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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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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回风舞柳剑也不错啊。今日见你杀笑三郎的威势,风采不减当年。”
“哪里哪里,我五年没有动剑,速度和准头都退步了很多。”易天行摇头叹息,“五年了,真是光阴往再,日月如梭。”
两人都不再说话,望着东方的天空。红日已在东山半现,发出绚烂霞光。良久,易天行道:“咱们二人能不能像那些大侠一样,也来一次堂而皇之的交手?”丁鱼摇摇头道:“不用了,人终归要死,能死在最知心的朋友手中,何尝不是平生最畅快之事?”易天行脸色微微一红:“你知道我要杀的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
“我既然承诺了朋友,总要有个交代。”
“我明白。”
“你若死了,我会帮你照顾那位姑娘。”
“我相信。”
“我若死了,你要答应帮我照顾阿倩。”
丁鱼一愣,蓦地转头,目光充满了疑惑。易天行却避开他的目光,眼睛看着别处,低声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本不该迫你出手,但我已飞鸽传书给那位朋友,如果不出意外,他正在星夜赶来。我们已没有多少时间。”
他顿了顿,又道:“你受了伤,我不能占你的便宜。这样,咱们坐着交手,都不用内力,我用左手剑,使那招‘乳燕回翔’攻你,你的右臂无碍,用那招‘昆仑斩’攻我,一招定生死。如何?”
丁鱼不假思索,爽快应道:“好!”
旭日东升,晨雾飘散。
二人盘膝对坐。丁鱼的短刀悬在腕后,易天行的剑横放膝上。
四目相对,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似乎不是生死相搏的决战对峙,而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对视。二人之间杀机渐渐浓烈,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杀手的规矩更是重于九鼎,因为它往往是用鲜血和生命来维护的。刀和剑的交锋,最终的结果必然有一个人倒下。
正在这时,茅屋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人是段青衣。她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吓得目瞪口呆。她愣了一下,本能地向丁鱼扑过来。如果说丁鱼和死亡之间已经近在咫尺,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做这最后一个屏障。
但是已经晚了。两人之间突然闪出了两道电光,电光一闪即逝,凝一结之处便是生死的分野。丁鱼的短刀已削中了易天行的左颈,易天行的剑尖却离丁鱼的前胸还有半寸。
二人的动作戛然而止。段青衣腿一软,扑倒在地上,惊得面色煞白。易天行道:“还是你的刀快。”
丁鱼道:“本来我的刀够不到你,你为何将脖颈送上来?”
易天行道:“你自己呢?何尝不是俯胸来迎我的剑尖?还有,你这招昆仑斩什么时候变成了以刀背攻敌?”
二人不再说话,也无需说话,刀、剑抛在地上,手却握在一起。一旁段青衣吃惊的脸色渐渐转为会心的笑容。她虽然不全知道二人之间发生的一切,却也懂得了生死之交的含义。
丁鱼的热血在胸中鼓荡,一时气岔,不禁连声咳嗽。易天行温言道:“你不要再说话了,带那位姑娘走吧。”丁鱼问:“你呢?”
“我要等我那位朋友。”
“我和你一起等。”
“好。”易天行扶丁鱼起来,手指顺势一拂,已点中他三处穴道。他从地上捡起丁鱼的刀,轻轻擦拭干净,收回鞘内,紧紧束在丁鱼的腰带上,然后抱起丁鱼走到松树旁的白马前,将丁鱼放到马背上,仔细安顿好后,轻拍了拍马头:“小白,好好照顾你家主人。”
丁鱼的双眉不住抖动,满是焦急,却苦于穴道受制,说不出话来。易天行又扶段青衣上马,道:“翻过北面的山梁就是通往宣府的官道,如果你们在三个时辰内赶到易水河畔,就安全啦!”他略一沉吟,又握握丁鱼的手,“阿倩就在乌龙山木兰村,全托付给你啦!”说罢,突然双掌齐出,拍在两匹马的马臀上。两匹马一声长嘶,沿着山坡向北绝尘而去。
楚平原一行赶到苍耳山山脚时,遥望到了山头的烟火,急赶到插箭岭的将军寨,只看见一片废墟。循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他率众人来到后坡的悬崖索桥边,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像青松一般伫立在桥头,一身蓝袍,已浆洗得有些发白,斜背着包裹,右手擎着一根火把。他看着火把上跳动的火苗,眼神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突然间,易天行手中火把的火焰猛烈跳动几下,如遭受劲风一般摇摆不休。
“好强的杀气。”易天行抬眼看着缓步走来的楚平原,露出了惊奇之色。楚平原鼻孔中哼了一声:“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声音冷得像彻骨寒冰。
“你也不是我要等的人。”易天行的声音平淡得像是一掬清水。
看到笑三郎的尸身,楚平原微微点了点头,眼神更加锐利:“是你杀了笑三郎?”
