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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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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闻声知警,飞跃而退。
方士廷不甘心,大喝一声,剑脱手飞掷。
云雷狂叫道:“暗器袭背心。”
叫声中,斜掠而上,一掌拍出。
方士廷志在必得,剑的飞行速度惊人,龙飞身在空中。没有闪避的机会,百忙中扭
身侧倒。
“啪!”云雷一掌击中了剑靶。
剑尖刺入了龙飞的左琵琶骨,剑靶被拍,前飞的道力消失,向左震坠,剑尖便挑裂
龙飞的背肌,琵琶骨幸未受伤,但肌肉裂开,鲜血泉涌。
方士廷一口怨气未消,正待追赶,冥府妖婆叫道:“不要追了,下次你可以光明正
大逐个宰了他们。”
他只好止步,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天会来的,我等着这一天。”
“跟我走,这一天保证你来得很快。”
“老前辈,小可要跟你走?”
“是的。跟我走。”
“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可不能等十年。”
“我给你一年光阴,一年,足矣够矣。”
“一年?”
“敝师兄艺臻化境,拳剑天下无敌,走遍天下名山大泽七海九州,搜集有天下灵药,
一年半载之后,保证你脱胎换骨,登峰造极。”
“这……”
“你年青,正是及时努力,旭日初升的大好年华,只要你肯下苦功,以大恒心大毅
力随敝师兄苦练一年半载,保证你可以胜过老身十倍。”
如意神魔接口道:“小子,这是不世奇缘,千万不可放过。你的根基深厚,有一付
练武人的天生骨架,加上名师陶冶,有奇药相辅,你当然有出人头地的希望,有苦练的
决心,天才加上后天的努力,你将为武林大放异彩。”
他一咬牙,说:“好,者前辈,小可跟你老人家走。”
说走便走,一行人隐没在丛林中,飘然而去。
他们走后不久,四明怪客一群人急急通过山坡,已是林空寂寂,一无所见了。走在
前面的大悲方丈,指着地下的凌乱现场向两人道:“这里曾经有人在此地恶斗,双方的
艺业皆相当高明,不知是不是九天玉龙一群宇内凶魔?”
他们找到了村主龙鼎新,与高桥村一些隐藏的各处的子侄,立即派人四出打听冥府
妖婆一群人的去向。可是,他们失望了,四郊的村镇,谁也不曾见过这一群岔眼的人物。
当天,他们返回高桥村,修整破损救死扶伤,有一阵好忙。
云雷与龙飞最后返回村中,说出遇上方士廷恶斗的经过,证实了方士廷必定随一群
者妖魔走了。
云莹与龙玉雯一听方士廷也来了,未免有点意外,但她们仍毅然替方士廷辩护。
龙鼎新只知道九天玉龙的事,却不知爱子与方士廷结怨的经过,被这些事弄糊涂了。
龙兆璧肯定地表示,救他的人就是方土廷;
云莹也将在杭州被方士廷所救,亲见方士廷救蜂娘子,拒绝合作,杀六杀星,与及
听方士廷说及仙人峰血案的经过,一一照实道来。同时,她也将在南昌被方士廷所救的
事说了,更毅然说出方士廷是送警告信保全高桥村的人。
这些事说出来,更是令人迷惑。
龙鼎新总算不糊涂,向爱子龙飞提出严厉的警告,在真像末明之前,不许龙飞再向
方士廷寻仇。
四明怪客知方士廷已练成了迷魂魔眼,心生警惕,便不再返回四明,在高桥村监督
龙飞练功,并慨然授以罡气奇学,以应付未来的劫难。
大悲方丈不能久留,半月后动身返回西江去了。老和尚这次浙江一行,不但一事无
成,反而惹了一身是非,被方士廷误会他是前来帮助龙飞的,几乎惹火烧身。
云中子应四明怪客的邀请,在高桥村里帮助调教龙飞,也成了龙飞的第二恩师。
最伤心的该是龙玉雯,她的心碎了。
派在府城的人,终于查出送示密信的人了,那位店伙将方士廷的像貌说出,最痛心
