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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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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夫伸手拔剑,反应甚快,可惜拔剑慢了些,应该先闪避再拔剑。
方士廷双掌齐下,同时劈在对方的一双小臂上,立即右拳顺热攻出—招“黑虎偷心”,
“蓬”一声拳到人倒,剑已易主。“哎……”村夫狂叫,倒跌出丈外,仰面朝天跌了个晕头
转向。
他将夺来的剑佩上,大笑道:“哈哈,怎么全派些酒囊饭袋出面?在下走也哈,哈
哈……”
他一跃上树,在狂笑声中,像大五鹰般上了树梢,两起落便登上了小店的瓦面。
钟声大鸣,村人走避一空,家家闭户。
东面邻舍的居顶,来上了三名青衣中年人。
接着,几乎每一家屋面都有人出现。
西面出村的方向,上来的四个人中,有一个他认识,赫然是六指准提。
“咦!原来是你。”他颇感意外地叫。
“你杀了浙南四义么?”六指准提跃近厉声问。
这一来,他感到事态严重了,既然不是龙兆璧的人诱他前来商谈,而是替浙南四义出头
讨公道的恶贼,看来今天如不开杀戒,恐怕会埋葬在此地啦!
他虎目涌起了无边杀机,冷笑道:“在下一个也没杀。”
“丁老三说你自起名号,自称是方士廷?”
“不错,正是区区。”他不得不承认身份。
所有人的皆吃了一惊。六指准提哼了一声说:“在下不相信你是方士廷。”
“信不信由你。”
“哼!方士廷怎敢到绍兴来?”
“为什么不敢来?”他问。
“龙飞是绍兴府高桥村人。”
“方某就是为他而来的。”
六指准提仍不信他是方士廷,冷笑道:“阁下,如何方能证明你是方士廷?”
“没有证实的必要。”
“这附近你有认识的人么?”
“有。”
“谁?”
“龙飞。”
“哼!你给我说话小心了。”
“阁下,你神气甚么?还没有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呢。”
“在下六指准提房景星,在中梅渡食店在下已通了名号。”
“在下以为那是你的化名呢。”
“房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好神气。可敬可敬。在下的化名甚多,当然不能与你们这些老江湖比。”
“你在小店中已听到房某与四计议详情了?”
“废话!在下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听你们的狗屁计议。在下自己的事已经够麻烦了。
哼!告诉你,少打在下那千两黄金的主意,即使是龙飞来,方某也不怕他,你们?哼!算了
吧。”
“不错,你有黄金两千……”
“谁也休想夺走,你少做梦。”
一名生了一双山羊眼的人冷笑道:“咱们放出风声,引龙飞来找你。龙飞不会要你的黄
金,咱们便可浑水摸鱼。”
他哼了一声,冷笑道:“在下来找龙飞清算旧债,已打听出他不在,正打算离开,少抬
出那狗东西的名号来唬人,即使他在家。还不知鹿死准手呢。废话少说,咱们井水不犯河
水,真要找在下的麻烦,在下只好和你一拼,让路。”
最后一声沉叱声出,他已拔剑出鞘向西南角疾冲。
西南角另一间房舍的瓦面上有三个人,三剑齐出,沉喝道:“小子留下!此路不通。”
“挡我者死!”他怒吼,火杂杂冲入剑海中。
漫天剑影乍合,剑啸声惊心动魄。方士廷的剑影象一道扭曲着狂野地吞吐的银虹,锲入
对方的剑影中立即八方分张。敌众我寡,他必须用上霸道的狠招,先以“乱洒星罗”凶猛地
突入,再变“雨打残花”无畏地取敌。当然“乱洒星罗”如果取不得优势,“雨打残花”根
本就没有使用的机会;他使用了,可知“乱洒星罗”已取得了优势、他已主宰了全局。
“啊……”一位仁兄右臂裂了一条大缝,狂叫着踉跄暴退,踏破了不少屋瓦。
另一人骨碌碌向下滚,剑已脱手丢掉了。
“铮”’声暴响,他崩开最后—人的剑,喝声“滚!”“唰”—声剑拂过对方的顶门,
将对方的—层头皮削掉,头皮带了发结与头巾。飞出二丈外去了。
那位仁兄怎敢不滚?狂叫着滚下了瓦面。
他在一照面间,便放翻了三个人,跃登另一座屋顶,又击倒了两名大汉。此后便如入无
人之境,没有人再敢在屋顶拦截被他从村西冲出。跃入回坡的密林。
他以为可以平安脱身了,在休中飞掠而走,这些黑道小人物还不值得计较。
远出半里地,正庆幸竟能全身而退,脚下一缓。还来不及调息,前面一声冷笑,一名黑
衣蒙面人从树后闪出,嘿嘿怪笑道:“江湖人总喜欢从树林中逃命脱身、其实树林中更为凶
险。小辈,你也不例外,也从林中逃命。来得好,不知阁下是否已将凶险计算么?”
