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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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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群轻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我示范一遍,你可看仔细了。”
  天宝急忙点头。
  怕天宝看不清楚,李群特意放慢了动作,起剑式剑花一挽,清光乍现!沈菊年已算是初入门道,此时也看出来李群舞剑时的举轻若重比举重若轻更上了一个层次,便知道伐脉洗髓之后,李群的功力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爠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收剑止息,李群一个深呼吸后睁眼看向天宝:“可看清了?”
  天宝崇拜不已地连连点头,同样的剑法,李叔叔舞起来可比天权殿的师兄们好看多了!
  李群手一扬,长剑直飞插入剑鞘,他又低头对天宝说:“虽然如此,你还是不能现在练剑。先去绕演武场跑十五圈。”
  天宝张大了嘴巴,苦道:“为什么……”
  李群没有答他,接着说:“跑完十五圈做五十个蹲起,然后压腿一百次,俯卧撑三十个,下午再练剑。”
  天宝不依了,抱住沈菊年大腿求救:“姑姑,阿宝要练剑……”
  李群直接揪着他的后领拎了起来,“基本功要扎实,听话,去!”
  沈菊年对小天宝无奈苦笑,表示爱莫能助。天宝幽怨地看了两人一眼,认命地去绕演武场跑圈圈了。
  李凌在一旁看了许久,一直默不作声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像一家人了,而他太过格格不入。自己的儿子已有了为人父的样子,而他这个父亲却是这么不称职。如果他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也会教他读书写字,教他枪法兵法,他也会努力当个称职的父亲……
  可惜没有如果,他们之间的隔阂,似乎已经难以消弭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想到这些,李凌的心又一点点沉了下去,说什么弥补,可能真的已经太迟了。他不知道如何补偿,而这样的补偿……他抬眼看淡漠的李群……他也未必需要。
  第三十章  吉祥三宝
  早饭时再晨练之后才开始的,各人在自己屋里解决,并不须到一起。
  李群和沈菊年向李凌点过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天宝跑完十五圈才能吃早饭,只有幽怨地目送他们离去。
  “昨晚蓝绮去找你了。”李群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沈菊年点头,“无非话些家常。”
  李群皱眉道:“虽只有一日相处,但我想你不会喜欢这个地方,我打算过两日便搬出去。”
  沈菊年惊道:“你不打算同伯父复合吗?”
  李群似乎是认真考虑过,没有犹豫便道:“没什么必要,他有自己的家庭,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合不来,也不必勉强自己适应。”
  他从来不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伯父似乎很在乎你。”沈菊年斟酌地说,“当年的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李群淡淡笑了,“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这十多年的空白,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弥补回来。”
  “那多相处些时日呢?”沈菊年没有说,刚刚看到余光中李凌落寞的身影,她突然觉得这个仍在壮年的中年人仿佛已经迟暮,让她心生同情。
  她已经没有了父亲,但李群还有。蓝绮有一句话她是同意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如果李凌真的有什么苦衷,李群或许也不能剥夺他做一个好父亲的机会。
  李群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无奈道:“菊年,你总是对别人太好。”
  沈菊年不赞同地摇摇头,“审言,那人不是别人,是你的父亲。我会这么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你将掌门师尊视如生父,难道不也是希望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吗?”
  李群闻言微怔,犹豫道:“我……并非……”
  其实,只怕是他也未必完全了解自己。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绝望地不敢去在乎?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渴望一个如高山般巍峨可靠的父亲,一个如春风暖日般和蔼温柔的母亲,云都门中,只有掌门和长老们给过他类似的感受。他未必如表现出来的那样不近人情,其实更大可能,只是因为他对感情的表现方式与常人不同,而藏得更深的感情,也往往更为醇厚。
  所以沈菊年说:“先住几天再说吧。”
  李群想了想,默默点头。
  “你今天早上陪伯父晨练吗?有没有什么进展?”沈菊年问。
  李群沉默片刻方答道:“无话可说。”
  他们父子俩,一个寡淡冷漠,一个讷于语言,看样子李群的沉默寡言也不完全是后天所致,倒也有丝先天因素。
  沈菊年无奈道:“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
  李群也只有点头,又问:“过几天便是重阳节,我们重阳节前出发去蜀山吧。”
  沈菊年想起清央师叔的话,便也同意了。无论如何,现在她的性命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两人在院子里刚用完早饭,便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真儿小姐来了。
  李群想要回避,沈菊年也没有拦着他,只是笑着说:“她是你的妹妹,你回避什么呢?”
