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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时光深处的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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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亦第一眼看见阮荨荨的时候,那个姑娘跨坐在巷口一辆黑色摩托车上,身上穿着宽大的校服,样子懒散,吊儿郎当,手上还夹着根烟,虽然夹烟的姿势看上去很老练,但是她完全不会抽,吸进一口,呛一口。
旁边还有男生起哄,“阮荨荨,你到底会不会?”
她那时候特别倔强,仿佛跟一根烟杠上了,“会,怎么不会?”
于是她又吸了口,这回直接呛红了脸。
坐在路边的一个男生走过去,把自己手中的烟递给她,“要不要试试我的?”
“滚。”她表情嫌弃地推开,“恶不恶心?”
男生讪笑。
徐盛凑在他耳边问,“知道这谁么?”
周时亦抱着篮球,继续往前走,“不知道。”
徐盛笑笑,“阮荨荨,我们初中部的校花,别的都挺好,就是胸有点平。”
周时亦扫他一眼,“无不无聊?”
徐盛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徐盛问:“装傻是不?女学霸你不喜欢,那这种女流氓你喜不喜欢?”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女孩子。”周时亦皱着眉,表情严谨,加快脚下的步伐离开。
路过巷口的时候,跨坐在摩托车上的女孩子冲他吹了声口哨,俏皮又不正经。
周时亦不悦的皱着眉,回头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
而那个姑娘,坐在摩托上冲他笑,裙摆飞扬,像她身后的万丈霞光,灿烂无比。
……
周时亦几乎快抽完了一包烟。
有人敲了敲门。
他眼皮也没抬,也没理,低着头,继续抽烟,目光沉沉落在窗外。
敲门声响了一阵,停歇一阵,又响起。
周时亦知道放她进来再请她出去就难了,靠在床头吸烟,依旧没理她。
声音戛然而止。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会开门的。
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
房间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隔着房门,他听见大门“咚”的关门声。
这就走了?
他依旧没动,吸了口烟,心想:算了,走就走吧,今天根本不该带她回来。
他抽完一包烟。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夜空沉静,月亮皎洁,他低头看了手机时间。
十二点半。
周时亦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起身往外走。
算了,就最后一次。
?
☆、21
? 窗外夜深露重,周时亦推开门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按下电梯,双手插兜走进去,心里一阵烦闷,他自认一向自控力不错,只是在这女人面前,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电梯下到一楼,打开门,冷风灌进来,他立感不适,咳了几声走出去。
刚出楼门,一眼望去,白茫茫地雪地里,一道瘦弱的身影蹲在花坛边。
周时亦翘了翘嘴角,好歹也走到小区门口啊。
他立在原地看了几分钟,目光好整以暇,似乎看破了她的“把戏”。
她的背影微微发颤,肩膀抖的厉害,周时亦低骂了一声,朝她走去。
四周都是积雪,她整个人就靠在花坛边上,低着头,长发披散,脖子上空空荡荡没有戴他的围巾,周时亦走到她身后站定,冷不丁开口:“起来。”
……
没动静。
冷风呼呼刮着,尖锐而刺骨。
他声音又沉了几分,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还上不上去了?”
……
依旧没动静,阮荨荨低着头。
周时亦只随便披了件黑色外套,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寒风凛冽,他双手插兜站在雪地里,像一棵屹立挺拔的青松。
周时亦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要耗完了,脚边蹲着人却还没有动静。
忽然,他的袖口被人轻轻拉住。
他低头看了眼,那只手纤细白嫩,毫无血色,几乎要与雪地里的背景融为一体。
她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只能看见一颗黑乎乎的后脑勺,声音断断续续,孱弱无力:“我……没力气……”
周时亦一怔,蹲下身,扶住她,拨开她散乱的头发,一张小脸惨白,鼻尖冻得通红。他目光沉了沉,一言不发地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双肩扶着她站起来,“先跟我上去。”
阮荨荨的个子在女生里不算矮,但是她太瘦,身子又单薄,周时亦第一次觉得她有点……弱不禁风。脱了外套,自己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色线衫和黑色长裤,冷风刮过来,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喉间有点痒,他努力克制着。
阮荨荨却推开他,执意要往外走,周时亦只当她是闹别扭,声音低沉,却带了一点儿哄她的意思,“别闹。”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是一怔,干咳了声掩过那一丝不自然。
阮荨荨没听见,身上披着他的风衣还在往外走,周时亦失了耐性,没心情再跟她耗下去,两个大步跨上去,直接打横抱起她,轻轻松松走进楼栋里。
她红着脸挣扎,小腹隐隐作痛,“放我下去。”
周时亦抱着她的手臂如铁一般紧实,她完全动弹不得,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他的轻喘,如困兽如动物的呼吸,有什么东西正在沉静中复苏。
周时亦觉得自己的忍耐力,似乎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你别乱动,欠收拾?”