“是。”
“他肋上的衣服自下而上被划开,伤口却在胸膛,你这招用的是反手。”楚平原直视着易天行的眼睛,顿了一顿,又道,“你的功夫不错。”
易天行又一次露出惊奇的神色,道:“你的眼神也不错。”
楚平原道:“笑三郎收了我的银子,本该帮我把这件事了结的,可惜他碰上了你。我不知道你收了谁的银子,看来你的东家找对人了。”易天行的脸上却露出了苦涩的意味,苦笑摇头:“我做得还不如笑三郎好。他对得起东家,我却负了东家。”他缓了缓,又问道,“你是丁前溪公子的人吗?”
楚平原眉头微微一皱,用更冷的语调答道:“除了丁鱼,我对其他姓丁的都不感兴趣。”
易天行愣了一愣,思忖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便有些好办了。”他将包裹和雨伞重又放到桥头,理了理衣袖,抬眼看着楚平原。
鱼肠剑缓缓出鞘,楚平原倒提在手,对易天行恭敬一揖:“请赐教。”易天行也还了一揖:“客气。”蹲下身去,轻轻解开包裹,取出了那把古旧的长剑。,楚平原伫立如松,静静等待。易天行拔剑出鞘,本欲将鞘放回包裹内,但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嘲般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竟将雨伞、包裹连同剑鞘一同丢到桥下的万丈深壑之中。
楚平原蓦地一声长啸,山南山北皆有回声。他揉身而上,鱼肠剑腾起一片青雾。易天行也长啸一声,扑上前来,长剑划出匹练般的光华。二人的剑光甫接,易天行突然身形疾退,宛若脱兔,虽是疾退,但手中长剑或出左胁,或穿肘弯,从几个不可思议的方位连刺扑来的楚平原,尽是败中求胜、死中求活的高明招数。
楚平原招数更是古怪,不退不避,闪电般出手,每一剑都正中易天行刺来的剑尖。他瞬间化解了易天行雨点般绵密的招式,身形如苍鹰一般,跃在半空,鱼肠剑青光乍长,向易天行后心刺来。易天行身形一转,已面对了楚平原,长剑划出一道圆弧,削向楚平原的左腰。他的剑本来就长,出手又快捷无比,这一招后发制人,攻敌必救,是他极为自负的必杀之技。
楚平原身在半空,似已无法闪避,但腰却如弓一样突然抖了个小弧,正好让过了长剑的剑尖,自己的短剑攻势不变,依旧刺落下来。
易天行的心头一沉,知道这个人的武功高明至极,自己远非敌手。眼看这一道青光快捷无伦,直袭胸口要害,但偏偏自己的剑已然用老,来不及抽回抵挡。他索性手掌松开,任由长剑坠落下去,然后微微侧身,张开双臂,用胸膛迎向了那刺来的一道青光。在青光透人胸口的瞬间,他神思悠悠,眼前恍惚出现了五龙山深处那间熟悉的茅屋,烟囱正冒着袅袅的炊烟。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步履轻快的归乡游子,嘴角绽开甜蜜的笑容,叹息一般轻柔地低唤了‘个名字:“阿倩……”
丁前溪带人疾行一夜,天亮时也赶到了苍耳山。
山脚下的石壁上,一件东西映着耀眼的阳光,吸引了丁前溪。他定睛看去,只见一把长剑斜斜插在山壁的峥隙之内,剑柄缠着几道红丝线。丁前溪看到了这把剑,倏然变色。
他跃身下马,走到那柄剑前,将剑拔出,眯着眼睛看剑锋,又抬头看了看头上壁立千仞、高耸人云的苍耳山。半晌,他除下了斗篷,将剑层层包了起来。圣手书生孟强问道:“丁师爷,这柄剑有什么问题?”丁前溪叹了口气:“我们来得晚了。”
“难道是你找的猎鹰?”