  李群皱了皱眉道:“我不大喜欢她。”
  沈菊年叹气,心想他这人也太直接了些。
  李真进了屋见李群不在,奇道:“哥哥呢?”
  沈菊年答道:“他有事忙去了,你是来找他的吗?”
  李真柔柔嬛嬛一笑,道:“哥哥不在也不打紧,我是来找嫂子的。”
  沈菊年听到她这一声“嫂子”,怔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发烫,李真又道:“哥哥和你感情这么好,你们又已经拜过堂,我叫你一声嫂子也是应该的。你就跟爹娘一样,叫我真儿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菊年听她这么说,也只有叫她一声“真儿”,又说:“我与审言并不是正式拜过堂,你叫我嫂子仍是不妥,叫我名字就好。”
  李真见她坚持,便也微笑地叫了她一声“菊年”。
  “菊年,你今日可有空?”
  沈菊年道:“应该是有的,有事么?”
  李真微笑道:“你刚来成都,大概还没有出去游玩过,若不嫌弃,便让真儿做东,带你出去走走看看吧?”说着便上前来挽住沈菊年的胳膊,撒娇道:“走嘛走嘛。”
  沈菊年被她一声接一声的撒娇低唤喊得晕了头,迷迷糊糊地便被拐了出去。
  四川民风与中原不同,相较而言更为开放,尤其是苗疆女子,敢爱敢恨,性子泼辣,走在街上便能看到不少打扮美艳的异族女子,肌肤雪白,眉目含情。
  都说苗女多情……
  沈菊年想起蓝绮,心头一阵异样感觉。
  李真热情地招呼着沈菊年四处游玩,仿佛亲姐妹一般。这李真天生一双含情目,既有中原女子的柔柔嬛嬛,又有苗疆女子的热情开放,她的态度亲昵,沈菊年也不好板着脸疏远她。再说她论身份还是李群的妹妹,无论李群对她态度如何,她仍然是要稍微给她几分面子。
  两人在外面吃了川菜,挑的是当地最有名的酒楼。正吃到一半,便听到外面有人喧哗,门开一看,却是几位年轻公子。
  “我便说李真妹妹定在此处,你们还不相信。”为首一名锦衣公子手执描金扇,笑着回头对另外两人说道。
  “自然是顾少爷和李真妹妹心有灵犀了。”另一人笑着附和。
  沈菊年扫了那三人一眼,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微微低了头不去看他们。
  李真却起身同他们招呼,看上去似乎是相识之人。
  李真与他们寒暄过后,便为他们互相引见,称沈菊年为自己的好友,沈菊年只记得为首一人左右称他为顾少爷,似乎在三人之中地位最高,对李真别有情愫。另外两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沈菊年一听而过,只是略微点了个头,不再多话。
  这三人衣着光鲜,熏香佩玉,但举止轻浮,分明不过纨绔子弟而已。李真与这样的人交往,而且似乎交情不错,纵然可能是因为她性子豪爽,但如此择友不慎,让她丝毫不敢苟同。
  那三人也意识到沈菊年的冷漠,便拉了李真到外面说话。好一会儿李真才回来,对沈菊年抱歉笑道:“遇见了几个朋友,多聊了几句。菊年,你似乎不太喜欢他们?”
  沈菊年微微一笑道:“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嘛,毕竟你比我年长一些,经历人事更多,比我有生活阅历不是?”李真俏皮一笑。
  沈菊年无奈道:“你既如此说,我也就僭越说一句。那三人举止轻浮,未必是值得结交之人。”
  李真笑容一僵,随即粲然一笑。“听你这么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沈菊年心知她未必听得进去自己说的话,也只是微笑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李真这人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只怕也是性情刚烈得近乎刚愎之人,和李群一样,沈菊年很难对这母女产生什么好感,也不一定是因为她们做过什么,可能只是因为天生排斥,性情不和吧。
  回到太守府,得知李群正在演武场教天宝练剑,沈菊年便转了方向朝演武场走去。
  李群手里拿着根细竹竿,悠悠站在一旁矫正天宝的姿势,沈菊年到的时候,李群正轻轻敲着他的手腕。“低一点,再低一点,剑尖太高,手腕要有力度。”
  李群悠悠站在一旁指点,天宝憋得满脸通红,沈菊年看得心生不忍啊……
  李群这是把天宝当自己孩子教了,沈菊年只怕自己帮着讨饶一句,会被他反口说上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有无奈地站在一旁对天宝表示爱莫能助。
  她自己是能吃苦,但看着小侄子吃苦,心里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李群就说她总是心太软,而且总是挑着不适当的时候心软,心软的对象也不对。她只有对自己才狠得下心肠。
  “出去玩了?”
