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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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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这世上还有谁能伤得了他,便让灵儿在这里处理剩余的事,自己跟着崔玉郎往柴桑客栈赶去。
“俺和大伯在店里闲聊,独孤庆忽然闯了进来,还抱着一个孩子。”在路上,崔玉郎忙忙地对我解释着:“他一见到我们就昏死过去了,俺以为他一定是跑了很长的路累的,伯父却看出他原来是中了毒,只不知是中得何毒,看他性命垂危,这才让俺赶来告知你。”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客房,这店里的人都去湖边看赛船了,倒是安静。崔城雄连忙迎了出来,不容分说,将我带到他的房间。“庆儿!”我首先看到了柳无痕五岁的儿子,正默不作声地坐在墙边,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惊讶地看着我,听我喊他的名字,不由得站了起来。我再向床上看去,独孤庆一脸紫黑,也没有了大帽,也没有了月季花,盘坐在那里,双目紧闭,似乎是在运功。
我不及细想,运气于掌端便要以内力相助,崔城雄却提醒地道:“帮主,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了。”这意思很简单,若今日我伤了元气,只怕明日无法应付。我毫不犹豫地道:“顾不了许多了,救人要紧,你去看门。”说着已然坐在了独孤庆的身后,双掌直抵在他的命门,片刻后只见他“哇”地一口吐出了黑水,一股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我知道已略见成效,更不敢放松。
“哇,大哥!你在哪里?”丁哥儿喊着跑进了院子,叫着:“他妈的,那个狗官不给我畴银,我一气这下将他打了一通,把那银子全夺了过来,纷发给了围观的百姓,好不畅快。留下一个烂摊子让灵儿姐去打点,我这里还有三百两呢!”他在一个门一个门地推开,直到了我这间屋:“咦?独孤庆也在?你们怎么了?”
崔城雄连忙制止他道:“别喧哗,帮主正在为副帮主疗伤。”
“哟,这孩子是谁?”他看到了旁边的庆儿叫道:“好漂亮的孩子,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庆。”庆儿怯怯地回答。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丁哥儿细声慢气地问,他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是他带我来的。”庆儿指着独孤庆道。
“他?”丁哥儿有些不解,看了看独孤庆,又看了看这孩子,笑了,道:“他是不是你爹?你们长得这么像。”
“不!不是!”庆儿大声地回答:“我爹叫李自笑,是个大大的英雄!”
“哦?”丁哥儿不由得来了兴趣,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跟着他呢?”
“是我娘。”庆儿答着:“是我娘要我跟着他。”
“奇怪,你娘不把你交给你爹,却把你交给这个人,这是为什么?”
“娘说爹要杀我。”
“哦?你爹为何要杀你呢?”
庆儿摇了摇头。
若不是此刻独孤庆有伤在身,哪会容丁哥儿问上那么多。我心里却在暗骂,这个丁哥儿是真聪明呢,还是假聪明呢?平日里如此机灵的小子怎么今日这般糊涂?
门外传来了一片吵闹声,崔玉郎似乎在与人吵架,我听到他在大声叫着:“你这厮怎生无礼,敢闯俺们的包院?”
“某非要入内!”我马上听出是李自笑的声音,那庆儿耳朵也尖,叫了声:“是爹!”便要跑出房去,正被丁哥儿抱住了,他不由得大喊起来:“爹!……”可是却又被丁哥儿捂住了嘴,这个丁哥儿说伶俐不伶俐,说笨吧?也不算笨,他已经猜出了什么。
崔城雄向丁哥儿使了个眼色,便要出去看一看,却听到了灵儿斥责的声音:“玉郎,你怎么可以同李掌门这般无礼?还不向前辈赔罪!”灵儿正在这时赶回,我放下了一颗心。
只听崔玉郎道:“在下不知是李大侠驾到,以为是歹人,还望大侠多多见谅。”
这一番客气,果然让李自笑平息了许多怒火,他不得不也行起礼来,只听灵儿在问道:“李掌门此次来此不知有何贵干?三世家的人不是这个院子,他们住在那边。”
“不,某此来是想见一见秋兄弟。”
“哦?李掌门来得不巧,夫君方才被人叫去了,也不知何往,掌门若不事尽管与我说便是了。”灵儿说着吩咐道:“玉郎,你去与李掌门看茶。”
“不,不用了。”李自笑连忙回绝道:“那某想见一见九命黑狼独孤庆。”
“他不在这里,几个月前他下了大洪山,我等也很久未见到他了。李掌门找他,难道与他结了怨不成?”
