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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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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璇跟着他转过一条街去,矮胖少年四下瞧瞧,才慢下来,低声道:“小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璇乍见亲人,眼睛一红,道:“六师兄,都是我不好,害你被逐出华山!”

原来这少年正是因私自放走上官璇而被逐出师门的华山弟子许金雨。

许金雨低声道:“别说这个,你知不知道这里十分危险?走,咱们先找个说话的地方。”他带着上官璇进了一家客栈,定下楼上两间客房,待伙计去后,许金雨将房门插上。

上官璇见他如临大敌,茫然不解。许金雨好好将她由头至脚打量了一遍,道:“小师妹,你怎么会到凤阳来?”

上官璇将别后经历简单讲了讲,略去了在万秀岭和南花坳的见闻。

许金雨神色凝重,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凤阳有个爱管闲事的人物,此人有钱有势,武功又高,与官府、镖局、各名门正派都有往来。”

上官璇道:“可是‘归田庄’的庄主宋镜石宋大侠?”

许金雨点一点头:“前些天‘归田庄’张帖了一批告示,其中便有一张是悬赏捉拿你的。幸好你换了男装,不过还是尽早离开吧。”

上官璇吃了一惊,怒道:“这姓宋的可真多事。”

许金雨注视着她,目光有些不舍,沉吟片刻,道:“小师妹,你有什么打算?”

上官璇咬着牙道:“我一定要将真凶找出来,还你还我一个清白。”

许金雨苦笑了一下:“清白么,我已不怎么在乎了。”顿了一顿,又道:“既然这样,你再将那天的情形好好回想一下,咱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上官璇皱着眉头,呆呆想了半天,道:“出事那天是年前的十一月初五,六师兄,你记不记得前一天是师父师娘成亲刚好满十二年的日子,那晚师父喝得极醉,第二天早晨都未起来看我们练剑,那日下午,我和裴师兄、徐师弟几个正在‘演武厅’练剑,师娘匆匆走来,将我叫到一旁,低声吩咐叫我夜里三更一个人去‘青萍堂’等她,还说千万不可让别人知道。”

许金雨不安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突道:“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师娘平日有些古怪?”

上官璇微微摇头,不解地望着他:“怎的怪了?师娘一直对我很好,经常单独给我做吃的,教我读书识字;有什么心事也跟我说。”

许金雨摸了摸脑袋不再说这事,问道:“那裴师弟是何时到的?”

上官璇皱起眉来:“我在‘青萍堂’等到快四更了,雪越下越大,还不见师娘踪影,心中奇怪,就往‘剑气轩’那边去迎,等我走近听到打斗声冲进去时已经晚了,师父被宝剑贯胸而过,已经咽了气,凶手破窗而逃,我只模糊瞧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师娘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她一瞧见我便挣扎着用手指窗,冲我喊:‘快,阿璇,宝刀,快去夺回来,快!’我听她喊得紧迫,早忘了自己不会是凶手的对手,便跳窗去追。这时我听着身后好象是裴师兄喊了一声‘小师妹’。奇怪,咱们的住处离‘剑气轩’甚远,裴师兄怎么会凑巧赶到?”

许金雨“哼”了一声,却道:“他哪是凑巧赶到,他怕是偷听了师娘与你的谈话,那晚一直远远跟着你。”

上官璇从未如此想过,闻言吃惊之下微微打了个寒颤:“你怎么知道?”

许金雨笑容有些古怪:“华山上除了师父师叔,哪个人不知他一直暗地里喜欢着你。”

上官璇脸蓦得涨红,怒道:“我在洛阳险些命丧他剑下。”这让她如何能相信?