  沈菊年站在李群右后侧,李群没有回头,问这话时竹竿又敲了敲天宝的屁股。“不准撅起来。”
  沈菊年嗯了一声,又说了一句:“我觉得天宝的姿势没问题,只是胖了点。”
  天宝委屈地抬头说道:“叔叔老是让阿宝收屁股,可是阿宝真的没翘起来啊。”
  沈菊年轻笑一声,微微点头。“对的,天宝很无辜。”
  李群无奈道:“如此说来,是我错了,在纠正天宝的姿势之前,该让他减下体重了?”
  那岂不是不能吃很多好东西了?
  天宝一吓,急忙道:“阿宝不胖,是撅屁股了撅屁股了!”说着拼命地想藏起他浑圆的小屁屁。
  李群闷笑一声,摇了摇头。“四肢短短,身长不及剑长,让你先练身法不听……”
  天宝委屈道:“可是剑法舞起来比较好看嘛,阿宝想像叔叔一样。”
  沈菊年笑道:“那得等你长到和叔叔一般高。”
  天宝仰头丈量了一下,挫败地叹了口气。
  沈菊年理解,这是多么任重道远啊。
  第三十一章 岁月静好
  李群失笑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早上继续。”
  天宝一下子蹦跶了起来,欢喜道:“是!”然后摸了摸小肚子,苦着脸道:“饿死了……叔叔去吃饭!”扑到沈菊年身边拉住她的手便要走。
  沈菊年被拉得踉跄了几步,无奈地对李群回头一笑,“虽然我已经吃过了,不过可以陪陪你们。”
  晚饭按例是全家共进的,沈菊年因为和李真在外间吃过,便只稍稍动了几筷子。
  李群向李凌提起过几日要去一趟蜀山,李凌只当他是去游玩,便点头嗯了一声,再无话。
  李真插口道:“爹,你往年这个时候不都喜欢去蜀山一带打猎吗?不如这次我们全家人一起去吧。”
  李凌呃了一下,抬眼看向李群,见他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又转头看向蓝绮。
  蓝绮温声道:“左右成都无事,你去上三五日也无妨。家里有我就行了。”
  李真微笑道:“爹有我照顾着,娘你放心吧。”
  李群偏过脸看向沈菊年,“如何?”
  沈菊年一笑,轻声道:“随你。”
  李群点了点头,又低头对天宝道:“不许挑食,把菜吃了。”说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对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们这边也不差。
  沈菊年默了一下,隐约有种双方打擂比幸福团圆的感觉。
  李真在这个时候提出打猎,无非也是想给李凌一个和李群相处的机会,当然还有自己。沈菊年心想,蜀山一带他们更熟,有人带着也好。
  回屋的时候,李群拉住沈菊年问道:“今天出去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随处走走。”沈菊年摇头微笑,“遇到了几个李真的朋友,看上去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李群冷哼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还是和她保持些距离。”
  沈菊年笑道:“我有分寸的,你别多担心。金陵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一切安好,萧四添了个儿子。”
  沈菊年眼睛一亮,欢喜道:“那真恭喜他了。”
  李群微微别过脸,略有些惆怅:“嗯……”
  萧锦琪比他年少几岁,他都已经有自己的儿子了,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沈菊年见他神色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不好意思地轻轻抚抚他的手臂,支吾道:“我回房了。”
  李群默然看着她落荒而逃,想到沈天宝那个圆滚滚的肉丸子,觉得以后还是要个女子好了,像菊年那样的,听话又可爱。
  李群先生想得很美好,但是现实很残酷,他满心纠结地往回走,觉得前途一片渺茫……
  太守府准备好些天,终于安排妥当,两匹马一辆马车上路了。
  李凌和李群在前头骑马,女眷孩子坐在车里,只有蓝绮留守府上。
  蜀山本来泛指四川一带的山,但自从出了个蜀山派,便特指蜀山派所在方圆百里了。从成都到蜀山并不远,只是路途坎坷,颠簸了一整日才到蜀山脚下。
  蜀山东面有一大片树林,林中鸟兽无数,正是打猎的好地方。秋高马肥之时,常有人来此打猎。越过这片树林再上行三五里路,便能看到蜀山派。
