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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忘川无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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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豁达。”
饭桌上,我替陌溪夹菜,他如往常一样给我比划着学堂里的一些趣事。那人看不下去了,道:“他如今尚不会写一字?”
陌溪脸上的笑一顿,埋头吃饭。我将筷子一放:“你有意见?”
“我……”
“有意见我也会无视。”
他默了默,微微叹息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是学堂的夫子兴许是看见孩子这个样子,对他生了偏见,没有好好教他。而今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教他一些实用的东西,让他未来有安生立命之本。”
“这话你问陌溪便是,望着我作甚?”在我看来,陌溪从来就与我是平等的,他自己的事不自己拿主意,我又怎么替他拿。
那人又是一阵叹息,觉得与我交流不甚困难。待又要说话时,陌溪突然拽住他的手,认真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点头。
他愣了愣。笑道:“既然如此,我已是你师父,明日你便不用去学堂了。跟着我学会吃许多苦头,你可得做好准备。”
陌溪仍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我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是喂喂的叫你。”
他想了一会儿:“在下名唤白九。”
我一声嗤笑,这假名字取得真没创意:“很好,我叫黄酒。这孩子叫雄黄酒。”
白九脸上一抽搐:“姑娘风趣……”
我淡淡道:“过奖。”
自此,陌溪便开始了他的拜师生涯。
师父,不仅是对于陌溪,连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生物。白九师父教陌溪识字画画,教他习武强身,偶尔还教他弹奏两首风雅的琴曲。
他教得多,陌溪也学得快,仿似上天剥夺了他说话的能力,便在天资方面对补充了他一样。
特别是在弹琴这方面他最是有天赋,学了没多久,便能隐隐弹出一首曲子来了。
我最爱趴在他的琴案旁边,撑着脑袋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稚嫩的指尖在琴弦上挑动,旋转。有些音都还没掌握准确,但是胸有成竹的模样真是可爱得让人不爱也不行。
我趁白九不在时,悄悄吃过陌溪好多次的嫩豆腐。
有一次我抱着陌溪正在表示“重视”。
亲得他一脸通红,恰巧被他师父撞见了。从那天开始,他师父就像防会吃小孩的黑山老妖一样防着我。我再难占到陌溪的便宜。将白九恨得心血滴了好几滩。正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将这碍事的家伙给碎尸荒野了,他却突然变得忙起来,时常不见人影。
我乐得宽松,有事没事就往陌溪身上粘,但是不知白九对陌溪说了什么,他对我的亲昵竟表现出羞涩与不知所措起来。
我不愿勉强陌溪,但在心里更翻着番的给白九记恨了几笔。
陌溪学习非常认真,即便没有白九的督促,他每日都会超额完成白九布置的任务。但毕竟人还小,长期下来,还是有些撑不住。
今年初雪之日,我替陌溪缝了一件新袄子,他拿着左看看右看看,既舍不得穿又舍不得放下。红扑扑的一张脸看得我心痒难耐。但是想到他之前几次的尴尬,我默默的忍下“重视”他的冲动,道:“你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做饭。”
但是等我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陌溪竟然抱着袄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将他抱回床上去,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瘦了不少的小脸很是心疼。
我认为,凭着我的力量要护他一世也不是不可能,助他渡过“求不得”这一劫,他便可一生安稳。可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人生,怎么走,还是听他自己的。
我摸了摸他的脸,心想:
等你此生一过,以后我们还会再有交集吗?黑白无常说你在地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神君,我助你渡劫,你不但不谢我,每次还都对我又凶又恶,当真是恩将仇报!恩将仇报!
不过,陌溪对我再如何不好,我也是狠不下心来对他不好的。
谁叫他是三生的情劫呢!
微微叹了口气,我见他睡得这么香甜,不由也生了一丝睡意。也不想管一桌子慢慢冷掉的菜,趴在床边,守着他也慢慢睡着了。
最后却是被脸上的瘙痒感弄醒的。
睁开眼,陌溪正笑眯眯的望着我,手上还捏着我的发,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又是一阵痒痒的。
我素来不喜别人碰我这一头金贵的毛,但是陌溪无所谓。即便是有所谓,见他一脸快乐的模样我也什么气都聚不起来了。唯有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道:“陌溪,你是在调戏三生么?”
