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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5-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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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伍坐在驾驶座上嘴角一阵抽动,知道的这是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去坐牢呢。
解信诚微笑着挥了挥手,倒是程希被武振邦哭得也不自觉地鼻子一酸,心里堵得慌。怎么说也相处了快两年了,天天在一起,这突然离开,纵使程希心理早就有准备,临到头上却还是升起强烈的不舍之情。
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程希给自己在心里又加强了一下心理建设,抽了抽鼻子,抬起眼睛,还是笑了出来。
“等等。”说完,程希不顾众人怎么想,直接小跑着冲回院里,再出去时,抱着个超大个的西瓜,颤悠悠地要递给武振邦。武振邦连忙开门跳了下来,接过西瓜。
“拿回去给武爷爷吃吧。”程希眼眶里还润着,却笑得特别灿烂:“邦哥,你也知道我挑的西瓜最好吃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武振邦一下就哭了出来,要不是有郑航接着,那西瓜非跌在地上不可。最后,还是郑航把武振邦扶着上了车,车才算慢慢开走。车一直开到了胡同口,武振邦还在向这边张望,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程希心软得跟个浆糊一样。
这份情,程希记在了心里。虽然她知道,小孩子情重也无情,说不定一个月后就只记得“陪了他们叔侄俩一年多的小女孩叫程希”这一件事了。
悲情戏演完,还是要过平淡的小日子。自从解信诚带来可能恢复高考的消息以来,林强就立刻勤奋得象头骡子。当然,他不勤奋也不行,林立新看着呢。知道了儿子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当老子的自然把一生的精力都压了上去,连盯程希练习曲的时间都压缩了不少。
而解信诚则是有条不紊,非常有效率地继续学习。不过,他因为有晚上庄园的时间,比较之下要轻松得多。甚至一个月的时间,被程希喂得又长胖了不少。顶着黑眼圈的林强看着冒出了双下巴的解信诚,嫉妒得整个脸都黑了。
没多久,解信诚的消息就得到了证实。一时间全国沸腾。叶奶奶更是恍然大悟,自家孙子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终于找到了根基,喜得连拍了程希好几下头。但最喜的是林强。因为看见考试说明中,自己需要考的科目中根本没有英语,林强哈哈大笑两声,一下跳了三丈高,直接就把英语书给扔了。
在这之前,程希也没闲着。叶伍这一年多两年来,给解信诚留下了不少钱票,但都没用着。除了给二小买了几身衣服,洗漱用品之外,根本没花钱的地方。现在,手上积了一大笔钱,干看着。既不象后世那样可以做生意,想花钱也没处可花。这次有了高考的事,程希一下想了起来,经常跑到书店里去看,看到任何相关的学习资料都买回来。积了一整套,在消息明确之后,就立刻给向广星寄了出去。毕竟这消息一出,学习资料一下变得紧俏起来,连上京都难以买到全科的了,更何况柳树村那样的小地方。
其实,程希不知道向广星会不会想要高考。之前与他的相处中,发现他的底子其实不错。毕竟他上学的那些岁月文革还没开始呢,算是真正学到了些东西。后来又当了工程兵,数学就一直没丢下。后来在村里更是一支笔杆。从文到理,向广星都不差。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三十多了,而且结了婚。如果他没有心的话,谁也说不了什么。
不过,在程希看来这完全不算问题。七七年的高考,三十多根本不算什么大岁数。有多少例子是夫妻分居个四年三年的,再次相聚时就已是一片新世界了?而且,还有带着老婆一起上的。反正这时候的大学生补贴比普通工人还要高一些,虽然口粮标准低一些。
程希一直觉得,向广星思维灵活,心胸开阔,不应该一辈子当个农民。绝对不是歧视农民,而是这个时代的现实,如果能向上走,谁也不必要非要在底层挣扎。所以,程希非常多管闲事地在寄出资料的时候附上了一封信,详细地说明了此次恢复高考的消息,还有毕业后包分配的事情。有了这些信息,怎么抉择就看向广星了。
解信诚看着程希寄出包裹,没说什么,一味地笑。倒把程希看毛了:“舅舅,你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解信诚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很好。知恩图报,老向也会明白你的心的。老向怎么选择是他的事,但他绝对不会怪你的。”
“那你一直笑干什么?”程希撇撇嘴:“怪怪的。”
“希希,我有时候觉得你脾气挺坏的,上次你把方大头打得噢噢地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威胁说是方大头要是回家告状,你就见一次打一打。是不是?可是有时候又好得让人不敢相信,比如现在。真是的。要论怪,希希才怪吧。”
“舅舅,那哪儿叫坏?!”程希一听脸立刻就红了起来,难得欺负一次小孩就被解信诚逮个正着:“我那是学雷锋呢!”
