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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眼的夏娜-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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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被击败吧?」
而是「被击败。」
平时的自己,总是无意识的活用着身为火雾战士力量。也因此,现在才更加明晰的意识到普通的娇小少女,与世外之人之间的差距。
这副无力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订立契约前的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既没有向囚徒的询问,也没有什么稀客的会面。这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的孤独感,自然的增加了夏娜思考事情的时间。然后,
(连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啊。)
她终于察觉到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
在这十数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无所事事的度过的经验。
(像这样,真的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
她松开了手中残余不多的力气,轻轻地靠在扶手上眺望着星空。这就是现在的她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只能在眺望的过程中,任自己的思绪毫无目的巡舞着。
在御崎市里度过的,安稳的日子、
成为火雾战士,追逐『徒』度过的日子、
从幼年起开始的,勉力学习和锻炼的日子、
一个一个的光景在眼前飞过,无论在其中的任何时间,都会感觉到一些东西、获得一些东西、思考一些东西……而像现在这样,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什么事不做的情形,根本不曾有过。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可以做的事情都已经试过了,对于在努力的思考之迎来的空白,她只能感到困惑而已。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里已经只剩下物理上的空白了。
(连阿拉斯托尔,也不在了。)
只要询问他就会给出答案,也会在混乱中下达成为行动契机的指示,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正确地说出身为火雾战士所最需要做的事情,能够做到这些的「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以及作为他意志显现的挂坠『库克斯特』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孤单一人。)
她再次思考着这句话,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冰冷的思绪。
成为火雾战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那个宝具所产生的现象,夏娜现在感觉不到阿拉斯托尔的存在,也因为如此,让夏娜不禁觉得世界的压力变得更加厉害,自己的身躯也好像更加渺小了一样。
在这个广大的『星黎殿』中,藏匿着众多的『红世之徒』,而站在这个能够一望星黎殿全景的露台上,更是让人明确的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不想就这么逃开,以及自身的矜持而已。
(这里是不是有那么点,和天道宫有些相似呢?)
在思念着阿拉斯托尔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成长起来的那个地方。
建筑方法和运用方法都完全不同的这两个宝具,因为思念亲切之人而让夏娜产生了略微的既视感。同时,也有那么些许的不知开心还是寂寞的感觉,滑过了她的胸口。
与这个地方成对比的,那个总是有阳光降下,漫溢着温暖的人们与心灵的故乡。
移动城塞『天道宫』。
(还是人类的时候,呢。)
还没有定下火雾战士的契约的时候,就算祈求也不会得到答案,还是完全一个人的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也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心情么?在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的同时,夏娜的脑中开始了回忆的连锁。
(对了,真正孤单一人的,就只有那次……)
在与负责养育她的三人(虽然正确来说是四人,但是在她离开那里之前都还不知道这件事),阿拉斯托尔、威尔艾米娜、白一起度过的那些既严厉又幸福的日子里,她曾经有一次走进了『天道宫』中一个不甚了解的地域,最后在里面迷路的经历。
那里属于仓库的一部分,当时虽然离出口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但那时夏娜还只是个小孩子,在那种黑暗的仓库里,又找不到出去的路,感觉就好像离出口无限遥远一般。
(为什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了呢?)
