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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鬼恋传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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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通“你们怎会得罪我,只不过,我有几件麻烦事想求你们而已。”

小火神吐了口气,展颜道:“香帅对丐帮思重如山,莫说要我们效劳做事,就算要我们跳河,我们也照跳不误。”

丐帮门下虽然多的是血性男子,楚留香知道若是对这些人讲客气话,就显得自已是伪君子,当下正色道:“第—件事,我要你们去打听一个人,这人本来的名字叫叶盛兰,据说是在京城混的,但我想这几天他必定已到了这里,希望你们能打听出他落脚什麽地方?究竟是干什麽的是不是有人和他同住?”

小火神听楚留香说,第一件事情要他由打听叶盛兰的近况,不由笑道:“香帅请放心,打听消息正是我们的拿手本事,只要世上有叶盛兰这个人,我一定能找出他的根来。”

楚留香道:“第二件事,我要你派几位兄弟去盯住薛家庄的二公子和施家庄里的一个老奶奶叫梁妈的,无论他们到那里去,都要盯住。”

小火神道:“这也办得到。”

楚留香道:“第叁件事,我希望你能想个法子联络‘丁家双剑’的丁老二,这两天他也到这里来了,就住在掷杯山庄。”

小火神想了想,道:“这件事也包在敌们身上,一定替香独办好。’

楚留香长长殴出口气,道,“第四件事可就因难些了。”

小火神笑道,“只要是香帅交待下来的事,再困难我们也办得到。”

楚留香道:“好,今天晚上我要你们陪我去挖坟。”

小火神这才真的怔住了,“香帅”的主意难道已打到死人身上去了麽?小火神眼睛发直,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小秃子道:“老大若不敢去,我去。”

楚留香笑了,道:“你真敢去?”

小秃子道:“若是别人叫我去挖人家的坟,我不打他十七八个耳光才罢,香帅要我去挖坟,我就去挖坟。”

楚留香道:“为什麽?”

小秃子眨了眨眼睛,道:“因为我知道香帅绝不会要我们去做坏事的。”

小麻子立刻道:”不错。我也去。”

小火神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两个小表还懂事,比我还知道好歹……香帅你要我们什麽时候去挖坟,我们就什麽时候去。”

楚留香道:“今夜叁更。”

他拉起了两个孩子的手,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有时我也会带你们去做坏事的,过两中等你们长大了些,我定来找你们去痛痛快快的喝几杯,还要找两个小美人儿来替你们斟酒。”

他大笑着接道:“这些也并不是什麽好事,但总比挖坟有趣些。”

楚留香居然拿他们当朋友,居然要请他们喝酒,小秃子和小麻子几乎开心得更要发疯了。

楚留香忽然又道:“你们今天本来是想到那小屋去的麽?”

小麻子道:“小秃子说那小屋里有两个很大方的人,他第一次遇见他们,他们就给了他一两多银子,第二次又是七八钱。”

小秃子笑道:“但是我却不是故意去敲竹杠的,第一次我是到那里去捉蝴蝶,遇见他们从那小屋里出来,他们硬要给我银子,我也只好收下了。”

小麻子道:“第二次呢?难道也不是故意的吗?”

小秃子瞪了他一眼,才笑道:“以後我只不过时常都去逛逛罢了,从来也没有击敲过他们的门,也不及每次都能遇见他们的。”

小麻子撇了撇嘴,道:”还说什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己去了十七八次才叫我去。”

小秃子笑道:“我是怕你生得太丑,把人家吓跑了。”

小嘛子叫了起来,道:“我丑?你很美吗?秃不秃,颜胡芦。”

楚留香也笑了,但眼睛发着光,又问道:“那两人是一男一女?”

小秃子道:“两人都很年轻。穿得也都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但对人却很和气。”

楚留香道:“他们长相是何模样?”

小秃子想了想,道:“两人长得都没有什麽特别的地方,都不难看,尤其那位姑娘,一笑就有两个酒祸美极了。”

楚留香道:“下次你若再看到他们,还认不认得?”

小秃子直道:”当然认得,我小秃子可不是忘思负义的人,无论谁对我有好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楚留香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好,好极了…。”

第七章 人约黄昏後

天还没有黑石绣云就已在等着了。

她既不知道楚留香为何要约她在这里相见,更想不到自己会在亲姐姐的坟墓前和个陌生的男人有约会。

但她却还是来了,还没有吃晚饭,她的心就已飞到了这里。刚提起筷子,就恨不得曰将饭扒光。

然後她就站在门口等天黑下来,左等天也不黑,右等天也不黑,她常听人说到了秋天就会黑得早些。

可是今天,天黑得为什麽特别慢?