半晌听着许金雨柔声道:“你怎么可能会杀师父师娘,裴师弟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

上官璇心中微微一动,偷眼向六师兄望去,见他正呆呆得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上官璇缓过这口气来,将裴峦风之事抛到脑后,道:“凶手是武艺高强的人,轻功尤其了得,竟能踏雪无痕。”

许金雨沉思道:“小师妹,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杀师父呢?师父平日对人和气,又很少出门,没有什么仇人。”

这个问题,自出事之后上官璇不知反复想过多少遍,当下说道:“六哥,师娘最后那话的意思,是说凶手手中有一把宝刀,这把刀极为重要,说不定便是那把极有名的‘十七寸骨斩’,会不会师父师娘便是因知道这个秘密被凶手杀人灭口的?”灵机一动,暗道:“我曾与铁大哥推测,那把宝刀现在的主人便是杀害他全家的主谋,难道师父师娘也是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许金雨叹道:“那把刀已经有十余年未现江湖了。”他踱来踱去,突然站住,皱眉道:“小师妹,你觉不觉着师娘那句话十分奇怪,她说的不是‘快去夺下来’,而是‘快去夺回来’,好似那样东西原本是她的一样。”两人四目相对,都觉着这个念头十分荒唐。

半晌,许金雨叹了口气:“真是茫无头绪,小师妹,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你是凶手,你的处境太危险了,咱们还是早早离开凤阳吧。找寻真凶的事,慢慢想办法就是。”文人小说下载

上官璇一心想着尽快揪出凶手来,口里应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小心在意。”想想他的处境,心里难过,又道:“六师兄,一日找不到凶手,师叔大师兄他们都不会让你重回华山。以后你可怎么办?”

许金雨看了看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小师妹,你一个女孩子打扮成这样行走江湖实在不方便,更不用说查寻杀害师父的凶手,我也无处可去,咱们一起去找真凶可好?有我照顾你衣食住行,也好放心。”

上官璇的目光与他充满希冀的双眼一遇,心中五味杂陈,经过这些时日苦难的历练,她在华山时那颗懵懂的心已渐变得敏感起来,想想在华山时的这些年他对自己爱护有加,却从未逾越师兄妹之情,华山派全派上下咬定自己是杀师凶手,只有他不计个人荣辱将自己放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暗忖:“想那么多干嘛,师兄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许金雨喜出望外。

上官璇便将身上的银票取出来,道:“六师兄,这些钱,你拿着花用吧。”留下十几两的零头,将其余几千两的银票递给许金雨。

许金雨随手接过来,吃了一惊:“小师妹,我不知你如此有钱。”停了一停突道:“眼下不说有没有可能找出凶手,咱们一露面立时就会有人追杀,不如……小师妹,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改名换姓找个镇子安顿下来,有这钱可以开家店铺……”

上官璇“不”字便要脱口而出,心中却是一动,暗忖:“这才是六师兄心里真正想过的生活吧。”微微点一点头,道:“好,六师兄,天太晚了,我去歇一歇,咱们明天再说。”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上官璇收拾停当,简单给许金雨留了封书信,到柜上结了帐悄悄离去。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南花恨事(二)偷窥

这日中午,上官璇一路打听来到归田庄。她想自己不过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除了华山派门下不会再有人认得自己,更何况现在又换了男装,索性来看看归田庄的悬赏告示上怎么说。

归田庄处在凤阳中心地带,距县衙不过半里之遥,门前街道宽敞,极为繁华。

上官璇远远便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归田庄大门左侧红墙下,议论纷纷。

上官璇凑上前去,一眼便瞧见墙上帖着自己的画像,再看画像旁罗列的罪名是杀害师父华山掌门华子峰夫妇,现正在逃,下写着提供重要消息者可在归田庄领取赏银一百两,生擒五百两,心中冷笑一声,暗暗好奇这银子是归田庄出呢,还是最终要落到华山派的头上。

同在这面墙上还有七八张通缉告示,上官璇画像旁是一张悬赏捉拿采花大盗的图文,下方是一张新张贴的告示,只短短几行字:“开封三齐:齐云海、齐云啸、齐云飞,以卑劣手段杀害无疾神医,现逃窜于河南安徽一带,凡知其行踪者可来本庄领取白银千两。”

上官璇轻“咦”一声,暗道:“原来不只我一个被冤枉的。这兄弟三人的身价可比我高的多。”

