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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有毒-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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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弩儿深深的吸了一口腥臭的空气,继续说:“否则,我碎尸万段,你却也得不到混沌根脉!”

柳相九头中性情最阴戾暴躁的水行头颅忍不住开口:“你若修不到那个境界,我岂不是白等?”

孔弩儿当然也不是普通人,在九颗怪蛇头的盘绕下,犹自镇静着,听了柳相的话豁然发出了一阵大笑声:“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助我飞仙,我送你混沌!”

悉悉索索的响声里,柳相把九颗蛇头轮换了一个位置,性情最温和的月属脑袋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说?”

孔弩儿回答:“我修行的是玄门道法中乾坤之力,你帮我找一头日月行属的怪物,我自由法术夺他真元,算来最多千多年的功夫,我便能渡劫!劫云起时,我送你混沌巨蛋,从此两不相欠。”

剩下的事情,便是两个老妖怪的一番勾心斗角,最终按照孔弩儿的想法达成了协议。

说着,红壶再度破口大骂,凭着他当年的修为,孔弩儿根本就跟不上他,就算知道他的弱点也无济于事,原来一切都有柳相暗中主持,时时刻刻把红壶的行踪告诉了孔弩儿,这才最终被擒。

甚至离离山这个地方,也是柳相动用真身耗力气从一片荒野中硬生生的按照孔弩儿的要求,帮他塑造成了阵法之形!

柳相当然也不傻,它敢和孔弩儿交易就不怕被他骗了,先后在孔弩儿身上设下了几重禁制,从此随时掌握孔弩儿的动向,稍一施法便能把他弄到自己身边。

对于柳相来说,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突然有一天,他猛地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这种感觉糟糕到了极点,他明明知道,在最近几十年里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候红壶咕咕的怪笑了起来:“孔弩儿这个杂碎,心眼脏到了粪沟子里,可法术却着实了得!竟然不知不觉里给柳相的十个魂魄都设下了禁制!九头怪物连什么时候着的道都不知道!”

孔弩儿精通魂术,当时又有了魂魄根脉的浩然巨力相助,虽然还不足以和柳相为敌,但是暗中施展些古怪的手段坑了柳相,也未必不可能。

温乐阳回头看了非非一眼,非非低声对他说:“都是真话。”

红壶已经从角色中摆脱出来了,继续笑着点评:“孔弩儿知道自己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柳相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干脆设了个局,既封住了柳相的记忆,还得了一头亘古怪兽之力,嘿嘿,了不起的很啊!”

温乐阳哭笑不得,红壶说这话实在够没心没肺的,好像当初被镇压的那个不是他似的。

孔弩儿施计成功之后,的确是安宁了一阵,而至此为止,老大老二都已经派上了用场,老三则被他安排去寻找九门行属的高手。

柳相事天地共生的怪物,孔弩儿的魂印纵然犀利,但是也没办法永远封住怪物的记忆,也就是说,当年发生的一切、孔弩儿和他之间的协议,柳相迟早都能想起来。

而孔弩儿苦苦思索,终于找到了镇压柳相的办法,吩咐老三开始着手准备黑白岛镇妖大阵。

后面的事情温乐阳早就都知道了,一直到两千年前,拓斜赶赴黑白岛的时候,真魂早已经恢复了记忆,当下指点拓斜去了离离山。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一涉及到孔弩儿,必定是阴谋重重,算计惊天,继而孔弩儿便能得到一份巨大的好处,就算温乐阳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孔弩儿的本尊和分身,不仅狡诈到了极点,更胆大到了极点,本尊连柳相都敢设计,而分身更狠辣,先死后生、两次夺舍,最终把自己变成了本尊。

红壶说完了之后,鼓着眼睛看着锥子,眼神比锥子还可怜。

锥子被红壶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再说说这几年都忙些什么了吧。”

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兴奋,红壶咕咕的怪叫了两声,这才对着其他人开口:“自从锥子带回百足草之后,大伙各司其职,我虽然功力恢复的少得可怜,可这副日精月华铸成的皮骨却结实的很,而且……”说着,红壶又笑了起来:“我水性也不错,这几年里,我就专门负责监视着黑白岛的动静。”

其他人也都笑了,黑白岛在海外,难为红壶每次都要游上半个月才能上岛。

红壶转头又望向锥子,小声问:“说完黑白岛的事,是不是就该冻上了?”