“哼,何止结怨,某与他势不两立!”李自笑恶狠狠地答道。
“哦?敢问一声,他与阁下有何恩怨?”灵儿又问道,李自笑却没有回答,灵儿又道:“其实莫看他是绿林帮的副帮主,实际上他只是看在家夫的面上挂了这个名衔,此人高傲得很,从不一屑我们这帮让人看不起的人。李掌门若要找他也不见得非到绿林帮,更何况此人武功高强,轻功又极佳,何处安身不得呢?”
“不,这一回他只能靠你们。”
“李掌门何出此言?”
李自笑冷笑一声道:“他中了断肠草这毒,以他的功力,暂时死不了,但要想疗伤,却要找一个可靠的地方,这天下虽大,天下之人虽多,可是除了秋兄弟外,他哪还有朋友?”
“李掌门固然说得不错,不过他又怎会知道余夫会来此间,回大洪山不是更好吗?李掌门若是不信,这个院子任凭你来搜。不过明日可是武林大会的会期,我不想在此出点儿什么事,到时候让老头子为难。”灵儿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半是客套半是威胁,试想若以绿林帮的实力,在武林大会上再闹出些事,确实让人难以招架的。
李自笑似乎思索了片刻,终于道:“好,某就相信秋夫人,等武林大会之后,某当亲往大洪山拜见秋兄弟。告辞了!”
“玉郎,送客!”
崔城雄与丁哥儿都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个李自笑自命是名门正派,所以做起事来不免讲些规矩,否则,他闯将进来,以他的实力,这屋中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发一枝箭,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我和独孤庆的命。

     第二十章 从小满到端午(五)
我不知道李自笑如何发现了独孤庆与柳无痕的私情,看来此事便是这样的了,只是以独孤庆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中毒呢?这却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我自己运功循环一周后,觉得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累,再看独孤庆吐了三次,那脸色渐渐好转。知道那毒是断肠草也算是件好事,我们可以用碱水灌肠的方法来为他医治,只是恢复期如何也要用两三个月。
到这时,我才问起缘故,他并未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吾离了洪山,听说无痕带着儿子回了鹦鹉山庄,吾也跟至。李自笑为准备武林大会还在幽州。”我却怀疑他是在幽州,还是在南阳。“不知怎的,吾也她的事被她爹柳梦海那老匹夫知觉,却暗中在无痕端与吾的茶中下了毒,吾并不疑惑,饮之后才发觉不妙,那老匹夫自命正派,却不顾自己女儿的声誉,说来捉奸,吾当时正要将毒逼出,一怒之下,不顾后果刺穿了他的头,要无痕随我走。谁知这时,李自笑正赶到,那老匹夫还未断气,竟将什么都告诉了他。李自笑也是一个懦夫,不敢与吾正面交锋,却抓住了庆儿要挟,若不是无痕拼死相救,只怕庆儿果真要丧在他的手里。若不是为了庆儿,吾也定与他拼个死活。”他无奈地告诉我。
“柳无痕怎样了?”我问。
“她将庆儿托给了吾,她也饮了断肠草。”独孤庆眼里没有泪,那泪也许已经流干,但那悲伤便是欲哭无泪、欲罢不能的心碎。我深深知道他的痛苦、他的哀愁,一如我的痛苦、我的哀愁。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结果,可是他还是接受了,他爱的执着就象他爱的忧伤一样。
“你恨她吗?”灵儿轻轻地在问。独孤庆摇了摇头,半天才喃喃地道:“不,是吾害了她。”便再也无话可说。
我让殷天锡连夜将独孤庆父子送到了鄱阳水寨。
在独孤庆父子送走后,已是撑灯时分了,我向灵儿讲述着他的爱情悲剧,灵儿听得泪水模糊,默默感叹着,道:“我说他怎生这般古怪,他却是个至爱至情的汉子,只是爱得太深,竟成了彼此的一种伤害。”
我也唏嘘不已,这时崔玉郎进来报道:“帮主,项护法来了。”正说之间,项冲已经走进屋里,虽然分开的时间不长,但我们还是倍感亲切,寒喧了几句之后,他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贤弟,我此次来却是奉了家师之命,请你去天后宫见他一面。”
“哦?”不仅是我,就连灵儿也惊讶起来,忙问:“无极道长怎么也会对秋大哥感了兴趣?”
