“在下只知道……”
“你从何处知道的?孤鹤丹士已死,两个小道童也被杀身亡,你怎会知道的?”山灵一直抢着发话。
游龙剑客嘿嘿笑,不再兜圈子,说:“这么说来,孤鹤丹士的话是真的了。”
山灵吃了一惊,问道:“什么?孤鹤丹士没死?”
“死了,但死前将概略情形说出方行断气。”
“那么,阁下意欲……”
“在下不想因些许小事,伤了在下和两位姑娘的感情,只希望将夏安平交出,彼此仍然留一份情义。”
山灵摇摇头,说:“这件事老夫无法回答你,两位姑娘不在这儿。”
“她们往何处去了。”
“带着夏安平先走了。”
“在下不信。”
“不信又待如何?”
“在下要委屈诸位一下,让在下派人护送诸位离开,搜一搜附近山林。”
“哼!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人?”山灵怒声问。
“尊驾是老一辈的名宿,被迫替云梦双姣卖命,没有甚么值得骄傲的地方。说护送是假,扣诸位做人质是真。告诉你,在下对夏安平志在必得,谁要多管闲事横加阻扰,狄某与地势不两立。阁下,云梦双姣今天做出这种事来,居然忘思负义杀了孤鹤丹士劫夏安平,便是狄某的生死对头。她既无情,休怪狄某无义。阁下是替自己打算呢,抑或是仍替她们卖命?在下听你一句话,说吧。”游龙剑客声色俱厉地说,脸上杀机怒源。
山灵突然反跃两丈,闪电似的伏下身形,贴地倒掠入林,奇快无匹。
崩簧暴响,两具蟠龙连弩发似暴雨,箭如飞煌,啸风之声刺耳。可是山灵突然伏下身形而退,箭雨从他的上空呼啸而过,毫发未伤。
这是一座古松林,枝浓叶茂,每一株皆粗可两人合抱,林内的空间窄小,动手不便,易受暗袭。游龙剑客的爪牙虽已全部到达。人数超过山灵这方一倍以上,但只带了八具连弩,想入林不无顾忌。
游龙剑客横了心,立即将八具连弩分为四拨,每一拨两具,由八名爪牙掩护,准备入林。
分派停当,便待进人林中动手。谁也没注意后面悄然到了两个人,那是蛇神和百残老人。
蛇神在半途遇上狼狈赶来的百残老人。老家伙被银剑徐文的师侄贺俊引走,在山林中被人逗得精疲力尽,总算全身撤出,未遭意外,转回寻找云梦双姣,半途遇上了蛇神,两人便远远地追踪赶来。
游龙剑客不知后面有人跟来,准备停当,拔剑喝道:“入林,见人便格杀勿论,上!”
他自己带了十二名爪牙断后,由四组人开道,每组相距三丈左右,一声呐喊,急冲而上。
山灵早有准备,一声暗号,但见人影急动,全向松林深处急撤。
最左的组发现林中有人撤走,呐喊着抢先便追,轻易地进入林中,崩簧乍响,箭如飞蝗。
“啊……”闪避不及的男一女发出了惨号,被射倒在树根下,每人皆连中三箭之多。
这一组的十个人大喜过望,被胜利冲昏了头,为首的人拔剑大喝道:“追!不要活人。”
连弩这玩意固然利害,但缺点亦多,发射后重装困难,不可能在顷刻便将九枝箭迅速地装上。两个弩手正在装箭,负责护卫的八个同伴已有四名超越而追。
蓦地银星一闪,一名弩手狂叫一声,扔掉弩匣扑地栽倒。
银星是从左侧方的林影中射来的,是一枚沉重的三棱镖,深深地贯入了左胁下,焉能不倒?
护卫的四名爪牙有两名向暗器射来处扑去,两丈外的树干后突然闪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娇叱震耳。
“接镖!”