“胡说!雷锋哪有打过人?!”
“雷锋哥哥说,对待敌人要象秋风扫落叶般地无情。方大头他打水插队,还掀别人小女孩的裙子,就是个坏家伙,就是敌人。所以我才打他的。他到处说芳芳的内裤是花的,害得芳芳都不敢出门,一出门那帮小坏蛋就笑她。你说我是不是该打他?”
解信诚听见内裤花色的问题时,嘴角抽了抽:“你也小心点,方大头的妈妈可是个厉害人。真让她知道了,她得堵到咱家门上来骂的。”
“方大头不敢告状的。我答应了,明天给他带煮鸡蛋。而且,我都打的是他的身上,没打脸,他妈发现不了的。”
“……”
上京这边,解信诚在考虑自己该怎么教育孩子,柳树村那边接到包裹之后,向广星又喜又愁,一直平静的生活突然混乱起来。
恢复高考的事,向广星也听说过,毕竟,这个消息一传来,全村的知青都兴奋起来了,有资格报名参加的全都请了假在复习。这一次,主任倒没有为难知青们,也知道这种阻碍前程的事真要做出来,肯定会遭众怒的。但是,向广星一直都没有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家儿子都十岁了呢,还有机会上学?
谁料到,没几天就接到程希的包裹和信,告诉他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能。而且机会难得,结果很可能很喜人!怎么办?!前些天还笑话知青们不稳重的向广星也一下不稳重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拿着信看了一遍,又往桌上那堆学习资料看一遍,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直到媳妇小琴上工回来。
“怎么这么多书?”小琴洗了手,有些纳闷地看了眼自家桌子。
虎子啃了一块果脯,这一年多来,程希时常地寄些小零食来,都进了虎子的肚子里。这小子十岁已经一米六了,在村里看来,是个非常魁梧的小伙子了。不过,性子还是小孩子的性子,听见小琴问,就直接抢答道:“是希希寄来的。爹一收到这些书和那封信,一个下午就在屋里转来转去,问他啥他都不说,还不许我出去玩。闷死我了。哼。”
小琴有些别扭地拧了拧眉:“信上说啥?”对于程希,小琴的心情很复杂。经过这一两年的时间,她自然也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对自家老公和儿子好,不论吃的穿的,过年过节都会寄东西过来。虽然没有自己的份,在信中也从来不提到自己,但自己当初和那孩子搞得那么僵,小孩子记仇很正常。但想让自己说她点好,小琴毕竟是个女人,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心眼,她可说不出来。
一见媳妇回来了,向广星一下就有了主心骨,连忙把小琴拉着坐下来,拿起信把信慢慢念了一遍,然后一脸期盼地看着小琴:“小琴,你有啥想法?”和媳妇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学会了她的北方话,“啥”“啥”地说得很顺溜。
小琴不掩心中的惊讶,看着自家老公:“她说啥?上完学给分配工作,还大部分都是事业单位的工作?而且还给调户口?!你就能成城里户口了?!是这意思不?!”
向广星狠狠地点了点头:“而且,你是我媳妇,等我工作安定之后,还可以给你再调动户口,到时咱们一家都是城市户口了!”
小琴眼睛一亮。自己倒没啥,但自家的虎子如果是城市户口的话,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同了。这个时代想跳农门可不那么简单。小琴吸一口气,一拍桌子:“行了!这么好,不就四年的时间嘛,咱们干了!孩子他爹,你赶紧学习去,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小琴超有行动力地就要去做饭,却被向广星一把拉住。
“小琴,可是我都三十多了。和那些小年轻一起考,万一考不上,岂不是……”
“岂不是个屁!”小琴怒了,直接一掌拍在自家老公的后背上:“所以,必须考上!你比那些尽知道谈情说爱的小知青们聪明多了,你要考不上,他们更没戏!听我的,我去给你做吃的。”
这一次,小琴的离开很顺利。向广星早知道自家媳妇是这样的性子,他需要的只不过是小琴的一个肯定,一个支持,心里立刻就塌实了。坐在桌边,把书一一整理出来,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确实得抓紧了!