  “蜀山派已经没落许多年了,你们去那里有什么事吗?”李凌策马徐行,偏头问李群。
  “拜访一位故人罢了。”李群有所保留地说。
  李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听说蜀山派当年也有数千门徒,到如今这一代,只有十来个人了。二十几年前……你母亲重病,我曾来此求医,才知道最后一位长老道济也已经仙去了。”
  李群闻言抬眼看向他,淡淡一扫,道:“是么。”
  他的态度让李凌尴尬地看向别处。“你母亲的死,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
  李群别过脸没有再看他。“我明白。”
  李凌紧紧攥着缰绳,心上愈发沉重起来,当年的事一幕幕划过脑海。这个儿子,和他的母亲太像了,一样的冷静得近乎淡漠,初时见她,他确实是惊艳的。名门世家的女儿,隽永得如一首写在红叶上的短诗,举止得体,娴静温雅,人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八抬大轿迎她过门,将她视如珍宝,新婚三月,他每天守在她身边,怎么都看不够。但渐渐的,他觉得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她会微笑,但除了微笑,她再无其他表情,不会撒娇,不会嗔怒,甚至不会吃醋,她的态度淡然得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无视了。
  他开玩笑说纳妾,她怔了一下也淡淡笑着说,好啊,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这样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妻子,即便是最难对付的母亲,也对她赞不绝口。她有什么不好呢?她只是太好了,好得不像一个真人,她对谁都微笑,仿佛能温暖所有的人,但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特别的温度。
  只是一个木头美人罢了……
  那时候他是这样自暴自弃地自嘲,所以接到朝廷任命的时候,他几乎是松了一口气跑去了云南,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不一样的女子。
  那时候的蓝绮年轻活泼,少女的崇拜和爱慕让他重新焕发生机。但那时候,他并没有想过背叛妻子,毕竟她不曾有过丝毫的行差踏错,她还是名门望族的女儿。
  李凌偷偷看向李群,他或许不知道,他和他的母亲有多么相像,只是他们母子二人,一个永远在微笑,而另一个似乎永远不会微笑,同样的,让他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和惧意。
  可他到底是他的儿子,是李家的血脉。
  李凌自认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而这种传统包括了男人根深蒂固的三妻四妾的观念。李群则更多的是个江湖人,甚至可以说是个不流于世俗的山人,多年修道,修的是清静无为,只为一人动了心,除那人之外,血缘又如何,亲人又如何?
  这隔阂终究是太深了。
  几人在树林外的小客栈住下,预计停留四天,第二天一大早,李群正向小二询问蜀山派后人所在,李凌便提出带他前往。
  “他们现在并不住在门派中,我去年刚好来过,我带你们过去吧。”李凌说。
  李群回头看了沈菊年一眼,她点了点头。
  李真也想跟上,李凌道路途崎岖,让她和沈天宝留在客栈里等,李真虽然不情愿,也只有乖乖留下。
  蜀山后人所住的地方确实十分偏僻,若非熟人带路,根本找不到地方。穿过迷阵一般的树林又左右折转了几回,翻越了一段崖壁,三人这才看到一个小村落。
  村落掩映在翠黄树影之中,只有草屋八九间,一口古井,几只土狗来回追逐,田间老牛懒洋洋地趴着,尾巴一甩一甩。
  一个老人头上戴着斗笠,蹲在天边,眯着眼睛抽旱烟,吧唧了几下,吐出一阵烟雾。
  若非亲眼所见,李群也不敢相信,昔日的蜀山派,竟会剩下这么几人,看上去与普通农民并没有两样。
  见到村里来了外人,几只土狗汪汪叫着围了上来,老农远远喊了一声,那几只土狗立刻甩着尾巴跑了回去。
  老农把烟枪在石头上扣了扣,眯着眼打量了来人半晌,嘴巴一咧笑道:“李太守啊,稀客稀客……”
  两人跟在李凌后面,走道老农跟前停下脚步。李凌想、对他打了个揖,呵呵笑道:“苦无道长别来无恙?”
