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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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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三个人倒了两个,第三名大汉大骇,扭头急退,退后四五丈大叫道:“决来几个人,点
子扎手,快……”
方大郎将两大汉两掌劈昏,猛扑叫嚷着的第三名大汉,一踢三丈,快速绝伦。
大汉刚看到人影射到大骇而退,却晚了一步,腰带贴地缠到,“哎”一声怪叫,扑倒在
地。
方大郎转身奔回,向小欣叫:
“快走,入水。”
小欣被他拉住手弃向水际,愕然叫:
“我……我见水就怕,我……”
“怕也得走,一切有我。”
和尚昏头转向地爬起,狂叫道:“阁下带我过去,我……”
他扭头凶狠地叫:
“贼和尚,你给我滚远些。在下救你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你这淫僧居然死到临头,仍恶
性不改又掳走同患难的少女,你这该死的……”
“冤枉,贫僧救她也是一番好意。”和尚叫。
小欣不住活动手腕,低叫:“大哥,他们大批恶贼追来了。”
“我们走!”
和尚跟在后面,哀求道:“施主,你不能见死不救,救人须救彻.刚才你既然救我。难
道就……”
“滚你的你这万恶浮僧。”
“贫憎发誓,今后改恶从善,如贰心,天地不容,人种共弃,”
方人郎破缠得不耐烦,将腰带的一端抛过说:“抓住,你须要不怕水,闭上气.在下便
可拉你过去如果你受不了可以放手。”
“放手,岂不被淹死?”
“你不会水性当然会淹死。”
“那……”
“只要不放手就死不了。”
“那岂不太过危险?”
“这点风险你非冒不可,不然你就在此向他们投降,也许死不了你留下好了。”
“不!我愿冒险。”欢客佛急急地说。
方大郎一手挽住小欣的腰入水向外游去。腰带拴在和尚的腰部,和尚双手握住,闭眼睛
屏住呼吸,被拖带着向对岸浮去。
水流端急水声如雷方大郎水性甚佳,不顾一切带了两个人,终于过了湍潇江。
和尚被拖上岸来,已喝饱了水只剩半条命,依然死抓住腰带不放。
这一带全是起伏的荒野和山区,三人到了一处山坡的树林中,方大郎向正在拧于袍抉的
和尚说:“和尚,你可以走了。”
和尚余悸犹在,苦笑道:“你是云龙双奇的妹夫,当然也是侠义人。我欢喜佛不是好
人,那些抢我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不将他们赶跑,你们在路上也可安全些。”
方大郎哼了一声,不悦地问:
“和尚,你在打什么主意?”
“施主请勿误会,贫僧只是说明事实而已。”
“哼!你心怀诡计,居心叵测。”
“冤枉!贫僧已是洗革面心的人了。”
“狗那能不吃屎?哼!”
“真的,贫僧两世……不,三世为人,说的真心话。那些人中,我认识一个叫独眼狼李
彪的人,过去他是稳坐九疑山庄看风色,不先拔出爪牙,你怎能接近九疑山?”
“哼!拔除爪牙,替天南双剑开路么?”
“这个……施主多心了。”
“你给我快滚,免得糟踏在下两次救你的情意。”
“好,好,贫僧走就是。大德不言谢,容图后报。”和尚一面说,一面合十行礼告辞。
方大郎拉了小欣便走,说:“咱们走远些,此地不安全。”
两人怕贼人过江搜山。所以避远些。他俩一走,和尚象一头猫一般,远远地跟来,山路
只有一条,两侧都是山坡乱石与丛林,不宜行走,跟踪毫无困难。
和尚在后面跟进,一面自语:
“我和尚一个人走,岂不步步凶险?好小子,我跟定你了,有你替我挡灾,岂不妙哉?