这之后的半年,程希又给寄了不少核桃和奶酪过来,说是给向广星补脑的。接到这个东西,小琴对程希的印象一下好了许多。向广星虽然因为当上了村里的会计,活计要轻上不少,但是长时间的学习,还有大压力的紧迫感,却还是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下就瘦了十几斤,把小琴心疼地,恨不得天天大补呢。所以,这次的核桃和奶酪小琴边虎子都给禁了,让虎子撅了一个月的嘴。
上京的解信诚和林强都不缺这些,每天两人在一起学习,这些个东西就是零食。林强又到了天天以解信诚家当家的习惯中来,这一次,林奶奶倒是非常知道,她也知道解信诚的成绩比自家孙子可强多了,而且自制力也要强得多。自家孙子跟着他一起学,自然是好的。
天气从闷热到凉爽,枝头的翠绿慢慢凋零,落叶在空中转呀转呀地落得院子里每天早上都一片金黄。秋天的时候,解信诚带着程希出去溜了一圈,带回了一辆自行车,把胡同里的人稀奇地,小孩子们全都追在解信诚后面跑,乐到不行。
这是程希害怕考试当天公车太挤或者误点,这时候又没个出租车,误了考试就太不划算了。再说,叶伍给了解家不少抚养费的事,全胡同都知道,毕竟二小走的时候可是坐军车走的,这排场人人都记忆犹新呢。所以,买了辆自行车也解释得过去。解信诚也因为终于能把车骑到庄园之外的地方感觉很兴奋,当天没有学习,教林强骑车就教到半夜去,一群小孩子也跟着后面一起闹。
程希再次穿上了棉袄,棋艺长进了不少,棋谱也背了近十本。长笛已经可以流畅地吹奏绿袖子的时候,十二月十日,高考的时间到了。
那天早晨,天才蒙蒙亮,程希就从庄园里出来,很迷信地给解信诚和林强各煮了两个荷包蛋,外加一个人一根油条。祝愿他们都能考满分。吃得二人都撑起来了,才和二人一起出门。
解信诚和林强是一起报的名,考试地点也在一起。就由林强骑车,后面载着解信诚,前面的横杠上坐的是程希。三人早早地出发,一路被路人惊讶观看的目光给了林强足够的虚荣,胸脯挺得老高,要不是解信诚在身后笑,他倒真想多绕几圈呢。
解信诚本来想让程希在家里等的,可是程希不愿意。他们上午下午都考,程希担心他们中午吃不上饭。虽然有那么几个国营饭馆,但架不住人多啊。林强担心这么长的时间程希无处可去,又是个小孩子,这个解信诚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庄园里很安全,而且很暖。计算好时间出来就是了。到了考点,让林强去停车,解信诚把程希拉着去了个无人的小巷口,看她进了庄园,才往考点走去。
“希希呢?”林强往解信诚来的方向看了看,纳闷问道。
“别担心,我这儿有熟人,等我们考完出来,我会去接她。别担心,好好考。”
“你也是。”林强充满了信心,向解信诚使劲地点了点头,各往各的教室走去。
几天的考试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马上就要填写志愿了,这个没难住早就在心里有目标的解信诚和林强,却难住了向广星一家。之前程希就陆陆续续寄来了不少的学校资料,还有解信诚关于各个专业的详细说明,但是,就因为资料太多,反而让这一家子挑花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各位等待的同学,俺道歉。。。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分数下来之前就报了志愿。对了答案之后,解信诚和林强都考得很好。应该是哪所大学都能录取。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欢喜。
解信诚不用说,自然是早就想好的上京大学社会学系。不只是因为上京大学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也因为上京大学就在上京。解信诚还有一个外甥女要照顾,他从未想过在程希这么小的时候离开上京。在程希看来,这个社会学系简直是当官的万金油专业。什么都学,无论是法学,还是社会关系学,人口统计学,犯罪学,或者是英语,民俗学,心理学什么的,驳而不杂,非常有用。但如果不当官的话,这些东西就显得不够专业了。
林强倒是想远远离家出去自由地锻炼一下,没有见过海的林强特别想去当海军。但是林奶奶一听到林强要选择外地的学校就哭,不得已,林强在林立新的胁迫之下,妥协了一半,报了颐和园旁边的空军指挥学院的空军作战指挥学指挥专业。为什么说妥协了一半呢?因为照林奶奶的意思,本来是想让林强报军队政治工作专业的。那就是个纯理论工作,一点危险性都没有。可是跳性极强的林强哪里肯受,直接就闹开了,真让他学这个专业,他宁愿不去上大学。就这么着,林奶奶才勉强妥协。
定下来之后,就等着收入学通知和三月份开学了。林强的学校还有体检的问题,解信诚就完全没有任何后续问题了。
“舅舅,你有没有觉得……”程希和解信诚吃了饭在外面溜了一圈,散步的时候,程希一直走到解信诚的身后,仔细观察。回来之后,程希有些犹豫地开口。
“什么?”解信诚习惯性地拿出一本书来,就要看。
“那个……”程希张了张嘴,还是问了出来:“比起我第一次见到舅舅的时候,现在的舅舅好象跛得没那么厉害了。是不是?还是我的错觉?”
