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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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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逍遥冷笑一声:“不查她,我心难安。这恶人就让我来做吧。阿璇,你跟我来,我做坏事,你给我望风。”

上官璇被铁逍遥拉了就走,听到这话,不由哭笑不得,道:“你要怎么查她?这个时候天都快亮了,不如明天再说。”

铁逍遥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得在今晚,赶在天亮之前。天一亮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传遍连家,她会知道你义父找了个人假扮连景宜。今晚这样忙乱,凶手不见得有时间,也想不到咱们会去找她。再说,”他抬头看看微明的天色,“连景宜不就是死在了这个时候么?对了,不能这样便去,还需准备一下。”

吕夫人睡得并不安稳,自长子连景宜死后,她便添了这毛病,夜里很难入睡,即便睡着了也是忽梦忽醒。

景宜死后不久,她便搬到了这里,离得踏春园远远的,以免睹物思人,所以今晚踏春园那边如此折腾,她这里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

恍惚间,吕夫人隐约感觉着有风,门窗明明都关严了,哪来的风在轻轻吹动着床幔?有些凉意,丫环们是谁今夜当值,睡得真死啊。吕夫人迷迷糊糊地想着,翻了个身。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过脖颈阴冷阴冷的,这哪里是这个季节会刮的风?吕夫人觉着不对,神智一清,醒了过来。

床幔被那不知由何处而来的冷风吹得飘起来,吕夫人蓦地睁大了双眼,她惊恐地发现,在那床幔之后隐约似是站了个人。

屋里只闻她一个人急促的呼吸,那人影似是不需喘气,也没有什么热度,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动也不动,像个死物。

但她知道不是。

床幔猛然飘了一下,那个站立不动的人现出了身形。

此时窗户外边将将有些泛白,屋子里的一切都瞧不分明,不知为何,吕夫人却觉着眼前突地一亮,她清楚地看到那个人浑身都是黑褐色的血迹,一张脸白得碜人,正两眼直勾勾望着自己,那眉眼五官是那样的熟悉。

吕夫人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肘撑着床向角落里缩去,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怪响,才勉强说得出话来:“景……景宜?”

“连景宜”木木然站着,此时恢复黑暗,吕夫人却知道他的一双眼睛仍盯在自己身上。

她的神智突然一清,眼泪便流了下来,呜咽着哭道:“景宜,景宜,你回来看娘了。娘好难过,呜呜,我可怜的儿……”

她一边哭着,一边自床上爬了起来,手足并用扑过去要抱“连景宜”。

黑暗中不见“连景宜”有什么动作,那影子却突然飘了开去,险些将吕夫人闪地滚落床下。

吕夫人手扒着床沿抬起头来,失声痛哭,边哭边道:“孩子,你还在怪娘么?都是娘不好,娘该死!”

窗外上官璇手持长剑正紧张地留意周围的动静,在她脚下躺着今晚为吕夫人守夜的丫环,人已经晕迷了过去。

屋里吕夫人的哭声隔窗传出来,上官璇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泛起疑惑:一个思儿成疾的母亲,突见去世的儿子跨越阴阳来见,会有什么反应?为什么吕夫人如此的惊恐自责?她在害怕什么,自责什么?

却听假扮连景宜的铁逍遥突然开口,声音冷幽幽的,又有些干涩嘶哑,像是许多天没有沾过水:“我不明白,我来问问你,景知为何要害我?”