的也是玉雯姑娘。
龙飞为人刚愎,但极富正义感,他感到万分内疚,怀疑方士廷是仙人峰血案凶手的
意念开始动摇。方士廷等于是救了高桥村,而他却认为方士廷也是入侵的凶手。
可是,他后悔已迟,大错铸成,想解释也没有机会了,方士廷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半年过去了,始终不曾接到各地朋友送来有关方士廷的信息。
云雷兄妹已经返回河南披云小筑故里,勤练绝学不再在江湖走动。
江湖上,平静了一段时日。
群魔袭击高桥村龙家,火焚避尘山庄的事,江湖也为震动,一些心虚的江湖好汉,
为避免涉嫌,纷纷停止活动,销声匿迹。
九天五龙抛弃了府城潜伏十年的家业,一走了之。
一年过去,又是夏日炎炎。方士廷的消息,仍然是音讯全无,如同石沉大海。
这天,龙姑娘的恩师慧净老尼,飘然而至。
高桥村已经过重新整顿,成为一座固若金汤的村寨。
村中的子弟认识老尼姑,接到人立刻飞报村主。龙鼎新一听爱女的恩师到了,立率
子女出迎。
龙姑娘略现清减,她首先快步迎上,欢叫一声,顾不了地下的尘埃,拜倒在地。
龙鼎新父子上前行礼,笑道:“圣尼佛驾光临,老朽迎接来迟,恕罪恕罪。大师为
何不先派人捎个信来,也好让老朽亲至府城迎呀。”
慧静扶起龙姑娘,稽首含笑道:“贫尼来得鲁莽,施主客气了,府上想必平安,嫂
夫人想必福寿康泰。”
“谢谢大师垂注,请至厅中待茶,请。”
主客在厅中分宾主落坐,仆人奉上香茗。四明怪客偕云中子恰好闻汛赶来,进厅便
笑道:“老尼姑不在黄山清修,大概又兴起云游之念了。呵呵!别来无恙。”'LHJ注:
这里似乎漏了几段话,但原书如此,没办法补上,抱歉。'
四明怪客拍拍脑袋,说:“是呀!山海夜叉如果重出江湖,五大门派的人岂能无动
于中?在下要走一趟函谷关披云小筑,请崔婆婆邀请少林门人出来收妖降魔,岂不甚好?’
龙飞接口道:“徒儿随师父走一趟,顺便在江湖探听老魔的下落,也许可以请到几
位隐世高人出山呢。”
“也好,我们明天就动身。太清道长劳驾走一趟湖广武当,去邀请武当耆宿,怎样?”
“好,明天一同启程好了。”云中子太清慨然地答。
老尼姑笑道:“你们坐镇的人都走了,此地岂不危险?”
四明怪客不以为然,说:“冥府妖婆并不是九天玉龙请来的人,如果她带走了方士
廷,日后反而不至于不利高桥村,我们这些人在此,反而坏事。至于九天玉龙那些小混
混,天大的胆也不敢再来送死了。”
龙姑娘倚在乃师身后,不胜期待地问:“师父,徒儿可否也随师父到外面走走?”
“哦!为师还要返回高山……”
“你好急?”四明怪客抢着问。
“这……”
“你不能偷懒,对不对?”
老尼姑情面难却,苦笑道:’“好吧,贫道希望走一趟九华。”
“哦!去请晴天霹雳汪大使?”
“希望能请得动汪大侠的侠驾。”
“只要你能将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哪怕他不来?”
众人计议停当,预定百日后在高桥村聚会,至迟不可超过尾岁,时间够宽裕,如果
请来的人能够如期到达,便集中全力搜寻冥府妖婆师兄妹的下落,以便鸣鼓而攻,先下
手为强,以免日后被他们找上门来。
依四明怪客的估计,方士廷如果拜山海夜叉为师,至少也得等三年以后,方能出师
前来算帐,与其等人找上门来不如搜寻下落先下手为强,永除后患来得稳当些。
当然,所有的人,皆极力避免提起方士廷,而以山海夜叉师兄妹为对象,名正言顺,
师出有名。如果说找方士廷,必会引起江湖朋友的反感。彼此心照不宣,瞎子吃汤团心
中有数。
他们以山海夜叉为对象,确是老谋深算十分恰当。想当年,山海夜叉被药师迫其改
邪归正之前,横行江湖四十年,杀人如麻,双手血腥;不知有多少白道门人死在他手中,
五大门派的子弟也伤亡惨重,恨重如山。如果他们重新在江湖出现,不但江湖要掀起一
场可伯的风暴,可能要葬送不少人,而且恐怕为害更烈,五大门派岂肯袖手旁观置身事
外?