他停步叉手而立,笑道:“当然计算在内了,阁下有何原因,为何掩去本面的面目、是
见不得人么?”
“哈哈!在下已经替你盘算好了。”
“请教。”
“咱们替你安排下可走路。”
“哦!甚么路?”
“顺我者生。你必须向咱们投降。当然,在下必须先试试阁下能负何种重任,亮剑!”
“呵呵,只有这条路可走么?”
“哈哈!咱们当然不能太过小气,—条路有失公允,咱们替你安排了另—条路,免得让
人说咱们不留余地,另一条是……”
“死!”蒙面人吐出了一个字。
“好,你们真够大方,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
“你要走……”
“在下要走我自己的路。”
“这是说……”
“睡也休想拦阻方某人,龙飞拦阻不了,你们也拦阻不了。”
“你说早了些,在你未选定自己的路以前。在下要试试你的真才实学,看你凭什么能摆
脱龙飞的千里追杀,看你是不是真的方士廷。”
他徐徐撤剑,泰然地说:“也好。如何试法?”
“接下我十招而平安无事,你可当大任,咱们待你如上宾。接不下,你只能做一个跑腿
的。”
“如果阁下失手呢?”
“你将是咱们的弟兄。”
“呵呵!你倒是—厢情愿哩。”
“在下当然有必胜的把握。”
“真的?呵阿!方某侯教,请。”
四周,共出现十三个蒙面人。
蒙面人举剑迫进,喝道:“你先进招!”
“有僭了。”他从容地说,碎步滑进,剑尖疾吐。来一招半虚半实的“灵蛇吐信”。
蒙面人手中剑一振,“叮”一声双剑相触,接着冷笑一声以“笑指天南”反击,快逾电
光石火,剑上传出了隐隐风雷,剑气直迫八尺外。
闪避不算接招,接招必须拆解。方士廷剑花疾吐,以攻还攻,“铮”一声暴响,双剑接
触,剑气四荡。他接下了“笑指天南”,以“河汉星沉”回敬,斜身欺进猛攻下盘,剑尖指
向对方的腹阴要害。
蒙面人颇感意外,用“龙归九天”接招,从侧方切入,剑影怒张。
“铮铮!”方士廷连振三剑,突从对方因错剑而暴露出的几微空隙中切入。一声低叱,
吐出“惊涛裂岸”,无数如虚似幻的剑虹,排山倒海似的向对方攻出。中间突然出现—道淡
谈到影,疾射对方的丹田要害。
蒙面人急退两步,一声怒啸,显然恼了,被攻得动了真火,身形一旋,突然侧跃而起,
在怒啸声中,凌空扭转凶猛下扑,
方士廷用上了正反阴阳步乾坤大挪移,闪电似连换三次位,反击了三剑,从连续下击的
重重剑影中,险之又险的接下这一招雷霆一击。
蒙面人再次腾身而起,又从斜方向奇快地进击。
方土廷一怔,这家伙可怕,仅是尖剑点地,人便重新飞腾而起。从不可能攻来的偏门攻
来,身法之奇奥骇人听闻。
他也顺对方的旋扭方向挪移,接下了八剑,但未获回敬的机会,疾退八尺。
蒙面人似乎并未落地,凌空再起轻如幽灵,再次凌空扑来,剑虹如干道银虹急射而下。
他这次恍然大悟.折向闪动出剑反击而不接下击的神奇剑影,叫道:“这是云龙三现身
法,你是……是小五台常道观的门人。”
“铮铮铮……”皆鸣震耳,双方剑以全力相博,最后“嘎”
一声刺耳的错剑怪呜传出,人影倏分。
双方相距丈余,两人的右肩皆衣破肉现。“共是十四招。”方士廷沉声说。
左前方两名蒙面人同声叫:“交给我们擒他。”
叫声中两人飞扑而上。
方士廷已感到呼吸不平静,汗流挟背,不能再应付车轮战了,再拖下去凶多吉少。
蒙面人显然不甘心,叫道:“愚兄再斗他十招。”
但两名蒙面人已扑向方士廷,剑招已出,不敢收招退下,退必自陷危局。
方士廷不接招,飞退八尺冷笑道:“你们不行,走开!”