  老农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笑道:“能吃能睡,能不好吗?”说着往旁边一栋村舍大喊:“老伴,来客人了,加饭!”
  里面传来诶的一声,一个胖胖的村妇从屋子里探出头来,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对李凌三人露出一个憨实的笑脸。
  李凌刚想说明来意,老农就打断他道:“肚子饿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说完便先进了屋。
  沈菊年咂舌道:“真是高人……”
  李群低下头看她,微笑道:“是啊,老伴……”
  沈菊年一怔,随即红了脸,急忙抬步跟上前方的李凌,李群在她身后轻声说了一句话。
  “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沈菊年心中一动,回头看向他。
  李群上前两步,悄悄握住她的左手,神色自若地继续向前。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不要因为我而勉强自己。这世间万人,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而已。等你的病治好,我们便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你说可好?”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听得到。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点了个头:“好。”
  在看到那对老农夫妻的一刻,她确实心动了。就这样悠闲度日,没有互相算计,没有互相防范,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一家人幸福安康。
  人总该为自己活一次,放开那些无谓的束缚,不管无关之人的想法,有什么比自己活得开心更重要?有些东西,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了。
  第三十二章 多努力几次
  擦得干干静静的木桌上三菜一汤,自家种的菜,自家养的鸡,后边河里钓的鱼,还有镇上买来的鲜豆腐,做的自然是麻婆豆腐。
  妇人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笑着说:“粗茶淡饭的,还希望几位客人别嫌弃哈。”
  老农扭头瞪了一眼,烟枪敲着桌面,叩叩直响:“怎么能没有酒!去拿酒来!”
  妇人呵呵一笑:“是是是,我去拿。”说着就出了门。
  老农哼哼道:“妇道人家不懂事,别介意哈,来来来,吃菜吃菜。”
  李群和沈菊年对视一眼,忍不住勾起唇角。
  刚刚妇人虽装得老实木讷,但临走前分明在老农腰上拧了一把,亏得他功力深厚面不改色,表面上如何威风,背地里只怕还是个惧内的。而那妇人也是看在外人面上才给他面子,老两口这相处模式着实有趣。
  老农胡乱扒拉了几口,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见妇人取了酒来,急急忙忙就倒上了一饮而尽,满脸幸福状,看上去像是很久没喝过酒了,抬手又要倒,却被妇人轻轻巧巧挡住了,敢怒不敢言地别过脸闹别扭。
  李凌问起村里其他人,老农说都去镇上买东西了。他们住得偏远,只有每个月初一十五进一次城,谁家要买什么都写下来,年轻力壮的人出去把东西都买齐了,通常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用过饭,老农又抽起旱烟,眼睛瞄了李群一眼,哼哼笑道:“云都门的人吧。”
  李群点头道:“道长好眼力。”
  老农又转头问李凌:“你儿子?长得和他母亲倒有几分相像。”
  李群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起,也有些诧异:“道长见过我母亲?”
  老农点点头:“当年你父亲带你母亲来求医过,不过你母亲中毒已深,道济师伯也无能为力。你竟然能活下来,而且解了毒,看来云都门的宗政确实有些能耐。”
  这老农看起来和宗政长老差不多年纪,辈分上或许也相差不多,因此听口气并不怎么把宗政掌门当一回事。
  李群也不着恼:“掌门师傅并不能解火蚕毒,解毒全靠一对蛊王。”
  老农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蛊王?你们从何处得来?”
  蜀山派比邻苗疆,对蛊毒一类素有研究,听到蛊王也难掩激动。
  李群牵过沈菊年的手,对老农道:“这对蛊王藏于一只玉镯之中,而玉镯属内人所有。”
  沈菊年被那句“内人”惊到了,僵了一下。
  老农认真看了沈菊年半晌,方问道:“那镯子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那玉镯是我祖传之物。”沈菊年答道,“镯子中原有殷红血丝,初时我们并不知中藏蛊王。”
  老农叹道:“求之不得,无心乃成啊……”又睁开眼睛看向李群道,“既然你的毒已经清了,来这里又有什么事?”