幸好这地方很荒凉,终日瞧不见人影,所以她一个人在这里痴痴的等。无论等多久都不怕被人瞧见。

望着自己姐姐的坟,她心里本该发酸、发苦才是,但现在只要一想起楚留香,她心里就觉得甜甜的,把别的事全都忘了。

脚还有些疼,她已将楚留香替她包扎的那块丝巾悄悄藏在怀里。悄悄换了双新绣花鞋。

姐姐刚死了没几天,她就穿上新的绣花鞋了,她自已也觉得自已很不对,却又实在忍不住不穿。

她将这双新绣花鞋脱下来好几次,最後还是穿了出来;总觉得楚留香的一双眼睛总是在看着她的脚。

她觉得自己一穿上这双新鞋子,脚就显得特别好看。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

她却觉得身子在发热,热得要命。

“他为什麽还不来?会不会不来了?”

她咬着嘴唇,望着刚升起的新月。

“月亮升到树这麽高的时候,他若还不来,我绝不再等。”

可是月亮早已爬过了树梢,她还是在等。

她一面痴痴的等,一面悄悄的恨。

“他就算来了,我也绝不睬他。”

可是瞧见楚留香身影,她就什麽都忘了,忘得乾乾净净。

她飞也似的迎了上去。

楚留香终於来了,还带来了许多人。

石绣云则跑出两步,又停下脚。

楚留香正在对着她微笑,笑得那麽温柔。

“可是你为什麽要带这麽多人来呢?”石绣云咬了咬牙,扭头就走。

她希望楚留香追上来,但却偏偏听不到脚步声,她忍不住放缓了步想回头去,却又怕被人家笑。她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又有些着急,有些质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身旁有人在笑,楚留香不知何时已追上来了,正带着笑踞着她,笑得那麽可爱,又那麽可恨,像是已看透了她心事。

石绣云的脸红了。楚留香没有追上来的时候,她想停下来,楚留香追上来,她的脚步就又加快了,低着头从楚留香面前冲了过去。

但楚留香却拉住了她,柔声道:“你要到哪里去?”

石绣云咬着下唇,跺着脚道:“放手,让我走,你既然不愿意见我,为何又来缠着我?”

楚留香道:“谁说我不愿意见你?”

石绣云道:“那麽就算我不愿意见你好了,让我走吧。”

楚留香道,“你既然不愿意见我,为什麽要在这里等我?”

石绣云的脸更红,眼圈儿也红了,跺着脚道:“不错,我是想见你,明知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所以就带这麽多人来,你多有本事,到处都有女孩子等你。”

楚留香笑了,道:“其实我也不想带他们来的,但有件事却非要他们帮忙不可。”

石绣云忍不使问道:“什麽事?”

楚留香道:“我要他们将这座坟墓挖开来瞧。”

石绣云明了起来,道:”你…疯了,为什麽要挖我姐姐的坟。”瓜

楚留香道:“这不是你姐姐的坟,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一定是座空坟。”

石绣云叹声道:“谁说的?我明明看到他们把棺材埋下去……。”

楚留香道:“他们虽然将棺材埋了下去,但棺材里绝不会有人。”

他轻轻地抚着石绣云的手,柔声道:“我绝不会骗你,否则我就不会约你到这里来了,只要你肯等一等,就会知道我说的话不假。”

弊材里果然没有人,只装着几块砖头。

冷夜荒坟,秋风瑟瑟,冷清的星光照着一座被撩开的新坟,一口潜藏的棺材,棺材里却只有几块砖头……

死人到哪里去了?难道她已复活?

石绣云全身都在发抖,终於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

“我姐姐到哪里去了?我姐姐怎会变成了砖头?”

凄厉的呼声带起了回音,宛如鬼哭,又宛如鬼笑,四下坟中的冤鬼都似乎一起溶入了黑暗中,在向她嘲弄。

就连久走江湖的丐帮弟子心里都不禁泛起了一阵寒意。

楚留香轻轻搂着石绣云的肩头,道:“你没有看到他们将你姐姐的尸身放入棺材?”

