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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续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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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药内服,红药用鼻干嗅?”

另一只手却不老实,情不自禁地在晴儿的胸部摸了一把。

公主眼尖看见了,叫道:“死小宝,你怎么动手动脚的?”

韦小宝笑道:“偏偏你事多,老子最后一个给你解药,教你多受一会儿罪。”

晴儿被羞辱得眼泪快要滴下来了,恨声道:“有朝一日落在本姑娘手里,你们一个个地都是死1

韦小宝道:“啊,你还凶么?老子给点颜色你瞧瞧。”手又向晴儿的胸部抓去。长胡子不悦道:“韦爵爷,救人要紧。”

韦小宝面上讪讪地,道:“看你凶,老子慢慢地炮制你。”

先是天地会群豪,后是自己的老婆,韦小宝一个个地将药发遍了,真的是最后一个给的建宁公主。建宁公主一边骂,一边依言服药。

这药的确灵验,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内力强的如玄贞道长等人,已将毒逼出了。又过了一会儿,大伙儿的毒全数逼出。

长胡子道:“晴儿姑娘,你请便罢。”

晴儿暗骂道:“老妖怪,不解了姑娘的穴道,姑娘能请便么?”

岂知就在想象之间,忽觉身子被点的穴道之中,涌过一阵暖流,浑身舒坦异常。惊奇之下,忽地坐了起来。她极是奇怪:“老怪物”甚么时候为自己解的穴道?又是如何解的穴道?

晴儿自小习武,虽是小小年纪,于武学一道却甚是精通,知道穴道被点,初解一般都疲乏无力,需得过些时辰,方能运功自如。她怕“老怪物”点穴时暗下毒手,坐着将真气搬运一周,岂知不但运行无阻,那股暖流却顺着“小周天”与奇经八脉,运行无阻,周身舒坦之极。显见“老怪物”在点穴与解穴时,给自己输入了极为强劲的内家真力。

而这种内家真力,对于女子来说,往往更为难能可贵。

晴儿暗自疑惑:“这人甚么路道?既是明里帮了他们,难道还能暗中帮我么?”

然而她脾性乖巧,素来不将人往好处想,只是看了“老怪物”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拾起落在地上的神龙鞭,扭头便走。

不过,她看“老怪物”那一眼时,目光却柔和得多了。

韦小宝越看越觉得长胡于古怪,悄声问道:“喂……”

长胡子不搭理他,却忽然对着晴儿的背影,叫道:“睛儿姑娘,请你等一等1

晴儿已走出去十余丈远了,倏地转过身来,逼视着“老怪物”,道:“怎么,后悔了么?划出道儿来罢,本姑娘奉陪到底。”

“老怪物”缓缓道:“姑娘说哪里的话。姑娘的武功,在下极为佩服,也不忍骗了姑娘。”说着,在脑上一抹,变戏法似的,那部长胡子不见了,露出一副粗犷而年轻的脸。

晴儿只觉面善,谔然道:“你是?”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于阿大,见过姑娘。姑娘不记得了么,二十天之前,在秦淮河上,姑娘的手下在茶水里做了手脚,使蒙汗药麻翻了在下,将在下扔进了秦淮河……”

那一日,于阿大跟了韦小宝,在秦淮河上与乔装改扮的晴儿斗富斗狠,着了晴儿的道儿。于阿大被捉,晴儿命人将他扔进河里去了。而韦小宝也仅仅因为服食了丐帮的灵药,才躲过一劫。

晴儿想起来了,笑道:“这可让我学了一个乖,以后再捉住你,便将你用麻绳捆绑成一只大综子,再扔进河里喂王八,看你还逃得掉逃不掉了。”

于阿大笑道:“谢谢姑娘关照。”

晴儿转身走了,于阿大目送着她的背影。

晨曦初现,朝霞将东天烧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焰,满山遍野,顿时金碧辉煌。牧童吹起了动听的短笛,小鸟儿唱起了动听的情歌。谁家的少女在想情郎:“熨斗儿熨不开的眉间皱,剪刀儿剪不开的腹内忧,菱花镜照不出的你我形容瘦……”

韦小宝欢喜非常,道:“三弟。”于阿大却如傻了一般,没有听见。韦小宝围着他左一圈右一圈地转了好几圈儿,猛然大叫道:“三弟!”于阿大这才如从睡梦中醒来,“氨了一声,请了个安,低声叫道:“二哥,你好啊?”