上官璇吃了一惊,万没想到铁逍遥竟敢在吕夫人面前开口说话。

铁逍遥的声音并不像连景宜,但上官璇也不得不承认,怕是除了那传说中可以以假乱真的“莲花鬼舌”方雁声,没有人可以拿捏的比铁逍遥更好。

果然,吕夫人被问得一滞,全然没有发觉“连景宜”的鬼魂声音有异。

她此时借着泛白的窗户,已能依稀分辨出儿子的五官眉眼,只觉着既伤心又慌乱,哭得泪人一般,哽咽道:“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然会管住他……,景宜,你不要去找你弟弟。娘知道你走得不甘,娘下去陪你……”

上官璇身子巨震,从头寒到了脚底,铁逍遥竟然没有猜错,这吕夫人果然知道连景知便是杀死长子连景宜的凶手。

屋里的铁逍遥没有说话,不知正做何感想,又或是在想接下来该说什么,毕竟这种情形他也只能捡着要紧的问问,以免说话太多被吕夫人听出来破绽。

吕夫人见他不说话,哭得更凶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上官璇见东方越来越亮,不由着急起来。

这时听着铁逍遥又问道:“我见着许筝了,你为什么要害她?”

上官璇吓了一大跳,她再也想不到铁逍遥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屋里吕夫人的哭声突然顿住,似是也被吓住。

停了一停,只听吕夫人声音打着颤:“筝儿,她来了?她在哪儿?”接着“咚”的一声响,似是她摔下床来。

上官璇好奇心起,沾了点口水戳破窗纸向屋里看,只见吕夫人披头散发缩在床角,两手抱肩,五官有些扭曲,不停地东张西望,似是在看儿媳许筝的鬼魂是不是也会突然出现。

见此情景,上官璇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寒意:“怕成这样,难道竟给铁大哥蒙对了,许筝是她害死的?”

她想起自己那日初次见到吕夫人,那样的慵懒病弱,提起儿媳许筝,还十分伤感地慨叹自从许筝死后,自己一调香便想起她来,便索性不再制作香露了。

上官璇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香露,什么香露,怕是“雪澜”吧。

果然,吕夫人六神无主,没见着连筝,转过头来哀求儿子“连景宜”:“景宜,你不要恨娘啊,娘那会儿日夜担惊受怕,她不死,娘就活不成了。娘死了不要紧,会拖累你和景知的,你爷爷虽然喜欢你,但还有景成,还有你二叔在外边虎视眈眈。你的前程远大,怎么可以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呜呜,景宜,媳妇没有了可以再找,娘却只有一个啊。娘当时想着一定要给你找个家世好、配得上你的好媳妇,就说动了你爷爷去向慕楚帮的寒帮主提亲,娘连见面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吕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这半天,上官璇却听得一头雾水。

听她言下之意,竟好像许筝不死,便会给连景宜母子带来极大的危机。这让全然不知内情的铁逍遥怎么接下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致命疏漏(四)弄鬼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致命疏漏(五)怀疑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致命疏漏(五)怀疑

铁逍遥显然也有些接应不上,上官璇听着他迟疑了一下,道:“连筝……她不会害我!”听上去似是在谴责吕夫人不论青红皂白杀害亲人。

吕夫人张了张嘴,她已经多日没有休息好,此时恍恍惚惚地觉得周围越来越亮,儿子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可怜她十月怀胎,一日日看着儿子长大,长成人中龙凤天下闻名,而今竟然都成泡影,儿子做了鬼却还不肯原谅她,都是她作孽太深,令老天爷不容……她越想越是仓皇战栗,哪里还注意得到这魂魄的声音与以往不同。

铁逍遥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有些不甘,见她这半天全未起疑,索性问道:“你是如何下的毒?”

这话问得有些冒险,需得许筝的鬼魂也是个“糊涂鬼”,但铁逍遥自试探出这吕夫人对小儿子行凶一事心知肚明,便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情:许筝平日里活动俱在踏春园,和小叔子等闲不会见面,会遭灭口,怕还是无意间发现了婆婆的秘密,要下毒且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了连家上下这么多双眼睛,自然也没有人比这吕夫人出手更为方便隐蔽。

果然,吕夫人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望着“儿子”,低声道:“那日她在娘这里调制香露,娘趁她不注意换掉了她治喘症的药瓶。她是喘不上气来憋死的,我没有下毒,那只是一瓶清水,是水……”