阮荨荨看着他眼底散着光,懵了懵,“怎么收拾?”
周时亦抱着她走进电梯里,他的臂膀很有力,面色如常,可见他体力真的很好,只是感冒的缘故,看上去俊脸有点泛红。
他低头,声音不自觉沉了下去:“你想试试?”
阮荨荨看他表情觉得他不是说着玩得,别过头,不闹了,开口解释:“我刚刚没有想勾引你,我去敲你门,只是想跟你借点钱,我亲戚来了,要去买点东西。”
听到她不咸不淡的解释,周时亦反而心里一沉,她没有想勾引他,所以,他又自作多情了,是不是?
阮荨荨见他没说话,撇撇嘴。
他清淡瞥她一眼,“既然没钱,那你还下来?想偷?”
阮荨荨翻了个白眼,说:“后来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一张一百块,我就先拿了,本来想跟你说一声,但你不开门,就没跟你说。”
……
所以,他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电梯到了十八楼,门打开。
周时亦抱着她走进去,这次直接将她抱进卧室,这套复合公寓其实还有两个客房,但是因为才刚装修,床单被套只有一套,东西很多还没买齐,他决定把主卧让给她,说:“晚上你睡这吧,我去客厅。”
阮荨荨没有推辞,而是简单地哦了声。
“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买……”周时亦顿了顿,“你平时用什么牌子?”
他一向不主张浪费,电视剧里那种每种牌子都买一些的男主他学不来,一句话能问清楚的事,何必浪费?这跟他从小的习惯有关系,他买东西,从来都是适用就好,而不是奢侈。
阮荨荨躺在他的床上,深蓝色,松软大床,掂了掂,好像可以躺两个人,想着,等会要不要叫他进来睡。外面这么冷,就算开暖气睡也容易生病吧,他本来就感冒,这么睡一晚上,估计明天得发烧了。
……
小区门口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周时亦来到货架前挑选“东西”,阮荨荨刚刚说的是,要带有一双小翅膀的。
她说翅膀的时候很可爱,双手还比划了一下,脑海想到她的样子,就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于是,值夜的营业员看到了一个帅得掉渣的男人,深更半夜出现在便利店,对着一排卫生巾的货架,莫名其妙地笑了。
该不会是遇上变态了吧,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周时亦很快就找到了她说的“小翅膀”,随手抽了两包,又拿了一包烟,然后放进购物篮里去结账,前台小妹又是紧张又是害羞。
“……一共是一百八十九元。”
小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心怦怦直跳。
周时亦掏钱包的手,微微一顿,忽然想起些什么,问她:“如果是每月一次的肚子疼,喝什么会比较好?”
“昂?”前台小妹一脸迷茫。
周时亦指指桌面上的“东西”,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要喝什么止痛?”
前台小妹瞬间理解了,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红糖递给他,刚刚一定是她看花眼了……
周时亦付了钱,收好“东西”,礼貌说了声谢谢离开。
前台小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又一次感叹,于是给朋友发了一条微信:哎……我今天看见一个超级大帅哥。
朋友:上了他。
小妹:可是人家有女朋友了。
朋友:何以见得?
小妹:帮女朋友来买卫生巾的。
朋友:何以见得,说不定是帮妹妹买的。
小妹:噗……怎么可能。
朋友:等他下次来买避孕套再说。
小妹:……
……
周时亦拎着东西回公寓,他把红糖拿出来,把黑色袋子递给阮荨荨,“去试试?”