韦小宝摇摇头,道:“三弟,那个小娘皮想不得,实在想不得。他奶奶的,她那股心狠手辣,只怕要谋杀亲夫的。”

于阿大如同孩童一般地红了脸,道:“二哥,你说些甚么?”

韦小宝低声道:“三弟,你怎么来的?怎么进了山洞的?雯儿姑娘呢,她还在里面么?”

于阿大也低声道:“那一日我在秦淮河上着了睛儿姑娘的道儿,幸喜药性不甚烈,到了水里便醒了。我找了个地方爬了上岸。四处找你,直到今日夜里,我发觉晴儿姑娘一个人偷偷地上了这个山坡,便悄悄地跟了来啦。”

韦小宝不解地问:“你怎么进的山洞啊?”

于阿大道:“你们闹得乱糟糟的,我也听出了大概,就乘你们不注意,溜进了山洞…”

于阿大只简简单单地用了一个“溜”字,可韦小宝心里清楚,山坡上高手不少,义弟进了山洞而别人丝毫没有发觉,那轻功确是登峰造极的了。

于阿大进了山洞之后,雯儿已然恢复了,却是不愿意见到这许多陌生人,更不愿意在这当口见到姐姐晴儿,便在于阿大的协助之下,施展轻功走了。于阿大听得洞外说甚么“四尺四寸长胡子老头”,便将一件长衫撕裂,挂在脸上,充做胡子的摸样,好在月色甚暗,也没入发觉其中虚假。

于阿大三言两语,简要地说明了原委。韦小宝嘻嘻笑道:“你就装作长胡子老怪物,不是好得紧么?为甚么又要自己拆穿西洋镜?”

建宁公主跑了过来,嚷道:“喂,你们说甚么私房话啊?于阿大,我说甚么长胡子老头呢,原来是你乔装假扮的。”

于阿大是御前侍卫的身份,急忙向前请安道:“公主吉祥。”

韦小宝拉着于阿大,道:“三弟,来,我给你引见几个好朋友。”便对玄贞道长等说道:“这位是我的义弟于阿大。江湖上人称霹雳掌。”心里却暗道:“天地会的人一向不拿老子真心当个玩意儿,如今也叫他们见识见识,老子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义弟。”

又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名满江湖的玄贞道长,这位是名满江湖的钱老本钱师傅,这位是名满江湖的徐天川徐师傅……你们几个多亲近亲近。这七位小娘皮就不用说了,是名满江湖的小白龙韦小宝的七个名满江湖的臭老婆。于阿大对玄贞道长等人极是谦恭,都是以晚辈之礼相见。玄贞道长亲眼所见于阿大的神奇功夫,倒也是不敢怠慢。玄贞道长在江湖上滚了数十年,各门各派的武功几乎无一不知,此刻心中却是暗暗纳罕:“霹雳掌于阿大?江湖上没听说过这个名头埃此人武功登蜂造极,不在已故陈总舵主之下。武功又是极杂,到底是甚么路道?”

心中疑惑,便道:“于兄弟的功夫俊得紧啊,洞门口击向晴儿姑娘的劈空掌,似乎含有山西丁家霹雳掌的内力;抓落神龙鞭的身法,似乎是广东的‘一盘珠’掌法,而隔空点穴、解穴,又有八成是云南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了。”

于阿大未置可否,依然恭恭敬敬地说道:“武学之道,切忌博而不精。在下胡乱使了一些武功,倒是教各位前辈笑话了。”

韦小宝心道:“老子只说义弟将玄贞老杂毛比下去了,他这一番话,武功识见,却只怕高出三弟之上,老杂毛也不可小觑。”

不知怎么的,玄贞道长对于阿大的谦恭神态极不舒坦,道:“阁下不必过谦,这等武功,江湖中寥寥无几,当真是英雄出在年少。不敢动问,阁下的师承是谁啊?”