第二天,众人纷纷上道。高桥村日防夜防,不敢有片刻松懈,日子十分难过,千日
做贼易,干日防贼难。
同一期间,一艘客船离开了四川重庆府的码头。这是一艘专走四川湖广的客货船,
平常得很。
大统舱中,安顿了卅二名客人。船驶离码头,客人便出舱面透透气观赏江景了。
秋汛正当时,船轻水急,顺风顺流,舟行似箭。
舱面散坐着五六名客人,其中一人倚右舷观赏江景,他就是方士廷。
他是从成都府来的。说确实些,来自青城山,那是山海夜叉从昆仑返回中原时,在
此落脚隐世的第一站。
他似乎显得更年青了,面容未改,但脸上的神色已有些许改变,温秀文逸的神采中,
流露出一股看不出但感觉得出来的杀气。眉宇间不时涌现慑人的表情,口角也不时涌现
一丝傲世者的笑意。
他表面上没有多少改变,但内心中他的改变太大了;他穿了一身青衫,束发末带冠,
未带剑,腰带上插了一根尺八箫,是极平常的斑竹箫。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青山上,口中喃喃自语:“首先,我行将云龙双奇引出来,追
索神偷鬼窃,谁要拦阻我,哼!”
那一声哼,如果让云龙双奇的朋友听到,准会吓得发抖,吓得睡不着觉。
当天,船抵涪州。大江上游禁夜航,而且船要在此地上一笔货,因此泊舟度宿。
一宿无话。一早,船刚解缆,码头上有人叫:“慢撤跳板,等一等。”
船老大见了来人,脸上堆下笑,阻止伙计撤跳板,向码头上敞开衣襟身材高大的汉
子拱手招呼:“原来是三爷,是不是要上船?”
三爷咧嘴一笑,哼了一声:“在下有两位朋友要到葵州府,搭个便船,”
“小事一件,请……”
“等一等,我那两位朋友还没有到。”
“是,是。”船老大毕恭毕敬地应唠。
不久,两名小厮领着两名豹头环眼大汉到了码头,三爷迎上欠身陪笑道:“高大哥,
就乘这艘便船好了,船马上就开。”
高大哥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就乘这艘船,谢谢你,再见。”
三爷转向船者大叫:“胡老七,我这两位朋友的食住,好好关照。”
“小的理会得,三爷请放心。”船老大陪笑答。
船老大先领高大哥两人入舱安顿,船方离开了码头。半个时辰后,客人有些已出到
舱面看江景。方士廷则坐在舱窗旁,举箫就唇吹出一曲忆旧游,凄婉的旋律,令人心弦
为动。
高大哥与同伴占住对面的舱窗,两人摊开一包卤菜,一人握了一只酒葫芦,一面小
酌,一面高声谈笑,说些风月场中的行意事,旁若无人。
高大哥已六七分酒意,大概被箫声扰得不耐烦,扭转头用打雷似的嗓子叫:“混帐!
你在吹什么?”
方士廷置若阁闻,仍在吹。
“王八蛋龟儿子,叫你不要吹,吹他娘的幽幽怨怨,凄凄凉凉,像在招魂似的,再
吹老子缝起你的臭嘴。”
那名大汉高声怒骂。
他停止吹奏,转头冷然注视着两个暴汉。
高大哥勃然大怒,骂道:“龟儿子你看什么?”
他不加理睬,仍然冷然直视。
“再看就挖出你的眼珠子来。”另一名大汉虎跳而起,暴怒地叫。
他插好箫,站起举迫近,阴森森地问:“你们骂够了没有?”