两名蒙面人一扑落空,急袭无效,左右一分,移步迫进,右面的人说:“小心在下的子
午间心钉,先给你打个招呼,免得说在下用暗器不光明……哎呀!我……我的肚子。”
话未说完,人已向下蹲,以手掩腹,痛得太阳穴上青筋跳动。
第二名蒙面人一怔,扭头叫:“大哥,你……哎……我……”叫着叫着,人也蹲下了。
一连串屁响,两个蒙面人下裆大小便不禁,掩住小腹拔腿便跑,逃之天天。
方士廷向侧一闪,一声长笑。向北急退。
变生不测,其他的人皆感到莫名其妙。
为首的蒙面人大喝道:“姓方时,慢走,在下有话说。”
方士廷站在三丈外,扭头问:“你阁下是否再想来十四招?”
“不用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伤的决不会是方某。”
“阁下不……”
“不必大言,是么?你还有十四爪牙可用,但一百个爪牙也是枉然,刚才那两位仁兄,
便是铁的事实。”
“你……是你整治了他们?”
“不错。”
“你……你如何下毒手的?”
“在下不会傻得告诉你用何种手段。”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快替他们找郎中,不久他们会上吐下泻形销骨立,但死不了,大病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在所难免。”
一听说死不了,蒙面人大为放心,叫道:“方老弟,咱们好好商量。”
‘商量甚么?哼!想要在下的黄金,你少做梦。”
“你如果要黄金,在下随时可以给你一千八百。”蒙面人傲然地说。”
方士廷一怔,冷笑道:“阁下的话有意思。”
“阁下真是方士廷?”
“如假包换。阁下是谁?何不以真面目相见。”
“暂时不能与阁下以真面目相见。”
“哼!”方士廷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一跃两丈。
“请留步……”
“方某不屑与你打交道。”
“你不是与龙飞仇恨深结么?”
方士廷止步回身,冷冷地说:“当然,阁下……”
“咱们替你报仇。埋葬了那小狗。”
“那是我的事……”
“咱们有志—同,愿全力助你……”
“在下决不假手他人。”
“你……”
“你听请了,方某与龙飞誓不两立,但从未想到找人助拳。”
“别傻,老弟,你不是他的敌手,在下只能接下他十招左右。你并不比在下高明。”
“哼!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咱仍全力助你,定可置小狗于死地。”
“哼!你与那龙飞有何过节?”
“先别问这些废话,总之……”
“哼!你们一群乌合之众,济用甚事?”
“不然.咱们联手。明枪暗箭齐施,他双拳难敌四手,有你加入,咱们稳操胜算。”
“靠不住,哼!倚众群殴,胜之不武,不干。”
“绝对靠得住,咱们已订下妙计、志在必得。听说你老弟在南昌,那小畜生不是也倚多
为胜,不惜千里追杀你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管他群殴不群殴?”
“你有何必计?”
“绝户计。”
“甚么?”