等危险过后,佛爷还得找机会带定那丫头享受享受呢!君子可以欺其诚;这种小毛孩子容易
打发,小心应付,有惊无险。”
方大郎远出里余,到了一座矮林内,说:“丁姑娘,咱们人地生疏无路可走,必须等到
天明方可决定行止……”
“方大哥.我祖母和爹妈……”
“我已将令尊救了,至于令母与令堂,今尊当能设法的。这些人中,并无真正的高手,
今尊如不大意,应付当不困难。你在此地歇息。我过去看看。”
“大哥,我跟你走,我已可以运动动手拼命了。”
“不。我无法照顾你。你躲好,除非已被发觉,不然千万不可出面走动。衣裙已湿,小
心受寒,我走后你可将衣裙的水绞干。”
说完,他回身走了。
和尚恰好藏身在一从草后,先一步发现他,及时潜伏不动,模不清他何以—个人往回
走。
他过了河,小心翼翼四处试探,抓到一名伏路的人,迫问口供的结果,令他甚感不安。
这些人果然是九疑山庄派出阻截入山群雄的人,不久前接到山庄的赶来接应人马,目下
已封锁厂雷石镇南北的要道,追索前来劫人的疑犯。
至于丁伦夫妇与丁母,目前下落不明,可能已经脱险从北而走了。二十七名俘虏中,只
追获八名,另三名目下在雷石镇的乡勇手中。山庄的主事人,正在镇中与镇民交涉,解释误
会并索回被镇民擒获的七名兄弟,讨回三名俘虏。大概不会有困难。乡勇如果不答应,雷石
镇可能要遭殃。
这些乡勇怎挡得住九疑山庄的大批亡命围攻?
他心中甚感不安,立即隐起身形北上雷石镇。总算不错,在镇口碰上了从镇中出来的
人,押着三名俘虏,背了受伤被擒幸获释回的七名兄弟。这表示雷石镇的乡勇已经让步。大
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取回包裹,先向北探,只走了半里地,此路不通.大批九疑山的人马封锁了要道。再
往南探,松林前三步一冈五步一哨。沿江边—带,伏桩散布其间。稻田一带无所遁形,也有
人把守。
他仍然泅水而回.打算等天亮后再找出路。一念之慈,替白己找来了麻烦;他未将俘获
的警哨杀之灭口。
回到小欣的藏身处,糟!小欣不见了。
矮林中,有打斗留下的遗痕。看地上的草木被踏痕迹,显然小欣被人掳走了,走的方面
正是山深处。
他沿遗痕追,追了百十步,心中一动,付道:“遗迹象是故意留下的,此事大有可
疑。”
他略一思索,脚下一紧,急急向里追,脚下甚重。
他走后不久,欢喜佛抱注被制了穴道的小欣,从小欣原来藏身处左侧的矮林中出现,冲
他追去的方向得意地一笑,向小欣说:“丫头,你看佛爷是不是料事如神?那小子将一口气
追过前面那座山,像个游魂般团团转。哈哈!咱们找地方快活去,等天亮后再带你出道州。
神偷一辈子没做好事,到头来报应在孙女身上,岂不是天理循环么?你不要怨我,佛爷在府
城曾经见过你一面,惊为天人,可惜你一直就不曾离开客栈,佛爷只能光瞪眼,想不到九疑
山的施主们倒帮了我一次大忙,哈哈!”