他学着我的模样眨巴眨巴了眼,疑惑的望着我,不懂调戏为何物。我对着他邪邪一笑,玩笑般一口咬在他耳朵上:“此乃调戏。”
他愣了愣,捂着耳朵,小脸一阵绯红。
我正叹息这孩子此生脸皮怎的如此薄,不想他嘟了嘟嘴巴,“叭”的一口,毫不示弱的亲在我脸上。
这次换我愣了。
他抓过我的手,在我掌心中用食指一笔一笔的画着,他写:“三生,最喜欢。”
我只觉心底顿时融成了一滩水,温温热热,摇摇晃晃,荡漾着温暖了四肢百骸。
等回过神来,我老实不客气的同样在他脸上叭了一口,立马脱了鞋掀了被子爬上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今天咱们啥都不干,好好休息。”
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们躺下还没多久被子便被掀开了。
白九额头上青筋乱跳,看了看陌溪,又狠狠盯着我,最后闭上眼忍了好久才稳住声音道:“今日为何不做功课?”
陌溪猛的自我怀中跳出来,急急忙忙的下床穿鞋。
被人打扰了这么温馨的时刻,我心里火冒三丈,一手抓住陌溪,望着白九道:“跑什么?又不是捉奸在床。”
陌溪显然不知这词是什么意思,倒是将白九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句话来。动手要将陌溪拖过去,我不动声色的揽过陌溪,一只手拦在了他与陌溪之间。
他没抓到人,脸色更是难看。
我得意一笑,骄傲道:“哼!陌溪是我的!”
“你怎可对小孩施以毒手!”
我不再理会他,回头摸了摸陌溪的头,问:“这么个糟老头子你还要跟着他学?”其实白九不过二三十来岁的年纪,离糟老头子的境界还差了很远。但现在在我看来,他的思想迂腐得与那些书院的糟老头子没甚区别。
此话一出,白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仿似想一口黑狗血喷在我的脸上再将我暴打一顿。
陌溪急急捂住我的嘴,对我的话很不赞同。
我拉开他的手问:“你还想和他学?”
陌溪看了看白九,点了点头。我眼角瞥见白九脸上拉出了个诡异的笑,像个占了便宜的小孩,又像个喜形于色的小人。
一时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唯有淡淡道:“好,那就继续学吧。”然后连鞋都没穿,直直走出了房门,跑到小酒馆去,在酒馆中将就了一夜。
这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也是我第一次对陌溪置气,又或者说,这样的情绪更像是在吃醋。明明是我救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和他才相处几天啊!那死孩子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真是……
你妹的!
在酒馆留宿的那一个晚上,我支使走了刘掌柜和所有的伙计,然后将店里所有的白酒全都倒进了茅厕。
13
13、第十三章,陌溪别怕 。。。
第二天才起,刘掌柜便来找我了,将我拉到那堆空酒坛前,一副欲哭无泪的形容。
我叹了叹气,做无可奈何的模样:“这白酒着实太不招人喜欢,咱们卖黄酒。”刘掌柜见我这个当家的都不甚在意,自然也无话可说。
我赌着气并未回家,在酒馆坐了一天。见没人来找我,心里窝火得越发厉害,石头倔脾气上了来,又在酒馆将就了一夜。
第三天,我在店门口黑着脸阴森森的站了一上午,骇得没一个人敢进来喝酒。刘掌柜好说歹说,半是拉半是拽的把我拖回了店里。我找了个角落,死命的喝酒,心里面一会儿是生气一会儿是难过,喝了一点酒开始胡乱想着陌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多生出了担心的情绪。而这这心一悬,我便再也没法坐下去了,站起身正想往回走,一个小小的人影猛地扑进我的怀里,将我的腰死死抱住。
我低头一看,这可不正是陌溪么!他抱着我,脸紧紧贴在我的腹部,呼吸急促而混乱,过了好久也没平息下来。
“陌溪。”他不搭理我,我只好又连着唤了几声,他才贴着我的腹部点了点头,以示他听见了,“怎么了?”