他身材高大,高大哥不无顾忌,先前只骂不动手,原因在此。这时他竟然迫近问罪,
高大哥可下不了台啦!其中还有十余名旅客,全都向此地注目,这两位爷字辈人物怎下
得了台?
大汉恼羞成怒,一掌打出叫:“龟儿子……”
方玉廷不饶人了,一把便接住了大汉的手掌。
大汉反应奇快,一脚疾飞,身手不弱,力道奇猛。
他猛地一带,大汉站立不牢,一脚落空屈膝挫倒。
高大哥一惊,“饥鹰搏免”飞扑而上。
“噗!”他一脚踢在高大哥的胸口。
“哎!”高大哥征叫:“砰”一声摔倒在舱板上。
他双手扣住了大汉的小臂,冷笑一声。
“咔!”一声音,大汉的臂骨折断。
“啊……”大汉狂叫,脸呈死灰。
他向尚未抓住的高大哥走去,信手将大汉丢出丈外,冷笑道:“你也要断一条手臂,
不然太不公平。”
高大哥已痛得胸部如裂,站都站不起来,只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没命地狂叫:
“救命!救命哪……”
“你叫吧,大爷要敲掉你满口狗牙。”
“救……饶命,饶……命……”高大哥改口叫,恐怖万状地挪着身躯向后退。
大汉居然甚有英雄气概,爬起抱着断臂,厉叫道:“朋友,亮万,大江两岸的弟兄,
自会向阁下讨公道,你走不掉的。”
他推开舱窗,冷笑道:“在下姓方,名士廷。”
大汉如中雷击,脚下一软,吓倒了,脸色死灰,吓了个胆裂魂飞。
高大哥倒抽了一口凉气,骇然叫:“你……你是与云龙双奇结怨,大……大闯南昌,
威……威镇九……九疑的……的方……方士廷?”
江湖上消息传得很快,方士廷的名号早已传遍江湖,黑白道的朋友,都想见识见识
这位近乎神奇的年青高手,他已不是默默无闻的人了。
想认识想结交他的人,当然以黑道的朋友为多,而那些白道豪杰,绝大多数的人皆
对他有戒心。
七星盟是大江夷陵州下游的黑道组织,潜势力庞大雄厚,消息从七星盟传出,自然
无远不届,一而再辗转轰传,再加上有心人的渲染,谁不知他是七星盟的好朋友?谁不
知他是痛惩南昌群雄的好汉?谁不知他是唯;敢公然与云龙双奇作对的英雄?
他冷哼一声,字一吐地说:“正是区区,阁下有何高见,有何指教?”
高大哥爬下了,纳头便拜,惶急地说:“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方爷恕罪恕罪。大人
不记小过,晚辈这里给你磕头陪罪,晚辈该死,该死。”
“哼!”
“晚辈这张狗嘴放肆,该打,该打。”说打便打,这位仁兄双手齐扬,“劈啪劈啪”
的自行掌嘴。
方士廷一脚将对方踢翻,沉声道:“哼!你这家伙毫无骨气,你怎配吃江湖饭?”
“哎……小……小的……”
“站起来,挺起胸膛,砍掉脑袋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
“是,是,小的……”
“在刀口上混饭吃,贪生怕死的人趁早滚蛋。你是那条线上的。”
“小的是武陵道的弟兄。”
“哦!三峡一带由那一位负责?”
“是混世孽龙唐爷唐舵主。江上一带的朋友皆称舵,陆上的弟兄称寨。”
“贵长上是……”
“敝长上是神力天王董千里。
“很好。”
“听说方爷是下江七星盟的朋友……”
“少废话!在下有件事请两位帮忙。”
“方爷但请吩咐,能为方爷效劳,小的深感荣幸。”
“请代为传出消息,要云龙双奇不要躲在家里称英雄,叫他们到江湖上与方某解决
过节。”
高大哥大喜,拍着胸膛说:“一句话,小的上岸,立即将消息禀报敝上,至于唐舵
主方面,也由小的负责。”
“好,谢谢。”他取出一颗丹丸,丢给断了臂骨的大汉说:“这是止痛保元丹,阁
下赶快登岸找郎中接骨,两天之内不会起变化,但必须找木板反手搭起,以免断骨刺伤
肌肉。你们搬到后舱去,不许打扰在下的安静。”
两人逃得性命,居然欢天喜地称谢,搬至后舱安顿。黑道朋友恨透了云龙双奇,有
人出来向双奇叫阵,他们自然兴奋鼓舞,不在话下。
全舱的客人,皆向方士廷投过惊奇困惑的目光,他们并不知方士廷是什么人,这些
事只有江湖人方能知道底细。
有眼光有经验的人,对方士廷无端兴起六七分恐惧,似乎感到他是一头猛虎,与猛
虎相处,岂能不胆战心惊?