“……谢谢。”
试试……
此刻,阮荨荨拎着黑色袋子站在门口犯难。
唔……
刚刚都没发现,这公寓卫生间的设计真……别致。
周时亦拿着红糖走进厨房,过了几分种又走出来,看见立在卫生间门口发呆的阮荨荨。
他瞬间明白过来,当初装修的时候只当做单身公寓,压根儿没想过结婚的事,所以整个公寓只有一间厕所,还是开放式的,用透明玻璃围着。
他走过去,把卧室的门带上,解释道:“我在厨房,你好了过来。”
阮荨荨点点头,这才拎着袋子走进去。
……
还真挺不合适的,因为他买的两包都是日用的,她忘了跟他说买超长夜用的……她只能垫了两片日用的,勉强凑活。
阮荨荨直接走到厨房去。
周时亦穿着深色居家服,身姿挺拔背对着她在烧水,窗户里是他清隽的倒影,侧脸轮廓俊朗,额前短短的碎发,阮荨荨倚在厨房的门边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身材倒是比七年前更好了。
她炙热的视线仿佛能穿过他的衣服看进去,仿佛能看见他贲张的肌肉,流畅的线条,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一双长腿修长紧实。褪去七年前那个少年青涩的稚气,现在这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味道更令人沉迷。
烧好水,周时亦拆红糖的时候似乎察觉到异样,蓦然抬头,窗户里瞥见斜倚着的身影,和她饶有趣味的目光。他勾勾嘴角重新低下头,把红糖倒进杯子里。
阮荨荨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
周时亦拿筷子搅了两下,转身递给她,“听说这个能止痛。”
阮荨荨喝这个没什么用,笑笑,伸手接过,问:“你很有经验?”
他耸肩,双手插兜,靠在厨房的琉璃台上,“没,刚刚楼下问营业员的。”
她笑道:“她骗你的。”
周时亦挑眉:“为了一包七块五的红糖?”
“谁知道呢?”阮荨荨嘬了口,除了有点烫,味道似乎还不错,并不是很甜腻,但也不清淡,喝起来暖暖的很舒服,“我看你卧室里堆着几个行李箱,怎么,要出门?”
他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随即点头,“嗯。”
“旅游?”
周时亦盯着她看,不打算解释,良久才淡淡嗯了声。
“去哪儿?”
“雅江。”
半晌,阮荨荨抿了口红糖水,忽然说:“一起吧,正好我放假,什么时候出发?”
?
☆、22
? “不带你。”
好一会儿,周时亦挤出一句,说完他起身走出厨房。
阮荨荨愣了会儿,鼓鼓腮帮子,放下杯子追了上去,“为什么?”
周时亦走进卧室,没搭理她,推开衣柜翻出件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挂在肩上,阮荨荨站在他身后,探着脑袋问:“听说雅江有个镇叫郿坞,你知道吗?”
周时亦继续翻着,头也没抬,“你打听郿坞干什么?”
她兴致勃勃地说:“玩,听说是个千年古镇,怎么样,我们一起?”
显然,有人不愿意跟她一道儿,“不要。”
“……”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我又不花你的钱,反正都是要去雅江,大家一起搭个伴呗。”
周时亦看她一眼,蹲下身去,手拉上最底下抽屉的把手,直接拒绝:“我有伴,不需要跟你搭。”
阮荨荨边探着身子想看看他在找什么,边说:“我没伴,那你们给我搭个伴。”
抽屉已经拉开一条缝,见她凑过来,周时亦“砰”关上,手掌按在把手上,沉着声:“说了不搭。你看什么?”
阮荨荨问:“你在找什么?”
周时亦站起来,衣服裤子挂在肩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睨着她,不说话。
隔了两秒,他转开话题:“肚子不疼了?”
阮荨荨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好像不疼了,她点点头。
周时亦颔首,“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
嗳,不是说把卧室让她睡么?又不给了?