声出白虹闪,共有三枚之多。
两名爪牙冷哼一声,向树林后一闪,接着从树干的另一面闪出,避过三道白虹,向前急抢。
“哈哈哈哈……”长笑震耳,另一株树干下传出了狂笑声,三道青虹已经先笑声而出,听到笑声青虹已先到了。
两个爪牙做梦也没料到另外有人用暗器袭击,想躲已力不从心,青虹一闪即至,三把淬毒飞刀有两把中的。
“啊……”两个爪牙狂叫,身形一顿,再向前冲,“砰”一声冲倒在丈外的树干下挣命。
一男一女向后飞撤,连弩已来不及发射。
林中成了屠场,八方窜奔追逐,惨号声此起彼落,呐喊声惊天动地。
松林辽阔,从山麓直延伸至山腰,双方展开了追逐,暗器成了最主要的兵刃,追逃之下,极少短兵相接拼搏的机会,人影急剧闪动。斗场向四面八方扩散。
林中鬼哭神号,奔东逐北形成混战。
游龙剑客带着人狂追山灵,尾随不舍,逐渐向林深处移动,愈追愈向上升。
且回头表表夏安平。
云梦双姣和两名侍女带了安平,退入坡后的树林,往草丛中一钻,沉住气静候变化。
直等到少林武当两派门人追逐山灵去后,她们方悄然向北越林急掠,连越两座山鞍,到了一座矮杉林中。
矮杉林相当大,树高不足六尺,还未经过第二次整枝,因此显得特别浓密,枯草长得高与人齐,如果想走入,事实上绝不可能,必须钻入,伸不直腰,叶刺尖利,这种矮杉林连猎狗也不愿在里钻。
柳神领先钻入,一面叮咛道:“小心脚下,不可遗留有人进入的形迹,且到里而躲上一躲,天黑后再走。”
青狐断后,她一面挫身钻入,一面将所经处的杉叶枯草加以整理恢复原状,不留痕迹。
人林十余丈,便不须顾忌痕迹了。分枝拨草急走。深入半里地。由一名侍文清理一处干净地段,拔除地面的枯杉叶,拨平枯草作垫。
两名侍女一派往北,一派往南,担任两端的警戒。青狐将安平放平在草上,向柳神忧心忡忡地说:“琼姐,有点不对哩!”
“有何不对?”柳神坐下问。
“妖道说已替反安平解了穴,为何未见征兆?”
“这……老天!恐怕我们上当了。”柳神吃惊地叫。
安平脸色青灰,不住战抖,精赤的上身也同样泛着青灰色,绽起一颗颗毛孔,冷得唇青肌收,牙齿不住震颤,格格作响。仅一双大眼仍然有神,冷然盯视着两个女人。
“你们上当不要紧,在下却断送在你们手中。”他极力控制住怒火,强提元气镇静地说,他已可勉强发话了。
“老杂毛恐怕并未解穴。”青狐抽着冷气说。
安平冷笑一声,接口道:“老道不仅未解在下的气海穴,反而在丹田穴注入他的歹毒奇学玄阴真气,这一来,原该在十二个时辰内冻僵的,我,死期已减至六个时辰了。看天色,目下已是午牌末未牌初,在下也许可以熬到天黑,已过限一个时辰啦!”
“真的?”柳神骇然问。
“在下何用骗你?反正在下活不了,你们何必焦急?可惜你们的计谋落空,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枉费心机。”
青狐突然以手掩脸,颤声说:“天哪!我们该将老杂毛带来的。”
安平再次冷笑,冷冷地说:“老道为人阴险,早已看出你们必定放他不过,势在必死,带他来又能怎样?哼!可惜在下死期已定,不然你们将受到残酷的报复,在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神焦躁地站起来,叫道:“我姐妹对你并无恶意,谁叫你这么倔强来着?你说,我姐妹那一点比不上五湖浪子所说的姓彭的女人?游龙剑客将你的底细与结伙的经过告诉我们,要求我们协助。起初我们好奇,你一落店,我姐妹便在旁看得一清二楚。然后我们……后来,派人将你引至沈家大宅,一试你的胆识和艺业,便决定不理会游龙剑客,希望与你……与你攀交,你却……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落得如此结果,一番情意付诸东流,你真是个蠢材!”
“琼姐,带他去找虎面枭婆,那老婆子练的是九阴毒爪,也许可以用来对付玄阴真气。”青孤脱下外衣,盖在安平的身上,大眼中泪光闪闪,咬着下唇对柳神说。
“那怎么可以?”柳神叫,又道:“那老婆子和你我结怨甚深,誓不两立,早些天你又刺了她一剑,她怎会替你……”
“不管,为了他,那怕上刀山下剑海,向老婆子磕头叫奶奶亦在所不惜,琼姐,这一生中,他是你我所见到的唯一英雄豪杰,不管他对我们的看法如何我们也要尽力抢回他的生命。”
“五个时辰之内,到何处去找老袅婆?”柳神忧心忡忡地问。
安平接口道:“没有用,在下与老枭婆结怨更深,她不要在下的命已是万幸,怎会救我?不必枉费心机了。”
“三东主,你知道谁有解玄阴制穴术的能耐么?”青狐泪眼盈盈地问。
安平摇摇头,突又道:“入暮时分,如能带在下至县城的北门外,也许在下的朋友可能有此造诣。”
“真的?”柳神惊喜地问。
“还未能料定。如有更好的解决之道,你两人可以一试。但在下告诉你们,在下决不领你们的情。夏某顶天立地,决不与妖女鬼混。”安平沉声道。
“你凭什么断定我们是妖女?小畜生你说。”柳神怒叫。
“江湖传闻决非空穴来风。”安平冷冷地说。
“想不到你也是个毫无主见轻信流言的人。”_
“如果你们不是传说中的妖女,怎会如此对付在下?彼此无仇无怨,何苦相迫?”
