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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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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抄没,我已经成了朝廷的要犯,所以我不能带你走江湖,你得谅解我的苦衷。恶贼的包裹中有丁贼送给赤练蛇的二百两黄金,不义之财取之何伤?你带上,到峡江我再给你凑上一二百两,相信足够你开创基业的本钱了。天色不早,该上路了。”

“大哥,我听你的。”小太岁拭着眼泪说。

安平将昏倒在树下的赤练蛇扛上,向李老头问:“老伯,你随后来,脚程加快些;前途见。”

小太岁背了金包,挟了齐眉棍,说:“大哥,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近十来里。这儿到新淦全程六十五里,捷径会合官道处在三十里外,在新淦境内五里余的卧虎岗下。”

安平转向李老头说:“老伯可到镇中雇一乘轿子南下,在卧虎岗下见。最好能将小娃娃交彭兄弟带着,以便让母子两人早些相见。”

小太岁丢掉齐眉棍,接过小娃娃笑道:“小娃儿,沿途你千万别撒赖,不然我打你的屁股。”

清江新淦两县交界处,东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官道西面不远处是赣江。东面山区岗阜起伏,一条小径从山中穿出,在南面五里地的卧虎岗与官道会合。

卧虎岗是山区伸出的一条山腿,横卧在官道的东面,岗麓古林密布,野草丛生,官道经过麓下,前后十里不见村影。西五里左右是赣江,这一带平原全是荒废的丛莽,仅近江一带有水田,江滨也有一座小农村。那时,人烟稀少,有许多平原皆不曾开辟。江西号称鱼米之乡,怪的是自从本朝立国以来,人丁不但不曾增加,反而日渐减少,立国百余年来,竟然减少了两百多万人口,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从原来的八百九十余万人口,减至六百五十余万了。据说,江西人长袖善舞,都到外地发展去啦!本期人口的统计相当精确,递减的数字不会错得离谱的,人口减少确是事实,与太平盛世的兴盛情形背道而驰。因此,这一带人烟稀少,不足为奇。

新淦到清江镇全程六十五里,脚程快的人只需半天,丁瑞一行连轿中的周二婶也算上,共计十个人,脚程不慢,他们准备赶一百四十余里,预计二更左右,便可达峡江镇丁家表功。

已牌未,他们接近了卧虎岗。

丁瑞得意洋洋,带了两名健仆人踏步领先而行,暖轿后跟,在阴沉沉的天宇下急急赶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事已经办妥,本来已难望成功,必须到府城花大批金银方可办妥的事,他只花了二百余两黄金便办得干净利落,而且人也弄到手,难怪他兴奋得忘掉了奔波之苦,一股劲向前直赶。

轿中的周二婶却不知身在何处,只知暖轿正被抬着走,他双手被绑,口被布帛塞住,叫天不应,呼地无门,求生不得,想嚼舌自尽也不可能。只能在心中暗求老天爷慈悲,毫无办法。

卧虎岗远看像卧虎,走近去丝毫不像。满岗的松树和各种古木遮天蔽日,到处是齐腰高的枯草,罡风怒号,落叶飞舞,初冬的景色甚浓,一片肃杀。

官道在林中穿越,走在最前端的丁瑞口中哼着俚曲小调,意气飞扬,志得意满。

“吱溜溜”前面林影中,突传来尖厉刺耳的长号,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他骇然一惊,倏然止步,扭头问:“哎!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也许是山狗号哭?”一名健仆说。

“鬼话!山狗号哭不会是这种声音。”

“那……那……小的就猜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叫声了。”

“吱利利……”异声又起,似乎近了许多。

“会不会是……是……是鬼叫?听说卧虎岗曾经出过山魅呢!”一名健仆悚然地说,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胡说!走,赶两步。”丁瑞硬着头皮说,脸色有点变了。