归田庄大门一开,五六个人从庄内出来。

上官璇听得身旁有人低声谈论,一人道:“出来了,快看,这几个可都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又一人道:“他们都聚到凤阳来,莫非要出大事了,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告示上的恶人。”

上官璇心中一紧,隐隐觉着有人在打量她,连忙侧过脸去,匆匆离开。

入夜之后,上官璇在客栈中又等了一会,估计快至二更天,街上开始夜禁了,换上白天在店铺里买来的一袭黑衣,怀揣短剑,悄悄来到街上。她白天已将地形看好,片刻便找着归田庄的后墙。

隔墙隐隐见庄内透出灯火,上官璇手心攥出汗来,将心一横,暗道:“我正愁没有线索,他们主动找我,我怎能不好好查看一番。”略一平静紧张的心情,纵身跃进墙去。

墙内是归田庄的后园,漆黑一片。只消稍停,上官璇眼睛便已适应,耳听自前院传来阵阵喧哗声,四顾无人,悄悄向亮处摸去。

大厅内灯火闪亮,听喧哗的声音估计有十余人在座。上官璇心知其中不乏高手,不敢太过靠近,听着一人道:“二庄主,天不早了,你去歇息吧,不必总陪着我们。”

那“二庄主”笑声爽朗:“各位远道而来,在下平日盼还盼不到,总要趁机多亲近亲近。”

又一人道:“宋兄,我们都不是初来贵庄,你也陪了我们一天了,这样吧,你去歇息,我们也各去睡吧。”当下几人附和。

“二庄主”笑道:“那好,各位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咱们明天再好好地出去逛逛。”吩咐下人好好侍候,脚步声响,一人走出大厅来。

上官璇离远瞧着这二庄主四十上下年纪,步履稳健,显是内功颇有火候,迟疑了一下,悄悄跟过去。

二庄主穿过回廊,转到东首一排房子前,他走得极快,到了房前突然回首望了一眼,上官璇正隐身一株花树后,只道被他发现,险些骇出魂来。

再看二庄主走到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外,敲了敲门,低声道:“大哥,你还没睡么?”

屋内有人“嗯”了一声,二庄主又回头看看,方推门进屋,返手将门关严。

上官璇这才敢探身查看,四下静寂无人,那间屋的窗下有一簇花丛,上官璇蹑手蹑脚过去,伏身在花丛中。她生平第一次偷听别人的墙角,只觉紧张地手脚一阵阵发冷。

屋内传来翻书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听着屋内原先那人道:“他们都休息去了?”

二庄主的声音:“是,大哥。”

上官璇心中一动,暗道:“他既称大哥,想来这屋里的人便是归田庄庄主宋镜石,这二庄主定是宋镜石的胞弟宋镜玉。”

只听宋镜玉道:“大哥,明日我想陪姜掌门他们几个去逛逛龙兴寺。”

宋镜石没有当即说话,停了一会说道:“我让别人去,你这些天便在家老老实实呆着。”

宋镜玉的声音透着烦躁:“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难道那人不来,咱家人以后都不出门了?”

宋镜石厉声道:“叫你呆着就呆着,哪来那么多废话?好好把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练练,等我死了归田庄也还有个能顶得起门户的人。”

宋镜玉登时噤声,过了片刻才惴惴地小声道:“大哥,别说气话,我听你的就是了。那人……真有这么厉害?他究竟跟咱们要什么东西?”

宋镜石叹了口气:“‘神鹰帮’不是来报信说老项被害了么,他帮中的弟子竟无一人看到凶手,近日会上门来的便是那人。”

上官璇听到“神鹰帮”“老项”,登时想起死在万秀岭的商氏兄弟,暗暗吃惊:“项英死了?难道是铁大哥?定然是他,那姓商的说那晚项矮子叫了声‘宋兄’,原来竟然是宋镜石!”心中一阵激荡:“铁大哥到了凤阳!”