出尔反尔,亏她刚刚还想把床分给他一半,她站着没动,忿恨地看了他一眼。
周时亦勾勾嘴角,看了眼浴室,似笑非笑:“我要洗澡。”
阮荨荨顿时反应过来,忍不住逗他:“又不是没见过。”
“……”
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他会往家里带回这么一头女色“狼”,给他十个亿,他也不这么装修。
然而,这头女色“狼”还相当善解人意地背过身去,捂住眼睛:“你快去洗吧,我保证不偷看。”
“……”
信你就有鬼了。
周时亦站着没动,挑了挑眉,威胁道:“我数三下,你如果不出去的话……”
他闭上眼,开始计数。
“……3”
阮荨荨翻了个白眼,又来,每次都是这一招。
“……2”
“你答应带我一起去,我就出去。”
“……1”
下一秒,还不待阮荨荨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被他拎起,丢出门外,然后是“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她蒙圈了半秒,抬手敲门,手才刚触及到门板,里头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再吵,就进来一起洗。”
若是平时,阮荨荨必定毫不犹豫冲进去一起洗,但是今晚,确实不宜,还在失血的女人得储存点体力。
她撇撇嘴,冷哼一声,收回手。
周时亦脱了衣服,走进卧室,打开水笼头,开始冲澡。
阮荨荨贴着门听里头哗哗的水流声。
她想起七年前。
老旧的小区里,男孩背对着她站在蓬头下,水流从他头顶哗哗落下,顺着他身上流畅的线条往下-流,大腿紧实而有力,小腿修长,肌理明显,年轻的身体透着蓬勃的朝气。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阮荨荨又站了一会儿,决定看会儿电视转移注意力。
她摁了几个台,找不到感兴趣的节目,于是随便调了个台,是小时候常看的《动物世界》。
“动物之间的求偶行为可能相当简单,通过嗅觉、视觉、听觉的刺激即可完成,也可能相当复杂,需通过若干形式的通讯交流方能完成……比如雌性蝴蝶能分泌有气味的物质以吸引远处的雄体;雄性锦龟用触碰动作求偶;蛙类通过鸣叫求偶……”
这什么鬼?阮荨荨心里略烦躁,随手换了个台。
这次是某个台著名的相亲节目,主持人是个光头,阮荨荨一下子想不起来他叫什么,老阮似乎挺喜欢他的,在家老看这个节目。
主持人说话犀利,幽默诙谐:“你们都是商量好的吗;一盏一盏灭的那么有节奏?”
“你说你梦中情人是白娘子;你喜欢个古人还不行;非要喜欢个神话里的。”
“……”
“我也有辆B字开头的车,我觉得比亚迪的车很不错还环保!”
浴室水流声停下,周时亦洗完澡,腰间围着浴巾走出来,头发湿漉漉淌着水,他刚刚冲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冷水澡。
大冷的天气,他冲了个冷水澡,却丝毫不觉得冷,冰冷的水花依旧没有浇熄他心里那团火。
他擦干身上的水,换上睡衣,没去管头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头,坐在床边点了支烟。房间静了下来,卧室门关着,依稀能听见外头噪杂的电视声。
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洗完澡,房间外,有人开着电视。
仿佛有什么在膨胀。
他沉默地抽着烟,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周时亦下意识去找手机,发现黑色床头柜上安安静静躺着两台一模一样的手机,只是颜色不一样,一黑一白。
他伸手捞过白色那台。
屏幕上赫然印着两个字,他微微一怔,目光盯着屏幕,吸了口烟。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客厅的灯光泄进来。
阮荨荨只是试试,没想到他真没锁门,床上坐着一道慵懒的黑影,下意识叹了口气,哎,早知道就早点推门进来了……
反正先看了再说,看了总没错。
周时亦皱眉,脱口而出:“不会敲门?万一……”
他原本想说,万一我在换衣服呢,想想算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巴不得他在换衣服。
阮荨荨一脸你知道就好的表情,“你的还是我的?”
“你的。”周时亦起身走过去,把手机丢给她,双手插兜,走进厨房:“要不要吃点东西?”
阮荨荨低头看了眼电话,又看看他,“你还会做饭?”
周时亦冷哼一声,“吃不吃?”
阮荨荨滑开手机,点头如捣蒜,“吃吃吃。”
说完就走到阳台打电话去了。
周时亦其实在这套公寓的时间很少,冰箱里没什么存货,翻了半天,也只翻出两包泡面和几个鸡蛋,他往锅里接了点水,打火,开始拆泡面,然后扫了眼阳台上打电话的人。
阮荨荨举着电话,弯着腰倚在栏杆上,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水开了,周时亦往锅里头丢泡面,盖上锅盖,又看向阳台上的人。
阳台门没关,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嗯,明天没课。”
“再说吧。”
“……”
“还没想好,等毕业再说。”
“再说吧,不是还没到么。”
“我说了不用送礼物的。”
“……”
直到她低头挂断手机,周时亦才收回视线。
水早已经煮沸,满满溢出来,整个灶台都是白色的泡沫。
阮荨荨挂了许衍的电话,仰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心头躁郁,忽然有点想抽烟,她其实没有烟瘾,当年学了很久都没有学会抽烟,后来也就放弃了。
只是今晚,景色宜人,想来支烟解闷。
“进来吃饭。”
身后忽然传来,她回过头,周时亦双手抱臂倚着阳台的门框。
阮荨荨冲他伸手,“有没有烟?”