“咱们先灭高桥村,杀他个绝子绝孙,小畜生闻讯赶回。必定急怒攻心,神智大乱,咱
们可将他碎死万段……”
“哼!你这是什么话?好汉做事好汉当,冤有头,债有主,龙飞与方某结下深仇大恨,
方某只找他算帐,与高桥村的人无干,方某岂是那种恶毒小人?滚你的蛋!”方士廷疾厉色
地说,突然扭头狂奔。
蒙面人跟踪便追,叫道,“老弟留步,咱们好好商量……”
他突然止步回身,厉声道:“闭嘴!你把方某看成什么人?方某顶天立地,恩怨分明,
绝不会与你们这些无耻匹夫同流合污。你听清了,再找方某的麻烦,休怪方某不留余地。”
“老弟……”
他转身飞奔,如飞而去。
“这家伙不识好歹,混帐!”蒙面人恨很地咒骂。
蒙面人对方士廷不识抬举的态度深感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方士廷已经突围走了,想追
杀也力不从心,只能盯着方士廷远去的背影咒骂。
另一名蒙面人走近,说:“施兄;没有他参加,咱们同样干得很好,不必理会他了。”
施兄摇摇头,说:“可惜,如果有他帮忙,很可能缠住龙老匹夫龙鼎新,咱们便可杀他
个鸡犬不留了。”
“咱们不是已请血魔对付龙老匹夫了么?”
“血魔伯龙兄尚无把握,目下他正带了他的几位朋友,要先前往查探,探清虚实方能决
定。”
“咱们自始没有将方小辈计算在内,有他不多缺他不少,不必理会他了。”
“愚兄似有预感,他不为咱们所用,恐怕会坏咱们的事,让他逃掉是一大失策。”
“哼!兄弟负责将他清除掉。”
“你?算了吧,兄弟,你接下不……”
“哈哈,施兄,世间有许多事,并不是凭武力便可解决的,碰上武艺高强的人,宁斗智
不斗力。施兄,交给兄弟啦!如果你说的两位隐世高人能赶来,要这人何用?”
方士廷拒绝与蒙面人合作,一口气奔出里外,心中逐渐冷静下来了。在他的心目中,从
未打算向高桥村的人报复,没料到在高桥村附近竟然有不少寻机向高桥村下手的人。
他既然来了,势必卷入旋涡,日后万一出事,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嫌疑。
“我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想。
他打算明天一早离开,但又委决不下。
龙飞曾经到过他的家中,也曾在桐城潜伏,但并未打扰他家的安宁;他对龙飞颇为心
折。因此,他也没打算至高桥村骚扰。
可是,有人却打算用绝户计向高桥村下手。
回到店中,他心中天人交战。想起了村中的老少妇孺。他感到热血沸腾。
“我得去警告他们。”他断然下了决定。
他准备午膳后启程,不走东关驿。而走捷径,可以少走五六十里路七十余里一下午尽可
赶到。
近午时分,房门被拍得一阵暴响,有人在外面叫:“开门!开门。”
他警觉地佩上了剑,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名店伙,四个皂衣公人,声势汹汹地抢入,大声呼喝道:“查店的,快取路引
来查看,快!”
他取出路引递过,不住打量这四名公人。上面看不出破绽,下面便不对了,四个人皆穿
了雕花快靴。
公人的靴,北方是全皮宜缝靴,质料粗劣,保暖而不雅观。南方,一律布靴,如果穿
错,那是犯禁。
他不动声色,静候发展。
为首的公人虎目炯炯,虬须戟立,壮实得像一头大枯牛,带了铐链与铁尺,展开路引
问:“你叫方大郎?”
“不错。”他沉着地答。
“官司你打定了。”公人沉声叫。
“打甚么官司?”
“昨晚火珠山下尤家小院出了人命,夜盗杀人劫财,掠走了大批金银,临行曾自称是方
大郎所为,警告尤家小院的不许报官。”
“哦!这贼未免太笨了。”他沉静地说。
“哼!他不笨,而是自命不凡,阁下,你就是方大郎么?”
“在下叫方大郎,但不是做贼的方大郎。”
公人取下铐链,沉声道:“你可以到大堂上申诉分辩,你被捕了。”
他暗中戒备,沉着地问:“公爷是奉命逮捕在下么?”