却又听宋镜石道:“他要的东西……我们绝对无法让他满意,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宋镜玉显是吃惊非小,声音又急又怒:“项大哥武功不比大哥你差多少,还有忘情剑,这……”

宋镜石咬牙冷笑:“眼下看这意思,这人不死,不但我,便是你嫂子、贤儿还有你,都不见得能保全。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宋镜玉忙道:“是,幸好大哥请了不少好手到庄上来,我待会儿便去找几位跟咱们向来一心的,先和他们说一声。”

宋镜石嘱咐:“你自己也小心。”想了想,冷哼一声:“要翻陈年旧帐,那就往大了闹吧。项英人缘不差,大不了咱们多花银子,豁上这家业不要了,定有人抢着为他报仇。”

上官璇暗自瘪嘴:“这些借刀杀人的伎俩你们归田庄最拿手不过。”突听着脚步声响,有人要出来,忙提气纵起,手悄无声息地搭在屋檐上,翻身跃上房顶。

突然间,上官璇瞧见一个黑衣人正伏在屋顶上,黑巾蒙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大骇之下显些惊叫出声,脚下发出一声轻响。

宋镜石喝道:“谁?”

黑衣人一跃而起,沉声喝道:“还不快走!”

宋镜玉已然出屋,跃上屋顶,厉声暴喝:“大敢狂徒,竟敢夜闯归田庄!”他这句话用内力传出,登时全庄惊动。

上官璇暗叫倒霉,后退两步握剑在手,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一语不发,返身跳下房去。

黑衣人紧随跃下,宋镜玉的剑已然攻至,黑衣人回手一把暗器打出,趁宋镜玉躲闪间几个纵跃,自后面赶上了上官璇。

上官璇听着四处脚步声、喧哗声越来越近,再看黑衣人身形极快,纵跃间已要将自己落下,似是对庄内地势颇为熟悉,忙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黑衣人直奔庄东,不一刻到了院墙下,也不见他提气,一只腿迈出去,登时穿透墙壁,他的人便从墙上倒塌的这个洞到了庄外。

上官璇已顾不得惊讶,紧跟上去。

黑衣人便在墙外,伸手冲上官璇一招,低哑着嗓子道:“跟我来!”提气跃上街对面屋顶。

此时从归田庄内追出来很多人,黑衣人几个纵跃将他们抛在了身后。

上官璇努力平复喘息,侧脸瞧那黑衣人,发觉那人露在黑巾外的一双眼睛也正不停打量着自己,不由惴惴暗想:“他是谁,难道我认得他?”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南花恨事(三)如霜

黑衣人道:“归田庄耳目众多,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上一避。”抬眼四望,道:“有了!”

黑夜中只见附近的一座钟楼孤零零矗立,这钟楼不知始建于何年,已然十分破败,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二人上到楼顶,居高临下,若有动静一眼便可发觉。

黑衣人在一处平台上坐下,伸手将面巾摘下,微弱的月光正照在他脸上,这人竟是南花楼的齐掌柜。

上官璇吃了一惊,道:“齐先生,怎么是你!”再看齐云海脸上颇有憔悴之色,较之在南花楼时讲究的衣着、从容的举止简直判若两人,登时想起归田庄墙上通缉开封三齐的告示来。

齐云海淡淡地道:“原来你不姓铁,你就是华山派的那个女弟子。”

上官璇心中惭愧,低声道:“齐先生,先前我不该欺骗你们,我怕说出实情沈神医不愿医治。我是冤枉的,杀我师父师娘的另有凶手。”

齐云海沉默半晌,长叹一声:“江湖险恶,你小心些也是应该。”上官璇听他如此轻易便相信了自己,心中陡然对他亲近起来。

齐云海又道:“不知姑娘离开南花坳后,有没有见过我二弟云啸,便是给你治病的那人。”

上官璇怔住:“那日我们在后山别过,他不是寻你们去了吗?”