锥子摇了摇头:“不会,还有些事情要问你的。”

“好家伙,你们是没看到黑白岛现在的情形,每天里地动山摇的,巨响巨震不停,不过照我看,柳相想要彻底脱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总得再耗上几十年。”红壶像个跷跷板似的点点头,又来了精神:“天锥断了两根,不过柳相丢了一条真魂、两条孽魂,再加上被困了千万年,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到现在还没能挣断剩下的锥子。”

红壶的话刚说完,锥子手指一点,一点不讲诚信的又用冰法封住了蛤蟆。

锥子不敢看红壶透过冰凌的眼神,赶紧把冰疙瘩塞给苌锂,非非则很权威地给出了一个结果:“红壶说的,都是实话!”说完又摇头笑了:“不过只是通过声音,判断的可能会不那么准确,更何况他还是只蛤蟆,未必准的。”

温乐阳一边琢磨着红壶刚刚说过的话,一边开口:“往事无从判断,不过。。。。。。去黑白岛看看,倒不算难事。”

大伯温吞海立刻附和:“当务之急就是去黑白岛,万一怪物脱困在即,咱们也好有个准备!红壶的话不知道该不该信,要是那头怪物挣脱了九顶山的大麻烦也就来了!”

柳相十魂之间感情深厚,温乐阳杀真魂的仇,恐怕比着孔弩儿镇压他们万年还要来的更重一些,虽然现在柳相只剩下七颗脑袋,比着原来好对付一些,但是就算独腿的狮子,想要杀只兔子也不费劲儿。

一群人中,最适合去黑白岛探查柳相的非锥子莫属,她在黑白岛镇妖万年,熟悉那里的一沙一石,这一趟差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她来办的。

温乐阳也要跟锥子一起去,一是他在鬼阵里被活活困了四年,现在终于重返人间,对各种事情都要亲自参与,否则浑身不得劲;二来,他才是柳相真正的仇人,黑白岛的情形现在谁也说不好,没准九头怪物已经脱困,温乐阳无再也不肯让锥子独自去冒险。

几个妖仙这几年里看似无所事事,天天泡在九鼎山上,可这片苦心终于暴露之后,温家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得很,又怎么能让锥子在独自去这座天下奇险之地。

幕幕、小蚩毛纠等人也想去,但天锥后人下落不明,九顶山需要高手镇守,另外锥子的真水之神也护不住太多人,去得人多了反而不便,最后争了半晌,还是锥子和温乐阳二人成行。

四天之后,刘正在百足草的奇效之下重伤初愈,只要在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囡囡小五也打来了电话,旱魃已经接到了她,正在回九顶山的途中,用不了几天就到村子了,温乐阳和锥子这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联袂赶往黑白岛。

为了预防万一,锥子还特意带上了两片百足草的叶子。

大慈悲寺、鹅羊道、一子宫等宾客现在都已经散去了,老顾也公务繁忙,早就离开了村子,非非姐弟却流了下来,在送温乐阳下山的时候,非非低声问锥子:“有个事情,我和小沙始终想不明白,刘正的师傅,是黑白岛的传人吗?”

当年老三在夺舍之前,除了汇聚一批高强手下之外,也传下了一脉弟子,后来黑白岛列成大阵,他的弟子便被派到岛上镇守大阵,天字辈的三位真人,都是孔弩儿的徒子徒孙。

这样算起来的话,刘正和孔弩儿之间不仅没有仇隙,甚至还沾点亲戚。可这几年里,刘正一直在帮着寻找天锥后人,摆明了阵营。

在几个妖仙里,锥子和刘正的关系最好。,闻言轻轻笑了笑:“刘正替他三位老师不服气。天音天书他们是为了隐世胡天才隐居黑白岛,不是为了孔弩儿的一己之私。”

非非嗯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什么,而是转头望向温乐阳,岔开了话题:“这几天里我和小沙一直在商量着红壶的状况,隐隐有个想法,不过还要看黑白岛的状况,和红壶说的到底一样不一样。”

小沙的表情古里古怪:“最好不一样,要不真没法解释了!”