丁前溪神色黯然,低声道:“我虽然当他是一只猎鹰,可是他却一直当我是他的朋友。唉,我本来不该劳他出山的。猎鹰再高明,也有折翅的一天。”他停顿了片刻,“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猎鹰折翅的同时也给了猎物重创。不过,这恐怕……我们都低估了小刀丁。”
一行人沿着曲折陡峭的山径辗转到了山顶。丁前溪没见到预想的情景,却意外地见到了左太常和龙行雨。一问方知,楚平原留二人埋葬笑三郎和易天行的尸身,自己率其他人继续北上,同时飞鸽传书风清和尚在前头布防拦截。丁前溪听二人讲了山顶发生的情形,吃了一惊,原以为他请来的杀手易天行是折在丁鱼手中,没料到却死在楚平原剑下。他脸上没有变化,心中却是波涛暗涌,当下协助二人处理完毕,率众人越过苍耳山,一路向北追踪。
路上,丁前溪特意和龙行雨并马而行,细细询问楚平原和易天行交手的详情。龙行雨与他一向交厚,逐一转述。丁前溪对楚平原最后制胜的那一招甚感兴趣,对他出手的方位、角度、距离都细细询问,推敲琢磨半晌,又问:“当初楚平原杀品溪大师的时候,你也在场,他是不是也用的这一招?”
龙行雨想了想,点头道:“正是。”丁前溪的眼睛亮了,道:“他杀仇空山的时候也是这一招。”龙行雨问道:“丁师爷的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招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必杀绝招。”丁前溪不再询问,回头对众人道,“大伙儿快走,那人厉害非常,料风清大师也挡他不住,咱们须尽快和楚总管会合。”
楚平原率部向北疾驰,快到午时,见前面黄尘滚滚,有六匹快马迎上来,为首的是个手持禅杖、狮鼻阔口的胖大和尚,正是风清。
风清脸上一派恨恨的神色,大叫道:“楚总管,可是见了鬼啦!”
楚平原看着风清,脸色一沉,道:“青天白日的见什么鬼?可曾见到了丁鱼?”风清叫道:“见到啦!小刀丁可能受了重伤,俯在马背上不能动弹,那个俏丽的小娘们儿倒是凶得很,却被慕容兄弟一拳打昏——”楚平原打断了他的话:“到底捉到他们没有?”金刀太岁慕容超是个精明冷静的角色,在一旁接口道:“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老人,”慕容超续道,“那一男一女慌不择路,冲进一片松林。碰巧姓丁的被树枝一挂,坠下马来,我们刚要冲上,可是几匹马竟扬蹄咴咴乱叫,不肯向前。我们觉得很奇怪,这时才发现林边不知何时突现出一个白发老人。那人站在一棵虬松下,背负双手,闲闲地站着,正在仰头观鸟。”
“观鸟?”楚平原双眉一整。
“是。他的身子如木雕泥塑一般,除了领下的白髯轻轻飞扬之外,竟是一动不动。我站在他不远的地方,突然感觉到似乎有股神秘的引力,我如同中了魔咒,竟不禁仰头像他一样观鸟。那三只鸟儿不过是寻常的黄雀,时而上冲,时而低翔,我看得入了神,甚至听到了鸟翅振动的颤音,看到鸟翅划出的痕迹。看着看着,蓦地感觉像掉人一个巨大的漩涡,头晕目眩,万念皆空,不知不觉从马上跌落在地,风清大师他们也都像我一样着了道。待复苏过来,再抬头看时,那个神秘的观鸟老人和那一男一女都已经不见了。”
楚平原凝神听着,脸上罩着一层青气。他默然良久,才道:“能和他一起观鸟,已经是旷世难逢的福缘。”
“那个装神弄鬼的老头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搞得洒家缚手缚脚,晕头转向。”风清和尚一直难消心头的怒气。
“不是邪术。你只不过是被他的先天气劲罩住了。”楚平原淡淡说道,“别说是你,纵是少林寺的住持普济大师、武当派的掌门松风道长,见了他,恐怕也会甘拜下风,俯首称臣。”
风清和尚瞪圆两只小眼,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为什么?”