他这才从我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竟是通红的,他打着手势告诉我,他以为我走了,不要他了。
我眉头一皱,忍不住控诉:“分明是你不要我了!”
被我这么一说,他眼眶又是一红,似要落下泪来,慌忙的给我比划着,大意是昨天白九带着他去了郊外练武,他也一天没回,今早回来才发现我不在了,连忙找了过来。又让我不要怪他,不要生气,后来想了想在我掌心写下“三生不喜欢师父,陌溪不学了。”
见他这个样子,我便是有再大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只有长叹口气,蹲□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为什么那么喜欢白九?他比三生长得漂亮么?”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十分欣慰的笑了:“那我们另找个师父好不好?”
他默了一会儿,在我手心里写下:“陌溪想习武。”
我深表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陌溪是存的这样的想法。正想问他为什么,忽听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店门口嚷嚷“没白酒?你个开酒馆的居然说没酒?老子今天偏偏要喝!”
刘掌柜一个劲儿的道歉。
我眉头一皱,对陌溪道:“你先呆在这儿。等我处理完了一起回去。”
陌溪不安的想拉住我,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走了出去。
看见来人,我挑了挑眉,这横行京城的关三少今日竟然挑中了我这小酒馆撒泼,当真是奇事一件。关三少他爹乃是朝廷一品大员,姐姐又入宫当了皇妃,一家人皇宠正盛,平日里谁见了他们都得礼让三分。这关家三少的品性更是出了名的烂得掉渣,每日正事不做,最爱出现在各种声色场所,爱女色,爱金银,爱喝酒,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着实让我惊了一惊。
刘掌柜的还在给他道歉,我扶住刘掌柜,对关三少道:“本店今日没有白酒,公子非要喝,前面大街转角处有好几家大酒楼。”
关三少见了我,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猥琐的眼神看得我只想将他眼睛挖掉。他摸了摸下巴,笑道:“刚才来得路上,听闻这酒馆的老板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带着个儿子,但是一点不显老,还长得十分漂亮,少爷我本还不信……原来这传言还真的不错,确实是个美妙的人儿。”
我淡淡道:“算是对了一半。”
他见我不气不恼一时也忘了怎么接话,等回过神来,他脸上的笑越发淫|荡起来,一边向我走来,一边动手要抓我:“哈哈!他们还忘了说,这家小娘子还是个寂寞极了的小荡|妇!今日就让爷来疼爱疼爱你可好?”
我看着他越靠越近,心里正在琢磨是先割了他的舌头还是先挖了他的眼,又或者直接阉了他,将他的小弟弟挂到城楼上,既为天下女性做了贡献,又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影猛的冲了过来,将他狠狠的推倒在地。
我还在愣神,又是一个酒壶砸在了关三少的身上,泼了他一身的黄酒。
场面一时寂静。
陌溪似乎还不解气,到柜台后面,找了张纸写了个大大的“滚”字,又扔在了他身上。
除了上次在地府中他对着我砸火球,我还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可能他也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不过是因为那时他是个成人,心智成熟,懂得忍耐,而现在只是个孩子,有火就直接爆发了出来。
我瞥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迅速散去,刘掌柜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店里的伙计们也都白了脸,我想大家都是知道这霸王的报复手段的。
可是他们怕,我却不怕。
我刚想夸陌溪两句,陌溪却拉下我的身子,抱住我,一遍一遍轻轻拍着我的背,似乎在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似乎在说“没关系,三生,没关系,陌溪会保护你。”
我哭笑不得之余,又生出了许多的感动。正搂着他激动地一颤一颤的,忽然看见被他推倒的关三少爬了起来,手中捏着酒壶的碎片就往陌溪头上拍去。
一时,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想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伤了我的陌溪,当下将他的头往怀中一摁,自己顶了上去。只觉一股尖锐的刺痛拍在我头顶之上。即便我是石头化的灵,也被这猛的一下拍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了好一阵。
陌溪在我怀里吓呆了,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我额头上慢慢滑下的温热而粘腻的血液,满眼的惊诧惶恐。
我道:“陌溪别怕。”
他脸色白成一片。
关三少在旁边嚷嚷着头痛,说要杀了我与陌溪,将我们的头割下来,给他补偿。
我心中怒火炽热,动了杀意。
千多年来,我还没被如此对待过,这关家三少着实是开了个先河。我现在只想将三少的小弟弟给剪下来,爆炒一顿,让他自己吃掉,看看他自己是能不能再长一个出来,补偿补偿!
