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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神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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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看了那口棺材一眼,道:“那口小箱子呢?”
潘刚道:“也在底层。”
胡三摇头道:“连箱子里是什么东西都没弄清楚,就丧命的丧命,玩儿命的玩儿命,这是图什么的?”
潘刚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一个财,一个贪字。”
胡三道:“你这是保着郭玉的妻子上哪儿去?”
潘刚道:“到太原去,郭玉的老婆原是山西人,娘家在太原开了一家酒坊,挺有点儿名气的。”
大汉老吴走了过来,皱着眉道:“潘爷,跑遍了整个村子也找不到一匹牲口,您看怎么办?”
胡三道:“要找牲口恐怕得上县城去,离这儿最近的城镇跑个来回也得半天功夫,要打算上县城找牲口去,你们就得在这儿待一夜。”
潘刚一招手道:“老吴,见见铁头胡三爷,神刀李凌风,今儿个若非他两位仗义授手,咱们就都留在这儿了。”
胡三忙道:“跟我没关系,我这颗脑袋还是没练到家,全仗人家李爷这把神刀,瞧瞧地上这三只爪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说归他说,大汉老吴可瞪圆了眼,忙躬身抱拳,这两位他是仰慕已久,咧着大嘴,唾沫乱飞地说了一阵之后,问胡三道:“三爷,听说您这颗脑袋,有一回把根生铁铸的房梁都撞断了?”
胡三道:“那是瞎扯淡,房梁哪有生铁铸的。”
潘刚跟李凌风都笑了。
大汉老吴转望李凌风,一扬拇指道:“李爷,我知道杀害济南谭大人的不是您,您绝不会干这种事,可是您在济南闹得可真漂亮,大河南北的江湖道儿全传遍了。”
李凌风笑笑道:“漂亮,可成了六扇门悬赏缉拿的重犯。”
大汉老吴瞪圆了眼道:“去他娘的,凭那些鹰爪孙,拿谁呀,连我老吴一根鸟毛都搬不动。”
潘刚、胡三、李凌风,全笑了。
潘刚指着老吴道:“郭玉手下的弟兄叫吴起,傻大个儿一个,可是个道地的血性汉子,两膀子千斤蛮力,一身隔山打牛气功,郭玉出了事儿,连跟了多年的都脚底抹油溜了,就他死守着郭玉的家,我看他是个帮手,所以将他带了来。”
胡三冲大汉吴起一扬拇指道:“我看得出,这个朋友我也要交一交。”
老吴忙道:“您这是折我,只能让我跟着您几位就知足了。”
胡三道:“你这不就跟了潘爷了么,老吴,要说你刚才抡起棺材盖那几手真威风,没气功,没臂力哪儿行。”
吴起脸红,抹着脖子后头咧嘴笑道:“我是瞎练的,这一套唬外行还凑和,在您几位这大行家眼里不能提,不能提。”
胡三伸手拍了拍他转望李凌风,道:“听说铁布衫李海一,这趟跟你从济南一块儿出来了,怎么没见人?”
李凌风当即就把济南的情形,以及跟李海一、海棠分手的情形概略地说了一遍。
胡三道:“李海一此人虽在六扇门待着,可是他跟的是谭大人,而且他这个人是条没奢遮的血性汉子,来日江湖上碰见定要好好攀攀交情。”
忽听潘刚道:“老吴,看样子咱们得在这儿耽搁一宿了,你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我这就上县城跑一趟去。”
吴起怔道:“哪用得着您跑,我把东西搬下来,带王顺跑一趟就行了。”
他举步要到车后去,潘刚伸手拦住了,他道:“那也好,你跟王顺跑一趟吧,车上的东西你别管了,早点儿去吧,早去早回,拿着这个。”
他随手塞给吴起一个小袋囊,当然里头是银子,没银子办不了事儿,吴起带着那赶车的年轻汉子走了。
潘刚道:“我跟这个酒馆打个商量去,今儿晚上就在他这儿待一夜吧!”