石绣云道:“我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

楚留香道:“钉棺材的时候呢?”

石绣云想了想,道:“钉棺材的时候我不在…。我本来也不愿意离开,可是二婶见我悲哀过度,一定要我回房去。”

楚留香道:“是你二叔钉的?”

石绣云道:“嗯。”

楚留香邀“现在他的人呢?”

石绣云道:“姐落葬後第二天,二叔就到省城去了。”

楚留香道:“去作什麽?”

石绣云道:“去替薛家庄采办年货。”

采办年货自然是件很肥的差使。

楚留香眼睛亮了。道:“薛家庄的年货是不是每年都由他采购?”

石绣云道:“往年都不是。”

楚留香嘴角露出一丝难溯的笑容,道“往年都不是,今年这差使却忽然落到他头上了……有趣有趣这件事的确有趣得很。”

他忽又问道:“这差使是不是薛二公子派给他的?”

石绣云道:”不错,就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认为姐姐是被他害死的,他为了赎罪所以才将这差使派给二叔。”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他只怕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一…”

石绣云道:“是什麽?”

楚留香叹道:“这件事复杂得很,现在我们就算对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石绣云流泪道:“我也不想明白,我只要知道我姐姐的尸身到哪里去了?”

楚留香沉吟了半晌,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不出叁天,我就可以将她的尸身带回给你。”

石绣云道:“你……你知道她的体在哪里?”

楚留香道:“到目前为止,我还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并不能确定。”

石绣云道:“她尸身难道是被人盗走的?”

楚留香道:“是。”

石绣云道:“是谁盗走了她的体,为的是什麽?她又没有什麽珠宝陪葬之物,那人把她的体盗走又有什麽用?”

楚留香柔声道:“现在你最好什麽都不要多问,我答应你,叁天之内,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对你说清楚。”

楚留香回到“掷杯山庄”的时候,天已快亮了。

左轻侯虽然早已睡下,但听到楚留香回来,立刻就穿着衣裳赶到他房里,见面就抓着他的手,道:“兄弟,整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可真快把我急死,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可探出什麽消息?”

楚留香笑了笑,先不回答他这句话,却反问道:“丁二侠呢?”

左轻侯道:“丁老二本来一直在逼着我,简直逼着我要发疯。但今天晚上,也不知为了什麽,他又忽然跑了,连话都没有说,看情形好像家里出了什麽事样。”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兄弟不是我幸灾乐祸但我们真愿望他们家里出些事,莫要再到这里来相逼。”

楚留香道:“姑娘呢?”

左轻候道:“她倒真听你的话,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去。”

楚留香道:“她本来就是个乖孩子。”

左轻侯道:“可是……可是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我究竟该怎麽办?丁家那边也不能者是这样拖下去。”

他紧紧拉着楚留香的手,道:“兄弟,你可千万要替我想个法子。”

楚留香道:“法子总有的,但二哥现在却不能着急,也许不出叁天,什麽都可以解决了……”

叁天叁天……这叁天内难道会有什麽奇迹出现不成?

左轻侯还待再问,楚留香却居然已睡着了。

楚留香醒时,就听说有两个人在外面等着他。

一个丐帮的弟子,左二爷已请他在客厅里喝茶,还有一个人却不肯说出自己的来意,而且一直等在大门外,不肯进来。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这人长得什麽样子?”

回话的人左升,是左二爷的亲信,自然也是个很精明干练的人,他想了想才笑着道:“这人长得倒也很平常,但形迹却很可疑,而且不说实话。”

楚留香道:“哦?”

左升道:“他说是自远道赶来的,但小人看他身上却很乾净,一点也没有风尘之色,骑来的那匹马也不像是走过远路的。”

楚留香道:“你看他像不像练家子?”

左升道:“他走路很轻快动作也很敏捷,看来虽有几分功夫,但却绝不像是江湖人,小人敢担保他这辈子绝没有走出松江府百里。”

楚留香笑了笑道:“难怪二爷总是说你能干,就凭你这双眼睛。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赶得上你。”

左升赶紧躬身道:“这还不都是二爷和香帅你老人家的教诲。”

楚留香道:“二爷呢?”

“二爷吃了张老先生两帖宁神药,到午时才歇下,现在还没醒。”

楚留香道:“大姑娘呢?”