温乐阳哈哈一笑:“等我们回来再说!”说完也不再废话,挥手和家里人告别,随即展开了身法,和锥子并肩而去。

黑白岛地处东海之外,路程上非非姐弟通过老顾的关系,早都给安排的妥妥帖帖,根本不用他们操心,一路上锥子和温乐阳说说笑笑,温乐阳心里总感觉痒痒的,老顾派给他们的司机一点也不解风情,玩命的踩着油门,前面有车挡路就把警(狐狸)用喇叭拉起来,威风凛凛的很。

锥子看得两眼放光,笑嘻嘻的对温乐阳说:“等柳相和孔弩儿的事情都了解了,要不我去给顾小军当差?看样子霸道的很呢。”

温乐阳还没说完,司机就霍然转过头:“好啊!”说完就要向顾小军汇报,锥子要入伙……

路上温乐阳几次问起黑白岛可能会发生的情形,锥子笑着摇头:”岛上的事情,等上岛再说,别坏了这一路上的风情!“

两天后温乐阳、锥子在青岛港口倒乘一艘外表破旧但性能极好的渔船,在锥子的指点下,继续向东行驶,温乐阳第一次正经跟船出海,心情好的不得了,锥子则改了主意,不打算跟老顾当警察了,又说等尘埃落定后,要买条渔船当船老大。

自从出海以来,天气好的不得了,和风轻浪,碧海蓝天,船开的又稳又快,直到十一天之后,锥子突然吩咐停船。

船老大当然是顾小军的人,望着眼前无尽的蔚蔚鳞波还有些纳闷:“到了?岛呢?”

锥子有些委屈:“还差得远呢,不过这船可过不去了。”说着,随手拿起船舷边上的一只铁桶,抬手扔了出去。

温乐阳和船老大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锥子在做什么,可就在铁桶一路翻滚着,堪堪要划出视线尽头的时候,一座巨大的漩涡徒然现形,一下把还在天上的桶子吸了进去,随即发出了一声充满咸腥的闷响,再度恢复了平静。

船老大看得目瞪口呆,就刚刚那倾漩涡,只要他的船一靠上边缘,就肯定会被拖下去。

锥子抓住温乐阳的肩膀:“黑白岛周围都有凌厉的禁制,一般人误闯其间只有死路,走吧!”说着,身形轻轻一飘,温乐阳想也不想,提气放轻身体,任由她拉着自己跳上了海面。

锥子是水行的妖仙,要是带着自己再投海淹死了,那就真没天道了。

果然,锥子一跃起,海面上一阵翻涌,目光所及之处,无数朵翻着银边的浪花竞相开放,宛若菩提树下的莲花座,稳稳地托住了他们,锥子对着温乐阳扬起俏皮的下颌,像个小女孩般的得意着,领着温乐阳向着大海深处走去。

温乐阳觉得脚下平稳而结实,就和走在地面上一样,根本就感觉不到身下是无尽的大海。

船老大之知道组织上要自己送人,全没想到送的原来是个妖怪,站在船上满眼的惊骇,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对着锥子大吼:“我们在这等你,早点回来!”

锥子头也不回地冲着船老大挥了挥手,跟着又喊了句:〃送你些鱼!”捏了个手诀,船上突然发出了一阵乒乒乓乓的闷响,几十条大鱼噼里啪啦地跳上了渔船,温乐阳对着锥子哈大笑:“你还是干渔船合适。”

锥子撇了撇嘴巴:“这船太小,还有些大鱼我都不敢送给他们!”说话之间,一阵轰隆隆的水声从他们身后响起,一头比着小岛也毫不逊色、长满了癞痢的丑陋巨鱼霍然从深海中被锥子的法术拎了出来。

相比之下,渔船好像个玩具似的,船老大一屁股就跌坐在甲板上,遥遥的对着锥子怪叫:“快把龙王爷请回去……”

锥子笑得神采飞扬,轰的一声,把海怪远远的扔到了一旁去,小手紧紧抓住了温乐阳的手腕,笑着提醒道:“禁制到了,屏息静气,由我来我对付!”