他迈步要走,官娟娟走了过来,道:“潘爷不用跟谁商量了,酒馆里的人早吓跑了。”
潘刚一怔道:“姑娘是……”
李凌风忙道:“官姑娘,我路上刚认识的。”
潘刚哦地一声抱拳道:“幸会,既是酒馆里已没了人,那就更好办了,几位聊聊,我把东西搬进去了。”
转身向车后行去。
胡三道:“我来帮忙。”
他跟了过去。
李凌风也要跟过去,却被官娟娟伸手拉住了,她低低道:“咱们走吧!”
李凌风道:“不,我打算在这儿,陪这两位新交的朋友过一夜再走。”
官娟娟一怔道:“你这是……”
李凌风抬手一指道:“姑娘看见这些人了么,不是死,是中了迷药,醒过来之后还是个麻烦,再说也可能还有旁人赶到这儿来,我既然伸了手,怎么能不伸到底。”
官娟娟道:“你想伸到底,你能陪着他们上山西去?”
李凌风道:“那倒用不着,眼下这一夜总是要陪陪的。”
官娟娟皱眉不语。
李凌风道:“姑娘要有事可以先请。”
官娟娟道:“瞧你说的,我怎么能先走,我答应要帮你……”
李凌风道:“不要紧,我可以自己打听。”
官娟娟看了他一眼,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领情似的。”
李凌风忙道:“姑娘别误会,我是怕耽误了姑娘的事。”
官娟娟道:“我告诉你,我有事了么?”
李凌风赧然一笑道:“那么……”
官娟娟道:“留下来陪你呀,还有什么办法,咱们也进去吧!”
转身往酒馆行去,潘刚跟胡三都是有心人,他两个把东西搬进酒馆后,眼见官娟娟跟李凌风在低声说话,就没再出来,两个人正忙着拆开棺材板呢。
李凌风放下了刀过来帮忙,抽去了中间一块板,看见人了,一个清秀少妇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眼见两个在一起,睡得好沉,头顶上放着—口黑黝黝雕着花的小箱子。
胡三叹了口气,道:“这真难为这娘儿俩了,一个年轻轻的,一个这么小,幸亏还有亲人可以投奔,要不然该怎么办?谁都能嫁,千万别嫁江湖人。”
一顿道:“不让她娘儿俩醒醒么?”
潘刚探怀摸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两颗黄色的丸药,过去捏开那娘儿俩的牙关把药丸塞了进去,道:“这药入口就化,用不着—刻工夫她娘儿俩就醒了,咱们这边儿坐坐吧。”
谁都懂得这个礼,四个人隔张桌子找了副座头坐下,胡三道:“这酒馆里的人跑得可真快。”李凌风道:“当然快,在吃喝里下了药,迷倒了八义盟那一伙,却没捞着机会下手,还能不快跑。”
胡三一怔道:“你是说……”
李凌风道:“我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这儿开上店的,可是我悟出了他们的用心,他们知道八义盟的来意,所以早一步到这儿来,下这么一着,原打算迷过八义盟这伙人他们下手,或者是潘兄停车歇息吃了他们的东西也被迷过去,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哪知阴阳双煞半路杀出,胡兄跟我也插了手,他们没了机会,又怕待会儿找上他们,所以乘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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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柳暗花明
胡三一拍桌子道:“对,要不八义盟那帮好端端的,怎么会一个连一个全躺下了,高人暗中出手不是这样儿,我纳闷了半天敢情是这么回事儿,这是哪一方的神圣?”
李凌风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潘刚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这条路不好走啊,我就纳闷,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胡三道:“江湖上传消息本来就快,不管哪儿一点事儿,要不了三五天就会传遍江湖,你信不信,神刀李用刀砍了阴阳双煞三只鬼爪子,恐怕现在山东一省的江湖,都已经全知道了!”