“连景宜”冰冷的目光有如实质,她不由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小,吱唔了几句,想起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又有些委屈,擦掉眼泪,向“连景宜”嘟着嘴不满道:“筝儿是娘的外甥女,难道娘想这样?她生不了孩子,还不是我处处护着。娘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

铁逍遥冷眼瞧着这妇人形容狼狈地缩在床角一边哭一边说,心中不由得对那位肥羊连大公子万分同情。

虎毒尚不食子,摊上这种母亲,真是人生之大不幸,还不如自己这自幼失怙的人。

眼见时间不早,铁逍遥决定不再同吕夫人耗下去,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识破,厉声喝问:“那个让你下毒的男人是谁?竟令你为了他置丈夫儿子于死地!”

吕夫人被鬼魂一语喝破心中隐秘,登时止了哭声,面现恐惧之色,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铁逍遥见她那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索性再加一把火,道:“是谁?连孤雁还是连孤鸾?”

上官璇身子陡震,原来铁逍遥的不安来自于此!他怎么会怀疑到这二人身上?

她随即又想到若是连孤鹏,此人现已逃离连家,不足为虑,可若是这二老中的一人,那可是大大糟糕。

此时不容上官璇多想,吕夫人闻言竟然手足并用,向铁逍遥爬了过去,一边爬一边声泪俱下的哀求:“景宜,景宜,娘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不要去找他索命,娘对不起你,娘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此时东方已经大亮,晨曦透进窗户,上官璇清楚地看到了吕夫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暗忖:“我以前怎么会觉得她美丽犹存,这模样简直像褪去了人皮的鬼怪一般。坏了,看这反应,莫不是被铁大哥说中了?”

铁逍遥也没有想到吕夫人会突然不顾身份地爬了过来,他看到吕夫人近在咫尺的同时,吕夫人也看到了他,然后睁大眼睛,露出困惑迷茫之色,显是发觉“连景宜”身体犹在,是个活人。

铁逍遥也不再同她罗嗦,一掌劈在她颈后,将她打晕。

上官璇闪身进屋,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上官璇暗暗庆幸铁逍遥突发奇想,二人今晚走了这一趟,急道:“需得赶紧通知义父知道!”

铁逍遥安慰她道:“应该还来得及。”对着地上的吕夫人犹豫了一下,去床上拿起被子将她蒙头一裹,扛在肩上,两人出了门。

“连孤鹏已经逃了,你怎么还会怀疑到那两个人身上?”上官璇万分不解。

为何会突然跳出这样一个念头,铁逍遥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想了一想,方道:“大约是我隐隐还想着方才那一战,若是连家的三人都全力施为,风入衣绝难这么容易便将连景知带走。如今风入衣在外肆机而动,若那人是连孤鹏,他大可继续混水摸鱼,为什么突然杀了连真逃走?我心里觉着不安,便会多想,连孤鹏是上代家主的私生子,一直名不正言不顺,他必然对连家的嫡脉心存芥蒂,这种情况下他若与吕夫人来往密切,怎么能掩得住别人耳目。”这些线索,都是事后才逐渐出现在铁逍遥的脑海之中,说到底,他是一个行动远比想法快的人。

上官璇愁道:“都这样了,她还不肯说实话,两个都是绝顶高手,怎么办?”

铁逍遥沉默半晌,突道:“你看连景知长的像谁?”

此言一出,他脚下一停,登时精神大振,“就是这样,连景宜当连景知是亲弟弟不加防备,连景知却自知身世,故而听由亲生父亲指使,向兄长痛下杀手。也只有这样,才符合情理。”

上官璇深觉铁逍遥这一晚上的奇思妙想如天马行空,却每每正中要害,不由大是佩服,她自己也懒得想了,只滞了一滞,便回答道:“要我说,还是像连孤雁多些,但侄孙长得像叔爷的也不是没有。”

“那到是,同你义父说下,稳妥些先设法将两个都控制起来。”话一出口,铁逍遥突然想到经此一役,只怕连家的孤字辈高手真剩不下什么人了。

此念刚起,离远突得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

铁逍遥、上官璇对望一眼,均有些吃惊,这刚折腾了一晚上,又出什么事了?