和尚抱了小欣,小心择路往回走,走了百十步方向南一折,沿山坡的密林急走。密林下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怕留下足迹了。
到了林南的草丛,再向西一折,又绕回原处,距先前姑娘的藏身处四五丈左右,往矮林
下一钻,滚倒在草丛中,附身向小欣说:“小畜生做梦也不会料到佛爷在此地,他失去踪迹
后,即使往回我,也决不会在这附近花工夫,咱们正好在此地快活。让佛爷再检查你的哑
穴,佛爷只怕你出声叫嚷,其他皆不必耽心。”
片刻间,他已将小欣剥得象头白羊。一面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僧袍,一面低声说:“佛爷
一生中,不知有多少次与阎王爷打交道,但一直是福星高照,死中得活,因此从不怕死。即
使要死,也会死得快快活活……”
话末完。身后突然传来扩大郎阴森森的嗓音:
“不错,你将死得快快活活,但不知你是否有快快活活的心情去死。”
和尚大骇,百忙中来不及将尚未脱下的僧袍扔掉,猛地扑向地下的小欣,希望控制小欣
为人质。
晚了。“噗”意声响,下颌挨了意脚,沉重的打击力,击碎了他满口牙齿,上身一挺,
翻倒在地。
接着,是一连串可怕的重拳及体,方大郎将他抓起再把他击倒,他肥胖的身腰挨拳头
时,“砰砰”怪响,像是擂在破鼓上。
起初,人尚能挣扎与含糊地叫饶命,最后,像条死狗般昏了过去。
方大郎取来包裹,取出一身衣裤,替小欣解了穴道说:“穿上衣裤,今晚在此地歇宿,
破晓之前便得离开,准备爬山。令尊一家三口已向北走了,可能回府城。河对岸小镇南北皆
被九疑上的人所封锁,正在彻底搜捕脱逃的人。”
小欣两世为人,哭了个哀哀欲绝,她才知道在江湖称雄,是如何可怕如何凶险了。
方大郎用腰带将和尚捆好,四马倒蹄捆了个结结实实,方将和尚弄醒。拖至林中挂在树
枝上,冷笑道:“你这种佛门败类,杀你污我之手,破了你的气功。削死你的足少阴肾经与
足太阳膀胱经。你的左半身废定了。吊你一夜,明早再放你。让你在世间活现世,”
闪到小欣身旁。小欣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
他换了干衣,安慰小欣说:“事情过去了,没有什么好哭的。丁姑娘,老实告诉我,令
祖会不会赶来?他是否肯替无极丹士卖命?”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小欣饮泣道。
“那好,你就睡吧。”
两人依偎着躺在草丛中沉沉睡去,过度疲劳使他们暂时忘却四周的危险。
东方天际刚现鱼比白,方大郎首先醒来,在身旁的小欣睡得正香甜,不由心中一阵侧
然;自语道:“对不起,我不得不利用你以便接近令祖。假使你祖父神偷正是我要找的人,
你会痛苦一辈子。但我已经三番二次救了你,你不久我,我也不欠你的了。”
他要练功,要活动筋骨,拾起刀钻出树丛,大吃一惊,浑身的血液似乎已经凝结了。
藏身的矮树丛四周,共有二十六名高大功人影,全部手按剑靶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像
是二十六具石人,不言不动,只有一双大眼偶或眨动,微曦下看得真切,全是些四十岁上下
的穿劲装大汉。
有六个人持有匣弩,弩矢全向他集中遥指。
“我被困死了。”他抽口凉气说。
迎面的一名大汉冷冷一笑,接口道:“你如果不反抗,死不了。”
“在下怎知你们不杀我?”他问。
“你只好相信了。”
“有保证人么?”
“没有保证,你得赌一赌运气。”
“你们是些什么人?”
“九疑山庄的豪杰。”
“哦!在下认了。”
“昨晚是你闹事,用刀背击伤咱们不少人么?欢喜佛已经落在咱们手中了,他已残废
啦!”
“正是区区。”
“你是云龙双奇的妹婿?”