潘刚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胡三忽然一怔叫道:“不对呀!”
潘刚忙道:“怎么了,什么不对劲?”
胡三望着李凌风道:“你说八义盟那帮人是着了这个酒馆的人的道儿,是么?”
李凌风点头道:“不错,我是这么想的。”
胡三道:“另几个白道人物也躺下了,可见他们对付的不只是八义盟那帮人,而是只要他们认为是对手的江湖道上的人,都算在他们对付之内,对么?”
李凌风道:“是这样,事实上确有一些白道上的豪客如今也躺在外头。”
胡三道:“这就不对了,怎么你跟官娟娟没着他们的道儿?”
李凌风为之一怔道:“不错,胡兄要是不提,我倒是忽略了,既然凡是他们认为对手的人,都在他们对付之列,怎么全酒馆的酒客,只有我跟官娟娟无恙了?”
官娟娟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胡爷不也好好儿的么?”
胡三道:“不,官姑娘,胡某根本没进这两家酒馆的门儿。”
官娟娟道:“那……也许是他们根本没把我们俩当成对手。”
胡三笑道:“官姑娘这是开玩笑,谁要是看不出两位是江湖道儿上的好手,那是睁眼瞎子。”
官娟娟道:“要不就是他们把我们俩估计得太高了,怕弄巧成拙,不敢动我们俩。”
潘刚点头道:“嗯,这倒是有可能。”
胡三摇头道:“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那么回事儿,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何必再对付八义盟那帮人,那不是白费事么?”
官娟娟道:“胡爷,您弄错了,我们俩是后来的,我们俩进这家酒馆的时候八义盟的人都坐满了,也吃喝了半天了,您能让他们怎么办?再暗中把解药放在八义盟那些人的酒里,还是告诉八义盟的人别再吃,别再喝了,酒菜里下的有药。”
潘刚笑了,点头道:“这倒是。”
胡三摇摇头沉吟道:“我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儿。”
官娟娟双眉微扬道:“那再不就是,我们俩跟他们事先讲好了。”
胡三一怔,忙摇手说道:“哎哟,姑娘,胡某可没这意思,我要是有这意思管叫天打雷劈。”
李凌风忙道:“官姑娘说着玩儿的,胡兄这是干什么?”
尽管李凌风已经打了圆场,胡三可就没敢再说什么,胡三既没再提,几个人也就没再放在心上,又聊了几句之后,官娟娟突然望着李凌风说道:“我看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的好。”
李凌风道:“我刚在外头跟姑娘说过……”
官娟娟道:“我知道你刚在外头跟我说过,可是你刚没听胡爷说么,你伤了阴阳双煞的事,这当儿恐怕山东一省的江湖道全知道了,江湖道既然知道,官府就不可能不知道。”
“对。”胡三在桌上拍了一下,道:“官姑娘说的有理,我看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免得让那些鹰爪孙找到这儿来了。”
李凌风微一摇头,刚说了一声不,潘刚那里已正色地说道:“李兄你仗义握手我只有感激,可别让这桩子事连累了你。”
李凌风淡然道:“潘兄错了,我所以不走并不是为了眼前这件事,而是为我自己,我没做亏心事,岂怕鬼叫门,躲什么,躲不就显得我心虚了么?”
胡三道:“兄弟,看样子我虚长两岁,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你要明白,那帮鹰爪孙可没懂这么多。”
李凌风道:“懂不懂那是他们的事,我问心无愧谁也不怕,再说我正愁找不着那帮血滴子呢,让他们自己送到我面前来,岂不是更好。”
胡三听得一怔道:“血滴子,怎么又扯上血滴子了!”