周时亦盯着她看了会儿,“我还以为你戒了。”
阮荨荨笑了笑,“我说我现在还不会抽烟,你信不信?”
周时亦狐疑地看着她,“真不会?”
她略惆怅地说:“学了很久都没学会,难过的时候偶尔也会想抽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太笨,始终都没学会。”
他直起身,“知道自己笨就不要学了,进来吃饭,等会凉了。”
阮荨荨冲他的背影撇撇嘴,跟进去。
黑色的餐桌上摆着两个青瓷大碗。
阮荨荨闻着香味走过去,低头一看,泡面加鸡蛋,还有几根青菜,遂侧着脑袋看他一眼,“所以你其实是只会做泡面吧?”
周时亦收回递着筷子的手,不咸不淡道:“爱吃不吃。”
她忙一把抢过,“吃吃吃,有的吃比没得吃好。”
阮荨荨拉开椅子,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
她捞了口面放进嘴里,其实有点烧糊了,但还好汤汁鲜浓,也对,泡面么,汤汁能不鲜浓么?阮荨荨虽然不太会做饭,但是她会吃啊!阮明山很会做饭,除了没事喜欢研究古董之外,阮明山最喜欢的事就是做饭,在做古董这行之前,听说是个五星级饭店的厨师。所以,阮荨荨的嘴,从小就被他养刁了。
吃东西没事还爱点评,“煮泡面的时候,水放少点会更好。”
周时亦沉默地一口一口吃着面。
阮荨荨还在说着,“泡面煮的时间太久了,下次再短一点。”
“……”
“鸡蛋煎得不错,不老不嫩,两面金黄,吃起来松脆又不腻。”
周时亦忽然抬头:“你明天没课?”
“嗯,要约我?”
他撂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推到餐桌中间,“要不要去看电影?”
阮荨荨笑笑,“所以,你这是在约我?”
“哦,不想去算了。”周时亦作势要抽回。
阮荨荨立马按住,“去,但看什么你得听我的。”
周时亦笑笑,“好。”
?
☆、23
? 客厅电视机里还在放着某相亲节目。
周时亦慢条斯理地吃完,撂下筷子收好,靠在椅子上扫了眼电视,他平时不太看电视,就算看也都是看些法制节目或者财经新闻,再或者就是电竞游戏类的比赛。
下意识觉得女人就是无聊。
节目进行到尾声,最后一名男嘉宾条件还不错,台上有三位女嘉宾为他留灯,还有一位爆灯女生,四人差点撕起来,场面混乱,连经验老道的主持人都差点控制不住。
阮荨荨嘬了根面条吸进嘴里,扫了眼电视,不经意地说:“如果你去,场面肯定比这个还劲爆。”
周时亦扯了扯嘴角,没在意,手下意识去摸烟盒,又看了眼对面的人,收回手,干咳一声,说:“吃好了放着就行了,我出去抽根烟。”随后起身朝阳台走去。
阮荨荨哦了声,埋头继续吃。
虽然面有点糊了,但是还真挺好吃的,特别是鸡蛋,煎得很有水准,一点儿都不像生手。
其实,周时亦做饭很好吃,反正比周时静好吃,只是刚刚煮面的时候有点走神,才糊了。
自从外公去世,他跟着姐姐一起生活,周时静那时也才刚毕业,前途未卜,对人生充满了迷惑,根本顾不上周时亦,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饭,或者跟徐盛在外面吃。
第一次做饭的时候,他也烫过手,被油溅过一身,后来渐渐熟练了,像模像样还能做一桌菜,不过也就徐盛、周时静夫妇吃过。
徐盛其实就吃过一次,确实好吃,想着再蹭几顿,周时亦不肯再做了。
每次吃完都不刷碗,他闲得蛋疼给他们做饭吃。
阮荨荨吃完走到阳台,周时亦夹着烟咳嗽,咳得有些厉害,嗓子眼仿佛被沙砾磨过,很有颗粒感,也很有磁性。
阮荨荨盯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咳这么厉害,就少抽点,不要命了?”