  李群答道:“在下余毒已清,但内人仍然身患奇症,修习《三清悟心决》之后,便常感遍体生寒,筋脉损伤极大。”
  老农听到这里,哼哼冷笑:“我们蜀山派是没落了,才会让人抢去《三清悟心决》,你们云都门倒是强大,最后让二弟子得了去,练得可欢?”
  老农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李群心中隐隐来气,却还是忍着答道:“我二师兄早已被逐出师门,此后再无瓜葛。云都门并无一弟子修炼《三清悟心决》,内人是二师兄在民间收的徒弟,当时与云都门并无一丝关系。”
  若非为了沈菊年,他也不会忍下气详细解释。
  《三清悟心决》流落江湖多年,老农早已看淡,只不过只是旧事重提难免愤愤然,听了李群耐着性子解释,他也不多纠缠为难,对沈菊年抬了抬手道:“你过来。”
  沈菊年依言上前,老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与别人一般也是先以真气试探,但真气方一入体,他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对着沈菊年上下打量。
  “纯阴真气?你竟然能修炼玄清真气?”但又迅速咦了一声,“不大像……这古里古怪的是什么东西?”
  老农皱眉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叫了一声,转身便往柴房跑,妇人正打水,看到他这摸样不禁奇道:“你咋了?”
  老农一头扎进杂物堆里乱找,嘴里嚷着:“那个七宝盒呢?”
  妇人问道:“什么七宝盒?”
  “就是我们蜀山派的秘宝啊!”老农大吼。
  “哦……”妇人恍然大悟,“那个盒子啊,你上次不是说放着占位子扔床底下了吗?”
  老农一拍手掌:“对!是在床底下!”说着又跑回房里,从床底下捞出那个乌沉沉的小木箱,费了一番力气打开——空的!
  “老伴——”老农又大声喊,“那盒子里东西呢?”
  妇人骂道:“你这什么记性啊?不是你说桌子倾斜了,拿去垫桌脚了嘛!”
  李群三人默默无言地看着老农来回奔波,最后终于回到桌边,弯下腰去把蓝皮秘籍从桌底下抽了出来,拍了拍,松了口气道:“祖师爷勿怪,弟子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拿了秘籍垫桌脚……
  蓝色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字——还真。
  老弄翻了几页,确定没有一时糊涂撕了几页这才放心。老农翻到中后篇认真看了几遍,又抬眼看了看沈菊年,疑惑道:“你可是曾经断过气?”
  李凌李群二人都转头看向沈菊年——这老农的问题也太奇怪了,如何能够“曾经断过气”?
  沈菊年想了片刻,却轻轻点了点头。
  老农笑道:“这便是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会折寿十几二十年。”
  这还不是大问题?
  李群握着沈菊年的手一紧,脸上微拢寒霜:“道长想必是知道解救之法的……”
  老农一摊手。“无法可解。”
  李群一惊,但心中仍是不信,瞥了《还真》一眼,心想他若不说,便强行抢来。
  老农嘿嘿一笑:“你别瞪眼睛,这书你抢去也无用,看了你也不懂,而且上面确实没有说根治之法。”
  李群捕捉到了他的语病,眼睛一亮:“那便是有缓解之法了?”
  “小子机灵!老农哈哈笑道,“我们道家不乏长生术,未必真能长生,但多活个几十年也是没问题的,你们猜我今年几岁,猜对了我就告诉你方法。”
  李群和沈菊年对视一眼,只觉得这老农实在不靠谱,这样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未免有失厚道。高人果然都是怪人。
  再看他的模样,大概五六十岁,但他又说长生养生,一脸得意笑容,想必年龄远不止于此。何况他口呼宗政其名,辈分上比宗政只高不低,宗政掌门今年似乎也有六十来岁了……
  李群和沈菊年正由于猜测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李凌缓缓开口道:“九十七岁。”
  两人闻言大惊。
  老农大怒拍桌:“不算不算,你是知道我的年龄的,这作弊了!”
  李群微笑道:“你方才说让我们猜,又没指定是谁,既然我们中间有人说对了,你便要履行诺言。”
  老农被他说得无话可说,又不肯认输,咬牙切齿地攥着《还真》。那妇人从外间进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死老头子,没事整人家做啥!”又转头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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