公人不知是计,信口道:“不错,上命所差,奉命逮捕你归案。”
上来两个人,便待动手架住他。
他扫了两人一眼,喝道:“且慢!在下……”
“你到公堂……”
“先不管公堂,拿来。”他向为首的公人伸手。
“拿什么来?”
“县大人的提堂火签,捕人的拘牌。”
公人一怔,沉下脸道:“奉县大人面渝拿人,来得匆忙,不会带有拘牌。你这厮敢拒
捕?”
他将双手伸出,说:“草民岂敢拒捕?好,跟你们到公堂走—遭。”
公人镑链—扬。迅疾铐向他的双手。
左右两公人袖底光芒乍现,匕首伸向他的两胁。
他疾向前冲,仅见人影疾闪,“咯啦啦”铐链暴响,人影疾旋。
店伙大骇,扭头狂奔出房而去。
有人被拖倒,原来是为首的公人。
“噗噗”两声,第四名公人被两拳击倒了。
两把匕首落空,方士廷旋身反扑,大喝一声,扣比了—把匕首的主人,扭身便摔。
“砰蓬!”匕首的主人被前空翻摔出,摔了个手脚朝天,有骨折声传出,原来手臂骨折
断了。
说快真快,在刹那间,凶猛快速的贴身肉搏险象横生。发生的快结束更快,四个人已倒
了三个。
最后一名公人大骇,扬着匕首作势上扑,厉叫道:“你敢行凶拒捕?罪加一等。”
他堵在房门口,一脚踏在为首公人的咽喉上,一手紧拉铐链,冷笑道:“罪加九等也无
所谓,本人敢作敢为。”
“你还不逃走?”公人叱喝。
他哈哈狂笑,说:“在下为何要逃走?要逃走的人是你们呢。”
“什么?你……”
“假冒公人,青天白日客店行凶,该当何罪?官司你打定了。这辈子你注定充军的命运
啦!运气如果不好,官府在你们身上搜出其他的大案,恐怕你们想充军也难如登天。听说知
府大人与阴县的县大爷,皆是有名的酷吏,你冒充公人落在他们手中,老天!在下真替你耽
心。如果我是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自杀,不然将生死两难。”
公人急步向窗下抢,要跳窗逃命。
方士廷抓起几上的茶壶,掷出叫:“留下啦!阁下。”
“蓬”一声大震,茶壶在公人的后脑上开花,公人重重地摔倒在窗下。
房外人声鼎拂,店伙蜂拥而至。
方士廷将四个公人全部铐上,拖至屋角向外说:“店家,快请街坊与坊长来,这四个强
盗冒充公人,青天白日至店中抢劫,快将他们送官究治。”
店伙还不信公人是假的,怀疑的说:“客官,如果他们是真的公人,小店……”
“别傻,只要坊长到来,便没有你们的事了。”
“这……”
蓦地,窗外出现了三个青衣人。房门外,十余名店伙的后面。六名面日阴沉的大汉堵住
了后路,其中一名鹰目钩鼻的中年人喝道:“不许报官,任何人皆不许走动。”
方士廷冷笑道:“强盗的党羽来了,来得好。”
他脚下—紧,虬须公人嘎声厉叫:“饶命!饶……命……”
中年人排众而入,冷笑道:“放开他,阁下。”
“方某为何要听你的?”
“你非听不可……”
“阁下几个人敢在府中造反不成?”
“姓方的,你要放明白些。”
“方某明白得很。”
“你如果要将他们送官,你也脱不了身。”
“咱们走着瞧。”
“高桥龙家有人在城中,只要听说你是方士廷,想想看,你脱得了身?”
“你放心,方某在官府无案可稽。”
“别忘了龙家……”
“你们同样遭殃,而在下却一无所惧。”
“阁下,咱们好好商量。”中年人口气软了……
“商量?哼!你贵姓大名?是不是芳宛村的人?六指准提派你来的?”
中年人哼了一声说:“不必盘根问底,咱们谈交易。”
方士廷自然不愿见官打官司,冷笑道:“生意人千里奔波只为财,干做万做,没嫌的交
易不做;你说吧,方某看这笔交易是否有利可图?”