解信诚一怔,放下书,转过头来看着程希,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你一说……”说着,解信诚又重新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真的,好象能使点力气了。”
解信诚对程希从没有提防之心,说着就把跛的那支脚放到了凳子上,撩开了裤腿一看,愣了好一会儿,抬眼看着程希:“希希……”声音有些发抖。
程希被解信诚的口气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在解信诚的残腿上摸了摸:“都好着呢呀,舅舅,怎么啦?哪里痛吗?”
“不是不是。”解信诚有些激动,抱过程希在怀里揉了揉:“希希,我的腿粗了点了,真的。好象有点肌肉了。膝盖也觉得有力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程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儿麻痹症的有一种症状就是病腿萎缩,细而小。解信诚应该就是如此。虽然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也不把其它人的另类目光当回事,但是,真的有恢复的希望的时候,又怎么能忍住高兴呢?谁不希望做一个健全人呢?解信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急切地跳动,好象要跳出自己的嗓子眼来表达兴奋似的,让他有一瞬的眩晕感。真的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好事,舅舅,这是好事,你别伤心了。”程希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被突如其来的喜讯搅得有些伤感的男人,顿了顿,才分析起来:“舅舅,你说,是不是我们这两年一直在吃庄园里的菜的原因?你看,我力气很大,就是从小吃庄园里的桃子长起来的。所以,你的腿也在慢慢长力气,是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天天吃,总有一天会完全好起来的。舅舅,以后你就能抱着我走一整天都不累了。”
“桃子?庄园?”解信诚一下笑了出来:“希希,当初我只是想找一个亲人,没想到竟然有这般机缘。桃子呢,快,拿出来,我口渴了。”
“什么机缘?舅舅说话象和尚一样。”程希嘿嘿笑起来,一伸手拿出两个桃子,解信诚一个,她一个,程希笑眯了眼睛,看着同样笑眯了眼的解信诚,大啃了一口桃子。大冬天里吃桃子,别人可没这福气呢。重生大神对自己实在太好了,当然,如果真能让解信诚健全起来,那就更完美了。
向广星也考得不错。但挑选学校的时候却为难了起来。他不想离老婆孩子太远,可是此时的云南也没什么好大学。他只能扩大范围,整个西南地区寻找。西南地区的教育,自然是四川的大学最为引人注目。七七年的高考主要是考虑重点大学重点专业。向广星最后就选出了两个,一个是川师,一个是西南政法。这两个大学毕业之后的工作都可以算得上是旱涝保收的专业。虽然老师在前几年被批成了臭老九,但向广星对这个身份还是很尊敬很向往的。而且,当老师还一年有两大假期,照常发工资,这实在是很大的一个诱惑。另一个选择西南政法,多少是因为从前当兵的关系。虽然政法与当兵关系不大,但总是有一身制服,想着就觉得美。看来看去,不觉,就有些为难了起来。
“小琴,你说,选哪个好?”一遇到重大决定,向广星就全赖上了自家媳妇。
小琴让向广星把两个学校都细细地说明了一遍,有些迷茫地问:“这师范出来就是当老师,我知道。这政法出来是做什么的?”