于阿大不卑不亢,道:“启禀道长,家师严命弟子,不得在江湖上泄漏了他老人家的名号,在下不敢不遵师命。”

江湖各门各派,多有怪僻之人,不许弟子泄漏师承,也是江湖一种规矩。玄贞道长“哈哈”一笑,道:“是贫道失言了。”

却又在挖空心思,忖道:“这个于阿大大有蹊跷,武功杂博而又精纯,看不出真正的武功家数。这等年纪,委实难得。名字却又奇怪,叫甚么‘于阿大’,古今往来,有武林高手取这等俗气之极的名字的么?”

百思不得其解,便悄悄地向韦小宝使了个眼色,韦小宝心里骂道:“老杂毛,吃醋了么?”却还是向玄贞道长走了过来。

因有外人在场,玄贞道长便不称呼韦小宝在天地会中的职衔了,笑道:“韦兄弟,听说你神行百变的功夫大有精进,老哥哥倒想讨教几招。”

韦小宝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道:“道长,请指教罢。”

话音刚落,身子一扭,已然滑行出了数武。玄贞道长喝道:“果然好俊宝夫。小心了,贫道赶上去啦。”

身形晃处,已紧跟其后。

韦小宝施展“神行百变”的绝技,虽不过是得些皮毛,却也威力无穷。玄贞道长则全神贯注,施展绝顶轻功,紧追不舍。

不一会儿,玄贞道长相跟着韦小宝进入了山坡上唯一的小树林。可是,他的眼前,却失去了韦小宝的踪迹。正在疑惑间,忽然听得一棵树上,韦小宝招呼道:“道长,上来埃”

玄贞道长抬头一看。韦小宝骑在一棵树的树权上。那树不大,树杈上坐了一人,已然压得有点儿弯腰曲背了,玄贞道长却如何上去?

玄贞道长笑道:“韦香主考较属下么?”

一个“旱地拔葱”,身形跃起,人已稳稳地坐在了韦小宝身边的一根树枝上了。那树枝更细小,只有鸟蛋一般粗细。玄贞道长的高大身躯,将它压得颤颤巍危

韦小宝赞道:“道长的轻功,果然了得。”玄贞道长自负地一笑。

韦小宝又道:“道长,你有甚么话要对我说么?这棵树虽小,却是极高,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没有人偷听咱们说话的。”

玄贞道长微笑道:“香主真是冰雪聪明。香主,你那个义弟是做甚么的?”

韦小宝心道:“三弟是御前侍卫,这个却是不能同玄贞老杂毛说的。”便道:“他是我在上次回京城的道上结识的,在江湖上做些妙手空空的没本钱的生意。”

“妙手空空”在江湖“切口”(暗语)中,是专指扒手一类的小偷小摸的人。玄贞道长道:“不对,凭他的武功,便做一派掌门,也游刃有余,怎么能做小贼?小贼中哪有这等不凡的身手?韦小宝撒谎历来极有分寸,哪能教玄贞道长抓住这么大的漏洞?便道:“也不怪道长疑心,便是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于阿大同我说,他师父是当世武林的一个世外高人,行为怪僻,不许他加入甚么门派。他自小在一个名山中随师学艺,后来师父死了,只得自己出来谋生。他不敢违了师尊遗训,又无法找到生计,便只得以偷盗为生了。不过,他说他以这等高明的武功去做小贼,正像道长你所说的那样,游刃有鱼(余)有虾的,一次也没失手。”

玄贞道长又问道:“你怎么与他结拜为兄弟的?”

韦小宝道:“说来话长。”他撒谎时,若是临时编不出来了,便以“说来话长”之类的话搪塞,以赢得时间。

果然,这么一拖延,肚子里便出了词儿,嘻嘻笑道:“你别看他武功又出神又入化的,他老弟与老兄我倒有同一嗜好,道长,你猜是甚么?”玄贞道长心道:“不是赌钱,就是玩女人,还能有甚么?”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韦小宝道:“他武功虽好,赌钱却是笨得紧,是个‘羊牯’,只输没赢,输了却又耍赖。正巧在一家赌场里遇到了我,道长知道的,我韦小宝赌钱是专门捉‘羊牯”的,是也不是?”玄贞道长微笑道:“于阿大输了又没钱,便将自已卖与你了?”