走了半里地,叫啸声似已停止。

“真有山魈鬼怪,也不会在大白天出现的。”他向健仆们说。

声落,怪声倏起,这次似乎就在前面的松林中发出,也似乎就在身旁。

九个人皆骇然色变,不约而同止住脚步。

“小心,亮家伙。”丁瑞抽着冷气叫,拔出一把尺长尖刀在手,向后退了两步,显然有点心虚。

蓦地,林前枯草中有物爬动,草深及腰,看不见下面爬动的东西是啥玩意,只是枯草分偃,声响簌簌。

“可能是豺狼,不用慌张。”一名大汉大声说。

丁瑞脸上挂不住,叱骂道:“奴才!你说谁慌张,岂有此理。”

话刚说完,草丛中踉跄站起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用凄厉的嗓音叫:“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冤魂。”

一面叫,一面跌跌撞撞的走上官道,挥舞着血迹斑斑的双手,迎向人群。

“老天!是……是赤练蛇郑……郑老前辈。”一名眼尖的大汉吃惊地叫,悚然后退。

丁瑞先是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却心中大定,壮着胆迎上,急声问:“郑前辈,你……你怎么这般……”

赤练蛇用一声厉叫作为答覆,疯虎似的扑上,两人砰然倒地,口中发出兽性的咆哮,一双血手抓撕扯掐,丁瑞立时成了个血人。

“救……救命啊……”丁瑞恐怖的嘶声狂叫。挣扎着踢打赤练蛇,为自己的性命挣扎。

八个健仆吓得四散,几乎将暖轿打翻,碰上赤练蛇找麻烦,谁还会想到去救丁瑞?

蓦地,一名健仆狂叫一声,仆倒在地,其声震耳。

“饶……饶命哪……”倒地的健仆声嘶力竭地狂叫,不住挣扎。

这一来,其他七人像中魔般撒腿狂奔,各自逃命,什么都顾不了。

丁瑞无法抗拒已经疯了的赤练蛇,行将力竭时,拨出尖刀,拼力送出,插入赤练蛇的小腹侧方。

赤练蛇被痛苦所袭击,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丁瑞的头发猛然向反带,横过脑袋一口咬住了丁瑞咽喉。

两人挣扎了片刻,逐渐静下来了,几乎同时断气,死时仍缠在一块儿。

八名健仆逃走了七名,死了一个。

半个时辰之后,官道南面半里地的七名健仆聚集在一处,等候他们的主人丁瑞,等了半个时辰。有两名健仆胆子稍大些,提议回到现场看看究竟。

他们正准备动身,从北面来了五个旅客,一个个神色仓惶。七人便拦住来人,探问前面的消息,不问倒还罢了,这一问可向出了令他们魂飞魄散的凶讯。

七人硬着头皮回到现场,叫苦不迭。

赤练蛇和丁瑞仍保持着死时的惨状,一名健仆死在暖轿旁,后脑被石块一类的钝器所击破。暖轿静静地停在路中,轿内的周二婶已不知去向。

七人计议一番,认为主人已死,掳来的人已经失踪了,上官府,他们有口难辨,洗不清谋杀主人的嫌疑。

他们并不傻,行囊中还有丁瑞未花完的金银,结果,他们瓜分了金银,掩埋尸体,各自逃命去了。

峡江镇,位于赣江的西岸,它并不在南北官道所经处,可以说是偏僻的一座镇。从府城另有一条小径可通,这条小径比官道小了不多少,从府城南下吉安府的人,皆走这条小路,如果走樟树镇,便远了六十里。

因此,这条路的旅客,比官道更多些,玉峡驿便设在这儿,到新途的金川驿整整八十里。宋朝的名臣寇准谪遣潮州,就是走的这条路。峡江镇既然具有这种条件,难怪当地的人极力争取设立县治。

可是,镇本身不争气,这目前为止,仅有三百余户人家,没有设县的条件。吵吵闹闹,拖了十七年之久,方在嘉靖五年四月筑城设县,割出新淦的六乡划入,小得可怜。

镇倚江而建,只有一条稍微像样些的大街,镇东是渡口,是到玉笥山以及会合南北官道的通路。镇西有巡检司衙门和玉峡驿站,驿站半里外是雷公桥。这座桥年代久远。原称莱公桥,纪念寇准经过此桥的古迹。村夫俗子对这位名臣陌生得紧,以讹传讹,莱公变成了雷公。读音相近,雷公似乎要通俗些。