“放了咱们的人,咱们从此不干预你的事。”
“哈哈!在下从未怕事,这笔交易无利。”
“咱们告诉你龙飞的消息交换,如何。”
“这个……”
“不要迫咱们走极端,咱们向你赔不是。”
“这……好,阁下,交易做成了。”
中年人向店伙们厉声道:“你们听清了,贵店并未发生任何事,你们必须把今天的事忘
了,不然,贵店谁也活不成。只要透露丝毫口风,休怪咱们杀人放火鸡犬不留,听清了没
有?”
店伙们招子雪亮,怎敢反抗?一个个战栗着应允,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中年人赶走了店伙,方土廷也放了四个假公人。
中年人在床畔落坐,说:“龙飞已从杭州返回绍兴而来,沿途咱们皆派了眼线,他的举
动全在咱们的监视之中。
“好,姑且相信阁下的话。”他心中狂喜。
“方老弟,咱们重申前议,希望老弟与咱们衷诚合作,铲除云龙双奇。”
“不,在下自己找他算帐,决不假手他人。”他一口拒绝。
“方老弟,独木不成林,那龙飞艺臻化境,你一人对付他凶多吉少,不如……”
“在下也不弱,阁下可以走了,别忘了阁下你的诺言,少管方某的闲事。”
“方老弟……”
“出门掩上房门,在下不送了。”他下逐客令。
中年人不得不离开,沉声道;“老弟,失去这次机会,你将永远后悔。如果你回心转
意,请驾临芳宛村,咱们无限欢迎,告辞。”
“不送。”
送走了这群黑道小丑,他陷入沉思的境界。
龙飞快回来了,这消息令他忧喜参半,喜的是并未白来,忧的是这次即将见面,将有一
场空前猛烈,空前凶险的恶斗,胜负难以逆料,他尚无取胜的绝对自信。
摆在地面前两条路,他的意念开始紊乱。
一条路是向西走,迎向杭州,迎上与龙飞单独决斗,胜负不必挂怀,另一条路是走向芳
宛村,与六指准提那些人联手,胜算在握,报仇有望。
走那一条路?他心乱了。
直至午后,他仍未决定行止。
他想到高桥村示警,但却又因龙飞即将到来的消息而有所顾忌。据他所知,云龙双奇的
行踪飘忽如迷,神出鬼没,不动则已,动则快速绝伦。一夜中走三四百里路并非奇迹,今对
方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万—龙飞就在这一两天中,兼程赶到,他前放高矫村示警,岂不自我
麻烦,自投罗网?只要有一个人认为他是六指准提的同党,后果之可怕,令他不寒而栗。假
使龙飞也向他家报复,那……”
最后,他带了一封书信,悄然从后门溜走,往小巷中乱钻,等到认为确已没有可疑的人
跟踪,方在府前街找到一名店伙,以卅两银子的高价,请店伙将信秘密送至高桥村,如能在
晚间二更前送到,而于次日午间赶回来的话,另赏银子二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店伙揣了书信立即登程,保证他可在二更之前将书信送到,府城
的人对高桥村龙家毫不陌生。
他返店结帐,带着包裹立即也就动身往西走,向杭州急赶。
到杭州只有—百三十八里,脚下加快些,入暮时分赶到毫无困难。
山城西北行,官道宽阔,旅客络绎于途,不能快赶,只能用急步赶程。
至柯桥镇巡检司是二十五里,沿途只有东行客,不见西行人,商旅在午后不再西行了。
离城十余里,到了一处官道转角处,两侧是树林,前面大道笔直,穿越无涯的水田,可
看到五六里外的景物,三五旅客正匆匆地迎面而来。
他突然站住了,不假思索本能地闪在路旁。
远远地,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约在四里外,虽看不清面貌,但身形轮廓,令他梦
寐难忘。
“是他们两个老狗。”他恨声自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又被他碰上了,那个人影,他认为是神偷鬼窃。