他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仍然坐在窗前吹他的箫。
脚步声入,有人到了他身后。
“你有话要说么?”他停止吹奏,头也不回地问。
那是一个穿了青袍的中年人,方面大耳,身材高大,一表非俗。
“老弟我能坐下么?”中年人含笑问。
“爱坐就坐,不坐就走开。”
“谢谢。”中年人在一旁坐下,不介意地说。干咳了一声,又道:“在下姓罗,单
名建。”
“我,方士廷。”
“方老弟,在下能向老弟坦诚进言么?”
他扭头冷然打量这位罗建,久久方冷冷地说:“阁下眸正神清,目朗神丰,气概不
凡,定然是自命侠义的英雄豪杰。你听清了,离开我远些,我不听你这种人的欺世金言。
现在,你给我走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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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22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士廷跟冥府妖婆远走四川青城山,投师妖婆的师兄山海夜
叉学艺年余,与世隔绝埋首苦练绝学,变得更乖戾不近人情,由此可知山海夜叉的为人
如何了。
当然,年余工夫毕竟太短,事实上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但影响之深是不容
置疑的,至少方士廷以往不是无缘无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狂人,也不是不可亲近的暴徒,
而今天他却不许罗建进言,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说他已完全变了,事实也不见得正确,他忍受两个江湖小痞棍的恶言咒骂,最后忍
无可忍方折断一人的臂骨。假使他确是性情大变,高大哥两个小痞棍早就没命啦!
罗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说得下不了台,大概修养有限,不由恼羞成怒,冷笑:
“阁下,你是不是太狂了些?”
方士廷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问:“狂又怎样?你阁下有何打算?”
“在下……”
“你吃掉我不成?我不听你的难道就犯法么?”
“在下的意思是……”
“是比云龙双奇利害不讲理,吃定我方士廷不成?”他咄咄迫人地问,不留余地。
罗建被迫急了,口不择言地说:“云龙双奇算不了什么,武当的门人子弟怕过谁来?
哼!”
方士廷正要找机会扬名立万,岂肯错过?心中一转,笑道:“哦!原来如此。但据
在下所知,云龙双奇自以为是,处事只问是非,不问对方的身份,对事不对人,对五大
门派毫不卖帐,曾经不留情地惩戒过五大门派的一些弟子,对不对?”
他原想挑起武当门人对云龙双奇的仇恨,但却失败了。罗建哼了一声说:“五大门
派的门人子弟中,人多了,自然良莠不齐,不肖门人曾经被双奇惩戒,并不是什么大不
了的事。”
他一见对方改了口气,心中又是一转,付道:“这家伙倒是识大体的人,不必利用
他了,打他一顿借他的口传信足矣!大概这些自命侠义的名门大派门人子弟,不敢与武
林公认的侠义英雄云龙双奇对立,与侠义英雄对立,岂不成了歹恶棍了么?”
他脸色略弛,阴笑着说:“可敬或敬。呵呵!你这位可敬的人,是武当门下弟子么?”