时至如今,已经不记得了。
现在还记得的东西,就只有当时她已经知道阿拉斯托尔不能离开自己镇坐的地方。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为了买东西而出门了。所以,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再也回不去了的这种想法,在她的脑中不断扩大,害怕得不得了。
(那个时候,狠狠地哭了起来呢。)
一直哭着哭着直到哭得有些累了,一个人蹲坐在货物的阴影里的时候,他出现了。
(……白)
穿着破布的骷髅,同时也是教导这个没有名字的少女体术的师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突然袭击过来,而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接着又转身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伸出手来,也没有帮助她站起来,更没有上前抱住她。只是简单的出现,然后又继续走了出去而已。
所以,她就自己站了起来,跟了上去,最终找到了出口。
接着,他就这样继续走着,最后在一棵菩提树的树荫下,像是要睡午觉一般的躺了下来。她则是跟了上去,和白背靠着背坐下,在阳光中非常舒适的睡了一觉。从那时起,那棵树的树荫就成了她最最喜欢的地方,后来回来的威尔艾米娜看到这个光景的时候还大吃了一惊——连这些事情也一一浮现在了夏娜的回忆中。
(……)
接着又想起现在的自己,孤独且走投无路。
而那个时候突然出现的白,也已经不会再来了。
他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与努力至极限的他战斗了,然后自己获胜生存了下来,而他则失败后死去了。
(……)
那个艰辛、但是又炙热且让人怜惜的别离光镜又浮现在脑中。在逐渐崩坏的『天道宫』中,站在横躺着的他的身边,互相握住双手时说出的话语,那个光景——
这时
(——「终有一天」——)
突然,就如同在那个光景中爆出了什么热流一样,
(——「你要靠自己」——)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个光景中刺了出来一样,
(——「找到的」——)
有什么东西鲜明的苏醒了过来,联系了起来,就在这时。
咚咚
有谁敲了一下房间的大门。
切断思绪回过头,夏娜走进了房间。
由于室内只有最低限度的照明,房间显得有些黑暗,描绘着黑色长蛇的挂毯溶解在黑暗里,相反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鲜明地浮现在视线中。
反正肯定是负责照顾她的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把要把食物送进来吧,她这么想着,采取了一直以来的无视方法,准备让她们自己进来。
但,又一次。
咚咚
谁又敲了一下大门。
这是不曾生的事情,夏娜察觉到了其中的意义。虽然察觉到了,但仍旧闭紧了嘴唇,保持着沉默。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也不知道如果开口的话自己到底会说些什么。
稍微过了一会儿。
「夏娜大人。」
身为负责照顾她的人,实质上狱吏的女性声音,穿过门扉传了过来。
可是接着传来了——
「可以了,接下来不用你在服侍了。」
另外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口气响了起来。
「……!」
仅仅因为如此,夏娜的全身就紧张的绷紧了。正在她呆站在房间中央的时候,那个和刚才一样的声音,但是带着和刚才明显不同的开朗语气,又说了一句。
「夏娜,我进来了哦。」
稍微等了几秒之后,那扇厚重的木门就向内侧打了开来(并没有上锁)。
咚,让人感到有些沉重感的一步,睬上了房间里的地毯。
进来的人果然是那个非常熟悉的少年,同时也是个未知的人物。
穿着绯色的铠甲和衣服,脑后垂着一根漆黑的长辫,他就是坂井悠二。他确认了房间中穿着睡衣的少女的身姿之后,不由得因为那可怜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见了。」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慢慢地说了。
「比起以前的分别,这几天的分别反而让我觉得更加长久,这是为什么呢?」
在这么说着的他身后,大门渐渐关上了。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坚强起了身体和表情,瞪视着这个以那个少年的姿态出现的人物。
悠二带着微笑看着那少女的模样,接着把视线转向了自己的胸口。
「你不用这么瞪着我吧……阿拉斯托尔你也是,不说些什么么?」
「你这家伙,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从他的胸前,出了如同远雷般的愤怒声音。
对于挂在悠二的脖子上的项链,就是她的神器『库克斯特』这件事,夏娜用安心与紧张各半的声音说道。
「阿拉斯托尔。」
「没出什么事吧?夏娜。」
向与自己契约的火雾战士说话的他,正是『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也是对于夏娜来说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红世』中真正的魔神。
「嗯,没什么大事。阿拉斯托尔也是,没有被他们折磨吧?」