“见鬼,在下可没有那么好的艳福。”
“丢下刀,跟咱们走。”
“好吧,我跟你们走。”他丢掉刀说。
“把你的女伴叫醒,走吧,希望你自爱些规矩些。”
他叫醒了小欣,苦笑道:“咱们已被九疑山的豪杰所制,安静些,走吧。”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小欣似已看破生死,居然沉得住气,只好认命。
当天,九疑山的人并未动身,藏身在山谷中。
山庄为首的人,是五大总管的二总管神机军师叶虹,这人年属花甲,像貌堂堂,丝毫未
现老态,为人倒还和气。问过两人的身份,神机军师不再多问,定然是早就摸清两人的底细
客气地请两人安心歇息,并未派专人监视,也未将两人分开。特地告诉小欣,说她的祖母与
父母皆已逃返府城,会合了无极丹士的爪牙,听说她的沮父神偷与鬼窃胡林,已在昨天早出
现在道州,这两个贼伙伴神出鬼没.居然逃过了府城无数眼线的耳目,委实不等闲。
夜来了,神机军师率数名大汉前来问安,含笑递过两副铐链说:“对不起,咱们即启程
返九疑,得罪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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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云中岳)
11
九疑山,在宁远县南六十里。史记称舜葬于江南九疑山,就指的是这座山。山有九峰
(另一舜蜂不入九峰之列)共流出九条河,四河南流入于南海,五水北注合于洞庭。潇水的源
头就在朱明峰下,山周千里,半苍梧半在零陵,岫壑负担,异岭同势,九峰相似望而疑之,
所以叫九疑山,也叫苍梧山。最高一山称为舜源峰,也叫华盖峰,古老相传,从未听说过有
人登上峰岭。
最绮丽的是娥皇峰与女英峰,满山全是原始森林,奇岩怪石星罗棋布,平时云雾缭绕,
人迹罕见。
这座连跨四郡的大山,充满了舜帝与他的两位妃子娥皇女英的神话。在传说中,舜崩在
苍梧之野,苍梧之野据说是九疑以南的一片大山区。湘境多产斑竹,据说是舜死之后,两位
妃子娥皇女英悲伤过度,泣泪成血,血溅在竹上,从此这种竹上的血斑永远不退云云。
潇水有三源,其中一源发自朱明峰。
朱明峰在上北,也就是九疑山庄的所在地。
九疑山庄的庄主八臂金刚童威,名列乾坤八魔之一。山庄四周五十里之内,列为禁地,
里面别有洞天,不许外人进入,如敢擅闯,有死无生。想当年八魔闹江湖的岁月,宇内群雄
像是做了一场恶梦,除了宇内三剑之外,谁不感到头痛?
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乾坤八魔都是老一辈的人了,武林中英雄出少年,
新人辈出,生气勃勃活力充沛的青年人逐渐取代了他们老前辈的地位啦!
乾坤八思有些已经凋零,有些归隐林泉,只有几个仍在江湖活现世,但也搞不出名堂来
了。像排行第六的九阴丧门阳起凤,目下竞沦落至替天南双剑做走狗,岂不悲哀?
排行第七的魔笛飞仙,仍在江湖卖笑,引诱良家子弟,居然不服老,愈老愈风骚,真是
反常,上次掳获方大郎,仍然被方大郎溜之大吉,她不服老是不行了。老头娶少女,美其名
为白发红颜传为佳话。即使出言挖苦,也只说老牛吃嫩草而已。如果一个老太婆找少年人,
那真是不堪已极,难怪这位魔女脸皮厚,她就不怕挨骂,仍在江湖活现世,也象征了乾坤八
魔已是穷途末路。即使仍在挣扎,仍在为非作歹,仍想重振雄风,也只是夕阳无限好,只是
近黄昏,日薄西山啦!
八臂金刚息隐江湖将近十载岁月,年前居然在云南访友途中失踪,据说遇上了死对头南
昭遗民段诚,两人都翘了辫子,尸骨无存。
世情淡薄,人心险恶;只有锦上添花,不见雪中送炭。八臂金刚失了踪,有心人便打起
九疑山庄的主意来了。
九疑山庄确是世外桃源,附近百里人烟稀少,猛虎成群,毒虫滋生,闲人不敢接近,只
有一些亡命之徒生息其间,官府鞭长莫及,山高皇帝远,谁取得九疑山庄,谁便可以做惬意
的土皇帝。在外面带入子女金帛,生杀予夺南面之不易也。因此,谁不眼红?