温乐阳还没来得及回答,脚下的海水猛地震动了起来,一声声荡漾着万吨水压的咆哮,暴躁的冲出海面,刹那里击碎了漫天絮暖的阳光,旋即,一盏盏如山巨浪从视线尽头辗转成型,就像一大群亘古巨象,在昂昂嘶吼中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隆隆的水声充塞天地,好像龙王点兵的战鼓,把海敲碎,把天敲裂,把太阳敲得落荒而逃!

锥子依旧笑着,漆黑的眸子里绽起几分明亮的兴奋,反而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巨川般的滔天浊浪越来越近,暴戾如冰环刀刃,凄美如只绽放一次便从此凋零的莲,狠狠切入了无边的浊浪,弹指间横扫一切!

第四卷 风波恶 第八十九章 … 土豆

海天之间,已经彻底沸腾了,只属于大海的愤怒。

足以拍碎孤岛的巨浪、足以吞没山岳的漩涡、一望无尽的银色浪花、沸腾翻滚的天地!锥子却拉着温乐阳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纵跃飞驰,好像一双离弦的锋矢,在层层浪花的拱卫下,毫不犹豫的在巨浪中穿行而过。

两下里的水行斗法把温乐阳看得眼花缭乱,情不自禁的热血沸腾,正心旌摇动中,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铿锵却得龙吟,温乐阳吓了一跳之后才知道,不知不觉里自己把龙形骨蛟给换出来了。

骨蛟的嘴巴咔咔的开阖着,翻身护住了锥子和温乐阳,空空的眼窝里也闪出了黑洞洞的兴奋,在浑天浊浪中引吭长吟。

锥子本来在不停地催动着法诀对抗整座大海,百忙之中还是伸出手抓住了骨蛟的尾巴,嘭的一声把它甩进了海里,同时可怜巴巴的抱怨了句:“吵得很!”

骨蛟的实力和锥子在伯仲之间,但是温乐阳不下令,他也只有被摔进大海的份。

锥子扔了骨蛟之后,才对温乐阳说:“我已经用真水之形掩住了咱们的生气,上岛之后,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动用法术,连灵识也不能用,否则会破了我的法术。所有的事情只能靠听、靠看,咱们只要在岛上走一圈,数出还剩下几根天锥之后就离开!”

温乐阳点了点头:“能说话不?”

锥子笑得好看极了:“只能凑到耳边小声说!”

温乐阳和锥子一路前行,总有巨浪张牙舞爪的扑上来,都被锥子的浪花搅成了碎片。渐渐的温乐阳甚至觉得,身边掀起的那一蓬蓬散碎了却依旧气势惊人的海水,好像烟花……虽然不够瑰丽,但却足够激动人心!

黑白岛周围的禁制虽然犀利,但锥子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两个人联袂并肩,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锥子突然发出了一阵清越的笑声:“这就到了,诸事小心!”说着,拉着温乐阳高高跃起!

温乐阳的感觉很古怪,就好像一头钻进了一个气球似的,周身感觉微微一紧,随即又猛地一松,脚下寂静踩上了坚实的土地。

再回头向着来路望去,海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甚至连一盏浊浪翻腾后留下的泡沫都没有,远远的夕阳斜挂,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道殷殷的红,看上去好像一条长满了赤苔的仙路。

从天空鸟瞰,黑白岛大若一座城市,岛上的山形自南向北陈列。

在神女峰时温乐阳就知道,黑白岛上的山形就是柳相的法身化成,自岛屿中央起分裂出、一直蔓延到南端的九道山檩,就是怪物的九根蛇颈;北部那座仿佛长满了瘤子的巨丘就是柳相的下半身。