“因为他是苏野桥。”
易水河畔,有一座很大的庄园。庄园三面环山,门临易水,轩堂林立,气度不凡。该园占地百亩,由七重大院落组成“六瓣腊梅环红蕊”之形,大院落又分隔成七重小院,紧紧相连,布局精致,匠心独具。丁鱼醒来的时候,见一缕阳光正透入小小的轩窗。他定定神,恍惚忆起自己和段青衣曾被六骑追赶,慌不择路逃进一片松林,摔下马来,以后发生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他向来警觉,倏地坐起身来,不料牵动伤口,剧痛之下,不禁闷哼一声。接着又是一惊,原来身上只是盖着一床绣缎被子,全身裸露,衣衫似乎已被浆洗过,整整齐齐叠放在枕边。
丁鱼自行检验一番,只见肩头、胸口、后心的伤口已被人重新包扎过,伤口微痒,似乎也换过药膏,当下微微调息,只觉真气散乱不堪,无法运气,特别是胸口便如压上一块巨石,几乎喘不上气来,不仅暗暗心惊,知道内伤比料想的还重得多。
他拿过床头自己的衣衫穿上。这时,门帘一挑,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进,进来一个绿衣少女。丁鱼衣衫还未整理齐整,慌忙重又躺下,拽被子盖住身体。那少女约有十六七岁,眉毛弯弯、面容俏丽,看到丁鱼手忙脚乱,撇撇嘴,脸上增添了一丝绯红,突然走到床边,伸出纤纤素手,竟然捏住了丁鱼的耳朵。
“寡情薄义的臭小鱼!烂小鱼!还知道害躁呀!要不是我给你治伤,你早就死得结结实实的啦!遮掩什么?你这具臭皮囊到处都是伤口,以为有人愿意看呀?”少女佯装出一脸的嗔怒,却掩不住芳心暗喜。
丁鱼看清了那少女的面容,接着耳朵一疼,当下呲牙咧嘴,叫道:“徐女侠手下留情。”少女手上加力,道:“你叫我什么?”丁鱼双手合十,道:“我错了,是徐大小姐——哎呀,不是徐大小姐——婉儿妹子,我知道错啦!”少女笑庸如花,松开手指。丁鱼伸手揉揉耳朵,道:“你这么用力,拧掉了我的耳朵怎么办?”
徐婉儿道:“你的耳朵本来就是摆设,早把我跟你说的话忘得干干净净了。”丁鱼赔笑道:“我哪里忘了?本来下个月要到晋中去看你的,可是……”徐婉儿瞪起眼睛:“可是什么?我让你在元宵节前来看我,可现在已经快清明了,你还敢说你记得?”丁鱼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元宵节我正在长白山挖人参,哪里赶得回来?”徐婉儿道:“胡说八道,挖什么人参?给谁挖人参?”丁鱼道:“自然是给你挖人参了。”徐婉儿更是迷惑,道:“给我?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人参?”丁鱼道:“你没要过人参,可是却要过凤钗。我是个穷光蛋,无计可施,自然只有闯关东了。挖到人参,才能卖钱,有了钱,才能给你买风钗。”
“是不是这一对?”徐婉儿突然伸手,变戏法一般,两只精美的凤钗已经现在手掌心里。
“正是。你从哪里……哦,你定是翻过我的包裹了。”
徐婉儿将两只凤钗插到云鬓之上,喜不自禁,柔声道:“臭小鱼,算你有心。”轻轻搀住丁鱼的胳膊,扶他坐起身来,服侍丁鱼整理好衣衫。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变了脸,道:“对了,隔壁那个和你一起来的女人 是谁?”