李凌风毫不隐瞒,当即把前因后果大概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胡三动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档子事,我还当只是地方官府呢,弄了半天敢情是那帮杀人不眨眼的大内高手血滴子,哼,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早就恨透了这帮兔崽子了。”
潘刚脸色微微凝重,道:“兄弟,我也这么叫你一声,血滴子可不比地方官府的捕快衙役,他们不但个个都是高手,而且人人心狠手辣,可不好斗啊。”
李凌风道:“我也知道血滴子不好斗,可是情势逼人,我不斗他们,他们要杀我莫之奈何,除非,我隐名埋姓,远走高飞,躲到苗疆或者是塞外去,然而,我父仇在身又怎么能走开。”
胡三瞪着潘刚道:“潘霸拳你怎么长那帮兔崽子的志气,灭咱们自己人的威风?”
潘刚摇摇头刚要说话,棺材里那少妇忽然站了起来,叫道:“大哥。”
潘刚忙站了起来道:“弟妹你醒了。”
那少妇望着脚下的孩子,道:“大哥,小虎他……”
潘刚迎了过去,道:“小孩子醒得要慢一点儿,让他多躺会儿也好,省得他闹,过来见见我刚交的几位朋友,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好汉,今儿个全仗他们几位仗义伸手,要不,咱们就得躺在这个村子里了。”
潘刚带着那少妇过来为双方介绍,而且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少妇虽不是江湖出身,但嫁给郭玉这么多年,自也学了不少江湖上的礼数,而且也落落大方,含泪忍痛向几个人千恩万谢,李凌风等自然免不了谦逊一番,官娟娟是个姑娘家,伸手拉着她坐了下来,安慰了她几句之后道:“郭大嫂,听潘爷说,到如今还没人知道那口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少妇点了点头道:“是这样,那口箱子上虽然没锁,可却始终打不开它,可能里头有什么暗扣子扣住了。”
官娟娟道:“毁了箱子不就打开了么?”
少妇道:“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不知道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怕碰坏了。”
忽然站起行过去把那口小箱子捧了过来,往桌上一放,道:“潘大哥,我想把这口箱子送人。”
几个人都为之一怔,潘刚忙道:“弟妹想把这口箱子送人,这是……”
少妇神色一正,道:“小虎的爹为这口箱子被害,我本该收藏它一辈子,甚至交待小虎一代一代的传下,可是听您刚才把这儿的情形告诉我之后,我就觉不该要这口箱子了,您请想,我跟小虎孤儿寡妇的,一点自卫的能耐也没有,我娘家也是本本份份,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他们是我的亲人,小虎是我的儿子,而且郭玉就这么一点骨血,我不能把灾祸带到我的娘家去,更不能断了郭家这点香烟,潘大哥您不能照顾我们一辈子,与其出了事,丢了这口箱子,不如早一点把它送出去,我是不得已,郭玉泉下有知,他也应该能体谅我的用心。”
潘刚没说上话来,李凌风、胡三、官娟娟都不禁为之动容,官娟娟道:“我无意让郭大嫂放弃这口箱子,但是我认为郭大嫂这样做是对的。”
“何止对!”胡三一拍桌子道:“简直能让门口那帮兔崽愧煞。”
潘刚这时候才道:“弟妹现有这种用心,我就不便阻拦,只是弟妹打算把这口箱子送给谁呢?”
少妇道:“眼前您几位之中有哪一位愿意要……”
胡三忙道:“这怎么行,大嫂怎么单挑……”
少妇正色道:“胡爷,除了您几位我认识谁?我能送给别人,万一是不能落进坏人手里的东西而正好进了坏人手里,我的罪过岂不是更大了么?您要知道,您几位不是要郭家的东西,而是帮郭家的忙。”
官娟娟道:“这倒也是,既是这样……”
胡三接口说道:“这口箱子是神刀李保住的,要送就该送给神刀李。”
潘刚一点头道:“对,这就送对了人了。”
李凌风忙道:“不,郭大嫂跟两位的好意我心领……”
少妇道:“李爷,真正说起来这不能算好意,你是帮郭家的忙,等于是把郭家的灾祸揽在了你身上,我原不愿这么做,可是……”
倏地住口不言。
胡三道:“郭大嫂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把这口箱子硬推给神刀李了。”
李凌风双眉一扬道:“胡兄这是在激我?”