黑白岛上一片安静,连风声似乎都被凝固了,根本不像红壶说过的地动山摇恶响连天。

因为施展真水法术掩藏身形,两个人既不敢动用灵识,更不敢催动功力放开脚程,只能一路小跑着,先沿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蛇颈山檩向南潜行而去。

锥子研究过阵图,又亲身做过万年镇妖锥,对陈列在岛上的大阵了若指掌,直到两个人并肩潜行的时候,才把小嘴凑到温乐阳的耳边,对他小声说了镇妖大阵的事情。

九枚天锥镇住九颗蛇头,虽然表面上看,是一枚天锥钉住一棵蛇头,可大阵实际会死一个整体,接引天地之力压着整个的怪物,即便天锥断裂了一两枚,对应的蛇颈蛇头依旧被残存的阵法之力桎梏,不能稍动。

可如果天锥折损过半,大阵之力就彻底废了,镇丨压柳相的也只是幸存的天锥本身之力,其他那几颗失去天锥镇丨压的脑袋,便都能活动了。

锥子呵气如兰,吹得温乐阳心都飘起来了:“就是说,如果现在还剩下五枚或者更多的天锥,咱们便安然无恙;可如果只剩下四枚天锥的话,那现在柳相就有三颗头颅是活的,你我就危险了!”

温乐阳一伸手,正好九根指头,算起来方便的很。。。。。。

锥子的行动虽然小心,但是神情却不怎么紧张,带着温乐阳沿着一座座蛇颈山脊快步潜行,一次检查钉着蛇头上的天锥。

虽然不能全力飞奔,但是两个人的脚程也不算慢,从黄昏到午夜时分,他们已经查过三道山脊,锥子每到一处都会给温乐阳低声指点一番,三条蛇颈分别是金、火、土三个行属,其中火锥已经折断了,金、土两根天锥也就稳稳屹立。

镇妖天锥的体积并不算太大,看上去和电线杆子也没太大区别,不过多了些符文的点缀,时而流转出几抹或锋锐、或厚重的神芒,一闪寂灭。

下一条山檀,比着先前那三条,明显要颓败得多,一道道巨大而狰狞的裂纹四下蔓延,远远眺望时网人觉得满目苍凉,此刻身处其间,温乐阳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压抑,空气到处是一片粘稠的窒闷。

而且先前走过的金、火、土三道行属的蛇颈山,每一座山里的感觉都与行属相符,火行山里一派燥热,呼吸仿佛在吞火;金行山中气势淬厉,虽然无风,但空气随着脚步而缓缓流动时,总让人觉得好像正有一只锋利的刀片轻轻的刮过皮肤。。。。。。

可眼下这座荒败的山岭,却没有一丝行属之力。

“这座蛇颈是木行的,孽魂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这条颈子也断了生机,荒败成这样!这里用不着了!”说着,锥子挂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下一条是水行。”

温乐阳呵呵的笑了:“那一定要去,我得在你镇妖几万年的那个地方站一站。”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到时候你给我照张相,以后在相片后面写上一句:温乐阳于此镇妖……”

锥子展开了笑颜:“然后我再那只蛇头上刻一行:锥子到此一游。”

两个人正说笑着,突然一阵悉悉嗦嗦的嘈杂声音,毫无征兆的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温乐阳还以为来了敌人,立刻就要运功驱毒,锥子赶忙拦住了他:“无妨,真水无形!这些鬼东西看不见咱们!”