“我姐妹敬慕你的才艺,因此设伏相试,难道错了么?如果不是意外生变,何至于落得如此结果?至少错不在我。”
第三十六章 丽影再现
安平冷哼一声,冷冷地说:“这般说来,错的倒是在下了,简直岂有此理!”
青孤长吁了一口气,黯然地说:“事已至此,争论是非有何好处?不管你是否领情,我姐妹必须尽人事。入暮之前,我们去找找虎面枭婆,找不到再带你到北门找你的朋友。假使能抢回你的生命,我姐妹今后决不找你的麻烦。琼姐,这就走。”
柳神脚下迟疑,慎重地说:“你我带他去找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会不会和我们拼命?”
“那么顾不得许多了,你我只求尽心便足矣!”青狐慨然地说,眉宇间隐现忧虑。
柳神纤足一顿,似已下定决心,说:“好,依你,咱们这就走,先回县城打听老枭婆的下落。”
青狐正想用信号召回两名侍女,突听到前面枝叶簌簌发声,似有重物倾倒,声源约在十余丈外,树枝太浓而低矮.无法看到十余丈外的景物。
“咦!有野兽。”柳神低声讶然轻呼。
“前面有小慧,怎不见她示警?”
蓦地,前面传来轰雷似的大喝声:“里面藏匿的妖女,还不滚出来打交道?再藏匿不出,咱们一把火将你烧出来。”
柳神吃了一惊,低喝道:“走!从北面脱身。”
青狐发出召回传女的信号,抱着安平向北急走。
正前面把守的小慧,永远不会跟来了。
主婢三人带了安平,从北面分枝拨叶急走,走了半里路,眼前一亮,前面出现了丘隼起伏、杂树零落、野草丛生的山坡。
三人用目光向各处打量,空山寂寂,寒风萧萧,没有人兽的踪迹。
“走!赶一步。”柳神断然发令。
三人奔出矮杉林,认准方向,从西北角急掠,远出三五十丈,到了一座山丘下,正欲绕丘而走。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她们果从这一面出来了。”山丘顶端人影乍现,狂笑声震耳。
丘顶共有五名青衣人,为首那人,正是引走百残老人的少林弟子贺俊。
青狐将安平交给侍女,凛然地嘱咐道:“如果他们围攻,切记紧随我身后,除非到生死关头,不许你动手。”
“婢子理会得。”侍女恭敬地答。
柳神在前开路,侍女在中,青狐断后,不理会丘顶的人,绕丘左而过,脚下加快。
贺俊也不下丘阻拦,仅目送她们扬长而去。等她们越过前面的小冈,方在后尾追不舍。
西北角,正是至县城的方向,但没有路,必须越野而行。站在附近的山巅,可看到十余里外县城东面的凤山。
双姣见对方不加阻拦,反而心中甚感不安,两人互相用手式示意,突然脚下加快,恍若劲矢离弦。
后面半里地,贺俊与四名同伴亦步亦趋穷盯不舍。
攀上一座山鞍,前面有一段起伏不定的山脊,长约半里地。北面林凋草枯,一片初冬景色,罡风呼啸,四野萧条。站在山鞍向南望,山下不远处青烟袅袅上升。正是两派弟子用火雨困扰蛇神的地方,隐约可听到呐喊声,但视线被山峰所阻,看不到斗场。其实,林内的恶斗已近尾声,斗场距山鞍直线距离不足两里地。
柳神登上山脊,毫不迟疑地奔向北面下山的鞍口。
凋林人影乍现,三名披了大红袈裟的中年和尚踱至林缘,支起方便铲单掌打问讯,中间的高大清瘦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柳神一怔,缓下脚程戒备着欺近,冷冷地问:“大和尚有何贵干?”