项冲只笑了笑,道:“恩师自然不会害他。”
灵儿脸一红,道:“项大哥说得哪里话,我只是奇怪罢了。”
“恩师唤贤弟到底有何事,到了那里自然就知了。”
可是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雷电之声。“要下雨了。”灵儿担忧地道。
“没有事,我会早些回来。”我安慰着她,踊在项冲身后,向天后宫而去。
那雷电交加着,顿时狂风大作,那雨还未下来,我们已经赶到了天后宫,也无须通禀,项冲直接将我带入了后室。
刘海蟾闭目坐在蒲团上,眼也不睁,淡淡地问:“来了吗?”项冲答道:“来了。”我连忙施礼道:“小子秋月浑,拜见道长。”他那拂尘一甩,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流掀起,让我立住身形,却问道:“你可知晓贫道为何邀你来此?”我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正要向前辈请教。”他站起身来,二目猛然睁开,如电一样在我身上一扫又转向窗外,道:“贫道邀你来,是想让你见识一番暴风雨的景观。”我不由得一阵泄气,这个古怪的老道,暴风雨有什么好看的?在哪里不能看,偏偏把我叫到这里来,他到底安得什么心?
刘海蟾走到廊下,院里竹林在风雨之中沙沙作响,那电闪雷鸣里,狂风大作,大雨瓢泼而下,他却叫道:“冲儿,很久未见你练剑,今日看看你的长进如何?”项冲应了一声,拔剑跳到了院中,已经舞了起来。我越发不解,何是练剑不好,偏偏要在这风雨之中,这不是让人为难吗?可是看着项冲那霍霍的剑光,我不由得将所有的疑惑抛在了脑后,借着灯火的映射,目不转睛地注视起这套无极剑法。虽然这套剑法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只有这一回才看清了它的全貌,果然深邃莫测。那边刘海蟾却看也未看,颂起了《道德经》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忽然间,一声霹雳,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只听得“咔嚓”一声,院中一棵碗口粗的椿树应声而断,直向项冲砸来。项冲仿佛没有看见,那剑依然如故,听得“咔咔”的一阵响,那树枝叶横飞,哪里还有什么主干,全被他削成寸寸的段木。
刘海蟾那五千言的《道德经》很快颂完了,项冲也收剑跳回廊下,竟一丝雨水也未沾湿。无极道长点了点头,道:“冲儿果然进步不少,这套剑法的形你早已掌握,只是还未领悟它的神。”
“师父,何谓其神?”项冲请教着。
无极道长却看了看我,道:“练剑之人若得至高无上的剑术,要过三境。其一剑是剑,人是人,剑为人舞,人舞剑行,两者泾渭分明,此为初境;其二剑不是剑,人不是人,剑是人,人是剑,二者合二为一,不分彼此彼此,此为中境;其三,剑依然是剑,人依然是人,但人度于剑外,剑可以可无,剑又不是剑,人又不是人,便似游龙活虎,天马行空,此为上境。”我和项冲都点了点头,心下并不十分明白。这无极道长看来对我果然青睐,今日说是要我来看风景,其实是看他教徒弟,再深究一下,其实他根本就是在教我。
“无极剑法其诣不在其形,在其神。”刘海蟾又道:“你若领悟了《道德经》,此剑法的要髓自然掌握。有其形只不过是其神的描摹,拘泥于其行,则其神大谬。”
“若不用这些招式,还能叫作无极剑法吗?“项冲有些不解地问。
刘海蟾皱了皱眉,道:“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恶乎可?可于可。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劳神明为一而不知其同也。”