过渡东南行四十里,便是玉笥山。玉笥山也叫群玉峰,相传汉武帝元封五年南巡,在此受上清宝篆。道家称为第二十七洞天;山西北二十里的支峰郁木山,是第八福地。玉笥山的承天阁,是唯一的玄门香火鼎盛古道观。

丁家的田地约有上千亩,位於雷公桥西端,亭头河以西的田野,全是丁家的产业,丁家村距离不足五里。

桥东至镇西一带,附近南北数百亩肥沃的田地,则属於周家的产业。周家住在镇尾,近数十年来人丁不旺。目前的主人周延瑞,是个殷实而个性刚强的人,与桥对岸的丁家是世仇,因为丁家一直在打周家的主意,想将周家的田地掳为已有,要在镇西加盖高楼大厦。

周延端的哥哥延春,三年前死在丁家的恶仆手中,官司打了两年。丁家的主人丁二虎,是个交游广阔的横行乡城的当地一霸,宅中经常接待承天宫的牛鼻子老道,和一些来路不明不三不四的客人,与巡检司的官兵称兄道弟,在新淦也颇有名气,上至知县大人,下至巡捕走卒,都有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虽则这场官司人证物征皆对丁二虎不利,但拖了两年,周家破了财,官司却输了。这件事,镇中富正义感的人士,皆不齿丁二虎的为人,但都敢怒不敢言,没有人敢出头主持公道。

这次为了争取设县,丁二虎出力最多,最为卖劲,因此谋夺周家田地之心更切。

今年秋收后,丁二虎派人闹事,把周廷瑞的佃户打得落花流水,早些天,乘冬耕之际,更将廷瑞打得遍体鳞伤。

周廷瑞有一个小妹秋玉,年仅十四岁,生得如花似玉,十分可人。周廷瑞的发妻尹氏,也是峡江镇的一枝花。

丁二虎处心积虑,发誓要把周家搞得家破人亡,不但要将田地弄到手,更想要这一姑一嫂拿来快活,派人暗中到周家威胁周廷瑞将田地乖乖奉让,并且称要娶秋玉为妻。周廷瑞怎肯?事态扩大,几乎送掉了老命。

廷瑞身受重伤,周二婶发誓要到府城上告。镇中李老伯是个孤身老头,挺身而出愿沿途照料,走下明修栈道暗波陈仓之计。命周家的亲友明里安排用船载人下府城,暗中悄然走陆路,为免走漏消息,不带仆人上路,却被丁瑞在樟树镇追上了,几乎送掉了老命。

丁瑞死了,仆人私自掩埋尸体逃走,官道上的旅客怕惹麻烦,不敢报官。镇中的丁二虎还在眼巴巴地等候消息,在府城派有眼线,然而,两处的消息皆如石沉大海,令他感到十分焦躁不安。

他唯一放心的是,府城如果没有消息传来,这表示周二婶并未到达府城,大可不必耽心。

安平一行五人,由小太岁出面,次日在新淦雇了一条船,溯江而上。在船中,安平从李老头口中,把峡江镇的形势和镇中人物的概况,摸得一清二楚,心中早有计较。

船行甚缓,预计午夜时分方可抵达峡江。他却不想在午夜到达,距镇十余里便泊舟过夜。他认为周二婶必须公开地返家,才能按预定的计划行事。

客舱中一灯如豆,船家早已歇息,后舱的周二婶母子沉沉入睡,李老伯也梦入华胥。

安平与小太岁坐在舱面一方面是担任警戒,再就是两天来的忙碌,两人无暇细谈,正好趁机一叙。

寒风萧萧,冷气袭人,两人却不在乎。安平将自己的打算加以说明,订定行动的步骤,些小细节亦—一商定,然后改变话题问:“小弟,你在清江镇区这些日子,对当地所发生的事,应该不算陌生吧?”

“不是吹牛,事无巨细,绝难逃过我的耳目。”小太岁相当自负他说。

“清江镇数月前曾否有一个姓严的人落脚?这人年约五十出头,人才一表,三绺黑髯……”

“怪事,你怎么也问姓严的人?”小太岁接口问。

“你是说,以前也曾有人查问过姓严的人?”