“不错,罗荣以能身列武当门墙为荣。”罗建傲然地说。
正式以门派出现江湖,乃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以内家拳标榜,确也红极一时。那
时门人子弟的数量并不多,因此凡是该派的弟子,都是具有真才实学的高于,不是浪得
虚名的人。
在武当以门派出现江湖之前,被誉为武林北斗的少林弟子也不再称门派,天下各地
具有奇技异能的人,皆以姓氏或地域称雄,如岳家拳、徐家点穴术、少林擒拿法、山东
齐家棍法、京师柳树满连环七十二踢……
武当以门派出现,标榜内家拳与少林分庭抗礼,集各家点穴术之大成,百尺竿头更
进一步弘扬武学,功不可没。这一来,天下各门派纷起,宛如雨后春笋,一家可以称门,
三个人便可以称派,乱七八糟。”
武当目下宫观已经建竣,太和宫、遇真宫、修真观皆已先后完成,规模已具,山门
比少林更为堂皇,由官府派了一队官兵驻守。当年整修武当,曾经奉永乐皇帝的圣旨,
派有工部侍郎郭进,隆平侯张信,带了卅余万丁夫,大营全山官观,耗银数百万。只消
想一想三四十万人做工的情形,便知道武当山当时的盛况了。
因此,武当山的道侣,极受尊敬。能有幸名列门墙在后山练武的俗家子弟,出道之
后,在江湖自然声誉鹊起,名号响亮。
有了俗家门人,麻烦就多了,一传十,十传百,这些人又不在武当山接受陶冶,甚
至还有挂名的门下,糟的情形可想而知。目前,糟的程度并不显著,格家门人为数甚少,
人数尚来超过百数大关。但任何一人皆是艺业不凡,可独当一面的人才。
罗建并听不出方士廷话中的危机,直率地答复自己是武当门人。方士廷仍在笑,又
问:“出身名门大派.滋味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随便问问,并无其他意思。阁下,你是侠义门派的子弟;竟然替武陵山寨黑道好
汉神刀天王的爪牙打抱不平;不怕有辱武当门风?不怕有伤侠誉?不怕……”
“阁下……”
“不怕蜚语流长?不怕江湖朋友说你通匪?”
罗建勃然变色,不悦地大声道:“在下并末替这些小恶棍打抱不平……”
“你公然向方某说,还敢强辩?”
“胡说!在下只想奉劝阁下……”
“你配?”方士廷乖戾地说,一掌抽出。
罗建反应奇快,起手闪拨五指急操。
方士廷半途撤招,“黑虎偷心”就是一拳。
罗建招发“带马归槽”,连消带擒以柔克刚,斜身疾进,左手反拂切入反击。
糟了,方士廷不与他干耗,“卟”一声脆响让他扣住脉门。同一瞬间,“啪”一声
左掌拂中了方士廷的右胁,得手了。但他扣不实方士廷的脉门,也带不动方士廷的身躯,
更无法借力打力将方士廷放倒,却“哎”一声惊叫,拂中胁肋的手指如中铁石,震得手
掌欲折。
方士廷哼了一声,一翻腕反而将他的脉门扣住了。
接着,是捷逾电闪的两记正反阴阳耳光,“劈啪”两声象是被掌击中。
“哎……”他狂叫,左手狂乱地急封。
方士廷手上一紧,扭身一带伸脚一挑,他爬下了。
“嗯……”
方士廷跪下一膝压住他的背心,一手扣住他的咽喉向上顶,冷笑道:“听说贵派的
门人极为团结,外御其侮,不惜劳师动众一致对外。你回去告诉你的师门长辈,说你替
神刀天王的爪牙撑腰,不幸失手被方某凌辱,让他们来找我方士廷报雪耻好了,方某在
江湖等候你们,滚!”
声落,挪开膝手向上一掀。
“蓬”一声大震,他被掀翻跌了个仰面朝天四仰八叉,浑身都软了。
方士廷重新在窗前落坐,悠闲地吹奏洞箫,凄婉的旋律在天宇中绕回,神定气闲,
似乎刚才并末发生任何事,浑然忘却身外的一切。
罗建狼狈地爬起,揉动着喉咙吃力地说:“阁下,你该让在下解释的。”
方士廷不加理睬,继续吹箫。
“武当门人如非含冤负屈,决不会惊动师门。”他继续说。
方士廷仍然不加理睬,他继续说:“在下只想以好言相劝……”
方士廷放下箫,扭头沉声的问:“你说完了没有?”
“我……”
“你想变哑巴么?”