伸手把那口小箱子抓了过去,道:“我有言在先,除非这口箱子的东西是能引得人人觊觎,要不然我不要。”
他一掌拍了下去,砰然一声大响,箱子盖应掌而碎,扒开了碎木头大家看,看得大家都一怔!箱子里只有一片内镶山水的水晶,别的什么都没有。
胡三叫道:“这是什么玩艺儿?”
伸手把那片水晶拿了起来,前看看,后看看,再仔细看看,一摇头,抬手把水晶递给了潘刚,道:“我瞧不出这块水晶能比别的水晶贵重到哪儿去。”
那少妇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潘刚忙道:“弟妹这是……怎么啦?”
那少妇哭着道:“潘大哥,郭玉死了,连尸首都找不着,只为这么一块水晶,值得么?你叫我怎么不难受,怎么不痛心?”
大伙儿心里都为之一阵黯然,潘刚沉默了一下,旋即道:“人都死了,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
官娟娟道:“潘爷,能不能让我看看?”
潘刚默然地把那块水晶递了过去。
官娟娟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阵,然后皱眉摇头说道:“我也看不出这块水晶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我认为它一定有它的价值,要不然它不可能放在这么一口装有暗扣的精致的小箱子里。”
胡三两眼微睁,道:“嗯,官姑娘说的有道理,谁都知道,水晶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是因为有它的价值,干么这样放着,放在兜里多省事儿。”
李凌风道:“让我看看。”
官娟娟抬手把那块水晶递了过去。
李凌风伸手要去接,可是他突然一扬双眉,抓起了他那把刀,跟着身躯飞旋把刀挥了出去。
一阵叮当响,十几点黑芒横飞四射,笃笃笃,全射进了两边墙上,赫然是十几枚子午问心钉。
李凌风道:“两位护住郭大嫂跟孩子。”
他一步跨了出去。
只见门外八义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都醒过来了,人人手里握着兵刃,此刻一见李凌风出来,两名持刀汉子抡刀扑了过来。
李凌风一展掌中刀,金铁交鸣声中,那两名汉子单刀脱手虎口进裂,大叫着往后退去,砰然两声都坐在了地上。
这一刀震住了八义盟的人,一时间没一个敢再上了。
李凌风把刀归鞘,缓缓说道:“我找倪七当家的说话。”
倪英走前两步,脸色好生难看,冷冷一打量李凌风道:“姓倪的在这儿,朋友怎么个称呼?”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我姓李,叫李凌风。”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倪英脸色一变,脚下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道:“敢情是神刀李凌风。”
李凌风道:“不敢,正是李凌风。”
倪英抱起了双拳,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李凌风答了一礼,道:“好说。”
倪英道:“阁下指名找倪英说话,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李凌风抬手一指两三丈外地上,那血淋淋的三只手,道:“七当家的,看见那三只手了么?”
倪英道:“看见了,怎么?”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跟手下弟兄昏倒之后,阴阳双煞趁火前来打劫,我看不惯他们那样嚣张跋扈的态度,凶残桀傲的作风,留下他们这三只手以示薄惩。”
倪英脸色一白,抱拳道:“这档子事既是神刀李伸了手,我们弟兄理应抽身……”
李凌风截口道:“七当家,您误会了,我只是告诉七当家的,阴阳双煞这三只手丢得不值。”
倪英微微一怔道:“阁下这话……”
李凌风道:“那口箱子已经打开了,七当家的可以跟我进去看看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倪英忙道:“什么东西?”