悠二的笑容里混进了一股苦涩的感觉。
「折磨什么的可没有哦。不管怎么说也是自愿式的陪陪我而已,绝对不强制的,我想这点你们两人也已经很清楚了吧?」
正如他所说,阿拉斯托尔现在正处于自愿被捕这种奇妙的立场。
作为火雾战士的一部分,以契约者希望的形象所存在着的器物,即是与『红世之王』交流的装置这一『神器』,原本就是只要契约者和『王』希望的话,就会立刻回到契约者手中的器物。就算是夏娜的力量被封印的现在,阿拉斯托尔也可以随意的回到其原本的所在之处。
也因此,「库克斯特」仍旧保持着离开她的状态的原因,也是因为悠二……或者说『祭礼之蛇』所说过的一句咒缚般的话语。
「『天壤劫火』……吾个人的意思是,想要给你仅此一次与吾同行,收集情报的机会。同吾在一起,与吾一齐看看吧,看看吾等『假面舞会』的所作所为。」
与盟主的同行,或许是窥伺他们计划核心的最好位置。因此基于感情,他也无法拒绝。更何况,在附加了仅此一次这一条件之后,阿拉斯托尔也一直踌躇着是否应该回来的事情。而在这状况戏剧性的好无进展的时候,阿拉斯托尔也就一直和他同行了。
不管这是「祭礼之蛇」还是悠二想出来的主意,毫无疑问的这可以说是非常狡猾的手段。
夏娜更加用力地瞪着这个站在眼前的不知是谁的人物。
「夏娜,有什么困扰的事情么?」
「只有身体行动不太方便,把这个锁去掉吧。」
她把加在右手手腕上的枷锁伸出来,立刻回答道。
看到这一如既往地少女的强大与率直,悠二不觉感到有些感叹和欢喜。但是,他的回答也毫无余地。
「那可不行哦。关于你的处理方法,就你的地位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里集中着的无数『徒』中,肯定也存在着对你有所仇恨的人吧。让你随意的四处游荡也是非常危险的。」
至今以来由专横少女说教的注意点,这次轮到少年来说了。
而且,所说的话里也有相当的合理性。就算这是建立在现状的基础上所说的话。
夏娜也仍旧努力鼓起气势,和他对峙着。
「那么,还特意把我捕捉起来不是非常不合理的做法么?」
「让你逃走,或者杀了你么?你想要问吾这个问题么?」
悠二已经明白了。
她并非破罐子破摔式的说着狂乱的话语。而是这么挑拨着,想要通过待遇的这件事观察情况的变化、还要从悠二的回答中收集情报,甚至可能还想要让悠二产生一些精神上的动摇。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忠实于身为火雾战士使命的做法。
悠二觉得她的这种直率的做法着实让人有些爱怜,也对让她这么做的那一使命感到有些厌恶。他的视线望向了同时证明了这两种说法的,她伸出的手上的那个小小的伤疤。
「真是的,你总是这样平然的干着蠢事呢。」
根据报告说,她曾经把装饰在房间里的细剑架在桌椅上,在把剑尖穿过手环,押上了身体的重量想要把这个手环切断……结果,在锁被切开之前那些古旧的桌椅就已经坏了,剑刃也非常危险的擦过她的手腕,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事后只有一个基本不会留下的轻伤,虽然说已经治疗了,但是本人既然会作出这种事情来,谁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悠二担心的难以忍耐。
突然,有些冲动的——
「……」
想要看看那个伤口治疗的情况,悠二伸出了手。
接着,就像是被弹开一般,
「!」
拒绝了伸出来的那只手,夏娜的身体向后退了开去。
不仅是悠二,连夏娜本人都感到了震惊,两人面对面的呆了数秒。
「夏娜?」
这么说着,悠二向前踏出了一步,夏娜也同时后退了一步。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刚才的那种坚强已经消失不见,视线也从少年的身上移开了。
看到这副难以置信的不可能出现的姿态,一步、又一步,悠二再次向前踏了出去。
「夏娜。」
「……」
然而,夏娜还是向后缩了缩身子,又后退了一步。就连那双藏在睡衣的裙摆下不能看见的双脚,都能够让人明白已经要蹒跚的缠绕在一起跌倒了似的,软弱。
她的这一突然改变所代表的意义,悠二并不明白。
之能够怀疑,到刚才为止那种强势的看着自己的姿态只是装出来的么?
就像是被逼到绝路一般,少女的背后已经靠上了大床帐幕的柱子。
看到她这纤弱的样子,悠二的内心涌上了一种伴随着悔恨与悲伤的复杂情感。
现在大概可以抓到那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吧,悠二再次伸出了他的手。
「夏娜。」
「啊!?」
想要从他的手中逃出去的夏娜背后从柱子上滑了下去,躺倒在了大床上。从上方笼罩下来的黑影,以及少年宽阔的手掌,让夏娜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身体也不再隐藏的震动起来。
悠二伸出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像是要压在少女身上一般看着她。
「夏娜,你到底怎么了?」
「还不住手么,坂井悠二!!」
阿拉斯托尔
的制止声也无法传到他的耳中。
「仅仅因为这一次的败北,应该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为什——」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看了看少女手腕上的那个封印火雾战士力量的宝具。就好像是急躁的,想要谴责她一般,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上稍微多用了点力,夏娜的脸颊皱了起来。
「呜!」