左升道:“姑娘看来气色倒很好,而且也吃得下东西了,就是不让人到她屋里去,整天关着房门在屋子里。”

他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香帅总该知道,始娘以前不是这个样子,从来不愿关在屋子里,这件事。。。这件事的确有点邪门。”

楚留香沉吟着,道:“烦你去通报姑娘,就说我明天一定有好消息告诉她,叫她莫要着急。”

左升道:“你老人家现在是不是要先到客厅去见见那位丐帮的小兄弟?”

楚留香道:“好。”

小秃子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看到楚留香立刻就迎上前来请安,然後就笑道,“香帅昨天盼咐我们办的事,今天已经有些眉目了。”

楚留香笑道:“你们办事倒真快。”

小秃子道:“昨天香帅一交代下来,大哥立刻就叫全城的弟兄四下打断,最近有没有说北方话的两生人在城里落脚,今天上午,就有了消息。”

楚留香微微笑着,等他说下去。

小秃子道:“最近到松江府来的北方人一共十一个,其中六个是从张家口来的皮货商,年纪已有四五十了,当然不会是香帅要找的。”

楚留香道:“嗯。”

小秃子道:“还有四个人是京城来的武师,有两位年纪很轻,但我们已去盘过他的底,四个人中没有一个姓叶的。”

楚留香笑道:“还有两个人呢?”

小秃子道:”那两人是对夫妻,两人年纪都很轻,也都很好看,据说是京城什麽大官的公子,带着新婚媳妇到江南来游赏,顺便也来尝尝松江府芦鱼,但就连那客栈的店小二都知道他在说谎。”

小秃子道:“因为他们说来游山玩水的,却整天关在屋子里不也出来,更从来也没有吃过一条鲜鱼,两人穿的衣服虽然狠华贵,但气派却很小,出手也不大方,一点也不像有钱的阔少爷。”

他笑了笑,俏声道:“听那店小二哥说,有一天他无意中见这位大少爷居然替他老婆洗脚,他老婆嫌水太热,一脚将整盆洗脚水全都踢在这位大少爷身上,这大少爷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楚留香眼睛亮了,道:“她姓什?”

小秃子道:“他在柜台上说的名字是李明生,但名字可以改的。”

”不错,名字可以用假的。这两人住在哪家客栈?”瓜

小秃子道:“就在东城门口那家福盛老店。”

楚留香道:“好,你先到那里等我,我随後就来?”

河畔的柳树下系着一匹白马。一个青衣人正站在树下,眼睛盯着“掷杯山庄”的大门。

楚留香并不认得他,他却认得楚留香。

楚留香问他:“有何贵干?”

这青衣人只道:“主人有很要紧的事要见香帅一面。”

楚留香问他:“你家主人是谁?”

这青衣人赔笑道:“是香帅的故交,香帅一见面就知道了,现在他正在前面相候,特命小人来这里相请。”

楚留香问他:“你家主人为何不来?又为何不让你说出他的姓名?”

这青衣人却什麽话都不肯说了,只是弯着腰,赔着笑,但却显然是假笑,不怀好意的笑。

楚留香也笑了,凝注着他,悠然道:“你什麽都不肯说,怎知我会跟你去呢?”

青衣人赔笑道:“香帅若是不去,岂非就永远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了,那麽香帅多少总会觉得有些遗憾?”

楚留香大笑道:“照呀,你家主人倒真是算准了我的短处,我若不去见他一面,只怕真的要连觉都睡不着了。”

青衣人笑道:“我家主人早说过,天下绝没有楚香帅不敢见的人,也绝没有楚香帅不敢去的地方。”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解开了系在树上的马鞍,用衣袖拭净了鞍上的尘土,躬身赔笑道:“香帅请。”

楚留香道:“我骑马,你呢?”

青衣人笑道:“已经用不着我了,这匹马自然会带香帅去的。”

这青衣人的确模透了楚留香的脾气,越危险,越诡秘的事,楚留香往往会觉得越有趣。

有时他纵然明知前面是陷阱,也会忍不住往上跳的。

楚留香骑着马骑过小桥,还隐隐可以听到那青衣人的笑声传来,

笑声中带着叁分谗媚,却带着七分诡意。

他的主人究竟是谁,莫非就是那刺客组织的首领?