韦小宝故作惊奇,道:“道长,你怎么知道的?敢情你当时也在那家赌场么?”

玄贞道长道:“我是瞎猜的。”心里道:“你嗜赌如命,只有你这个小流氓,才能做出这等稀奇古怪的事儿来。”

他自认聪明,却不知自己已经着了韦小宝的道儿了。

韦小宝道:“道长神机妙算,赛过诸葛之亮。我一注下了一万,他老弟却是身无分文,便将自己抵押了一万两银子。不用说,是我赢了。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是不是啊?便花了一万两银子,与他结拜了兄弟。道长,我这银子花得还值么?玄贞道长道:“值,很值。”

他虽知韦小宝说话不尽不实,但在为雯儿打通任、督二脉时,韦小宝给天地会群豪讲了一些事,玄贞道长从中听出来了韦小宝在由扬州回京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结得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兄弟,等于买了个得力的保镖。是以相信了几成。

韦小宝以守为攻,问道:“道长,你难道发觉他有甚么不妥么?”

玄贞道长沉默了半晌,道:“香主,你两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你可知道江湖上最大的传言是甚么?”韦小宝摇头道:“不知道。”

玄贞道长道:“这两年传得疯了,说是满清鞑子在关外的鹿鼎山里,埋藏了一大批价值连城的宝藏,藏宝图藏在八部《四十二章经》里面……”

说到“鹿鼎山”,韦小宝吓了一跳,说到“宝藏”,韦小宝又吓了一跳;说到“《四十二章经》”,韦小宝的冷汗也吓出来了。

韦小宝身子一晃荡,差点儿从树杈上摔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与我有甚么关联?”

玄贞道长有意无意地看了韦小宝一眼,道:“韦香主不必太过担心,江湖传言,历来有风就是雨,无风三尺浪,顶不得真的。”

韦小宝心里骂道:“他妈妈的老杂毛,卖关子啦。”

玄贞道长道:“江湖上传得多啦,有人说,鞑于皇帝封你为鹿鼎公,就是要你替他保护宝藏;有的说,朝廷寻找《四十二章经》,就是你经的手;还有的说,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藏宝图的秘密;更可气的,是有的人说,天地会捷足先登,派了你去朝廷卧底,是以藏宝图早落在了天地会手里啦。”

韦小宝脸色煞白,身子不住地筛糠。

他在江湖上好赖也混了这许多年,知道江湖人物看似洒脱不羁,其实骨子里一个个地嗜财便如他嗜赌、好色一般无二,只要听说甚么地方有宝藏或者有甚么武功秘籍,一个个地便如苍蝇见了血一般地叮了上来。

如果确实如玄贞道长所言,江湖尽知鹿鼎山的藏宝图在自己的手里,只怕自己从此过不安生,脖子上的脑袋也不得安全了。

韦小宝呆呆地,半晌,道:“道长,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武功太也稀松平常,我能惹这个麻烦么?再者,假如我真的知道甚么《四十二章经》、甚么藏宝图,我能隐瞒得了总舵主么?”

玄贞道长淡淡道:“韦香主对故陈总舵主的忠心耿耿,那是有目共睹的。”韦小宝心里骂道:“他奶奶的甚么叫有目共睹?敢是讥刺老子脚踏两只船么?”

玄贞道长接着道:“不过人言可畏的道理,韦香主就不用我多讲了。你看,你刚在江湖现身,朝廷找上了你,丐帮找上了你,神龙教找上了你…”韦小宝心道:“辣块妈妈,还有天地会找上了老子,你怎么不说啊?”

玄贞道长道:“就在这节骨眼上,凭空里冒出个于阿大,香主,你说可疑不可疑啊?”

韦小宝忖道:“老杂毛定是看老子与于阿大结为兄弟、于阿大的武功又将天地会比下去了,心里打翻他奶奶的醋坛子啦。”脸上故意皱眉,显得劳苦思索的样子,半晌,道:“既是如此,道长,我该怎么做啊?”