哨声接连响起,直奔访幽水阁而去。铁逍遥、上官璇也赶到了,只见水阁内外一阵忙乱,连昭匆匆出来。

连昭显是还没来得及休息,连衣裳都未换,迎面看见两人,瞧出铁逍遥肩上扛了个人,只惊讶地一瞥,连扛得是谁都没有来得及问,只道:“有外敌杀进来了。”

这青天白日的,风入衣刚受了伤,难道还敢再来?两人互相望望,都觉着有些难以相信,铁逍遥问道:“是谁?”

连昭也不清楚,但来人到得极快,一行三人俱都黑巾蒙着脸,武功既高,下手又狠,竟是挡者披靡,径向访幽水阁杀过来。

连昭仗剑而立,见此情形目光一冷,神情凝重,道:“冲我来的。”

上官璇担心出事,三言两语将二人刚才自吕夫人处的发现说给连昭听。

连昭这才知道两人半夜匆匆又去了哪里,铁逍遥捉回那人竟是大嫂,待听到连家二老有一个竟是真凶主谋,连昭的脸色登时大变。

他也顾不上处置吕夫人了,叫了一声“糟糕”,摆手叫亲信先拦住来犯的三人,转身便欲往后院去。

上官璇见他脸色都白了,也不禁有些担心,叫道:“义父!”

连昭低声匆匆道:“我去瞧瞧家主那边。你们小心,不行便快些离开连家!”

此时,连昭已无暇再顾及一众亲信的死伤,脑袋里想的都是深夜他离开父亲住处之时,在门口遇见二叔、三叔的情形,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父亲身边。

铁逍遥、上官璇见他大敌当前突然丢下这样一句话,人瞬间走得不见踪影,不由地面面相觑。

铁逍遥回头看看来犯的那三名高手,当机立断:“走了,这三个人我是挡不住,快跟上你义父,看看出了什么事!”

连昭飞一样赶往后院,只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害怕,一下子想只怕这会儿已经迟了,凶手早已得手,推门竟会看到父亲倒在血泊里,一下子又心存侥幸,庆幸当时二叔连孤雁问自己父亲如何,自己心存顾忌,答了一句“父亲没事”。

他脚下一缓,连孤雁!莫非竟是他?

连孤鸿的屋门触手可及,连昭伸出手去,竟有些发抖,终于还是先颤声叫道:“爹!”

里面传出连孤鸿不耐烦地喝骂:“整天鬼叫鬼叫,又出了什么事?”

连昭登时长出了口气,两腿一阵发软,这才想起父亲现在耳朵灵敏得很,自己方才的一声喊,只怕要震得他老人家耳朵疼。

连昭自小便有主见,这么多兄弟里他是最不怕父亲的一个,也最反感父亲这不近人情的暴脾气,可此时听到连孤鸿又骂人,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悦耳动听,脸上不由得绽出笑容来。

连孤鸿瞪眼看着儿子推门而入,脸上竟然带着轻松的笑意,不由怔了一怔,道:“又怎么了?”语气亦缓和下来。

连昭敛了笑容,道:“二叔、三叔他们人呢?”

连孤鸿有些诧异:“他俩在我这里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连孤鹏这混账一逃,难免人心浮动,我叫他二人到前院看着。”

他瞧出连昭神色不对,问道:“你找他二人做甚?”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致命疏漏(五)怀疑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章 致命疏漏(六)发难

第一百八十章 致命疏漏(六)发难

连昭犹豫了一下,便将铁逍遥和上官璇自吕夫人那里查到的真相照实说了,又告诉父亲三名蒙面高手突然杀上门来的消息。

其实不用他讲,连孤鸿也已经听到访幽水阁一带乱成了一片。

连孤鸿脸色铁青,顾不得生气,先安慰儿子道:“不要紧,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不管是谁,我既有了防备,断没有他的可乘之机。回头将他二人分头控制起来,有吕氏在,总能查得清楚。现在我先瞧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连家找死!”