丁鱼想起段青衣,记得她中了别人重重一拳,昏厥坠马,心中一急,道:“婉儿,她怎么样了?”
“你告诉我实话,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丁鱼目光中露出了无奈的优伤,低声道,“妹子,我求你,一定要把段姑娘救活。”
婉儿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用异样的语调道:“原来她姓段。”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徐姑娘,那位公子可醒过来了吗?”一个长袍微须、戴着方冠的人走进房来,见丁鱼已醒转并坐起身,顿时满脸堆笑:“哦,瞧我的记性,遇到晋中徐门的大小姐,还不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呵呵。”
徐婉儿嘻嘻笑道:“总管大叔过奖了,对于医术我这个小丫头只是略知一二,人治得不多,倒是治过不少马牛驴骡。”
丁鱼不理她的胡闹,对那人还礼道:“可是阁下救了我吗?”
“你昏倒在我家山庄前的松林里,幸好碰上我家主人。到如今你已昏迷了整整两日。”
“多谢仗义相救。敢问尊主人高姓大名?”
“这个嘛……不劳公子动问我家主人名讳。些须小事,不足挂齿,请公子安心在此养伤,日后自知。”
窗外脚步声响,随即有人隔窗察告:“启察张总管,庄门外有人求见。”张总管立即换了副傲慢的模样,沉声道:“你不知道主人不在家吗?”
“那两位老先生也是从京师来的,手中还拿着九千岁的金檄令牌,自称叫做徐伯乾、徐叔齐。”
徐婉儿失声道:“二伯、三伯……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她秀眉微盛,慌乱地来回走了几步,对张总管道,“总管大叔,你可别告诉他们我在庄上,否则他们一定会捉我回家的。”
张总管道:“你是我的客人,谁会到此捉你?素闻徐二先生、三先生喜欢你如同掌珠,怎么会……”徐婉儿急道:“总管大叔你莫要疏忽,切记我的话,否则我只有逃出庄去。”
张总管连连点头:“好的,姑娘但请放心,我断不会失言的。”他转头对丁鱼道,“在下有事,先行告退,怠慢之处,请勿见怪。”抱了抱拳,脸色阴沉,咕峨道,“又是金檄令牌!从上月至今已连来了六道,看来要出大事……”说话间匆匆离去。
徐婉儿走到窗前,眼睛看着窗外,伫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丁鱼哥,你还记得咱们认识多久了吗?”
“那年我去刺杀苏家堡堡主苏连重,东家还请了你,专门帮我对付苏连重的淬毒飞刀。那时正是三月,算到今三年多啦!”
徐婉儿低声纠正:“是三年零二十四天。小鱼哥哥,分手以后我每天都……”她脸一红,说不下去了。丁鱼心中一动,连忙转过话头,道:“妹子,你如何来到这里?为何又躲着你的二伯、三伯?”
徐婉儿皱起眉头,小嘴嘟起,换了一副羞恼的神色:“都怨我爹。二伯、三伯到这里,肯定是专门给这里的什么张大人送请柬来啦!”
“请柬?”
“是啊。有个巴蜀的白公子,叫什么白玉树的,上个月到我家登门提亲,我爹居然答应下来。我一生气,就从家里跑了出来。适才的张总管是我一位师兄的二叔,我来找他,也是想打听你的消息。刚到这里,他就央我帮忙医治两位病人,没想到这么巧,居然是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她轻轻上前,伸手牵住丁鱼的衣角,面容又是娇羞,又是欢喜,“那个姓白的树,可烦死人啦!小鱼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
丁鱼心潮澎湃,一时间柔情蜜意尽上心头,伸手欲与婉儿相握,却突然停住手,目光中露出了凄凉的神色,心头如石落水,悠悠沉下去,良久无语。
“你怎么啦?”徐婉儿见他神色有异,也慌乱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丁鱼的脸,满心疑惑。
良久,丁鱼才用苦涩的语调道:“巴蜀白氏是武林世家,正与你晋中徐门门当户对。那白玉树是武林四大公子硕果仅存的一位,少年名侠,家世显赫,正是婉儿妹子的良匹。妹子,你大喜啊!”