“是的,两月前有几个人,在镇中逗留一天,也四处打听一个姓严的人。”

“这些人……”

“他们一老一少,穿着褴褛。老的须发如银,少的年约十六七。”

“哦!他们要找的名叫……”

“他们没说,只问姓严的。”

“你怎样告诉他们?”

“附近根本没有姓严的人,抚州以南一带倒有。”

“他不是本地人,说的是中原口音。”

“那……我就不知道了。”

“是否曾发现过京师三厂的人?”

“有,有,三天前,有几个内厂的走狗,在巡检司衙门住了一宵。听说,他们要到玉笥山抓人,并且说过几天将有大批后继的人赶来接应。”

“要抓的人是……”

“听说是姓牛的一群男女。内厂的人在九江丢掉大批金银,据说是姓牛的所为。姓牛的在庐山东林寺进出,有人通风报信,据说他们藏在玉笥山。”

第二十章 城狐社鼠安平心中有数,猜想姓牛的必然是牛宏义,他知道牛宏毅了得,假使凭九江那批内厂走狗便想对付牛宏毅,不啻以卵击石,用不着替他耽心。

小太岁见安平不作声,继续说:“玉笥山承天宫的妖道,据说能呼风唤雨,伏虎降龙,都是些不安份的坏蛋。主持的妖道叫凌虚真人,是受新淦县供奉的道官。假使有承天宫的妖道出面。姓牛的恐怕在数者难逃。”

“真的有那么利害么?”安平信口问。

“人言不殊,实情无法知道。据李老伯说,丁二虎与承天宫的妖道有交情,如果有妖道们在,咱们相当冒险呢!”

“玉笥山有事,妖道们不会为此事分心的!放心吧!咱们一切照预定的计谋进行。夜色已深,你可以睡了。”

黎明前,他再叮咛小太岁一番,悄然上岸走了。

已牌来午牌初。船抵峡江镇。李老头领先上岸,小太岁带包裹断后,在全镇的男女老少注视下,保护着周二婶和小娃儿,穿过唯一的镇中心大街,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镇西周家的大门。

午间,街道每处角落,皆贴上周家以重金招请护院师父的招贴。

当天下午,丁家的子弟蜂涌进入,在镇上唯一的小酒店聚会,带刀挟枪大笑大闹,然后在周家的门前广场呼啸,将马粪牛屎弄污了大门侧和院墙,还好没冲入屋中。

最后,两名大汉在大门上贴了一张三尺宽五尺长的白纸,上面用红朱写着。“重金招请死尸上门,抚金从优。”

吵闹了一个时辰,然后哗笑着走了。镇上的人敢怒而不敢言,没有人敢出头打抱不平。

巡检司的衙门只留了一个看门差役,据说巡检大人带了所有的衙役,到玉笥山办案去了,何时返衙,不知道。镇中闹事,巡检大人不在,谁敢作主?

第二天一早,周家所贴的招贴,全部被人用朱笔加上了昨天留在大门的两行字。巳牌正,丁家的子弟再次在镇中出现,将周家的院墙护檐全部砸毁,呼啸了一个时辰,午间方叫啸着走了。

镇中心,街北的宏发油行和宏盛杂货店,贴出红条说:“凡与周家往来的人等,禁止入店交易。”

这两家店的东主,就是丁二虎丁二爷。两店所售的货物,镇中是不许其他店号贩卖同样货品的,而且镇尾的铁器店,也是丁二爷所开的,包售所有的农具,价钱比邻村要高四成。

而最低的邻村铁器店,远在三十里以外。即是说,附近三十里半径之内,没有人敢和丁二爷抢生意。

小酒店其实并不小,可容纳上百位客人,东主也是丁二爷,同时也是丁二爷经常逗留的地方,他在这儿结识往来经玉峡驿的官吏差役,店名宏昌,位于驿站和周家之间,距周家不足二十丈,中间隔了四栋三合院民房。