大总管押解持十余名俘虏,只有方大郎和小欣一对少年人受到优待,只带了铐链而末加
脚镣,同时白天连铐链也除去,饮食无缺,神机军师虽然对他们俩另眼相看,其他的人可没
有他们那么幸运了。
昼伏夜行,走了三夜,沿途有人将俘虏送来,第二天人数已接近四十之数了。
这天四更时分,大队人马进入了以巨木为栅的深山中的大庄院,庄前以巨木架成的木片
牌楼上,挂了一块大红匾额,上面的楼金大字,刻的是“九疑山庄”。
两人被安顿在一间客房中,包裹行囊原封不动地送到。一间客房只有一张床,场面极为
尴尬。方大郎向送他们来的人抗议,声明他与小欣不是夫妻,要求另找住处安顿。但抗议末
被接受,送他来的人推说奉上命所差;作不了主,置之不理。并且客气地警告他,千万不可
擅自出房走动,外面戒备森严,不知规矩的人,不但机关陷阱可怕,而且随时可能受到弩箭
的箭雨袭击,万分凶险,总之,房门内是安全的,外面则是炼狱,门窗就是鬼门关,生死大
权操在自己手中。
他与小欣成了俘虏,但仍然受到优待。
不管怎样,至少目下是安全的。两人共睡一床,小欣不在乎,女孩子心眼窄,相信天
命,认为与他共患难.这条命是他救的,而且心目中早就对他动情,以身相许感恩回报理所
当然,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欢喜还来不及呢。何况目下身入牢笼,生死难以逆料,说不走下
一刻便是诀别之期人鬼殊途,生同衾死同葬,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别无他求啦!
但方大郎却不作此想,他有他的打算,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生机操在自己手中,只要
留得一口气在,他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
他将小换安顿在床上,自己睡在墙角,定下心神,无牵无挂地沉沉入睡。
邻室有一个秘孔,室中的动静,皆在邻室的监视下,无所遁形。
一觉睡到日色近午,房门响起了叩门声,一名庄汉送来了酒食,另一名庄汉送来了盟洗
物件。
食罢,庄汉前来收拾,由另一名健仆传语,请方大郎至客厅一会。
广阔的西院客厅中,共有十余名老少在等着他。主座上高坐着一位相貌堂堂,英俊魁伟
的卅余岁壮年人,脸色如丹砂,方脸大耳,留了漆黑的八字大胡,一双虎目神光炯炯,不怒
而威。
另一人是大总管神机军师叶虹,其他的人他皆感陌生,一个人也不认识。
十余名高手的眼睛,皆在他全身上下转,像一群饥饿的豹,在打量一头小鹿。
神机军师叶虹客气地肃客入座,并替其他的人引见。主座上的红脸壮年人是少庄主童
刚,其他的人。神机军师只说出姓而未道名。
予方大郎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人,一是年约花甲的干瘦老花子,姓胡,有一又锐利阴沉的
鹰目,令人难以忘怀。
另一人姓苍,身材高大得像座金刚。粗眉大眼满脸横肉,手长脚大,一看便知是孔武有
力的人,也是皮粗肉糙经得起打击的巨人。
他客气一番,行礼告坐。神机军师的目光,向众人扫视一匝。
所有的人皆摇头示意,只有老花子木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众人一一告退,他感到莫名
其妙。
厅中只剩下少庄主,神机军师、与及两名伺候茶水的健仆。少庄主童刚堆下笑,说:
“方老弟,这几天委屈了。本庄自家父失踪之后,觊觎本庄的人络绎于途,上半年先后有十
八起入侵事件,本庄先后被杀的弟兄,共有十六名。九疑山庄既不是绿林山寨,亦非黑道朋
友的秘窟垛子窑,仅是一座极为平常,不与外界往来隐居地。为了生存,本庄的弟兄不得不
起而反击,因此有些不相关的人,难免波及遭了无妄之灾。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对方是敌
是友。因此,在下希望老弟坦城相告,表明身份,以便斟酌。得罪之处,亦请老弟包涵一
二。”