他说得拽来拽去,我听得模棱两可,项冲却在不停地点头称是,最后道:“徒儿知晓了。”
“好,你且将你领悟的再练一遍。”
项冲愣了一下,又跳到风雨中舞起剑来。初时,刘海蟾还点了点头,可是没有多久又摇起头来。我却没有发觉他的剑法与方才有什么不同。等他练完又跳回廊下,这身上已有几块淋湿。无极道长叹了口气,道:“你的悟性已是不错,你只将这暴风暴雨当作敌手,却未想到将之当作朋友。”
我忽然一愣,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许多。这没有逃过刘海蟾的眼睛,他随口问道:“秋少侠可有所悟?”我点了点头,他问道:“你且说说看。”
“我在看这院中的竹子。”我答道:“竹子纤弱,椿树刚强,在这暴风雨中,椿树因刚而折,而竹子却保平安,是因其顺势而屈,屈而不折。”
“你果然聪明。”刘海蟾点了点头,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少侠目力过人,记性极好,方才看了冲儿两次剑法,想来已全然记下,你便去练一练如何?”
“这个……”我有些为难。
“怎么,少侠要回绝吗?”
“不。”我连忙道:“前辈,实不相瞒,项大哥第一遍无极剑法,在下已牢记在心,等到听完前辈的教训,项大哥再舞第二遍时,那剑法已然忘了一半,此刻却是已尽数忘记,只怕记不起来了。”
“哦?”刘海蟾不由喜上眉梢,捡起一根树枝抛给了我,叫了声:“看你的剑!”那拂尘象张牙舞爪的章鱼向我直扑过来。我接过那树枝根本不及细想,对准拂尘的中心刺去。“好!”刘海蟾喝了一声,那拂尘猛然间象个鼓风机一样,挟带着强劲的力道劈头盖脸向我而来,我却随着他的力道向后仰去,让那拂尘从我面上扫过,手中的树枝看准他的手腕,快若闪电点去,他那拂尘却向下扫来,我已迅捷地滑到了他的身后,那树枝依然是点着他的手腕,眼看着已经点中,忽然间他已经失去踪迹,紧跟着我听到他喊了一声:“行云流水”竟是峨眉飞云十八剑中的一招,那话音刚落,只见漫天的影花攻向我的各处要害。我顺着他的剑式,连避了三招,树枝斜指,是他的右胛,那正是这招一露即纵的要害。项冲却惊呼一声:“以静为下!”这正是无极剑法中的一招,只不过我用起来却要随意得多。虽说身处下风,这一剑式却是以下制上的绝妙好招,项冲只知此招向上,却不知还可以斜刺、下刺。刘海蟾又叫了声“好!”招式又变,竟是回肠剑法中的一计花开四季,顷刻间又将我围在当中,我顺着那招“以静为下”,却变成了“大象无形”,竟与他共舞起来。那项冲又“咦”了一声,他知道“以静为下”的下一招应是“下以取上”去抢占先机,却如何也想不出我会用上“大象无形”,这两招剑法相差甚远,以静为下的末式手臂是向上举,而大象无形的初式却是前后划圈,根本无法连贯的,可是我只那么随手便使了出来。到这时,我已经忘了自身的所在,便仿佛是在与剑共舞,与风暴共舞。
“融入其中,人随剑走,剑随人行,剑进人退,剑退人进,一唱一和,忘记生死,是为大善。”刘海蟾一边挥舞着拂尘,一边告诫着,我却觉得那是天籁的声音在响:“欲观其妙,必先常无;欲观其徼,化为常有。剑曰无为,万物作焉,为无为,则无不治,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天长地久,其不自生,天门开阖,明白四达,为腹不为目,去彼取此。……”
我已经看不出他的剑式,在我看来,那拂尘只是在与我游戏,与我跳舞,我的面前也不是武器,只是个玩具,它上我也上,他下我也下,他左我也左,他右我也右,其实亦是我上他也上,我下他也下,我左他也左,我右他也右。
那拂尘忽地一顿,已然收起,我蓦然惊醒,却发现拿在手里的树枝正指着刘海蟾的咽喉,忙扔下树枝,连连告罪。他却哈哈大笑起来,问道:“少侠方才感觉如何?”