午正刚过,天宇阴沉沉,冷风飕飕,不见日影。

北首至府城的小径中,大踏步来了一个神清气朗的雄壮青年人,长眉人鬓,亮晶晶的大眼睛泛着笑意,玉面朱唇,光采照人。可是,穿的却寒酸极了。青帕包头,青夹直缀已经泛发白,还有三五处补钉,同质的扎脚裤,穿一双积满了灰尘的破草鞋,胁下吊着一个旧包裹,腰间鼓鼓地。

他在三叉路口止步,略一打量,读着路旁的将军箭道:“峡江镇,北至新淦八十里。南至吉水一面四十里。”

农暇时光,冬耕已了,田野不见人影,路上行旅稀疏。将军箭旁的竹林前,却有两个庄家汉打扮的人。

他向两人淡淡一笑,抱拳拱手笑问:“老表,请问这儿可是玉峡驿?”

他虽称对方为老表,却满口中原话。一名庄稼汉举步走近,向镇中一指,用夹生的官话说:“镇中有栓马栏处,就是王峡驿。老表,像否想找地方打尖?”

“小可要投宿,在贵地访友。”

“驿站不接待平民百姓,镇里有客栈。”

“承教了,谢谢。”他点头道谢,向镇口走去。

过了雷公桥,不远处便是有栓马栏的驿站。江西地境河流多,很少看到马匹。这儿的驿站仅有五匹老马,一年也跑不了三五越。

宏昌酒店的对街,就是一家玉峡客栈。他在数十位镇民好奇的眼光注视下,踏入了店门。

店伙计含笑迎客,伸手去接包裹,笑问:“老表是住店么?欢迎,欢迎。”

他将包裹交到店伙手中,笑道:“里面全是些破破烂烂,随便找一处角落搁上就是。”

说完,将路引交到柜亮了亮,说:“姓安,走方郎中,住三两天,在此访友。店家,可有喝酒的地方?”说完,将路引揣回怀中。

店伙向对街一指,说:“有有,对面就是!”

他扭头便走,施施然到了对街,在店右的墙角站住了。墙上,有一张周家招请护院师父的红招贴,旁边加贴了丁家恶作剧的白纸红字警示招。

他双手叉腰站在招贴前,颇有兴趣地说:“怪事,开玩笑未免太过火了些。”

两个流里流气的大汉,一左一右用肩倚在墙上,用不友好的目光睥睨着他,左面那人冷冷笑道:“北佬,这可不是开玩笑。”

他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开玩笑,在下倒想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你想试试?”大汉恶意地问。

“也许。”他冷冷地答,迳自踏入店门。

两大汉互相打眼色,也随后入店。

小地方的酒店,食客少得可怜,主要的主顾是往来的客商。而午间客商少之又少,这儿又不是要冲大道!所以偌大的食厅,只有两个酒客,显得冷冷清清。

他在靠窗处落坐,要了两壶酒,一些烧卤花生豆腐干等下酒菜,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酌。

两名大汉倚坐在邻桌,抱肘交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片刻,又进来了两名大汉,靠在柜台旁,虎视眈眈。

他不予置理,召来店伙含笑道:“伙计,在下有事情教。”

店伙相当不友好。双手叉腰道:“有事么?说吧!”

“向你我打听一个人,在下是投奔朋友而来贵地的。”

“谁,有名便知,无名不晓。”

“姓赵名隆,在贵地行医济世。”

“赵郎中两年前进了坟墓,镇北三里亭头的河旁乱葬冈,可以找到他的坟墓。”

“老天!他死了两年?”他故作惊讶地问。

“是的,死了两年,无亲无故,只能葬在乱葬冈。”

“哦!怎样才能找到他的坟呢?”

“很好找,他的坟碑上刻着:“赵郎中讳隆。横死本镇,罪名为多管闲事,行状别开生面,一找便着。”

“多管闲事可算得上是罪名?”他变色问。

店伙冷冷一笑,点头道:“不错,在本镇多管闲事,就是罪名。”

“哦!承教了。”

先前在店外问话的大汉,挺身站近冷笑道:“老兄,你是赵郎中的朋友?”

他咕噜噜干了一碗酒,已有三分酒意,俊脸酡红,点头道:“不错,他是在下的长辈。”

“你有何打算?”