“贫僧鲁莽,希望与施主结一份善缘。”
“本姑娘对出家人向无好感,一概免谈。”
“施主幸勿固执,贫僧有事与姑娘磋商。”
“大和尚清修何处?”
“贪僧礼佛吉安府大悲禅院,法名无尘。”
柳神手按刀柄,冷笑道:“大悲禅院的住持叫无垢,乃是少林出身的僧人。”
“那是贫僧的师兄。”
“你两人也是金带欧政的师侄,不错吧?”
“少林僧俗辈份分明,贫僧虽然痴长几岁,仍是晚辈。”
“这么说来,你们该是找夏安平的晦气而来的了。”
“确是为夏施主而来,但不是找晦气。”
“如果你我易地而处,你认为本姑娘该如何处理?”
“贫僧认为,放下夏安平,免伤和气。”
“如果本姑娘拒绝呢?”
“对不起,贫僧只好放肆了。”
“你凭什么?以为本姑娘的宝刀不利么?”
无尘用手向两侧的山峰一指,笑道:“请看,左是武当弟子,右是敝派的门人。他们虽不会倚众群殴,但恐怕不容许施主们轻易离开。”
柳神扭头看去,心中一懔,粉脸变色。
两侧的山峰古林参天,松柏成荫,林缘距山鞍相距不足十丈。这时,林缘徐徐出现不少青衣人,右面,金带欧政徐徐向下走。左面,银剑徐文单人缓缓而来,身后两名劲装大汉,挂着一个断臂青年人。再后面,两名青衣人挟持着侍女小倩。
“赶快突围,金带银剑皆不好惹。”青狐凛然低叫。
柳神一声娇叱,神刃驭光刀出鞘,光华耀目,隐隐传出令人头皮发作的虎啸龙吟。她刀出人已先发,冷森森的刀风破空而飞,凶猛地猛扑而上。
青狐不约而同地前扑,天雨刀幻化无数光流。神刃天雨刀的刀身晶亮如一流秋水,光华熠熠,但刀身有十余颗大小不等的白斑,幻出耀目的银光,刀向下砍,像有无数雨滴急速下堕,所以称为天雨刀。
侍女抱着安平,随后跟进。
三僧反应甚快,一声虎吼,左右一分,方便铲风雷俱发。无尘接住柳神,挫虎腰招出“老树盘根”,抢攻下盘,铲势急如奔雷,力道万钧,先一步攻招,铲长可以及远。
柳神似乎不加理会,狂风似的卷入,铲临下盘她双脚上升,突然右脚的小蛮靴一点,点在铲柄上,刀光一闪,人随刀进。
无尘大吃一惊,慌忙撒手丢铲仰面用铁板桥身法回避,刀风掠顶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柳神一刀落空,不等身影落实,一声娇叱,招变“月落星沉”,刀先下落,无尘上身后仰,眼看无法躲避。
无尘身陷死境,但临危不乱,虎腰一扭,侧身落地,猛地急滚三匝,脱离险境。落地前一刹那,他感到背部冷风一掠而过,冷彻心脾,令他毛骨悚然。
他虎跃而起,先前落地处,一块从袈裟分出来的布帛静静地躺在草中。他伸手往背部一摸,惊出一身冷汗,不但袈裟被削掉一幅,连僧袍背部也丢掉一层表布。
“老天!好险。”他张口结舌地说。
另一名僧人却没有她幸运,左肩臂侧挨了一刀,鲜血染红了手臂,倒拖着方便铲退出两丈外发呆。
第三名僧人没有拦截侍女的机会,尚未能从两女的中间越过,两僧已经落败。
柳神身法如狂风,不追取无尘的性命,一声娇叱,反扑正想冲向侍女的第三名和尚,刀光疾闪,贴地卷到。
第三名和尚退后一步,一声沉叱,抡铲便拍。
“铮”一声脆响,沉重的镔铁铲头应刀而折。
“噗!”铲柄被柳神一脚踢得向外荡。
刀光再闪,柳神已乘势抢人。
和尚心胆俱裂,眼看将身首异处。
这瞬间,生死一发,金虹突然射到,喝声如乍雷。“妖女接招!”