“便仿佛儿童戏蝶,猫狗相嘻。”
“少侠终于到了剑的上境。”
我莫名其妙,只听无极道长喃喃地说:“人若到了剑的上境便刀剑无伤,无往不利了,只是这世上练武之人成千上万,能达此境的人少之又少,便是贫道,六十年来也只有过两次。”
项冲一直在旁边呆若木鸡地发着愣,到此时方明白过来,羡慕地看着我,不由得问道:“师父,为什么不可以时时处于上境呢?”
无极道长一笑,道:“你以为这剑的上境那么容易达到吗?首先得有相当高的内功,可以乐此不疲;其二必须懂得百家剑术,知晓剑的奥妙;其三不得有丝毫杂念,才可以臻于最高境界;最后也是最主要的还应有高昂的斗志,有一个强大的外因,激发出你的斗志,比如遇到极强的对手,你方可能超水平发挥。”
我和项冲连连点头。
忽听到鼓打三更,我这才发觉已经很晚了,那雨那风早已停息,连忙告辞。无极道长并未挽留,叫项冲将我送出门去,他依然回室修炼,今晚这场比试只怕他也累坏了。
回到客店,灵儿还未睡,依然在焦急地等待,一听到我的脚步声,便打开了门,急急地问道:“怎么这么晚?”
看到她如此关切的情形,我一阵激动,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走进屋来,关上了门,这才将天后宫的事说了一遍。
“奇怪?”灵儿不由得道:“便是无极道长早就看上了你,也没有必要今夜叫你去学剑,何况有项大哥在此,哪里轮得上你?”
“或许他希望明日武林大会上我能够夺魁吧。”我道。
“那又是何苦呢?”灵儿依然道:“便凭你现今的武功,这回那几个老的不出来,谁又是你的对手?”
“也许他还有别的意思吧。”
“别的意思?试想无极道长是何等人?你又与他非亲非故,便是有事也求不上你呀?他的弟子在绿林帮身居要职,他只吩咐一声,项大哥能违抗吗?”