玄贞道长一把拉住了韦小宝的手,笑道:“韦香主,咱们出来得太久了,简慢了诸位夫人。回去罢,不要让人家为我们担心。”

两人跳下树来,韦小宝追问道:“道长,你说……”玄贞道长紧紧地握住韦小宝的手,没有答腔,韦小宝却觉得他的手上,传过来一阵融融暖流。这暖流刹那间传进四肢百骸,周身舒坦异常。

韦小宝是个没有长性的人,离得好远见到了苏荃等人,便将烦恼忘记了,摸出骰子,喊了起来:“七个香喷喷的亲亲好老婆,快来掷骰子,谁命好,掷了至尊宝,老子今天就搂着她睡啦…”

(第十章完)

第十一章七女寻夫烟波里一龙得意销魂中他们夫妻调情,外人自然不好置身其中。天地会群豪知道他们这位宝贝香主风流成性、不拘小节,便一个个地踱到了一旁。只剩下于阿大一人,孤单单地站立着,既不能走向韦小宝,也不好跟着玄贞道长他们。

钱老本看他极是尴尬,便招呼道:“于兄弟,你过来。”

于阿大乖乖地走了过去。此人貌相憨厚、老实,从这个方面来说却不是习武的好资质。可他年纪轻轻,便练成了这等高深武功,使得玄贞道长这些老江湖,不由得疑窦大生。

钱老本一面招呼于阿大,一面向徐天川使了个眼色。

徐天川会意,待得于阿大来到跟前,倏地双拳齐出,一招“金鼓齐鸣”,击向于阿大的“太阳穴”两侧。

“太阳穴”是人身至为娇嫩的死穴之一,于阿大如何不护?一怔之下,他本能地身形徽侧,闪避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徐天川却已中途变招,“兰花指”带着强劲的“无相功”,点向对手腰侧的“章门穴”。

“章门穴”是真气运行之所必须经过的穴道。“章门穴”若是被点,虽不至有生命危险,但高手对敌,真气窒息,也是必败无疑了。于阿大哪里会让他点着?身子“滴溜溜”一个“陀螺旋转”,又避开了徐天川的攻击。

于阿大正想还击,忽觉得自己“命门穴”一麻,大吃一惊之下,未及解救,徐天川却是点到为止,跳出了圈外。

徐天川背负双手,悠闲自得,站立一旁,笑嘻嘻道:“于兄弟,老哥的这几招,还将就着使得么?”

在天地会青木堂的兄弟们之中,武功高强的要数玄贞道长,心计慎密的要数钱老本,而武功驳杂、招数快疾则要数徐天川了。

徐天川人称“八臂猿猴”,熟人都叫他“徐猴儿”。他攻向于阿大的第一招“金鼓齐鸣”迫使对手返身自救,真力就无法搬运;第二招以“无相功”催动“兰花指”,点向对手的“章门穴”,敌人只得屏住内息,哪里还能隔空点穴?第三招抓住了对手的“命门”大穴,敌手不但不能伤人,反而弄巧成拙,陷身敌人之手。

徐天川干脆利落地使了三招,招招都是攻敌之不得不防,自顾尚且不暇,怎能伤敌?’

于阿大恍然大悟,忖道:“他们老哥儿几个找场子来了。方才在山洞旁边,自己成也太过逞能了些。不过若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晴儿姑娘又哪能这般痛快地献出解药?”

当下,于阿大双手抱拳,心悦诚服道:“徐师傅指点得极是。当时晴儿姑娘若是像徐师傅这样出招,只怕被点中穴道、躺倒在地的就不会是她,而是区区在下了。”

玄贞道长道:“也不是这等说,于兄弟的武功,我们几个老不中用的,还是非常佩服的。于兄弟,青山常在,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于阿大谔然道:“前辈,刚刚与我二哥见面。怎么就分手了?晚辈年轻识浅,再待些时日,晚辈好好向前辈讨教几招。”

玄贞道长对于阿大的谦恭极不舒服,道:“请转告韦……韦相公,请他一切小心在意罢。”

韦小宝与七女说说笑笑,打打闹阑,眼睛一瞥,那边空空荡荡地只剩下于阿大一人了,便高声问道:“三弟,玄贞道长、钱师傅他们呢?”