“在下得探听其中隐情,再定打算。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托庇,想不到……”

“我警告你。”大汉抢着说。

他脸色一沉,不悦地问:“老兄,你警告我?”

“正是此意”

“有何用意?”

“哼!用意在为你好。”

“放心,在下能吃能喝,倒还硬朗,免操心。”

大汉叉腰迫进至桌旁,厉声道:“限你一个时辰之内离镇,听到没有?”

他一面酌酒,一面笑问:“你阁下好大的口气,但不知凭的什么?”

“不必多问,一个时辰之内你如果还不离镇,便得和赵郎中在乱葬冈作伴。”

“哈哈!老兄,我的罪名是什么?”他不怒反笑问。

“你是赵郎中的朋友,本镇不欢迎。”

“哦!难道说,墓碑上要刻上不受欢迎四个字?”

“很可能。”

他徐徐举碗就唇,一面笑道:“贵镇如此待客,委实别开生面。老兄,我可以告诉你,在下打算在贵地住上十天半月,也许住十年八年。”

大汉怪眼一翻,凶狠地说。“你的尸骨将永远躺在本镇,喂饱本镇的蛆虫。”

他脸色一沉,冷笑道:“老兄,出门入禁忌甚多,你存心触在下的霉头么?”

“正是此意……”

他突然将酒泼在大汉的脸上,扔掉碗,“劈啪”两声暴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给了大汉两记阴阳耳光。

“啊……”大汉狂叫,砰然倒地,后脑撞在身后的条凳上,七荤八素挣扎难起。

少年人是安平,他唯恐乱子闹得不够大,踢开坐凳抢上前去,劈胸一把将大汉抓起,另一手抓起一只汤碗敲掉一半,将有锋口的一面抵在大汉的喉咙下,“三八蛋,瞎了你的狗眼,在我姓安的面前发横,欺负我这外乡人。大爷要割断你的喉咙,宰你这个王八蛋狗养的东西。”

大汉不仅不敢挣扎,连叫号也不敢,恐怕叫号时喉骨移动,破碗片必定割破喉咙。

变化太快,店伙和三名大汉俱皆无法抢救。

“好小子,抄家伙揍他!”一名大汉叫,拔出怀中的匕首,猛扑而上。

安平将破碗片从大汉的咽喉移开,在大汉的鼻尖一带,片过血流,大汉鼻尖坠地,左颊裂开。顺手将大汉一推,大汉再次倒地,狂叫大号如丧考妣。

安平迎向拔匕首扑来的大汉,嘿嘿大笑.

大汉是行家,反手握匕,左手向前抓人,匕首伺机划出,近身相搏。

反手握匕凶猛有余,灵巧不足,出招易受限制,用作暗算或攻击徒手的人甚为有效,如果打斗匕首却不相宜。安平手急眼快,左闪,出右手,一把扣住大汉握匕的拳背,一手欺进切入,贴近了,猛地勒住大汉的喉部,夹背抵实,右手用了两分劲,向里收。

“哎……”大汉厉叫,左手绝望地抓扣勒在喉间的手,扳不动便反击安平的下阴。同时想丢刀,挣开安平的扣握。

但安平的侧身相抵,大汉只能击打他的左臂。

匕尖回送,“卡”一声插入大汉张开的大嘴,再向旁一滑,大汉叫不出来了,左嘴角裂缝,嘴平空宽了一倍大小。

安平夺过匕首,一脚将大汉踢翻,迎着抄条凳奔来的两名大汉冷笑道:“来得好,大爷要剜出你们的眼睛来。”

两名大汉脸色大变,抽着冷气向后退,突然丢掉条凳向外逃,在门外大叫:“来人哪!有人在店中撒野。”

安平将匕首收在掌心,一把逮住刚想逃的店伙,将店伙的围巾撕开,接成一条长带,将被割掉鼻尖大汉捆在凳面放在走道上,冷笑道:“老兄,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在下要从你的身上,追查赵郎中的死因。慢慢来,别慌,你等着吧!”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向店伙叫:“伙计,你瞎了眼,为何不重整杯盘?太爷酒未足饭未饱,你想不想要酒饭钱?”