“可以做的多了。检察院的法官,书记官,或者是律师,就是这一类的吧。警察好象也属于政法系统的,但警察好象有专门的警察大学。差不多就是这样。小琴,你觉得怎么样?”
“警察啊,爹,当警察吧!”虎子一下跳起来:“镇上那些派出所的警察多气派啊。爹,还有大盖帽呢!”
“小孩子别胡咧咧,听你娘的。”虎子声音很大,但意见很小,被向广星直接就给忽略了。
“我看虎子说得对。就去上这个什么政法大学吧。有制服穿得省多少衣裳啊。”小琴的理由虽然荒谬,但调子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西南政法在重庆,比起成都到春城要远上一些,但小琴既然这么说了,向广星就认认真真地在第一志愿填下了西南政法。后面的二三志愿也都是填了一溜地可以穿制服的专业。
这一届,政法大学只有西南政法一个全国重点,上京的政法大学还没有复课呢。向广星算是占了个便宜。离家近,牌子也硬。
七八年的元旦,大杂院里特别欢欣。虽然通知书还没有下来,但如果没有意外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好事总是接连到达的。年前,二小通知终于下来了。这个时候还没有通知书这种东西,只是两个电报。拿着简洁的电报,两家人开心得一塌糊涂,围在一桌大吃了一顿,三个男人喝了两瓶高粱,醉得唱了一晚上拐调的歌。马德明知道这个消息后,给解信诚和林强一人送了支英雄钢笔,以示鼓励。林强虽然高兴,但没有林立新高兴,这笔很老派,却更显珍贵。林立新很识货。
过了个鞭炮响彻的好年,马德明马先生也告诉解信诚,他的工作调动了,进了中央党委宣传部。马德明老先生理论扎实,理解上意,为人又灵活深沉。这是让他在最后的关头给宣传部把关呢,免得某些魑魅魍魉在最后的时刻利用党的喉舌。
解信诚为马先生高兴,也有点伤感。因为马先生不得不搬离了旧图书馆,去了党委大院。走之前,马先生把大部分书都让解信诚搬回了家,还有他这些年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一些古董字画什么的。这些都不能带走,只能都送给了唯一的弟子解信诚。解信诚把它们都让程希收进了庄园,放在外面,自己又要去上学,万一丢个一两件,会很不安心。
三月就要开学了,这一天,解信诚拉着程希郑重地在桌前坐下来。
“什么事,舅舅?”程希有点奇怪地问。
“希希,我要去上大学,你现在也六岁多了,不如也去上小学吧,怎么样?”解信诚也是想了好几天,按说,七岁才到上学年龄,但这个时代也并不是那么严格的。很多双职工的父母,因为孩子没人管,就早早地把孩子送去上学。现在,程希也面临这样的情况:“我打听了一下,上京大学附小挺好的,虽然因为是上京大学教职工子弟学校,所以不太容易进,但我请马先生给开个介绍信说明一下状况,再加上希希这么聪明可爱,一定没问题的。而且,上京大学附小就在燕东园,怎么样?”
“上小学?!”程希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年纪小,必然会遇到的这个问题。可是现在,让自己上小学,每天跟一堆流鼻涕的小孩子学1+1=2?!不亚于浪费生命式自杀!
“不,不,不!”程希摇头摇得很干脆,拒绝得很坚定:“舅舅,我不要上小学。”
解信诚皱起眉:“为什么?和强子一起复习的时候,你不是挺爱学习的吗?”
“不是不爱学习,舅舅。”程希心思转了几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顿了顿,才学着小孩子的口气说道:“我和芳芳一起玩,她都上三年级了,可她学的那些东西都好无聊。舅舅,我不喜欢学那些。那些我都会。我听芳芳说,在课堂上必须要背着手,坐得直直地,一动也不能动。我不想上那样的小学,傻瓜一样坐着,可是老师讲的那些全都是我懂的东西。舅舅,我不要上小学。你要是担心我没人照顾,怕我惹事,我就呆在庄园里不出来,等你周末回来了,我再出来好了。”
“胡说八道。”解信诚一拧眉:“小孩子就要和同龄人一起多交流交流,天天一个人呆在家里,人都呆傻了。”
程希听这话,一愣,难道非要让自己和那些小屁孩一起说废话,玩无聊的游戏才行吗?想着这种可能,程希差点哭出来。她不是那么有童心的人啊,而且,也不会长久地装小孩子,太累了。程希睁圆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解信诚。
“舅舅,小学的课本我都会……”见解信诚不为所动,连忙加了一句:“林叔都考不过我呢。”
解信诚听了这话,怔了怔:“强子考不过你?”