这时他们还身处木行的蛇颈山岭中,温乐阳不敢再妄动灵识,只好凝神屏息,仔细倾听着那片来自脚下的嘈杂,四周的响声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丧门尸俑正在奋力的扒开泥土,奋力的想要挣扎而出。

过了不长的功夫,噗噗的闷响中,一只只身体瘦弱、皮肤好像枯干树皮似的鬼脸猴子,从山岭上密布的裂纹中爬了出了(来)。

那些鬼脸猴子,体型和一般的小猴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动作僵硬,身体看上去不像是血肉铸成,倒像用木头拼凑而成似的,举手投足之间,还会发出硬邦邦的空空声。

果然就像锥子说的,鬼猴子从他们四周钻出来,却根本就不看他们一样,爬出地面后,成群结队的向着从木行山檩向着水行山岭走去猴子的一只手里都握着个好像是土豆似的果实。

温乐阳觉得这些猴子的模样似曾相识,仔细回忆了片刻之后猛地想了起来,他以前在销金窝的时候,也见过一群类似的精怪,只不过销金窝中的鬼脸猴子身体都呈金铜之色,裹环当时告诉他,那些鬼脸铜猴子叫做“金魑子”,是一种山鬼。

锥子似乎看出了温乐阳在想什么,低声给他解释:这些怪物,叫做木魑子。木行蛇头已死,其间淤积的戾气便化成了这种精怪,没什么了不起。

温乐阳压下了心中的惊异,指着木魑子紧紧握住在手中的土豆:“它们干什么?给亲戚送饭?”

锥子摇摇头,待木魑子们走后不久一拉温乐阳:“跟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槐子的数量大约有四五百头,汇聚在一起行走时的脚步声稀里哗啦连成一片,听上去感觉有一盒火柴在耳鼓里不停的摇动似的。

温乐阳和锥子的脚步比着落叶还轻,始终跟在木鬼子身后百米之遥,随着他们向着水行蛇颈走去。

猴子们的脚程极慢,速度比着普通人也快不了多少,温乐阳和锥子也不得不跟着放慢速度,从午夜走到了天色大亮,他们才从已经死了的木行蛇颈中走入了水行山岭。

一进水行之山温乐阳就觉得周身一冷,仿佛置身于一座阴冷潮湿的地宫,行走了不久之后,温乐阳突然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这四下里一片冰寒,而是……这座山岭虽然陡峭,却浑然一体,根本不想已死的木行山那样荒败!

锥子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也变的清冷了许多,侧头看了温乐阳一眼:“这条蛇颈还活着……水行孽魂还没死。”

不管在不在蛇头中,只要孽魂还活着,对应的那一条蛇头、蛇颈也不会死。

按照红壶的说法,先前被旱魃封在身体中的水行孽魂早在四百年前就被他炼化了……

至水润木,前面那群木鬼子一到这座水行山岭都来了精神,脚程加快了许多,温乐阳顾不得多想红壶的事情,和锥子一起紧紧跟在了这些怪物身后。

又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大约正午时分,木鬼子终于沿着长长的蛇颈走到了蛇头的位置。

柳相的头,比着裹环石塔也毫不逊色,也许只是被封印了太久,温乐阳根本看不出蛇头的面目,蛇颈的尽头只是一座椭圆形的巨山,木鬼子跑到蛇头之下毫不停留,用三肢开始向上攀爬,另一手犹自牢牢攥着土豆。在攀爬了一阵之后,全都钻进了山腰处的一座裂隙中。

温乐阳算了算位置,低声问锥子:“这是……蛇嘴?”

锥子点了点头,眉宇间都是疑惑。

在那道山隙外面,还有七八只木鬼子守着,仿佛在看管着什么,见到下面的同伴上来,这才让开了道路。

所有的猴子都举着个土豆钻进了水行蛇头的嘴巴里,温乐阳和锥子等了一会之后不见有任何动静,两个人也攀岩而上,眼看着就要钻进山间那道裂隙的时候,猴子们乱七八糟的又爬了出来原路返回木行山,它们手里的土豆已经不见。

两个人有法术隐形,根本不担心会被猴子们发现,当下也不再理会那群猴子,翻身跃入了蛇口中。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柳相的九头之一,温乐阳还真要以为自己不过是钻了个山洞,蛇口之内湿气更重,可四下里也和石窟矿洞没什么区别,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一起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的向着深处走去。

三五步之后,阳光已经彻底消失了,即便以锥子和温乐阳的眼力,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围几十米的景象,温乐阳全身戒备,心里偷偷的打定主意,只要已有危险,先伸手把锥子扔出蛇头再说。不料锥子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拉起温乐阳的手,用纤纤细指在他掌心痒痒的反复写着什么。

温乐阳跟着锥子的笔画默读着,终于在锥子写到第三遍的时候读懂了她的字:休想!