徐婉儿的面容骤然变白,她的手指握不住丁鱼的衣角,手臂无力滑落下去,失神的目光呆呆望着丁鱼。丁鱼躲开她的目光,低声道:“你父亲都是为你终身着想,你莫要辜负了他才是。”
徐婉儿嘴角慢慢绽开一丝凄凉的笑纹,道:“小鱼哥哥,这便是你的心里话吗?”丁鱼低下头:“我不过是一个漂泊江湖的浪子,我……听到妹子终身有靠,我自然……自然心中欢喜。”
徐婉儿目不转睛注视着丁鱼,眼眶中涌起了泪花。良久,她点点头,道:“我明白,那位姓段的姑娘,一定是你的心上人。你放心吧,我已经给她医治过了,她没有大碍,歇息几日就会复原。小鱼哥哥,你适才求我给她医治,我算答应了你。眼下我问你一句话,你也要如实回答。”
丁鱼点了点头。
“如果要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会不会答应?”
丁鱼一怔,眼神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呆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徐婉儿脸色发白,两人相对无语。过了半晌,徐婉儿突然摆摆头,像要把什么东西甩开似的,轻松一笑,用骄傲的语调说道:“小鱼哥哥,你知道我那未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那夫婿貌若潘安,潇洒俊俏,比你强一千倍!
“我那夫婿富甲天下,贵傲王侯,比你强一万倍!
“我那夫婿待我温柔体贴,给我买了那么多珠宝首饰,哪一个都强过你这个破钗子!”徐婉儿的声调越来越高,蓦地从头发上摘下凤钗,狠狠地向丁鱼脸上丢去。
丁鱼一动不动,听任那钗子砸在脸上,又坠落下去。徐婉儿按捺不住,带着哭腔道:“臭小鱼!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说罢,她用袖子捂住脸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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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刀野桥
几匹马在庄门外徘徊。楚平原望着气势宏伟的朱红庄门和高高的院墙,双眉紧锁。丁前溪则在一旁闲闲漫步,一副悠然的样子。
大门两侧百步之处,分别立着两道牌坊门,门下各有一块刻字的蓝碑:官员人等,至此下马。正中两扇朱红大门,门扇上皆是碗大的门钉,门相金匾上是八个斗大的金字:积公累仁,贻福万代。金匾并不出奇,出奇的是上款几个烫金的小字:大明武宗皇帝威武大将军敕建。
当今武宗皇帝行事出人意料,往往惊世骇俗,这“威武大将军”便是他自封的封号,能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来头不小。四个门丁骄横跋扈。慕容超上前客客气气问了两次,四人都是斜眼看天,不屑答话。偏偏这里又是一所孤宅,周遭没有其他住户,让楚平原摸不清这家人的来历。苏野桥救了丁鱼,是否进了这所庄园?难道这里是他的府第?只是他原籍山东泰安,恐怕不至于到这太行山来整建府第吧……
正思忖之间,忽然从西边行来四骑。当先两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一着黄衫,一着紫衫,都微微仰头,旁若无人,神情倨傲。两个青衣家丁紧随其后。
走到牌坊下,当先的黄衫老者勒住缰绳,回头对紫衫老者道:“三弟,看到碑上的字吗?可是当朝武宗皇帝的御笔,便是一品东阁大学士到这儿也得下马步行。咱们得人乡随俗,也下来走几步吧。”
紫衫老者仍是一副倨傲的模样,道:“御笔便了不起吗?楷又不楷,篆又不篆,差劲得很哩。”话虽不屑,却也跳下马来。两名家丁早就下马,一人接过马缰绳,另一人从怀中拿出拜帖,向大门走去。