他血液沸腾,但他也有些不安。两个老贼的前后,共有五个人,只消一看走的序位,便
知有四个人的身份与名望,皆比两个老贼高,只有一个像老村妇的女人走在最后。但这并不
表示老村妇的身份地位低,而是女流之辈,按礼俗是不能走在男人前面的;除非这男人是十
岁以下的小童,
以一比七,他的不安是有原因的。这次狭路相逢,如果又让两者贼免脱,今后又得走遍
天涯角,不知何日方能找到两个老贼了。
他解下包裹,进入右面的树林,想找地方收藏以便拦截两个老贼。
路左的树林中,闪出两个青衣人,奇快地掠过路面,跟踪他进入路有的树林。
接着,路又的树林前端,也有人出现,飞快地隐入林中,一闪不见。看穿章,是个绿衣
女人。
路东南通向城府一端,路旁闪出一名老樵夫,荷着两头尖的挑扁担,提着一把樵斧,大
踏步到了方士廷入林处,往路右一折,跟入树林哈哈一阵狂笑,笑完唱道:“隐世荒林不纪
年,前程往事恨无边,伏虎潜龙非吾愿,恨无宝刀……”
歌未尽,人又现,两个灰衣中年人在后面闪出,跟在樵夫身后,其中一吊客眉的人笑
道:“砍柴的,少发几句牢骚了,即使给你一把宝刀,你也砍不下四明怪客的老驴头,你这
一辈子毫无希望啦;除非你能请得动百劫邪神重出江湖,不然只好含恨老死荒村做孤魂野
鬼。”
入林百余步的方士廷,早已闻歌声转身,目不转瞬地注视着跟来的三个人,一听“四明
怪客”四个字,便心生警兆,有点憬悟。
老樵夫嘿嘿笑,说:“你放心,报仇雪恨为期不远,目下群魔聚会绍兴,百劫邪神已经
答允仗义助拳,斩草除根是早晚的事。”
两个灰衣人皆佩了剑,长像狰狞不像是善类。
方士廷又发现了左右三四十步的大树后,出现了衣角,一看便知有人隐在树后。
他心中火起,忖道:“八成儿是六指准提派来的人,这厮可恶。”
老樵夫与两个灰衣中年人,阴笑着直向他撞来。
他徐徐转移,静候变化。
老樵夫先到,止步阴笑着问:“小辈,何去何从?”
“咱们认识么?”他沉静的问。
“咱们认识你,而你却不认识咱们一群高手名宿。”老樵夫傲然地说。
“在下深感荣幸,请教。”
“先别请教,老夫先请教你。”
“哦!在下洗耳恭听。”
“你是方士廷?”
“你不是说已经认识在下么?”
“问—问比较靠得住些。”
“就算是吧,你阁下又是谁?”
“你不必问。”
“那么,在下即不问答。”
“你会问答的,你是不是赶回杭州?有何用意?”
他嘿嘿笑,不好作答。
“为何不问答?”老樵夫不悦地问。
他重重地哼了—声,不加理睬。
“你敢不回答?”老樵夫恼羞成怒地叱问。
他抬头望天,充耳不闻。
老樵夫大怒,去下扁担樵斧微扬,正待扑上,吊客眉中年人说:“兴老,请息怒。好只
在咱们不希望树敌,让在下与他打交道。”
“这小辈可恶,狂得不像话。”兴老恨声叫。
“呵呵!年青人嘛,狂傲在所难免。他能与云龙双奇周旋,早上从天罗地网中脱身。可
知他定然有了不起的真才实学,咱们不能小看了他。”
‘好吧,老弟去问问他。”老樵夫乘机打退堂鼓,大概有自知之明,自己—个含怒出
手,绝对讨不好,乐得乘机下台。
吊客眉中年人向方士廷颔首打招呼,说:“方老弟,咱们明白你的处境,在此地阻止你
前往杭州,是一番好意,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你了解咱们的心意。”
方士廷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冷冷一笑不予置答。
吊客眉中年人似乎不计较他是否回答,淡谈一笑往下去说:“咱们的朋友为了等这次群
雄大会绍兴,—举锄除四明怪客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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