楚留香觉得很兴奋,就像是小时候和小孩子捉迷藏时的心情一样,充满了新奇的紧张和刺激。

马走得很平稳,也很快,显然是久经训练的良驹。

楚留香并没有挽纽。他居然随随便便的就将自己的命运托给这匹马了,而且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这匹久经训练的良驹,竟背着香率漫无目的驰去,马越走越快,两边的树木飞也似的倒退回去。

楚留香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张开眼睛时会看到什麽呢?

约他的人也许并不是那神秘的刺客,也许并不是他的仇敌,而是他的朋友,他有很多朋友都喜欢开玩笑的。

何况,还有许多女孩子,许多美丽的女孩子……

他忽然想起一个姓蔡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细细的腰还有两个很深的酒涡,有一次在衣柜里躲了大半天,连饭都没有吃饿得几乎腿都软了,为的是要等他回来,吓他一跳。

焚留香忍不住笑了。

他只希望白己张开眼睛时,会看到她们其中一个。

其实他也并不是个很喜欢做梦的人,只不过遇着的事越危险,他越喜欢去想一些有趣的事。

他不喜欢紧张,虑,害怕……

他知道这些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马奔行了很久,骤然停了下来。

蹄声骤额,只剩下微风在耳畔轻轻吹动,天地间仿佛很安静——他还是没有张开眼睛。

一个人正向他走过来。

这人走在落叶上,脚步虽仍是十分轻微,除了楚留香之外,世上怕很少有人能听得到。

这人还远在十步外,楚留香就觉得有一股可怕的剑气迫人眉睫,但是他反而笑,微笑道:“原来是你,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是你。”

在楚留香面前的人,居然竟是薛衣人。

秋风卷起了满地黄叶。薛衣人正标枪般肃立在飞舞的黄叶中,穿着身雪白的衣裳,白得耀眼;他身後背着柄乌鞘长剑,背剑的方式,任何人都想得到他如此背剑,只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剑拔出来。

现在,剑还未出拔剑气却已出鞘。

他的眼睛里竟有股可怕的剑气。只因他的剑就是他的人,他的人已和他的剑融为一体。

他静静的望着楚留香,冷冷道:“你早就该想到是我的。”

楚留香道:“不错,我早该想到你的,连左升都已看出你那位使者并非远道而来,薛家庄的人到了左家,自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

薛衣人道:“决战在即,我不愿他再和左家的人生事。”

楚留香道:“但他在我前面为何还不肯说出来意呢?”

薛衣人道:“只因他怕你不敢来”

楚留香道:“不敢来?我为何不敢来?有朋友约我,我无论如何都会赶来的。”

薛衣人瞪着他,一字字道:“你不敢来,只因为你已不是我的朋友”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昨天还是你的朋友,怎麽今天就不是了?”

薛衣人道:“我本来确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才诺你入剑室,谁知你…。”

他面上忽然泛起一阵青气,一字字道:“谁知你根本不配做朋友。”

“你……你难道认为我偷了你的剑?”

薛衣人冷笑道:“只因我带你去过一次,所以你才轻车熟路,否则你怎能得手?”

楚留香几乎将鼻子都摸红了,苦笑道:“如此说来,你的剑真的被窃了?”

薛衣人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垂下头凝着自己身上的白衫,缓缓说道:“这件衣服,还是我二十年前做的,我直到今天才穿上它,因为直到今天我才遇见一个该杀的人,值得我杀的人。”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第一天我到你家,过两天你的剑就被人偷了,这也难怪你要疑心是我偷的,可是你若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谁是那真正偷剑的贱人了。”

薛衣人道:“不是你是谁?难道我还会故意陷害你?我若要杀你,根本就用不着编造任何理由。”

楚留香道:“你自然不必奇+書*網陷害我,但却有人想陷害我,他偷了你的剑,就为了要你杀我,你难道还从未听说过‘借刀杀人’之计?”

薛衣人道:“谁会以此来陷害你?”

楚留香苦笑道:“老实说,想陷害我的人可真不少,我昨天还挨了别人冷剑…。”

薛衣人皱眉道:“你受了伤?”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受伤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我为何要说谎。”

薛衣人道:“是谁伤了你?”

楚留香道:“就是我要找的刺客。”

薛衣人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道:“伤在何处?”

楚留香道:“背後。”

薛衣人冷笑道:“有人在你背後出手,堂堂的楚香帅竟会不知道?”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当我发觉时,已躲不开了。”

薛衣人道:“阁下若是时常被人暗算,能活到现在倒真不容易。”

楚留香笑了笑,道:“在下被人暗算的次数虽不少,但负伤倒是生平第一遭。”

薛衣人道:“他的剑很快?”