于阿大走了过来,道:“回韦爵爷的话,他们走了,要卑职转告你老人家,一切小心在意。”

韦小宝骂道:“他奶奶的。我只道老子的七个老婆争风吃醋,原来大男人也会。”暗忖道:“他们走了也好,省得在老子跟前,不是劝老子复兴甚么天地会,就是编排些瞎话吓唬老子。好在老子有武功高强的义弟陪伴,也不怕丐帮再弄些甚么古怪。”

韦小宝对于阿大道:“他们走了,咱们也走罢。”于阿大应了一声:“是。”远远地跟在韦小宝与七位夫人的后面。

韦小宝仔细地揣摩玄贞道长的话,又觉得并非全是瞎编出来的:“甚么《四十二章经》,甚么宝藏,天地会除了我师父知道一些,玄贞老杂毛他们可是一概不知的。他在小树林里能说得出那番话来,显见确实是听到了风声。”

又想起洪安通的话,更是不寒而栗:“乖乖不得了,老子自作聪明,可纸里包不住火,迟早要露馅儿。洪安通长胡子知道《四十二章经》,荃姐姐也就知道:真太后知道《四十二章经》,小帝也就知道:我师父陈总舵主知通《四十二章经》,保不准玄贞老杂毛也就知道。《四十二章经》弄得漫天风雨,风雨漫天,知道的人越多,韦小宝的日子越难过。说不定甚么时候,韦小宝就要变成无头小宝了。这样想着,越发觉得离不开于阿大了,便招呼道:“三弟,快来一块儿走,这些都是你嫂子,你躲躲藏藏的做甚么?”

于阿大赶走几步,涨红了面孔,道:“这个,卑职不敢当。”

韦小宝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官场气?过来,大伙儿见过。以后再不许说甚么卑职、大人的了。”

好在七个夫人都是江湖中人,对世俗之论也并不在乎。苏荃笑道:“于兄弟,快来给嫂子磕头,嫂子保管给你找一个好媳妇儿。”

一行人说笑着,走到了山下小镇,于阿大模样粗豪,心地却细,看夫人们在道上行走极是不雅,便雇了几辆牛车给她们坐了。于阿大徒步跟随,韦小宝一会儿钻到这辆车里鬼混一番,一会儿钻到那辆车里鬼混一番,倒也并不寂寞。

公主想要韦小宝回京城,韦小宝却想去河督府看看,至于其余的几个夫人,都没有定见,只是觉得伯爵府烦闷得紧,倒不如在江湖上吃酒打架快活。是以任从老牛拉破车,慢慢吞吞地向北走。

这样一天才走了几十里,晚上到了安平镇,便将一家干净些的小客栈包下了。

晚饭之后,韦小宝钻进了双儿的房里,扑上去便要搂抱,说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双儿身子一闪避开了,道:“相公,你还是去陪赔公主罢。”

韦小宝皱眉道:“提那个臭花娘做甚么?她一见到老子,不是揪老子的耳朵,便是踢老子的屁股,老子不愿意见她。”

双儿陪坐在韦小宝的身边,道:“你也得多体谅她一点儿。她是金枝玉叶,从小尊贵惯了的,嫁了你,你又偏偏与她半真半假,她心里也是气苦。”

韦小宝拥着双儿,道:“好双儿,你老是体念别人。”在她下唇上一吻,站起身来,道:“我听亲亲好双儿的就是了。”

说完,踱了出去。

大伙儿都困乏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有六位夫人起来了,惟独不见双儿。建宁公主大是不乐,道:“臭小宝,死小别子,就是偏疼双儿死丫头,昨晚又在她房里歇息了,也不害羞,太阳晒着屁股了还不起来,我叫她去。”

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声。公主火了,一脚将门踹开,里面却空空如也,她大叫一声道:“来人哪!快来人哪,小宝与双儿不见啦。”

众女一齐跑来,一看,门闩是从里面插起来,被公主踹断了的。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后面的窗子大开着。公主骂道:“双儿这个小没良心的,定是她拐了小宝私奔啦。”