齐云海摇了摇头:“我们约好在开封旧居会齐,我与老三在那里空等了他数日,我听着江湖上风声不好,方与老三分头寻他。”

上官璇见他面有忧色,安慰道:“他与那位好友石老先生同路,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齐云海默然,起身走到楼顶的边缘,驻足远望黑黢黢的虚空,半晌沉声叹道:“我们三兄弟实在安逸的太久了。小姑娘,你瞧,这四下里漆黑一片,谁知道有多少吃人的陷阱隐藏其中?”上官璇茫然以对。

齐云海突然岔开话题,问道:“你可有兄弟姐妹,或是其他的亲人?”

这样的夜晚,上官璇本来便有些伤感,又突然给他问到了痛处,在一旁坐下来,幽幽地道:“我没有亲人了。”

齐云海低下头去,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过了一会却道:“我认得一个小姑娘,也是十分可怜。那日在南花楼,我一见到你,觉得像依稀见到了当年的她。其实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上官璇低声道:“那位姑娘,不知是什么人?”

齐云海苦笑,犹豫了一下方道:“沈神医的死涉及他的一段恨事,本来我想任由江湖上无知之徒猜忌中伤,但不知怎的,今晚我非常想说给你听。”

上官璇两手托腮,怔怔地望着他。

却听他道:“我们兄弟三人在开封长大,到了十几岁上,父母相继过世。我们三人各有所学,我长于经营,二弟喜爱给人治病,三弟酷爱读书。我们三兄弟自幼习武,随着年纪渐长,慢慢在江湖上有了点小名声。那时沈神医正是如日中天,便住在开封城外汴河畔沈园,二弟一心想拜在他老人家门下学医,我们辗转托人,银子不知花了多少,好不容易才让云啸在神医门下做了个买药煎药、服侍病人的小厮。当时神医门下济济,象云啸这种小厮也有三五十人,我放心不下,便在汴水河畔就近开了个铺子。

“有一年冬天十分寒冷,一日傍晚,北风呼啸,大雪已经下了几个时辰。我从云啸处回来,沿着汴水河回铺子,隔着蒙蒙雪雾,远远见一团红色落在雪地上,走近一瞧,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已经冻得昏死过去。那团红色正是她的夹袄。所幸她冻昏的时间不长,我身上又带着酒,喂她喝了几口,她便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霎那,雪白的小脸,闪亮的眼睛,我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那样美丽的人。我便问她:‘你是谁,大冷的天怎么会在这里?’她回答说她叫云霜,亲人都故去了,她一个人无处可去。我就说:‘那你到我铺子去帮忙吧,我叫云海,你叫云霜,我会待你像亲妹子一样。’就这样我的铺子里多了一个叫云霜的姑娘。

“云霜不像别的姑娘,她非常安静,你若不注意,她便在悄悄地发呆,似有满怀心事。可我不明白她那双忧郁的眼眸中蕴藏着什么东西。云霜慢慢长大,越来越美丽,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其中便有沈神医的独子沈风,沈风性格孤僻,向来不喜与人接触,不知他何时认识了云霜,竟领她入了神医门下,没过多久,她便从我这里搬了出去住。那段日子,我越来越难见到她,只听云啸讲她虽做着与云啸相同的事,但在沈园有沈风护着,又有不少年轻人竞相讨好,过得十分舒心。

“我虽已不把云霜当成妹妹,但只要她过得好,我也心中安稳。可是突然有一天,云霜毫无征兆不见了踪影,她住的地方只少了几件常穿的衣物,连她平日里十分喜欢的那只叫做‘心愿’幼狗都没有带着。这个乱子还未平复,便在十几日后,沈风也突然失踪了。神医又急又怒,差人四处打听。隔了四五年,神医听说有人见到沈风在太原出现,便亲自带人去了太原。太原一行,神医没有找到沈风,却带回一个义子白翎倜。

“白翎倜是个能说会道的少年,又聪明好学,没过多久在神医身边已俨然替代了沈风。几年转眼过去,这期间白翎倜结交了许多江湖人物,常常留连在外,整月不归。神医对他颇为失望,将许多独门密技传给了云啸。