说话间,他看到壁角一席的两个食客转过头来观看,是两个身材健壮相貌威武的壮年人,其中之一眉心有一条寸长的疤痕。两人似乎对他的身手十分诧异,略现惊容。

店中共有十余名伙计,全是些机警聪明人,眼睛够亮,看了安平那从容伤人的神情,便知这种人惹不得,犯不着和自己的老命过不去,纷纷走进,只留下帐房先生和一名店伙,店伙胆战心惊地替安平重整杯盘。

房门外的人愈聚愈多,整条街的人都惊动了,全向街上集中,胆子大的甚至挤近两侧的长窗向里观看。消息传得很快,丁二爷的酒店来了一位外乡人,打了丁二爷的恶奴,眼看将发生祸事,大家都来看热闹。

店门口先后到了十余名恶奴,但并不急于进人店中,在等候主事的人到来。

真不妙,丁二爷今天偏偏不在街上,据说是到镇北已成废墟的周瑜庙会朋友去了。

不久,一个高头大马粗壮如牛的护院师父,带了丁家的五个少年子弟,呼啸着赶到,在门口和恶奴们叫嚷了片刻,问清了内情,立即排众而入。

恶奴们一涌而入,把住了食厅四周,共有二十余名之多,剑拔弩张形势一紧。护院带了六名弟子,独当正面,竖眉凸眼,威风凛凛地向安平的食桌走来。

安平似若未觉,大口喝酒,泰然自若。他是有名的富商,平日应酬多,酒量如海,三两斤酒毫不在乎。酒意已增至四分,他的脸红得像深秋的枫叶,摇头晃脑地以筷击壶,醉态可掬地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

“是个醉猪小狗么?”护院师父向店伙怒声问,人还在柜台边,声震屋瓦。暴戾之气外溢,声势汹汹。

“是的,谭师父。”柜台里的帐房先生低声答。

谭师父大踏步向里抢,六名子弟扬着铁尺匕首,嚣张地叫吼着,尾随抢入。

被绑在条凳上的大汉杀猪般地号叫,不住含糊地叫救命。

条凳搁在走道上,谭师父想接近,必须经过条凳,自然得先救人。

“将乔老二弄走。”谭师父向后面跟随的人叫。

应声枪出两个青年人,奔近条凳。

“谁敢动他?混帐!”安平大吼,声如雷震。

两青年吃了一惊,反而退了两步。

谭师父大怒,怒吼道:“老子就不信邪!”声落,伸手去解绑在凳上的布巾。

银芒一闪,安平将夺来的匕首掷出,半分不差,钉透了谭师父的掌背,卡得死紧。

“哎呀!”谭师父痛得失声狂叫,缩手不迭。

“谁敢动他,太爷卸掉他的狗爪子。”安平冷笑着说。

谭师父果然凶悍,一咬牙,拨出插在掌背上的匕首,向安干掷出。

一声怒吼,抓起另一条长凳,迈进欺身而上,凶猛地扫出。

武馆的师父和乡村里的子弟,有五种器械是必学的技艺,那就是棍、枪、刀、耙、凳。

凳也就是条凳,抓住凳板的两端,以条凳脚过招,不但防得严密,而且攻势十分凶猛激烈,更可应付围殴,一凳在手,艺术高明的人,足以应付十来名大汉,刀枪棍棒迫不易近身,委实管用而利害。谭师父艺术不弱,而且恨极拼命,岂同小可?宛若出柙之虎,凶猛无比。

安平伸两指挟住掷来的匕首,一脚将木桌踢翻,“轰隆隆!劈啪!乒乒乒……”暴响震耳,条凳击中木桌,凳析了两条腿,杯盘汤水全泼在谭师父的头脸上。

安平人化狂风,从侧方抢出,丢掉匕首,右拳将谭师父打倒,左掌劈中谭师父的手腕,条凳脱手落地。

一不做二不休,抓起鬼叫连天的谭师父双脚,来一记“山东大擂”,扫向变色而逃的六个年青人。

所有的人全惊傻了,只知发声呐喊,不敢上前。六个小伙子跑得快,逃到店门未被扫中。

安平跃至柜台前,柜台前有三丈宽的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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