金带欧政及时赶到了,金虹划空而至,袭向柳神的右胁,罡风如隐雷。
柳神如果想将和尚劈倒,她自己也将付出生命,代价太大了,她当然不愿意一命换一命,刀柄一带,“啪”一声击中已攻到胁下的带头,将带头击得向下疾沉。
她反应奇快,不等金带欧政变招,侧进一步,驭光刀便已挥出,想砍断金带。
金带欧政的金带不怕刀砍剑劈,但遇上宝刃同样无可奈何,上次被安平的寒影剑削断了一截带头,令他心中大痛,面对武林闻名的二刀之一,他深怀戒心,怎肯再上当?手肘一沉,金带急收,向刚跃退。
糟了!他收招撤退,和尚却退得不够快。青狐一闪即至,乘虚而入,天雨刀刀光一闪,刀背敲在和尚的右胯骨上,力道奇重。
和尚身形未稳,手上仍然抓着没有铲头的铲柄,想招架已力不从心,刀背着肉,痛得他“哎”一声大叫,人向左侧。
青狐抢上一脚疾飞,踢掉他的铲柄,刀尖抵住他的胸口,一脚踏在他的腰腹上,大喝道:“谁敢上?本姑娘先要他死。”
瞬间的接触,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短暂的交手胜负立判。
四周,两派门人已形成合围。银剑徐文刚拔剑掠到,闻声急急止步。
三个和尚两伤一被擒,金带欧政也抢救不及,两女的狂野凶猛刀招,把众人惊得张目结舌,目下有人被控制在刀尖下,谁敢贸然扑上?
僵住了,紧张的气氛益形浓重。
银剑徐文斜举银剑,沉声道:“一命换三命,智者不为,姑娘三思。”
青狐冷哼一声,冷笑道:“本姑娘刀下无敌,你们人虽多,但以一比一不堪一击。动起手来,你们名门大派的人重视武林道义,不至于不顾师门声誉一拥而上,想想看,会有多少人送命在本姑娘的刀下?”
“你不会再有机会多杀人,徐某要为世除害,和你放手一拼。来吧,区区恭候了。”银剑徐文傲然地说。
“欧某敬陪钟姑娘一决,一比一公平交易。”欧政接口道。
柳神脸色一沉,阴森森地说:“本姑娘生性多疑、不相信甚么武林道义,此时此地,本姑娘人孤势单,不想放手一拼,以免上当。”
“不拼也得拼。”徐文厉声说。
“我不信你们不理会同门子弟的性命。”青抓接口,又道:“和尚是少林弟子,你武当徐文天下第一剑自然不会心疼,何不问问欧大侠,他敢不敢置师侄的生死于不顾,毅然硬起心肠上前动手?”
徐文瞥了欧政一眼,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沉声问:“你要挟徐某么?”
“不是要挟,而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放下夏安平,徐某不过向你们的事。”徐文口气软了。
“正相反,夏安平本姑娘决不放手。用和尚的性命,交换本姑娘的两位人质,并保证本姑娘安全离开此地。”
“条件太苛,咱们只有一决生死。”徐文怒声答。
“那么,本姑娘先杀这位和尚。”青狐也厉声答,俯首又向和尚冷笑道:“和尚,你该听清了。你的师叔金带欧政不顾你的死活,可不能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你只能怨命,不该投身少林为弟子。”
金带欧政瞥了本门弟子一眼,叹口气退后一步。青狐的话,击中他的要害,他岂能为了找夏安平的区区小事,断送师侄的性命?
徐文心中有数,举手一挥,叫道:“放掉她们的人。云梦双姣,咱们江湖上见。”
柳神等到一男一女两属下到了身畔,方向众人冷笑道:“我姐妹在江浙恭候大驾,决不含糊。”
青狐叫道:“琼姐,你带人先走。”又向徐文说:“你们的人让出退路,退后十丈。”
徐文举手一挥,两派弟子纷纷后退,退至右面的山林前,一筹莫展。
柳神刚想动身,山脊上突然奔来三十余名青衣人,领先的是游龙剑客,吼声传到:“不要放走了两名妖女。”
双姣心中一凉,暗暗叫苦,显然山灵和她们的男女属下,并未能将蟠龙堡的人阻住,目下只见蟠龙堡的人追来,山灵必定凶多吉少。
其实她俩料错了,山灵并未被杀,只不过人已走散,被蟠龙堡的人追得四散乱逃而已。
蟠龙堡的人虽除去五男四女,但自己也损失了二十余条好汉。
游龙剑客率众追杀山灵,却不知蛇神和百残老人在后袭击。幸而蛇神的三条毒蛇不宜用在林中奔逐,只在暗中收拾落在后面的人,所以只损失了二十余名得力高手,可说得不偿失。
追逐了许久,游龙剑客只好死心,带着残余的人往县城赶,又碰上了。
三个老怪留在林中召集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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