罗建真有种,一挺胸膛说:“你杀了我我也得说。你与云龙双奇结怨,在下不知内
情,自然不敢妄论谁是谁非,也不配问谁曲谁直。但今天看了阁下的言行,却知道阁下
有意迁怒天下的侠义道门人子弟。”
方士廷拂袖而起,冷哼一声。
罗建屹立不动,往下说:“阁下大闹南昌,最后网开一面释放南昌群雄,可知你并
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你认为杀一个肯忠言相劝的人而不觉得内疚,你.动手好了。”
方士廷的大手,搭上了他的左肩,拇指扣入肩井穴,真力将发。
他无惧地直视着方士廷,勇敢地说:“在下不会反抗你,希望你杀了我罗建之后,
不要再迁怒天下群雄。”
“哼!”
“不管你受了多少委屈,经历了何种惨痛的遭遇,请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要让那些无辜的人,也身受你所受到的痛苦折磨。”
方士廷另一只手,徐徐伸向他的咽喉。
他长叹一声,说:“想一想,日后将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不是个冷血的人,你的
心同样是肉做的……”
方士廷收回手,注视他片刻,一字一吐地说:“你可以替在下传信于江湖,方某不
再主动向你们这些自命侠义英雄的人挑衅,但他们如果帮助云龙双奇,向方某递爪递剑,
他们得死!叫他们三思而行,想一想家破人亡的后果。”
“方老弟……”
“不要得寸进尺,不许你再向在下多舌。你很勇敢,很难得,你等于是救了不少人,
我很敬重你。但如果你不自量站在云龙双奇一边,在下会毫不迟疑地杀你。你走吧!离
开我远些,对你有好处。”
方士廷阴森森地说完,回到窗下重新弄箫。
罗建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两岸猿声蹄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船平安地过了三峡,舟泊夷陵洲湖广地境。
罗建在夷陵洲登岸,临行仍善意地向他道别。
方士廷并不急于上路,他买舟东下,沿途游山玩水,兴来时留连三五日,兴罢方行
上路。他在等,等黑白两道的人传出信息,等那些不怕死的人找上头来,也等云龙双奇
闻风进来生死一决……
七月秒,他在岳州府动身,真糟,盘缠将尽,囊中只剩下二十余两银子。以往,他
曾经多次囊空如洗,在南昌也曾勒索到手五千两黄金。在庐山,他不惜为了二十两银子
传信卖命。
他并不以缺少盘缠而为非作歹,但在岳州他无亲无故,不为非作歹似乎过不了难关。
可以筹措银子的地方,一是到湘南,去找永州唐家六大栈。另一处是到九江,找七
星盟的紫燕杨娟设法。但两条路都远得很,仅有二十余两银子连路费都不够,不要说食
住两途了。
他以十两银子乘了大客船赴武昌,三天的航程,剩下十余两银子买食物不算寒酸,
到了武昌府再说。
“在武昌找云龙双奇的朋友借贷去。”他想。
岳州府到武昌府这段江面,江面辽阔水流平缓,江中洲滩连绵,湖汉遍布,两岸沃
野千里,是湖广的鱼米之乡。乘船经过这一带,舟行平稳,风帆助力,不但舟子惬意,
客人也十分舒适。
但由于湖汉遍布,两岸水草繁茂芦苇连绵,更成为靠水吃水的水贼活跃区。上自洞
庭湖口的三江口,下迄汉阳府的沌口,数百里水程虽不说盗贼如毛,但经常发现有船遭
劫却是事实。甚至在三江口的城陵矾附近,也居然有水贼出没。
当然,船家与水贼如果攀上交情,所载的人或货不太特殊,缴了保护费,不会有被
洗劫的厄运,即使碰上一些小股走单帮的三不管小贼,船伙计足以应付有惊无险。
总之,小买卖小资本财物有限的旅店,不怕水贼光顾的,乘坐大客船尽管放心。
第二天午牌末,船正扬帆破浪下航,客人们皆躲在舱内,打开所有的门窗睡懒觉。
头上红日似火,谁也不愿出舱受日煎熬。
蓦地,一声钟鸣,船上一阵乱,两舷的走道上脚步声急促,有人在大叫道:“抄家
伙,各就定位,不听招呼不许妄动。”
接着,左舱门钻入一名胎伙计,向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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