「难道说,是这个东西的错?不对……即使你没有了力量,也应该不会改变自己对别人的态度的。如果是你的话——」
「不要擅自说的好像对我了如指掌似的!!」
「!?」
不由得松开手的悠二,才总算觉了自己刚才的暴行。他看向了刚才握住少女,现在正微微震动的手掌。自己也对于这突然涌现的猛烈热情感到了一阵惊讶。
向下方看去的话,他现夏娜正如同守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用手腕隐遮着脸庞,拒绝着他。
而在这个正在出身的少年·坂井悠二的背后,传来了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
「真没想到,豁出去了的我却只得到如此惨淡的迎接呢。」
「唔哦」
阿拉斯托尔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
悠二也已经忘记了来到这个房间的真正理由,甚至忘了把那位自在师带进这个房间,直到听到了本人的声音,才想起了他还等在房间外面的这件事。
门扉的内侧,正站着一位『徒』。
那消瘦的身躯上披着古典的西装与帽子,身旁还拄着一根拐杖。十分惊讶的摇着头的样子也分外有气质,与老绅士这一形容词相彰得益。
「因缘的十字路还真是意外的容易交汇呢,『炎灼眼的杀手』夏娜。」
总算直起半身的夏娜,看到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绅士时,不由得对于他在这里出现所代表的意义感到非常的惊讶。
悠二像是掩饰什么样子转向了他那边,说道。
「这是刚刚才同吾会和的,吾之赦令的协力者。让我重新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拾尸者』拉米……不,是『螺旋的风琴』丽雅兰·西。」
………【第二章 炭火的地板 (上)】………
日本。
位于其一角的城市——御崎市,不为人知的一面中此刻呈现出风暴过后的虚脱与凄惨。
而风暴的原因正是数日之前,『祭礼之蛇』坂井悠二——曾经生活在这个城市、努力保护众人的少年的袭击。
火雾战士『万条之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走在表面上毫无变化的悠闲的街道上。
(就连那个,亦是他表里达成一致的行为么)
在他的离开之后才终于冷静到得出这个结论,真是讽刺。以前看着不知从何时起就只和他一起行动的夏娜时自己的心情,如今回想起来更是异常沉重。
(本质不掺杂感情,少年)
远离住宅区的公路上,穿过人行道时少年的龙尾与绯色铠甲身姿浮现在脑中。
与创造神『祭礼之蛇』的融合后——或说是被洗脑后,他回到了城市。偏偏还向『红灼眼的杀手』——吸引并思念(自己不得不默默承认)自己的少女挑战,胜利后带着她离开了。
这么做的理由,大致也有所察觉。
在他到来时
(——「大战即将来临」——)
如此说道。
而傲慢的口气遭到指责时,
(——「为了实现夙愿,这点程度的自信、干劲都是必要的」——)
他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前所未有的大战……由创世神率领的世界最大级别『红世之徒』集团『化妆舞会』挑起,即将开始。
(不,已经开始)
世界范围内,作为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一直处于混乱中。前些日子从那传来了重要的请求与极度不利的消息。
那是上海大本营的陷落与东亚地域火雾战士主力的消失。
『化妆舞会』已经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攻势,将对抗力量最重要的部分予以排除,使其瘫痪。
(连季重、虞軒也……)
失去了众多知己,但,这才刚刚是前奏。
既然创世神再次出现,那火雾战士与『徒』双方间壮烈的死斗必将再演。而原始的动乱甚至于弑神,就连威尔艾米娜也只是耳闻罢了。
坂井悠二为了保护将会在这场死斗中身先士卒的『红灼眼的杀手』夏娜,于是把她接走。
同时也为了抑制与『红灼眼的杀手』定下契约的天罚神——唯一能灭亡创造神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前者是少年的心愿,后者是创造神的意图。
两者合二为一时,结果御崎市的火雾战士就——
(完败了)
即使对手是是对她们了如指掌且头脑聪明的少年,作为火雾战士的自尊心还是被完败的事实打击了,并且要恢复也不是那么容易。
眼前的信号灯转为红色,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伫立于马路一旁。
「灾祸余幸」
很少见地,带型神器佩尔苏娜——与她定下契约并予以异能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话了。
边感谢着察觉到自己失落情绪却又对此避开、挑起其他话题的搭档,威尔艾米娜努力抚平心态。
「确实。未让夫人劳心,现状乃幸福……是也」
正说的时候察觉到自己不当的用词,句尾稍稍停顿了下。
蒂雅玛特没有持续会话,不再出声。
沉默让人难以忍受。
(不必纠正、么)
威尔艾米娜再次消极起来。
信号灯转绿,无精打采地穿过冬季萧条的道路,感觉背着的空背囊有如装着铁块般沉重。
二人一体的『万条之仕手』,刚从探望朋友回来。
那是去坂井家的问候与告别。
与境况更糟糕的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