阎王不让我在人间杀人,可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实在太多。
我眼中怒意凝结,指尖阴气攒动,他若再向前走一步,我便可直接废掉他的命根。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猛地拽住关三少的胳膊,将他拖得一个踉跄,狼狈摔倒在地。那人似又不解气的上前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光天化日,竟然有如此败类横行霸道!”
我听着这声音觉得熟悉,抹了一把血,将那人看清楚了——
白九。
我撇了撇嘴角,转头看陌溪,却见他欣喜不已的模样。我心中醋意更胜,将头一捂,佯装虚弱的往陌溪身上一倒,有气无力道:“陌溪,三生好痛……”
陌溪一时慌了,紧紧的抱住我,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还没敢哭出来。
我倚在陌溪身上,挑衅的看了眼白九。而这时他还哪有心情来与我斗气。
那关三少着实是个没用的废物,被白九踢了一脚竟直接晕了过去!与这霸王发生口角是一回事,小孩子对他动手是一回事,与他打架是一回事,把他打晕又是一回事。
白九眼神往远处犀利的一扫,对刘掌柜道:“今日别做生意了。”又上前来问我,“可还能走?”
我心道关三少今日被打成这样,他爹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得罪了朝廷大员,对陌溪此生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现下唯有赶快逃走,在官兵找到我们之前,逃离京城,换个身份再做打算。
我不再装柔弱,将头上的血一擦:“皮外伤,不碍事。”
白九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回到家之后,我本想快快收拾了东西跑了再说,陌溪却坚持要先帮我包扎伤口,死活不肯走。
这一世我从未在陌溪面前用过法术,此时自然是不敢漏了馅儿,唯有乖乖等着陌溪颤抖着手慢慢给我清理包扎伤口。
我想,关家三少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个世家子弟,官兵了不起明天才找得过来。
但没想到的是,当夜官兵便寻了来。
他们围在院子外,不敢进来,我能听到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心知这绝不是普通官兵的排场。为了捉一个打了关三少的女子和小孩,这阵仗实在是大了些,我转头望向院子里的白九,他背着我,身形却显得萧索。
所以当听到院子外传来大喝:“叛将白齐!休要做无用的抵抗!”这话时,我一点惊讶的情绪也没有。
救他的时候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复杂到如此地步。
白齐,叛国的大将军王,传说他是不满当朝皇帝任用贪官,施行暴政的做法,在与东蛮作战的时候主动降了东蛮,反过来攻打朝廷,意欲推翻暴政,自己做皇帝。
这么一个人物居然让我们给撞上了,难怪京城戒严多日,更难怪官兵这么快便寻了过来。
陌溪拽住我衣袖的手抖得厉害,我摸了摸他的头道温言道:“别怕。三生在。”
他却摇了摇头,在我手心里写下:“陌溪保护三生。”一双眼在黑夜中亮得耀人。
我想,放开我与白九的那点小过节不谈,他这个师父倒是做得非常尽职,陌溪这一月余所学恐怕是多过了他在学堂里三年所学的东西。
若是白九继续带着陌溪,依着陌溪好学勤奋的性子,他日,他的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想救白九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是转念又想道:此时我若是在陌溪面前显露了法术,他会怎么看我?白九又会怎么看我?