苏荃喝道:“你胡说甚么?有自己的老婆拐了自已的男人私奔的理儿么?快,快请于大爷来。”

于阿大就住在七女与韦小宝的对面客房里,公主的一声喊叫,他早就听到了,也早就来了。听得苏荃的话,急忙进屋,看了看房中情景,他身形一晃,已自窗中直窜出去。

片刻之后,他又从窗外跳了进来,道:“诸位夫人,韦爵爷他们只怕是被劫持了。昨天夜里,一共来了三个人,内中倒是有一个顶尖高手。”公主撇嘴道:“胡吹大气,你怎么知道他是三个人,不是四个人五个人?你怎么知道内中一个顶尖高手,不是半个,不是两个?”

于阿大也不生气,道:“外面的脚印,有两个极重,一个极轻,轻得不在意便看不出来,显见他的轻功绝佳。”

公主道:“哼,我倒说那两个脚印极重的武功绝佳。他力气大啊,武功强明,走道脚步自然重了。”

以公主的身份,于阿大也不敢与她抬杠,垂手道:“是。”心里却是大不以为然:“那两个人的脚印重则重了,却是又歪又斜,显见脚底不稳,又是甚么高手了?”公主极为得意,道:“于阿大,你既识得他们的武功路道,那他们是甚么帮派的?”

于阿大不假思索,道:“盐枭。”

明、清时期,盐课甚重,贩卖私盐,获利极大。便有些亡命之徒纠集一起,成帮搭伙,贩卖私盐。这些人极是凶悍,便是缉私盐的官兵,等闲也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公主冷笑道:“你是神仙,能掐会算?”

于阿大道:“启禀公主,盐枭长年累月与盐打交通,身子上盐腥气极重。窗棂上,也有他们不经意撒落的些许细小盐粒。”

公主还要反驳,苏荃道:“三弟,盐枭虽说凶悍,可与江湖人物极少结怨,为甚么要劫持小宝和双儿妹子?”苏荃是“老江湖”,知通盐枭们看似凶恶,其实并不惹事。便是平日与百姓交易,也是较为公平的。

公主道:“这有甚么不懂得的?死小别子风流成性,保不准偷了人家的姊妹啊老婆啊……喂,于阿大,你是做甚么的?连我们几个的周全都回护不了,要你有甚么用处?”

于阿大垂手道:“是。”心中却是万分委屈:“他们自己不小心,我又有甚么法儿?两口子睡觉,难道也要我在一旁护卫么?”

于阿大的推测不错,韦小宝确实是被盐枭绑架的。

头天晚上,双儿劝韦小宝去公主的房间,这等温柔,更激得韦小宝对她的倾心。与双儿温存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向房门走去。

他的手刚刚搭到了门闩上,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扭头一看,大吃一惊:不知甚么时候,房间里出现了三个人。以双儿的武功,竟然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被点了穴道,倒在床上。

韦小宝喝道:“你们……”却眼睛一花,那个笑嘻嘻的瘦长挑子已然欺到了身后,掌椽贴在韦小宝的脖颈上,笑道:“韦爵爷,你身边有个极为厉害的保镖。我们爷儿们可惹他不起。没法儿、只得一掌切掉你的脑袋啦。”

韦小宝只觉脖颈辣辣地如火灸一般,心道:“辣块妈妈不开花,这爪子甚么路道,这等火烫?内力如此,若要切下老子的脑袋,只怕容易得紧。”

韦小宝历来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一见情势不妙,立时放低声音道:“尊驾贵姓啊?有甚么指教啊?有话好说,这等狠霸霸地也没有甚么好玩。”

笑嘻嘻的瘦长挑子道:“韦爵爷,你老人家敢情要招妹婿么,打听我的贵姓?你的帮手太多,我的贵姓却是不能告诉你。”

韦小宝在嘴头上从不吃亏,也笑道:“是啊,我在扬州有好多好多的妹子,都等着招些英雄好汉做女婿呢。”心里道:“丽春院越做越旺兴,姑娘们多了,你便去丽春院做婊子的女婿罢。”

笑嘻噶的瘦长桃子道:“夜长梦多,韦爵爷。只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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