说罢,连孤鸿站起身来,连昭担心父亲的身体,却不敢提及,只得小心陪在他身旁。

两人刚一出屋,正瞧见连孤雁、连孤鸾二人并肩向这边而来。

连孤鸾离远看到他父子二人,招呼一声:“大哥,有贼人来犯!”

连孤鸿望着他俩,没有作声,神情有些复杂。

恰在此时,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个小丫鬟跑得钗环凌乱,她上气不接下气之际突然远远地看到了连孤鸿父子,弯腰扶住了膝盖,慌里慌张地叫道:“家主,不好了,大夫人她……不见了,有贼人半夜将她劫走了!”

离得太远,连孤鸿神情冷冷听她喊完,“呼”地转过头,去看连孤雁和连孤鸾二人,突然大喝一声“小心!”

太迟了,走在左侧的连孤鸾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毫无防备便被一柄长剑横在了脖颈上。

连孤雁偷袭得手,释然笑笑,向连孤鸿父子道:“这么说,我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连孤鸿父子未料到此人竟然如此小心,一听说连夫人出事立时便出手,都有些措不及防。

连孤鸿喝道:“放开老三,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连孤雁轻轻摇了摇头:“不,不,大哥,我等这个机会实是等得太久了。要是我没有料错,你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吧,老三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变数。”

连孤鸾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挣了一下却被连孤雁猛然按住,莫名其妙道:“二哥,你做什么?”

连孤雁这才转过脸来,看向连孤鸾,好整以暇道:“三弟,你别动。我和大哥说道说道。自从他这离家出走的好儿子突然回来,他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整日里怀疑这个,疑心那个,搅得家宅不宁。看看,我们好好的武林第一世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大哥,我知道你的身体不行了,急着给连昭扫清道路,如今家里死的死,走的走,剩下我们几个老不死,你不也打算放过么?”

连孤鸾被迫动也不能动,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突道:“我明白了。”

连孤鸿受了连孤雁这通颠倒黑白的指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也顾不得老三连孤鸾那里明白了什么,怒声喝道:“放屁!你这奸诈小人,这么多年我儿子孙子接连命丧你手,不将你千刀万刮难消我心头恶气,等你死后,我看你以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连孤雁闻声“嗤”地轻蔑一笑。

连孤鸿额上血脉又突突乱跳。连昭查觉不妙,低声唤道:“爹!”

连孤鸿有心上前将连孤雁一掌劈死,且不说这庶弟武力不弱,只老三落在他手中便不得不令连孤鸿投鼠忌器。

连孤鸿深吸口气,强忍住头痛,转向墙后拐角处喝道:“谁在那里?滚出来!”

众人一齐望去,不由抽了口气。

出来的人是铁逍遥和上官璇,连家三个老人都听说连昭找了个人假扮连景宜,昨天晚上既黑又乱,加上铁逍遥当时风帽挡住了脸,此时他无遮无掩站在阳光下,三个老人不料有人竟会像到如此地步,都吓了一跳。

二人来晚一步,却已听了一会儿墙角,铁逍遥遭了喝斥,不以为意,将手中的吕夫人向地上一扔,道:“各位,不要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吕夫人早便醒了,此时脸色煞白爬起身来,望了望周围众人,突然坐在地上掩面而哭。