他明知身在虎穴,不实说只有自找麻烦,刚才那群人的表情,很可能是他散在各地的眼
线,九疑山庄早有准备,搜集各地群雄的动态。永州等于是九疑山的门户,山庄必定派有大
批眼线在那儿潜伏,只消对自己的行踪亦有所隐瞒,便将惹来不必要的祸患。
他心中已有所准备,笑道:“承蒙少庄主以礼相待,在下敢不坦诚相告?兄弟是江西人
氏,到永州找一位姓李的行医朋友,浪迹江湖,可说与任何一方的人皆无关连。到永州的第
一件事,便是在潇湘镇东面七八里,惹上了是非,碰上笑无常,八卦道人、贾家五虎抢去水
西门六栈的财货。同一天在镇南,又被唐家的子弟打得头青面肿,碰上了江湖四凶,无端惹
上了一身是非……”
除了隐起与龙玉雯的一段情之外,他将所经历的事一一概要地说了,最后说:“兄弟无
意与江湖朋友作对,也不愿毫无条件地受人胁迫。既然惹上了事,便得略尽心力解决。替六
栈房拒贼.义不容辞,受任丁家司命,在下也必须尽力,然则除医药之外,其他的事与我无
关,但碰上了也只好认命,救丁家的人完全为了道义二字。兄弟可以对天发誓以表明心迹,
与贵山庄决无恶意,在到达永州之前,兄弟根本没听说过九疑山庄的名头。这些都是兄弟由
衷之言,少庄主是否肯信,在下不敢勉强,但确是字字皆真,是真是假,少庄主任凭卓
裁。”
少庄主豪放地笑,笑完说:“老弟,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今早永州有人送来了书信,请
老弟过目。”说完,从袖口取出一封书信,由仆人接过转交给方大郎。
方大郎打开书信,不由一怔。原来是以唐鸣远为首,六大栈店东同具名的书信,附呈一
笔礼金,乞请山庄执事保护方大郎的请求函。
神机军师加以解释道:“六大栈出入各地地区,皆与本庄的弟兄小有交情,本庄虽不负
责六栈的安全,但在道义上却责无旁贷,上次六栈出事,本庄的人因大部已撤离府城,欲出
面相助也力不从心,天南双剑的毒谋,是先在外围剪除本庄的羽翼,截断本庄的财源,所以
积极图谋六大栈,引本庄的人出面以便放手铲除。没料到他们未能如愿,碰上你出头打抱不
平,不但诡计落空,反而灰头土脸。不瞒你说,你在府城的一举一动,皆在本庄的耳目监视
下,这件事本庄深为感激,也就是足下受到礼遇的原因。”
他呵呵笑,说:“夜间赶路时上铐链,总管仍将兄弟当犯人看待。”
“此中另有原因,老弟休怪。”
“是为了丁家的事?”
“丁家的事是原因之一,那丁伦已答应替无极丹土卖命,本庄不得不怀疑者弟另有图
谋。再就是老弟自称是云龙双杰的妹夫,这件事极为引人不安。”
方大郎不住摇头,苦笑道:“想不到在下一句戏言,竟引来了无穷是非。不瞒你说,在
下与云龙双奇是对头,如果贵庄将兄留下,只要走漏些少消息,双奇极可能找上门来索人
哩!”
“什么?你与云龙双奇有过节?”少庄主讶然问道。
“不错。”
“哦!难怪云龙已在府城打听你的下落了。”
“所以少庄主最好放在下离庄,以免惹起是非。”
“哈哈!你以为九疑山庄怕是非么?那你就错了。老弟请回房歇息,而后有机会咱们多
亲近。”
“兄弟什么时候可以离庄?”他问。
“群雄九疑逐鹿事了之后,在下亲送老弟离庄。”
“这……”
“本庄只有三名医士,眼看群雄角逐,死伤必惨,及需老弟相助,幸勿推辞。”
“这……那么,丁姑娘……”
“哈哈!丁姑娘不能释放,即将改监囚于地牢。”
方大郎吃了一惊,道:“少庄主,丁姑娘对她双亲的事一概不知……”
“别无商量,敌我已泾渭分明,咱们不能对敌人仁慈,放了她将是一大祸害,也许今午
即将她处死……”
“少庄主……”
“老弟,不必为她难过了,我保证不为难她,给她一个全尸。”方大郎心向下沉,变色
道:“少庄主如果将她处死,在下决不与贵庄合作。”
少庄主与神机军师皆用惊奇的目光向他注视,久久,少庄主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是个
了不起的大丈夫,委实难得。你知道拒绝在下要求的后果么?”
“在下只好尽力而为,不问后果。”
“哦!不要看轻自己,老弟。说吧,你对丁姑娘是否有情?”
“没有。”
“你喜欢她么?”
“倒还谈得来。”
“好,她可以不死。”
“谢谢少庄主金诺。”
“但有条件。”
“什么?”