“当然啦,不信你去问林叔嘛。每次他都输我。”
“去。”解信诚笑起来,敲了下程希的脑门:“明知道强子他们提前开学,前一个星期就走了,现在让我到哪儿问去?他们那种学校,想进去看看都难。你就诓我吧。”
“真的呀。”程希腻着趴在解信诚的膝盖上:“舅舅,你可以考考我嘛。”
解信诚见程希一再地坚持,不由也就信了几分。拿出林强当初复习时的小学资料,随便地抽起一题问出来。谁料到,程希不但答得快,还答得很准。这让解信诚吃了一惊,这题,三年级的学生答起来也有一定的困难度的。也许是刚好看过答案?解信诚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题,结果同样。一题两题三题,结果题题如此,解信诚不得不相信,自家外甥女是个天才。虽然以前也觉得她很聪明,那也不过是些为人处事或者是性格沉稳方面的。但没想到连学知识都这么快!和林强一起复习了几个月而已,竟然有这么大的进展,太让解信诚吃惊了。
解信诚好一会儿不说话,程希有些担心,想了想,加了一句:“舅舅,难道你没觉得,吃了庄园菜之后,不但力气变大,也变得聪明了吗?我看舅舅现在背东西轻松得很啊。我背先生交给我的棋谱也是这样,越背越顺,越背越快呢。以后我要天天吃桃子。就能直接上大学了。”
“胡说呢。”解信诚被程希的童言童语逗笑了,转过头一想考前的突袭阶段,也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了许多,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的程度,但三遍不忘还是有的。有了这个解释,解信诚就安下心来。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希希这么小去上初中的话,也不太好吧?”
国人的中庸之道,马先生教的那些“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道理,都让解信诚觉得希希年纪尚幼,不适合如此被瞩目:“要不,就去小学装装样子?请个长病假什么的,到时考个试就行了,平时你想干啥干啥,反正练长笛也要花时间嘛,对不对?”
“这个主意好。不过……”程希眨眨眼,一脸纯真相:“舅舅,我健康得不行,你到哪儿给我开个重病证明啊。”
解信诚笑起来,伸手刮了下程希的鼻子:“中国人办事,讲的是情理。情字在先,理字在后。靠的就是关系。真相并不重要。懂不懂,希希?”
“懂。舅舅,那咱俩都去了上京大学,咱家的房子咋办啊?”
“让林奶奶平时给看一下就是了。”解信诚倒不在意:“不过,家里有用的东西就打包进庄园吧。免得真遭了贼,多郁闷。”
解信诚的话并没有得到实现,因为没几天,林家就带来了好消息,林立新重新被文工团招了回去。所以,林立新和林奶奶都要搬到文工团的宿舍去了。这下,连林家都要空下来了。
第一天
开学第一天,解信诚和程希早早地起来了。解信诚做早饭,程希在刷牙,一派和谐景象。突然,程希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吓得解信诚粥也不看了,连忙跑过来,急急问:“怎么,怎么啦?”
程希表情古怪地伸出手来,小小的手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牙齿,上面还有牙膏的泡沫,猛一看,还有点恶心。
“牙齿掉了?”解信诚心放下一半,皱起眉,盯着程希的嘴:“张嘴看看,掉的哪颗牙?”
“嗯~”程希捂着嘴摇头,她知道豁齿小孩看上去有多可笑了,自己真傻乎乎地张开嘴的话,解信诚非要笑自己一辈子不可。
“这怎么行?这么小就掉牙,一定要去看医生的!反正医生看也是看,舅舅看也是看,怎么这么别扭?”解信诚拉着程希的手,和程希拔河。
程希闻言愣了一下:“看什么医生?这是正常现象啊,舅舅。你小时候也掉过的。”
“胡说,我怎么不记得?又是怕打针吧?”解信诚虎下脸来,使出劲儿来,一把拉开程希的手,掰开程希的嘴唇,就看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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