李凌风道:“我说了七当家的未必相信,还是请七当家的亲自进去看看。”
倪英面露难色,有点犹豫,道:“这……”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可信得过李凌风,我就用这三个字来担保,我怎么邀七当家的进去,就怎么送七当家的出来。”
倪英脸一红陡扬双眉,道:“神刀李既然有了这话,就是刀山油锅倪英也要走一趟。”
迈步行了过来。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我有僭了。”
转身先进了酒馆,倪英随后跟了进来,李凌风回身往桌上一指,道:“七当家的请看这口箱子。”
伸手又拿起桌上那块水晶,道:“这就是箱子里的东西,七当家的请过目。”
把那块水晶递了过去。
倪英一怔,伸手把块水晶接了过去,疑惑地道:“这就是箱子里的东西?”
李凌风道:“我仍愿用李凌风三个字担保。”
倪英看了看那块水晶,道:“恕倪英直问一句,箱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么?”
李凌风道:“没有。”
倪英满脸诧异神色,欲言又止,一时没说出话来。
李凌风脸色一正,道:“七当家的可愿听李凌风几句话?”
倪英一定神,忙道:“倪英洗耳恭听。”
李凌风道:“冤仇宜解不宜结,郭玉已死,这口气,七当家的几位也应该已经出了,郭玉独吞所得,犯了江湖大忌,我不能说他对,但诸位既已要了他的命,复又追杀他的妻子,却未免过份些,幸亏诸位没伤这母子二人,好在箱子里也没什么值得追索不休的东西,我请七当家的看我的薄面,就此放手,设若大当家的几位不肯赏我这个脸,江湖道上请来找李凌风,七当家的以为如何?”
倪英一整脸色抱拳道:“阁下句句是理,我兄弟不能不服,八义盟跟郭玉之间的梁子就此一笔勾销,告辞。”
递过那块水晶,转身行了出去。
李凌风道:“多谢七当家的,恕我不远送了。”
倪英走出门外回过了身,又一抱拳,道:“岂敢,阁下什么时候驾临登州,还请容许兄弟尽尽地主之谊。”
转身一扬手,当先奔去,潘刚吁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费了那么半天的劲儿,不及神刀李这几句话,看来今后,我还得跟咱这位兄弟多学学。”
李凌风回过身来道:“潘兄这是损我。”
潘刚正色道:“兄弟,我这句句是掏心窝子的话。”
胡三一点头道:“我信,因为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少妇带泪施礼,道:“要不是几位,我还不知道会死在哪儿呢,大恩不敢言谢,我母子永铭心怀。”
李凌风忙答一礼道:“郭大嫂言重了……”
忽听胡三咦地一声道:“兄弟,你举着那块水晶别动。”
李凌风微愕道:“怎么了,胡兄?”
胡三扬扬手忙道:“像刚才一样,你再举着那块水晶抱抱拳。”
李凌风当即又举着那块水晶抱了抱。
胡三一偏头道:“嗯,怪了。”
他过去从李凌风手中,把那块水晶拿了过来,这时候日头偏斜,一道余光从外头射了进来,他举着那块水晶对着日光不住地正着倒着地瞧。
潘刚忍不住道:“你看什么?”
胡三跟没听见似的,居然没答理。
过了一下,潘刚还想再问……
胡三忽然一阵激动,眼都瞪圆了,叫道:“在这儿了,你们快来看。”
潘刚头一个走了过来,顺着胡三的目光望去,一看之下,他猛地一怔,跟着叫道:“有字儿,怎么刚才没看见!”
官娟娟急迈两步走了过来,她也看见了,就在那块水晶的表面之下,刻着一十六个极为细小的字迹,是楷书,一笔一划极为工整,她忍不住念道:“两山之间,湾流之中,灵龟之背,丹鹤之顶,这是什么意思?”
李凌风也过来了,他看了看之后道:“胡兄,把水晶放正了看。”
如今胡三是举着那块水晶,对着日光从边缘看过去,闻言当即把那块水晶的正面转了过来,字迹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仍然是那幅山水。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看,就看不见字儿了?”