众人都道连孤鸿最烦有人在他眼前哭哭啼啼,何况这妇人不安妇道,兼之心肠狠毒,一切祸乱自她而始,连孤鸿必会大声叱责,谁知吕夫人哭了半天,连孤鸿却望着她一声也未出。

吕夫人抬眼正对上老人凶狠的目光,心中不寒而栗,瑟缩了一下,低声泣道:“景知哪里去了?我们娘俩离开连家就是了,今后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我只剩景知一个孩子了,没想着争什么,也不愿他像景宜一样为着连家搭上性命,二叔不用将我们当作眼中钉……”

连昭见她到了这般时候还心存侥幸,竟连自己都扯上了,脸上一沉,便欲开口斥责,突听边上铁逍遥“哈”的一声笑。

这种紧张的场合,不管是连孤鸿这边还是暴起发难的二太爷连孤雁,心里都是异常压抑,突听有人发笑,一齐向着铁逍遥怒目而视。便连吕夫人也哭不下去了,抬起泪眼望过去。

铁逍遥神情轻松,悠然道:“真是唱念作打样样俱佳,可惜了,夫人这奸夫却对夫人不够信任,”他下巴抬了抬,示意连孤雁那边,“他一听说您失手被擒,立时便以为事情败露,自行跳了出来!”

他嘴里挖苦,心中暗道:“我这里和阿璇忙了一夜,你这毒妇想掉两滴眼泪全都不认账,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吕夫人语塞,滞了一滞方望着连孤雁嗫嚅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休要胡说!”

连孤雁却没有反驳,向铁逍遥道:“年轻人,报上你的姓名,别一会儿做了无名之鬼。”

如今通缉铁逍遥的风声虽然弱了,他这名字却代表着麻烦,所以铁逍遥只是嘿嘿一笑,对连孤雁的话没有多加理睬。

连孤鸿沉声道:“行了,此处没有外人,各人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将三弟放开,作为交换,我将吕氏交给你!”

吕夫人闻言眼睛骤亮,却听连孤雁嗤笑一声,道:“笑话,还说没有老糊涂,你的儿媳,交给我作甚?”

吕夫人身子陡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连孤雁,连孤雁若有所觉,又向她笑道:“侄媳妇,你且放心,你是连家长房嫡妻,景宜、景知的生母,他父子若敢胡乱按个罪名便喊打喊杀,必为天下人耻笑!”

吕夫人双目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喃喃地重复:“景知……”

连孤雁点了点头:“这你放心,景知我一定会救回来!”

连孤鸿父子一筹莫展,此时已是阖府惊动,各院的人都知道有外敌杀入,不闻家主传令,纷纷聚集过来。渐渐的,周围人越来越多,连家子弟离远竟见两位太爷兵戈相见,无不惊骇莫名。

此时,接连三声长笑响起,敌人杀到,三个蒙面高手刀剑腥红,衣衫染血,可身手却矫健之极,显是全未受伤,沾染的都不是自己的血。

这三人突见连家要紧人物都聚集在此,站定了互相望望,并不急于靠前。

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高大男子似是领头之人,手握一柄宽刃大剑,扬声笑道:“哈哈,人都在这里,好极,省得老夫满山去找!”他特意翘起舌头慢慢地说着官话,用意自是不想被人听出口音来。

连孤鸿打眼一望,便大约知道这三个蒙面人都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若在平时他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但今日这样巧法,他不能不多想,狐疑地望了一眼连孤雁,强压怒火向那三人厉声道:“鼠辈,脸都不敢露,便来我连家找死!”

他左右一望,见儿子连晖、连曦都已赶来,便要命他们上前应战。

来犯三人中一个秃顶胖子应声反问:“你便是那老不死连孤鸿?”声音极为挑衅。

连晖喝道:“放肆!”持剑便要上前。

那“花白头发”却突然扬声向着连孤雁道:“连老爷子,你到是说句话,这满院子的人哪个杀,哪个留?”