没给我太多时间深思,白九已大步跨了出去。
拉开院门,外面皆身着黑甲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刀刃映着火光,刺得我眼生疼,随着火光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令我浑身不自在的凛然之气。
我透过大门向远方遥遥忘去。
一抬明黄色的轿子落在层层包围的士兵之外。
我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暴君竟然如此重视白齐,捉拿犯人的时候竟然亲自来了。我不由暗自叹息,这次只怕我是想帮他也帮不了了。
冥界的灵物对皇帝身上所带着的天生龙气有种天生的惧怕,再是昏庸的皇帝,身上的龙气也足以将冥界的小灵物们压得抬不了头。我虽不至于被压得抬不起头,但是身上的力量却是被压得丢了十之八九。
“叛将白齐!你背叛圣上,投降敌国,残杀我天朝黎民百姓!现今还胆敢如今刺杀皇上!犯下滔天大罪……”
太监细着嗓子数落着他的罪行,白齐一声冷喝:“废话什么!要抓我,来便是。”
陌溪一听这话,身形一颤,想要出去,我静静的拦下他,对他摇了摇头。
三生从来是个自私的灵物,朋友的远近亲疏划分的清清楚楚,与白九的这点交情,还犯不着我搭上陌溪搭上自己的去救他。得罪了皇帝对陌溪此生,绝无好处。
太监一声冷哼:“来呀!还不将贼人拿下!”有士兵立即冲上前去。
白九面色一凛,冷笑着直接拧断了来者的胳膊,抢过他的长矛,转手便刺穿了后来者的胸膛,笑道:“你们想抓我,怕是还差了点本事。”
我想,大将军王骁勇善战,武功盖世,想来并不是虚传。
太监不由变了脸色,往那明黄的轿子看去。
只听那方传来两下轻轻的击掌声。
我眉目一皱,感觉院子里杀气猛地重了起来,抬眼看去,不知何时,院墙之上皆是引弓欲发的射|手们。若是平时,他们还没爬上墙头我便能将他们一一拍下去,但是今日皇帝的出现严重阻碍了我的感官。
我将陌溪往怀里一揽,手中的阴气暗自凝聚。
白九眉目冷凝,扫了一眼包围了整个小院的士兵对远处的轿子高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我与你走,放了他们。”
太监凑耳到轿子旁边,静静聆听了一会儿,一挥手,四周的弓箭手立即收了箭。
白九将手中的利矛一扔,立即有士兵拿着铁链上前来将他紧紧锁住。我望着他的背影,只有叹息,白九啊白九,亏你还是个大将军王,人心险恶,你怎的如此轻信他人。
即便那是皇帝。
没等白九走出多远,太监又是一声高喝:“杀!”
被五六位士兵架走的白九骇然回头,怒喝:“暴君……”他话音未落,弓箭手们已听令发箭。无数利箭破空而来,我搂着陌溪站在院子中央,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还是显露自己的灵力。
我笑,还用选吗?