官娟娟叹道:“制作这块水晶图的人不但是胸蕴渊博,而且心智之高令人叹服,诸位当知太阳照在镜子上,那光会从镜子里反射到另一个地方去,他用的就是这个道理,不管谁得了这块水晶,不把边缘对着日头从侧面看过去,那是绝不会发现这块水晶的奥妙的,要不是胡爷的偶然一瞥,咱们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块水晶的奇处。”
胡三道:“只是,那十六个字是什么意思?”
李凌风道:“头两句可是两山之间,湾流之中?”
胡二道:“不错。”
李凌风道:“胡兄再看看里头钻的这幅山水。”
很简单的—幅山水,两座翠绿的山峰,中间一湾碧水。
胡三叫道:“好家伙,这不就是两山之间的湾流么?”
潘刚也看出来了,—点头道:“对,没错,就在这儿。”
只听官娟娟说道:“两山之间的湾流有了,只是那湾流之中,灵龟之背,丹鹤之顶又是指……会不会是指四个地方?”
胡三道:“不是,不是,姑娘你琢磨琢磨,两山之间,湾流之中,看看这对山水,分明是说两山之间的湾流里,灵龟的背上,丹鹤的顶上……嗯嗯这又不对了,灵龟能在水里,丹鹤哪能在水里?”
潘刚道:“怎么不能,水浅就能。”
胡三点头道:“对,谁知道这条湾流的水有多深,要是刚能没脚脖子难道说这十六个字的意思是说在两山之间的湾流里,灵龟的背上,丹鹤的顶上,嗯,恐怕就是这意思了。”
潘刚道:“什么东西在两山之间的湾流里,灵龟的背上,丹鹤的顶上?”
胡三呆了—呆道:“这……这就不知道了。”
官娟娟美日一睁,道:“天!别是藏宝。”
胡三笑了:“藏宝么,要是藏宝,那咱们可发了大财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嘛。”
潘刚也笑了,可是胡三笑着笑着却突然敛去了笑容,道:“这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藏宝,它又是什么?”
潘刚摆手说道:“管它什么藏宝不藏宝的,咱们不想发财,前辈子没烧佛香,也没那个命,反正……咱们这么假设,有样东西在那个地方……”
胡三道:“哪个地方?”
潘刚道:“两山之间,湾流之中,灵龟之背,丹鹤之顶啊。”
胡三道:“这我还能不知道,我是问这山之间又是什么地方?这两座山是哪两座山?”
潘刚呆了一呆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胡三道:“这就对了,不知道这两座山是哪两座山,就找不到这条湾流,天下的山可多了,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有的有湾流,有的没湾流,有湾流的那湾流里可不见得就有灵龟丹鹤,再说这灵龟丹鹤都是活物……”
奇官娟娟道:“不,要是有人把样东西藏在那儿的话,这灵龟丹鹤就不会是活物,活物岂有老在那儿的道理……”
书“对!”潘刚点头道:“要是活物就那么巧在人去找的时候一个往那儿游,一个往那儿落,除非是你家养的。”
胡三道:“恐怕那得上南极那儿去找。”
潘刚道:“别逗了,想想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藏的究竟是什么?”
胡三道:“一时半会儿那怎么想去,我刚不是说了么,两山之间有湾流的地方多了,能想出是哪个地儿,除非一处一处去瞧瞧去。”
只听一个小孩儿话声传了过来:“娘,我饿了。”
几个人停声一看,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孩子的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去了,娘儿俩偎在一起,看上去好凄凉。
几个人的兴致马上就没了,潘刚忙道:“小虎醒了。”
孩子的娘带着孩子过来叫人,而且是一位一位的跪下磕头。谁忍心让孩子磕头?都拦住了。
少妇道:“潘大哥,小虎饿了。”
潘刚道:“这儿倒是有吃喝,可是不敢碰,这样吧,我出去要点儿去。”
潘刚说完了话就要往外走。
官娟娟道:“那大可不必,这家酒馆虽然在吃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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