周时亦继续咳,淡淡说:“没事。”
话音刚落,周时亦只觉指尖一空,抽了半截的香烟被阮荨荨捏在手里,“有什么好抽的?”她边说着边把烟蒂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是他抽过的……
这才是真正的二手烟。
烟头的位置被他含过,带点濡湿,气息清冽,她深吸一口,浓烈的烟雾扑鼻而来,男性烟比女性烟更烈,更呛鼻。
阮荨荨把烟含在嘴里,想往下吞,却总觉得胸口呛着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试了几次都不行,最后咳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很好奇,抽烟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母亲生前那么迷恋?
她每次一走进她的房间,就是一股浓浓的烟草味,然后是满地乱丢的烟头。
她尝试过,始终没学会。
阮荨荨又往嘴里吸了口,呛得更厉害,脸颊发红,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呛的,她狠狠吸第三口,始终偿不出什么味道。
只觉得嘴里苦涩难咽,“你们抽烟到底什么感觉?”
周时亦一愣,侧眼看她。
天边有一轮皎洁的弯月,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倾洒下来。
阮荨荨面色彷徨,“我妈生前就爱抽烟,看电视的时候抽,纳凉的时候抽,跟我爸拌嘴心情烦躁的时候一抽抽一包。就她去世前一段日子,满房间都是烟头,医生说她是抑郁症,周时亦,抽烟到底什么感觉?”
那感觉到底有多好?
母亲不愿再教她跳舞,而是躲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抽烟。
万籁俱寂的冬日深夜。
香烟被她捏在手里,风,吹断了半截烟灰,散落在地上。
周时亦开口,“想知道?”
阮荨荨嗯了声。
“好,我教你。”
下一秒,烟头又回到周时亦手中,还是刚刚那根抽了半截的香烟。
他目光盯着她,把烟蒂含进嘴里,轻吸一口,没有急着吐出,而是在嘴里含了会儿,两秒后,才缓缓吐出,青白的薄雾瞬间遮住他的脸,他声音低沉带着点诱惑:“往里吸的时候不要急着吐,吸的时候慢一点,在嘴里含一会儿,吐的时候慢慢呼气就行了……”
一支烟两人来来回回抽已经见了底。
周时亦重新点了支烟递给她,“你试试。”
阮荨荨伸手接过,照着他说的样子去做,果然好多了,最后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呛,根本不能像他那样,含住烟雾,收放自如。
阮荨荨背靠着栏杆,周时亦站她边上,只不过方向相反,他弯着腰,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她有些笨拙的含着烟蒂。
夜色如水。
寒风凛冽。
可两人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相反,周时亦很热。
他问:“感受到了么?”
阮荨荨说:“一点点,尼古丁的作用吧,麻痹神经还行。”
他点点头,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泡桐树上,“嗯,感受过就行了,这根抽了以后别抽了。”
阮荨荨笑笑,吸了口,倚着栏杆,仰着脸呼气,“为什么?”
周时亦看也没看她,“你抽烟太难看。”
然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只剩下树叶浮动的声音。
隔半晌,阮荨荨忽然叫了他一声,“周时亦。”
他毫无防备地回过头。
一阵薄雾扑面而来,他呛了口,片刻后,淡白色的烟雾散尽,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五官精致秀气,皮肤白皙,嘴唇水润微翘。
她眯着眼冲他笑,“真不好看?”
那一瞬间,周时亦忽然觉得,
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好像真的长大了。
她眨眨眼,瞳孔湛黑有神,有点像《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冲至尊宝眨眼的那张图,灵气十足。
阮荨荨又问了一遍:“我好不好看?”
她似乎跟这个问题杠上了,好像一定要这个男人亲口承认她漂亮。
而她根本不知道。
此时的周时亦,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按住她的后脑勺,然后狠狠亲下去。
是的,他想亲她。
他早就想亲她了。
理智回神。
周时亦拎起她,往后一提溜,两人拉开些距离,他松开手,丢下一句“早点睡。”然后转身离开。
阮荨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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