那家丁走到门前,递上拜帖,朗声道:“晋中徐门二当家徐伯乾、三当家徐叔齐,求见张统领。”
楚平原在一旁听得分明,心中顿时明白,原来这里是神机营统领张永的府第。这晋中徐门是江湖三大暗器世家之一,江湖人士谈虎色变,一向敬而远之,门丁却并不接拜帖,冷冷道:“我家主人不在。”那家丁道:“张大人不在,苏大人也可以。”门丁鼻孔中哼了一声:“苏大人公务繁忙,早就吩咐下来,便是他的亲兄弟来,也不见客。”
楚平原心中一动,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看来师兄苏野桥就在庄内,但摆明了不与自己见面。
这时,那紫衫老者上前两步,大声道:“几位不认识我徐门的人,难道也不认识此物吗?”袍袖一展,亮出一块黄澄澄的金牌来。几位门丁立马换了一副客气的嘴脸。“老先生少安毋躁,我这就去通禀。”一人抱抱拳,接过拜帖急匆匆进去。不多时有人将四人迎进府里。
楚平原远远看着几人进门,眉头深锁。他思忖半晌,心中有了计较,当下挥一挥手,率众人上马,向东而去。
人夜,山庄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宣逸堂内灯光明亮,徐伯乾、徐叔齐二兄弟坐在客座上,张总管相陪,几杯香茗正冒着缕缕香气。
徐伯乾正面露为难之色:“这次九千岁要张公公进京商议要事,连发了五道金牌,却不见张公公回音,所以才要我二人捧着这第六道金牌过来,可是依旧见不到张公公的金面。这恐怕……”
张总管道:“二位尊使勿怪。适才已经向二位说过,张公公到天齐庙主持祭祖大典,专门请来五台山的通玄法师设了符篆蘸坛,恐怕要到后日才能下山。我已派人快马上山,将二位尊使的来意告知公公。”
徐叔齐又道:“那苏大人呢?难道苏大侠升了官,就不认识江湖中这些草莽兄弟啦?”
张总管微微一笑:“二位尊使有九千岁的金牌,岂能还是江湖中的草莽?苏大人一直陪在张公公左右,尊使稍候二日,必能与他见面。苏大人虽为神机营副统领,见了二位尊使的金牌,还是要恭恭敬敬行礼的。”他话虽平淡,却绵里藏针,暗地讥讽徐叔齐仗着九千岁的势颐指气使。
徐伯乾知道三弟话说得太硬,忙转了话题:“我兄弟二人此行,除了公事外,还有一件私事。掌门家兄的小女已与巴蜀的白玉树白公子定了亲,下月初十即将完婚,届时邀请张公公和苏大人赏脸到巴蜀一游,饮杯水酒,白、徐两门将蓬草生辉,不胜荣幸。”
张总管也就坡下驴,抱拳道:“恭喜!恭喜!在下先行替我家主人恭贺,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龙凤呈祥。”
徐伯乾正欲答话,突然白眉一扬,袍袖一抬,一道劲风向南面的窗权射去。只听“砰”的一声,两扇木窗倏地分开,晃过一个人影。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快如游鱼,倏地退到南墙之下。徐叔齐大喝一声,袍袖一挥,案上的一钵棋子突然飞散而出。徐叔齐用的是江湖上常见的“漫天花雨”手法,但飞散的棋子却没有射向黑衣人,而是射向了一南面的墙壁。只听得叮叮当当声大作,棋子四面八方反弹而出,速度突然快了数倍,发出凌厉的尖啸!那些棋子竟如长了眼睛一般,无论从哪个方向飞来,目标都是那个黑衣人,宛若无数毒蜂飞至,眼看就要将他罩在其中。这哪里是什么“漫天花雨”了?十个“漫天花雨”也没有这等威势。
黑衣人看着棋子蜂拥而至,鼻中也已嗅到了腥味。这些棋子,经过徐叔齐袖子一拂,竟也喂了不知名的剧毒。他退无可退,不禁暗赞一声,这才是暗器世家!
黑衣人一挥袖,散出一片绚丽的光影,棋子飞人光影,发出一阵密豆般的脆响,然后像飞溅的雨点一般四射。徐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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