顿时院子里一阵静寂,众人目光一齐落在连孤雁身上。便是连孤鸿父子都有些难以相信,这连孤雁竟然勾结了外人,要掉过头来攻打连家。

连孤雁蓦地暴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目光自在场众人脸上扫过,高声道:“不错,这三位朋友是我请来的,他们每一个的实力都不弱于我老头子。”

他望着四周一张张惊讶的脸,接道:“不过大家不需担心,我请了这三位来,不是为了对付大家,而是有话要说。”

连孤鸿额上青筋凸现,却担忧地望着被剑锋抵住了脖颈的三弟连孤鸾,摆手止住儿子,喝道:“叫他说!”

连孤雁轻蔑地笑笑,向众人道:“咱们连家向来能人辈出,不客气的说,在场每一位的身手都足以傲视天下群雄,当今武林什么扬州江家、金陵冷家那都是给咱们提鞋也不配。可为什么咱们生下来便要躲在这大山里面避世而居,外边的花花世界荣华富贵都与咱们没有半点儿关系?那咱们辛辛苦苦地练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谁逼着咱们跟他一道儿做隐士?”

第一百八十章 致命疏漏(六)发难

第三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致命疏漏(七)篡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致命疏漏(七)篡夺

连昭听到这里十分吃惊,他自从知道二叔连孤雁便是家里这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便拿他当疯子看,却未料到他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再看四下里虽然无人说话,但不少子弟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若有所思,不由暗叫不好。

连孤雁停了一停,似是在看众人的反应,接道:“事到如今,有些丑话我也不得不说,咱们家主,我这位大哥,处事向来有失公允,偏私自己的骨肉那是人之常情,我们不来怪他,但他不该用他那套陈旧的老规矩来苛待咱们,大家非但不能一展所学,还要动辄得咎,如今景宜死了,连暄死了,你们七太爷被逼得出走,我们给外人欺负成这样,他却还要做缩头乌龟,我若再不站出来,叫他让出家主之位,咱们连家离破落败亡之日也不远了。”

连孤鸿脸色赤红,怒吼一声:“你放屁!”

他脾气暴躁,发作起来向来不顾及别人,更不管家丑是不是外扬,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咽下了什么东西,喝道:“你这禽兽不如的狗贼,私通侄媳,施毒计接连害死我儿子孙子,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我与你不共戴天!”

四下里一阵大哗,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吕夫人形容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目光齐刷刷向她望去。

却见吕夫人以袖掩面,犹在啼哭,边哭边摇头呜咽着辩白,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瞧上去甚是可怜。

连昭也气得色变,他担心地望了父亲一眼,扬声道:“既然这样,你冲着我们父子来就是,劫持三叔做什么!”

一个中年汉子自人群中抢出来,急道:“二叔,你想怎样我们跟着便是。快放了我爹。”说话间就要上前,正是连孤鸾之子连霁。

连孤雁将眼一瞪,冲他喝道:“站住!”

那秃头胖子在旁看了半天热闹,此时弹了一下手中的血刀,发出“铮”的一声响,悠然道:“连老爷子,说得好!咱们这些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盼着你快点赶那占着茅房不拉屎的老东西下台,只要你振臂一呼,咱们便跟着连家去打下一片大大的天地。不图享福,一辈子光累死累活地苦练本事,那不是傻子么?”

连孤雁点了点头,并不理睬连孤鸿父子,也不多看一眼吕夫人,却向众人道:“大家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管你与他父子是什么关系,哪怕是亲生父子,我也可以不予计较。我本就是庶子,知道做庶子的不易。”

他说完这几句话,终于看向手中制住的连孤鸾,道:“三弟,你怎么说?”

连孤鸾开始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后来便明白过来,闭上了眼睛,胖乎乎的圆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连孤雁的心中,这个三弟向来乐呵呵的,没什么主见,十分得好说话,而且与他和连孤鸿都是堂兄弟,关系又不亲,应是十分容易打动,谁料他这句话一问出来,连孤鸾立时睁开双眼,向着他脸上啐了一口,厉声骂道:“你这是要将连家带入深渊,你没有好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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