“一日白翎倜匆匆返回,言道日前有江湖人在太原附近发生争斗,一个年轻人受了重伤,那人自称是神医之子,托黄河船帮的帮众送信来。神医突然得到爱子消息,焦虑异常,不疑有它,便带着白翎倜和云啸直奔太原。偏巧那段日子三弟云飞正在太原一带游学,我们三兄弟已有很久未聚,我便趁机关了铺子,与他们同路出行。其实我心中一直怀疑沈风是与云霜在一起的,如果找到了沈风,便会知道云霜的下落。鬼使神差,我带上了一直养在我那里的‘心愿’。

“我们在太原南的一个小镇上遇到了云飞,那晚我们夜宿明月客栈,三兄弟多喝了两杯,抵足同榻而眠,‘心愿’一直趴在床脚。后半夜云啸被‘心愿’的叫声吵醒,起来解手,‘心愿’一直不停地叫,云啸十分奇怪,到隔壁神医住处一看,神医与白翎倜已不见了踪影。

“这下我们全都吓清醒了,贼人没有留下线索,好在‘心愿’这几年被我训得十分能干,当下带着我们直追下去,一直追到太原城西,才断了线索。接下来五六天里,我们几乎将整个太原翻了过来,终于在城西一座破旧的老宅子里发现了他们。原来白翎倜那畜生勾结歹人劫持了神医,他为了夺取神医毕生心血《无疾神篇》,竟对神医施以严刑,将他双目刺瞎,四肢致残。我们趁他们夜里疏于防范,将神医救出,幸而云啸当时医术已颇为了得,救活了神医。

“我们三兄弟将神医藏在南花坳,按照神医的意思由云啸借神医之名为人医病,索取重金,周密布置。这十年来神医早已了无生趣,他唯一想做的便是亲自除去那姓白的畜生。”齐云海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终于做到了。”

上官璇坐在凄凄夜风中,听完了这段恨事,只觉夜雾迷蒙,风冷侵骨。不由道:“齐先生,你今晚夜探宋府,是为了寻找令弟?”齐云海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上官璇的脸上。

此时东方天际已经泛白,几缕微光正照在上官璇略显苍白的脸庞上。

齐云海眸光闪动,转回脸去,沉声道:“咱们就此别过。”不待上官璇出声,纵身自钟楼上一跃跳下,倾刻间消失在薄薄晨雾中。

不知自何处,一缕笛音突然传入上官璇耳中,上官璇心神巨震。笛声似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飘忽间即已消失。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南花恨事(四)陆氏

上官璇忽然转醒,才发现自己还是一身夜行人的装束,暗忖:“先换了衣服再说,若铁大哥真的到了凤阳,总可以见到他。”自钟楼下来,直奔客栈。

次日上官璇被隐约的喧闹声惊醒,算算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却是这家客栈的店伙挨个催促那些没有路引的客人快快结账离开。

上官璇也是其中之一,使了点银子才打听到原来昨晚有三四个贼人大闹归田庄,天还没亮整个凤阳的捕快都被喊起来清查外来的可疑人,这家客店有些门路,先得了消息,赶紧往外赶人,免得因留宿没有路引的外地人受牵连。

不到午时全凤阳都传遍了,昨晚先是两个武艺高强的贼人企图行刺归田庄的大庄主,幸而大庄主机警,反将刺客杀退。天将亮时,这伙贼人竟又潜进庄去,趁大家睡熟,暗算了在归田庄做客的七八位武林侠士,这些帮派的头领、成名的游侠竟然被悄无声息的封住穴道,头朝下挂在庄外那面张贴通缉告示的朱墙上,在寒风中直挂了近半个时辰才被人发现。

上官璇先是对“两个武艺高强的刺客”云云嗤之以鼻,等到全城有名的大夫云集归田庄,大批捕快更是进出频繁,才确定她和齐云海离开后,归田庄确实又出了事。

难道真是铁大哥做的?上官璇不禁有些怔忡,这么大的动静,三天,不,或许两天都用不上,这些所谓大侠们的亲朋好友、师长前辈便会纷纷涌入凤阳,铁逍遥以一己之力,该如何应对?