“哎,管他呢!”我随口说着,洗漱完毕,脱衣而睡,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第二十一章 武林大会(一)
经过昨夜的一场暴雨,第二天,天气异常得好,武林大会便要在五老峰下开始了。
这里原来是鄱阳湖边的一座偏僻渔村,此刻却是会人如织,如同赶集,看这些赴会的人个个精神饱满,意气风发,有的佩着剑,有的跨着刀,有的背着斧,有的扛着枪。来得时候,有的骑着马,有的走着路,有的坐着轿,有的乘着船。看这些模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可谓荟萃了天下的英杰,聚集了八方的好汉,好不热闹。
“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五老峰在庐山的东南部,有五座山峰相连,南面从绝顶平剖,列为五支,上顶苍穹,下压鄱湖,削壁千仞,绵延数里,俯视城廓川原,历历在目;远观则洪湖遥山,相错如绣,如从山麓海会寺仰望群峰,似五位老人并坐,故有此名。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五老蜂,那就会发现它们几个峰峦,或像乘风飘逸的诗仙,或像雄心未已的暮年壮士,或像豪情奔放的学者,或像阅尽沧桑的老僧入定,或像垂钓鄱阳湖的鹤发渔翁。峰峦东南面临绝壁,西北倒是有缓坡,可以登山到山顶。
会场并非在五老峰中,而是在峰下的湖边,这里原来是一片平地,四周丘陵环绕。那主会场是离地在三四丈高的半山土台,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在面背靠山峰,一面临河,在面是直峭的断崖,一面是起伏的缓坡。除了重要人物置身上那会台之上,所有的江湖的人、看热闹的人,都在下面的平地上翘首以待。
看那土台之上,几位门主已分列而坐,到会的有白朴、广禅僧、林英子、周心远、李自笑和冷无情,他们的弟子也分列其后。老头子与刘海蟾还未出现,人们纷纷议论,都在谈论一定是老头子要将盟主之位让于无极道长,此刻还在商量着什么。
这底下的平地的前几排坐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三世家、龙虎山、青城派、飞船会、小篷莱、杏花村、菊花谷、琉球岛、岭南三剑门与大理白云宫等各门各派的掌门、头领和顶尖好手。当然,绿林帮威名显赫,早已是天下第一大帮派,自然也有一席之地,象飞船会、小篷莱与杏花村,根本就是绿林帮的附庸,围列在绿林帮左右。平地之后,却是众多围观看热闹的人众,其中也不乏出类拔萃之辈。
看看辰时已过,老头子与刘海蟾依然没有出现,白朴站起身来,有些担忧,那周心远却等得不耐烦,问道:“白盟使,老头子与刘道长有什么话非要背着人说,这半天还不出现,莫让天下众英雄等急了!”这底下也有好事之徒,随声起哄。白朴知道许多人已有怨言,忙解释道:“众位也许不知,老头子与刘道长并不在一起,刘道长昨日去了江州城,不知出了何事,还不赶来。”我却是一愣,想起昨夜刘海蟾的教诲,莫不是他过于劳累,病了不成?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便是他与我的相斗耗损了精力,以他的修为也不至于病倒,定是有什么原因耽误了,连项冲也未露面。正胡思乱想之间,只听白朴在与广禅僧商量了一下,叫过王不安来,吩咐道:“不安,你骑快马去迎一迎刘道长。”王不安答应了一声,已下了土台。
王不安刚走,但见山上有几个人踽踽而下,前面那一位年青英俊,锦衣华衫,正是东方太保;其后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这老者足有六七十岁,身材高大,白衣白衫,面沉似水,神态威仪,从他那坚实的脚步可以看出此人硬朗的身体。他的后面还跟着几名侍从。
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我知道,那老者定是老头子了。