陌溪在,他还没历劫,我断断不会让他出半点纰漏。
早就凝于掌心的阴气收回丹田,我闭目凝神,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浑身阴气震荡开来,所有的利箭皆被狠狠的弹了回去。
一时耳边的惨叫哀鸣不断,被反弹回去的箭射伤的士兵不再少数,他们一一跌落墙头,即便是没有受伤的,此时都吓得呆住,傻傻的望着我。
场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我身上,我颇为不好意思的叹气道:“容貌倾城,当真是我的过错。”
“妖女!”不知是谁蓦地大吼一声,人马顿时嘈杂起来。
我握了握陌溪微凉的小手,对着他苍白的小脸弯唇一笑,一如往常叫他回家吃饭那般:“陌溪别怕,三生在。”
他呆呆的看着我,我不由心尖发涩,想到前两世惨淡的收尾,忍不住道:“别听他们胡说,三生不是妖怪。”
而现在哪有时间给我耽搁。
我提起丹田之内位数不多的力量,纵身跃至白九身边,趁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掌劈晕了抓住白九的几个壮硕士兵,将白九的胳膊一提,又飞身跃回陌溪身边。
不看他们惊诧的眼神,我指尖一动,手腕粗的铁链应声而断,我一推白九道:“带陌溪走,我断后。”
我想,白九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这里这么多士兵,还有弓箭手,要他断后第一是不太保险,第二是不大厚道。
我对自己的能力一直是非常自信的,即便是只余了一两层灵力,我也是有满满的自信,毕竟在场的都是凡人,大不了能让我受点皮外伤。
如此一想,我更是催着白九抱着陌溪走,他俩在我才是施展不开。
白九见我方才那声低喝便有如此威力,当下也不再问我什么,道了声:“保重。”抱住陌溪的腰便要逃。
陌溪却在他怀里猛地挣扎起来,一手拽住我的衣袖说什么也不放开,大有死同穴的意味。
我正头痛,皇帝那方的人马却突然反应过来了,太监高声叫道:“捉拿妖女逆贼!重重有赏!”然而士兵却碍于我方才那记低喝的威力,磨磨蹭蹭了半天也不敢上前来。
我趁此机会摸了摸陌溪细软的头发道:“陌溪别怕,三生很厉害,你们先走一会儿,我马上就跟上来。”
他仍是倔得不放手,满眼的惊惶与害怕。
那方的士兵蠢蠢欲动,我急得没法,一狠心,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拽住我衣袖的手指。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不忍心看。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冷声道:“走!”
陌溪不能说话,他到底是怎么走的,我不知道。只是我手背之上他滴落的泪水滚烫得无比灼人。
没事,我想,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与陌溪定会很快见面的。
士兵们见白九逃走,一时有些慌了,几个胆大的冲上前来,意欲跃过我直接去追白九。
我笑了笑:“留步。”
这是温言的劝诫,说话的同时,我指尖阴气凝聚,手臂一挥,一条长而细,深而窄的痕迹划过小院子,径直将小院连着左右隔壁好几家的小院都切割成了两半。
线的那边是士兵们,线的这边是我。
我笑着,声音中却带有忘川千年凝成出的煞气:“过线者切掉小弟弟哦。”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更文似乎是我的习惯……
14
14、第十四章,原来是你。 。。。
我以为只剩我一人脱身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用一个遁地术,马上便可追上陌溪他们。
但,世事总是不如我意。
我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动手,更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昏君竟然是个狠角色。凭着内力充足的一掌,还有随后而来的铁网,我毫无意外的被擒住。
被拖进监牢之前,我还在想,等皇帝离远了,我灵力一恢复便遁地逃走。
但是被拖进监牢之后我只有无力叹息,看来对于这皇帝来说,白九实在是个很重要的人,否则为何会将我关在皇宫的地牢之中。
对于皇帝来说,这一来更能防止我的逃跑,二来更方便对我施以刑法逼供陌溪他们的去向。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样也阴差阳错的将我的灵力压制到最低。
跑不了,我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过自己的生活。
凡人的刑具对我造不成实质的威胁,每日一顿的鞭打于我而言不过是定时挠挠痒。
只是我被这每日一挠挠得委实委屈。
他们每日都问我陌溪的去向,我哪里知道他们的去向,老实答了,他们还偏偏说我不老实。我想,以后等这些人去了冥府,我定叫小鬼们问问他们长没长脑子,如果他们说长了,那就往死了抽。如果说没长,就直接割了脑袋推进畜生道里。
他们不信我,久而久之我也懒得答他们话,更久而久之,他们每日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来将我抽两鞭子。
很久很久以后,没人来抽我了,也没人来给我送饭了,我就被关在牢笼之中,没日没夜的活着。他们想将我饿死,殊不知我这个石头化的灵只要能接地气便可以不吃不喝继续活上好几百年。
我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天日几何,不知道陌溪在外面怎么样了。
这个监牢似乎十分隐蔽,我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见有谁被关进来过。我想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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