接下来,全凤阳的人都听闻了这个接连洗劫归田庄的大盗究竟有多嚣张。当天晚上,这个武器高强的蒙面人闯进了戒备森严的归田庄,一拳将亲自带队查案的通判卢舟打得鲜血狂喷,估计半个月都下不了床,然后重创了二庄主宋镜玉,施施然从容离去;第二天晚上差不多时间,那人又出现,轻松击败第一个赶到归田庄助拳的庐州大侠沈千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大庄主宋镜石劫走。

沈千池成名已久,便是扬州的江大侠、慕楚帮的寒帮主也向来见了客客气气,遭受如此奇耻大辱,突犯心悸,险些一命呜呼,幸而凤阳名医齐聚归田庄,硬是将老英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他一身武艺至少没了六成。

归田庄彻底的乱了套。

凤阳城一时间风声鹤唳,上官璇冷眼观察城里随处可见的一队队江湖人,有幸灾乐祸的,有专程赶来看热闹的,更多的是宋氏兄弟一系的人在各个可疑的角落寻找宋镜石的下落。

掳走宋镜石的人究竟是不是铁逍遥?如果是,他现在会在哪里?杀师之仇、自己的不白之冤与铁逍遥在查的灭门血案是否息息相关?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上官璇,直到天黑下来,才怅然回到临时的住处。

随着通判卢舟受伤和大批江湖人涌入凤阳,官府对路引的盘查松懈了下来。上官璇才能找到小店落脚。

入夜的归田庄只前院零星亮着几盏灯光,偌大的后园一团漆黑。西侧院是二庄主宋镜玉夫妇的住处,宋镜玉的夫人王氏正守着丈夫默默垂泪。

宋镜玉仰面躺在床上,灯光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更显得青白骇人,赤裸的上身裹着厚厚的棉纱,暗红的血水隐隐浸透出来。

宋镜玉轻吁了口气,道:“还没有消息?”

王氏劝道:“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了,我估摸着今晚定能找着,你都这样了,千万别着急上火,大夫说你一定要好好躺着静养的。”将棉被向上拉拉,仔细掖着被角。

宋镜玉苦笑:“只怕咱们归田庄就这么完了,我哪里躺得住……”顿了一顿,向妻子道:“你打发人去将嫂子请过来。”

过了一会儿,宋镜石之妻陆氏领着独子宋慕贤过来,陆氏未到四十,丽色尤存的脸庞神色憔悴。宋慕贤年方九岁,也晓得家逢大难,长辈们有要紧事商量,乖乖给叔婶行了礼,退出房去。

宋镜玉轻轻咳了几声,叫妻子将自己扶起半躺着,道:“大嫂,大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那恶贼武功着实高强,自从‘神鹰帮’的项大哥遇害大哥便加紧防备,又派人向扬州的江大侠求援,这人到底与我大哥、项大哥有什么仇恨?”

陆氏的父亲山东大豪陆伯年膝下无子,对唯一的徒弟项英颇为疼爱,宋镜石与妻子新婚的几年与爱妻的这位师弟相交甚密,直到项英子承父业接掌了“神鹰帮”,陆伯年为爱徒出头,在一次争斗中受了重伤乃至不治,两家关系才淡下来。宋镜玉重伤在床将兄长前些天的言行反复思量,猜想嫂子陆氏很可能知道贼人劫走大哥的内情,他隐隐感觉大哥此时凶多吉少,忍不住将陆氏叫来相问。

陆氏呆滞了一下,喃喃道:“他说过和项师弟有关系?他怎么没和我提起……”隔了一会儿,脸上神情复杂,望了王氏一眼,道:“若说和项师弟有关系,咱们庄上这几年与‘神鹰帮’也不大走动了,难道是十好几年前的那码事?”

宋镜玉追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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