“今后她就是你的女人……”
“不!这……”
“你不肯,她死。她对你有情,你既然不要她,那么,本庄不能留下她,必须永除后
患……”
“且慢!婚姻大事……”
“没有人要求你娶她,她只是个伺候你的女人而已,唐栈主与蔡栈主的千金,在下皆曾
经见过,他们的千金比起丁姑娘,论才貌家世,丁姑娘那一点也无与伦比。你已拒绝唐、蔡
两家的婚事,定然心有所属,当然不是属意丁姑娘,她也配不上你。”
“咦!少庄主怎知兄弟技婚的事?”
“你真傻,不是说你在府城的一举一动,皆在本庄眼线的监视下么?二总管将另替准备
客室,丁姑娘将从牢中提来交给你管束,你何时说不要,总管便会派人将她带走。兄弟有事
先走一步,你与二总管再谈谈,少陪了。”少庄主说完,告辞出厅而去。
神机军师亲自将他领至一座雅室中安顿,替他引见了庄中另三位郎中。三位郎中的姓是
戚、谢、周,武功的根底都不太差,算起来该是伤科郎中,只有姓周的兼治瘴毒时疫等症。
雅室对面是两座瓦房,一是养病一是药室。病房中有八名重伤的人,此地不收留轻伤患
者。
看来,他注定被困在九疑山庄了。
回到雅室,行囊送来了。接着是两名大汉将脸色苍白的小欣押来,小欣惊骇地投入他怀
中,浑身颤栗。原来姑娘自他走后,便被押至地牢,上了链推入囚室,里面共有十余名男女
囚犯,囚室内的光景,几乎将她吓疯。
他将会见少庄主的经过说了,要她放心暂且忍耐。
小欣自然深感安慰,但也替乃父母耽上了无限心事。
午饭后不久,侍役请他到病室一行,三位郎中正在等侯他要他照顾刚送来的两名伤重的
大汉。两人皆是刀伤,伤处一在左胁一在右股,他足以应付裕如。
当天外刑场处决了二十二名囚犯,都是天南三剑与无极丹士的爪牙,欢喜佛不在其中。
次日一早,全庄开始与入侵的人接触了。
病室先后又送来了六名重伤的人,可知庄外各处已开始与入侵的人接触了。
当夜,庄中灯火全无,受过训练的猎犬,将全庄警卫得像坐金城汤池,夜行人休想越雷
池一步。
两人仍然分床而卧,房中漆黑,三更时分,两人心事重重地辗转不能成眠,庄东突传来
猎犬的咆哮声。
警钟声此起被落,此喝声与惨号声间歇地传出。
四更天,仆人终于前来请方大郎至病室救人,直闹至五更天,抬来裹伤的人已超十名大
关。
呐喊声分别从东北西三方传到,但似乎只限于庄栅附近,入侵的人始终未能超越一旁房
舍。从受伤的人伤势程度看来,恶斗相当激烈。
庄占地甚广,以中间的九峰楼为中心,四周以三重房舍为外围,分八方建筑。房舍以大
小两种型式建造,按八卦位置而列。以乾位来说:乾三连以三栋大型长屋建位坤。六断,则
以六座小屋建位。屋与屋之间有花木亭台,每栋房屋皆以石块为基,十分坚牢。
屋外转是深沟,引水为濠。最外围是三丈高以原木建成的木栅,木栅外也是三文宽的深
壕。要飞渡重重障碍偷入堡内,真是太不简单了。
任何天险也挡不住人,今晚入侵的人已进抵第一层房舍了。方大郎心中暗急,他不能离
开,如果他要找寻的人来了,而他却丝毫不知,岂不全功尽弃,一番心血尽付东流。
“我得设法出去看看。”他想。
在替最后一名大汉裹伤时,他发觉将伤者送来的一名大汉,佩了一只镖囊,不由中一
动,向帮他散金创药的小欣低声问:
“小欣,能将那人的镖囊偷来么?”
小欣瞥了那人一眼,低声道:“除了他的脑袋以外,任何物品皆可愉来。”
“我要他的镖囊,和一此制钱。”
“一切交给我辣!”小欣语气轻快地答.向大汉叫道:“喂,那位爷请过来帮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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