楚留香叹道:“快极了,在下生平还未遇到过这麽快的的。”

薛衣人沉吟了半晌,道:“听说你和石观音、‘水母’阴姬、帅一帆这些人都交过手。”

楚留香说道:“不错,石观音出手诡秘,帅一帆剑气已入门,‘水母’阴姬内力之深厚,更是骇人听闻,但论出手之抉,却还是都比不上此人。”

薛衣人脸上似已升起了种兴奋的红光,道:“这人竟有如此快的剑,我也想会会他。”

楚留香又笑了笑笑容有些神秘,缓缓道:“他既已到了这里,庄主迟早总会见着他的。”

薛衣人道:“你难道想说盗剑的人就是他?是他想借我的手杀你?”

楚留香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要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保证一定能将真相探查出来”

薛衣人沉默了很久,冷冷道:“你受了伤,实在是你的运气…。”

他忽然掠上马背,急驰而去。

楚留香默然半晌,道:“李明生当真的就是叶盛兰,那才真是我的运气。”

埃盛老店是个很旧式的客栈,屋子己很陈旧,李明生“夫妇”就住在最後面的一个小跨院里。

楚留香发现他们住的屋子不但门关着,连窗子也是紧紧关着的,虽然是白天,他们却还是躲在房里睡大觉。

这两人究竟有什麽见不得人的地方?

楚留香问道:“他们没有出去?”

小秃子道:“没有出去,从昨天晚上起,这里一直都有人守着的。”

楚留香目光一转,忽然大声道:“李兄怎会到这里来了,就住在这里麽?”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走过去,用力拍着门,唤道:“开门。”

房子里立刻“悉悉索索”响起阵穿衣服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听到一个人懒洋洋的道:“是谁?你找错门了吧?”

楚留香道:“是我,张老叁,李兄难道连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了麽?”

又过了半晌,那房门才“呀”的开了一线,一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少年人探出半个身子来,上上下下瞧了楚留香一眼,皱眉道:“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楚留香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那少年面色变了变,身子立刻缩了回去,但他还没有将门关上,楚留香的腿已插入进去,轻轻推,门就被推开了。

那少年被推得後退了好几步,怒道:“你这人有毛病麽,想干什麽?”

楚留香微笑道:“我想干什麽,你难道还不明白?”

屋里还有个套间,门没有关好,楚留香一眼扫过,已发现床上躺着个人,用绵被蒙着头,却露出一只眼睛来偷偷的瞪,床下强着双红绣鞋,旁边的椅子上还换着几件粉红缎子的衣裙。

那少年面上更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抢着想去把这扇门关上,但是楚留香身一闪,已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既已找着了你们,再躲又有何用?”

那少年颤声道:“你……你可是曹家派来的?”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曹家?”

那少年突然“唉”地跪了下去。哭丧着脸道:“小人该死,只求大爷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床上那女子忽然跳了起来,长得果然狠年轻,很妖娆,却很泼辣。

身上只穿着件很薄的亵衣,几乎完全是透明的,连大腿都露了出来,但她却完全不瞥,冲到楚留香面前,两手叉着腰,大声道:“你的然是曹家派来的,那就更好了,你不妨回去告诉曹老头,就说我已跟定了小谢,再也不会回去受他那种活罪,我虽然带了他一匣首饰出来,但那也是他给我的,再说我一个黄花闺女跟了他好几年,拿他几文臭钱又有什麽不应该,你说…你说。有什麽不应该?”

她说话就像爆蚕豆似的,别人简直插不上嘴。

楚留香怔往了,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已知道自己找错了人,这少年并不是叶盛兰,而是“小谢”,这少女更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人。

看来她只不过是“曹家”的逃妻,看上了“小谢”,就卷了细软,和小谢双双私奔到这里来。

他们知道曹老头不肯就此罢休,自然躲着不敢见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随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你们若真的想好好过日子,就该想法拢些正当事做,怎麽能整天关起门来睡觉。”

小谢的脸红了,顿首道,“是,是,是,小人一定听大爷的盼咐,从此好好做人。”

楚留香已走出了门,却还不肯放心,忽又回头来问道:“你们既是京城来的,可知道一个叫叶盛兰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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