到得土台之上,东方太保闪在一旁,让老者走在前面,自己握剑相随,仿佛一个保镳。那台上台下的众人齐齐站起,虽未高声呼喝,却也是肃目敬礼,显现出对此人的尊重与畏惧。到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容貌。'奇·书·网…整。理'提。供'这确实是一个长相很好看的老头子,脸型方正,面色红润,额上虽有皱纹,但绝不显老态龙钟之状,冷不丁看去,仿佛是年画中的南极仙翁一般,只是没有那夸张的大疙瘩头,想来,他年青是也定是个相貌堂堂之辈。他没有南极仙翁的慈祥,却有元始天尊的威严,始终不拘言笑,那形象仿佛总是在思索着什么,给人以莫测高深的印象。
这老头子不失身份地向台上各位拱了拱手,示意大家坐下,这才面对台下众家英雄深施一礼,朗声道:“小老儿在此向天下英雄致意了,承蒙各位抬举,亲临本会,在下深感荣幸……”他说着客套的话,台上台下齐声鼓掌,似乎这场武林大会便要正式开始,白朴却向他耳朵低言了数语,他看了看台上终南山派的那个空座,皱了皱眉头,只得道:“各位英雄,此次大会之后,在下将退隐江湖,不管世事,三十年来有赖大家的错爱,小老儿无能无德,持掌七星盟日久,也该告老还乡了,让出此位与有德之人。但今日不知何故,身为七星门长的刘道长还未到场,这天也已不早,若再等下去只怕今日大会无法开完,好在此次大会不仅要选出新任盟主,还要选出新任门长,小老儿私自决定,这一次便先选门长,等刘道长到场之后再先盟主,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台上台下的人本就等得烦燥,恨不能大会马上开始,听他如此一说,齐声道好,顿时附和声震遍了整个会场。
老头子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道:“此次大会,在下是退位之人,不便多作决定,还要请白朴白盟使来主持。”说着向白朴点了点头,退回到自己的正中的座上,将白朴让了出来。
白朴倒不谦让,照例与众人说了些客套的话,这才宣布道:“老夫这就将选择七星盟门长的办法公诸大家,有些人早已知晓,不过有些人可能还不明白。这门长之职由比武产生,点到为止,武功最佳者而坐。这比武之人需要通过现任门长中的多数通过,确认为是有德有能之人方可参加。好,在下也不多说,现在宣布比武开始,不知哪位英雄来打这头一场?”他的话音刚一落,便有人大声应道:“让俺来!”大家顺声看去,就见一人已经上了土台,原来是河东太原府的石大勇,人称扁担挑河东,一根铁扁担在河东几无对手,但要争七星盟门主却差了许多。这里许多的人也知自己的实力,之所以敢上台比试,只是为了扬名,这石大勇便是这样。
白朴点了点头,问了问身后广禅僧等人,那几人也齐声同意,白朴这才道:“石壮士可要小心!”说着退到了一旁。
这石大勇对下面一抱拳,朗声问道:“不知哪位好汉可上来与在下比试?”又一人越众而出,原来是山东齐州的罗万金,一个人称千斤斗的财主。看来,这武林大会上想要扬名立万的人太多了。
罗万金征得诸门长同意便与石大勇交起了锋,两个人倒也旗鼓相当,打了二十余回合,罗万金一步躲慢,被石大勇扁担拍中了肩膀,败下阵来。其后又有人上去,一个叫马矬子的剑门人打败了石大勇,他却败在了岭南三剑之一的莲花剑尹青扬之手,而尹青扬又败在了小篷莱的袁不华的剑下,袁不华输给了琉球岛的岛主柳三生,而柳三生又不敌飞船会的郑船主,郑船主输给了大理白云宫的阿里花,阿里花却被菊花谷的菊花夫人取了巧。这台上确实热闹,转眼间已打了八九场,天已过午,还未见刘海蟾出现,我不由得有些担心,想去天后宫看一看到底出了何事,可是这里又不能丢开,灵儿似乎猜到了我的心事,叫过崔玉郎,让他去天后宫看一看,崔玉郎应声而去。那台上的白朴似乎更着急,半天也不见王不安回来,又叫过梅娘与云英,去看一看。虽然这两人也去了,我依然看得出他的坐立不安。
那台上又有几人上去打了几场,最后南宫长胜忍之不住,也上去了。三世家的人果然有些本事,这南宫长胜的剑法亦是高超,连败对手三场,便再无人敢上台叫阵,谁都知道,三世家的人是这门长的最大候选人。眼看着南宫长胜又打败了龙虎山的张真人,这底下已无人敢出头。如果没有人再和南宫长胜比试,这门长之位自然非他莫属。
三世家的人却是各有表情,南宫雁最为惊喜,东方闪烁稳稳而坐,并不见任何躁动,想来他确实是受了伤。只有慕容家的两兄弟,不停地在慕容致情身旁鼓动着,那慕容致情也有些跃跃欲试,也许是考虑到台上的是自己的盟弟,又是自己的亲戚,虽然很想得到那个门长的职位,却又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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