黑暗里锥子的眼睛明亮而纯净,如星如月。

锥子看着温乐阳读懂了自己写的字,露出了一个轻盈的笑容,翻手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并肩向着黑暗中继续走去,一会的功夫,两个人的手里便都是凉晶晶的汗水了。

大约又走了三四分钟的样子,突然一阵啃苹果的咔咔的脆响,从黑暗深处隐隐传来。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之后,同时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莫名的脆响追了下去,很快,一个衣衫褴褛、身体佝偻的怪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怪人披头散发,根本看不出样貌,正捧着个土豆百无聊赖的啃着,在他身后,一望无际全是土豆堆积而成的小山,温乐阳满心的惊诧,刚才那些木魑子果然是来给这个人送饭的,而且这个人的饭量看起来。。。。。。还不小。

那个人啃着土豆,目光无意间向着两个人的方向一撇,就在温乐阳还以为有真水相护,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停止了咀嚼,跟着带着几分哭腔怪叫了一声:“温乐阳,你怎么来了!”说着费力的跳起来,步履蹒跚的向着他们就跑了过来。

锥子的反应比着温乐阳还快上一线,一看自己两个的法术被看破,脆生叱喝中素手一挥,想要召唤冰锥先把敌人冻住再说,不料她催动真元的同时,脸色变得铁青,她满身水行之力,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那个啃土豆的怪人看到两个怪物一起动手,吓得魂飞天外,身形踉跄着就摔倒地上,一只手拼命的拢开挡在脸上的长发,声嘶力竭的怪叫着:“是我!是我!”

温乐阳握着蛟刺的手稳若磐石,小心翼翼的靠近半步,凝神望了他一会,脸上陡然显出了震愕的神色:“你是……温树林!”

自从华山神女峰的乱战之后,温树林就失去了踪迹,众人也曾经寻找过一阵,但是始终没能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再加上真魂已经伏诛,众人暂时不在需要“大饼、铜锣、狗”这三件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对付九头怪物,这件事也就放了下来。

在进洞之前,温乐阳甚至都猜测躲在柳相水行头颅之内的就是那个仙师孔弩儿,可怎么也想不到,是温树林在啃土豆。

锥子也认出了温树林,她的脸色古怪到了极点,不胜其扰的搔了搔脑袋,饶是她玲珑心窍,既不明白自己的灵元为什么会不听指挥,更想不通这个老头子怎么会在这里,张着小嘴楞了片刻,才恶狠狠的说:“想要命的就别乱动!”

同样是以死相胁锥子断喝的气势比起苌狸来可差得远了,也许是因为她的眸子深处总也抹不去的那份楚楚吧。

温树林敢和温乐阳“撒娇”,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违背锥子的话,立刻趴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老脸上的皱纹带着脏兮兮的长须一起激动的颤抖着,手里还紧紧攥着半个土豆。

锥子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水行法术已破,温乐阳浑身毛孔开合,灵识如水四下蔓延而去,蛇颈中的情形丝毫毕现。

可灵识到了蛇嘴处就被阻挡了回来,外面的情形即便是温乐阳的抽离天地而出的灵觉也看不清楚。

九头蛇的身体自成天地,与外界隔绝。

温树林急得老脸通红,重重的喘息声好像拉风箱似的沉重,过了半晌才费力的开口:“我。。。没做过坏事!”

锥子秀美(目)微挑,带着几分笑意低喝:“少废话!我先问问你,你怎么能看透我的真水无形?”说着,又挥了挥手,示意温树林坐起来说话。

温树林赶忙翻身坐起,腰板努力的挺直,结结巴巴的回答:“柳相……身体里,人间的法术真元大都没、没有效用的,高深的修士到了这里,也只比普通人力气大些。”

锥子皱了皱眉毛,温树林又赶忙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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