作为一般人的她对城市中的『红世』一无所知,失去了有关自己儿子的全部记忆。而且,就连已经是家人般存在的『红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她也忘记了。虽然火雾战士会因消亡而引起此类现象,但盟主亲自出马捉拿的话,夏娜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
(这样的话,可能是以某种自在法切断了联系)
即使这么分析,自从完败就预测到的结果——忘却的事实,却威尔艾米娜遭到莫大的打击。
因为少年和少女,自己和千草可以说是同为母亲的关系,现在却因失去那关联性,使得自己与千草缺少了『相识』的过程但又『熟知』。当然,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夏娜被带走之前一样。对威尔艾米娜来说正好。
尽管如此,会话间还是无意中就谈到了少女。
(——「夏娜?」——)
这一句疑问果然让听的人心里很难受。
虽然同样的事遇到过很多次,但历经沙场的威尔艾米娜来不愿失去在御崎市停留的回忆。那是无可替代的,对最重要的人的养育经历。
威尔艾米娜就以『夏娜』这个对自己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通称,仿佛想要唤起千草回忆一般,将自己对少女的思念告诉千草。
(——「我也会像威尔艾米娜一样,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而努力的」——)
千草和蔼地微笑着回答。
她目前正怀孕中。
肚子里的是悠二的弟弟或是妹妹。
对这样的她威尔艾米娜无法说出真相,只好唐突地向千草道别。
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要离开城市,并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登山专用的背囊中满满地塞着鉴别礼物——内衣、牛奶、玩具等各种幼儿用品,而千草为了不让自己感到离别的寂寞而努力微笑的表情,至今烙印在心头。
(——「记得回来看看我的孩子哦」——)
当然了,本来就有此打算。
只是,回来的路凶险无比。
因为秘密作战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然而,目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出的日子也在逼近。
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
栖身于全员死于非命的平井家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与少女一起生活的回忆以一座公寓为象征伫立在眼前。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生活了吧。
冬季流过的寒风揭示着离别,将自己淹没在惆怅中。
「回房间」
「……知道」
再次被搭档催促着,威尔艾米娜踏出了脚步。
打开邮筒取出信件,然后坐电梯上楼,进入房间。
「……」
再也不用说『我回来了』。
因为只有空荡荡的家迎接着她的归来。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不要想太多」,但越是强调越是心如刀绞。
房间里还是保持着夏娜还在的样子,看不出任何主人将要远行的痕迹。无视着这幅光景,威尔艾米娜立刻走入旁边自己的房间。
「书信确认」
「了解」
自己的消极又被看穿,威尔艾米娜背着空背囊坐到椅子上。
在办公桌上摊开多大十几封的信。
大半是不知以何渠道得知住址的推销广告。
确认为杂物,丢进纸张粉碎机旁的分类用废纸箱。
然后就是有两封外界宿寄来的信。上面没有贴邮票,所以应该是直接派人送过来的。
不同于以往的区域性小包裹,送信方不再愚蠢地送来大件的废物,而现在就连这个时间上的余裕都没有了。所以她手里的只不过文面简洁的请求信罢了。
这也是坂井悠二挑起的『大战』的影响——凭依于他的创造神,或是凭依于创造神的他招来的沉吟、将一切无差别卷入的事件的证据。
保持着世界平衡的唯一前线外界宿,正由掌握其中枢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领导着,动员一切可能的力量倾注于暴行的真凶——『化妆舞会』。
具体方针就是,在勉强维持的势力圈的东西两端——东部是从日本到东亚岛群,西部是从东欧到埃及——安置警戒线的司令部,然后在势力圈内部反复进行小规模扩张侦查,逐个建立桥头堡,这样的慎重的地道式手法。经过上海陷落的大败,失去后方支援的火雾战士无法采取更积极、更具风险的作战方式。这就是现状。
当然,除此之外,世界各地还在为决战召集着残存的精英,加以军事化编制组成『兵团』。上一次『兵团』的出现是在数百年前的十六世纪初爆的『大战』中。
然后,在那次大战取得『战技无双』的英雄——威尔艾米娜,接到了希望她「担任军团一翼的指挥」的请求信。
记不得是第几次了,这封信和以往的有着同样的信封、同样的书写格式。暂且读一下吧。
「这次是与丽贝卡联名」
非手写稿的页面上的,不仅有成为外界宿指导者的友人·佐菲的正式请求,还有其他旧知的联合署名。众人已是无暇顾及脸面,一旦爆大战的话无论如何都想要『万条之仕手』提供战斗力。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现在连考虑信上内容的时间都不被允许,威尔艾米娜直接把它扔进废纸箱。
自己并不是站在可以被说服的暧mei立场上,无法回应佐菲的请求。
对秘密作战抱以强大的信念。
因为这是,夺回『红灼眼的杀手』的作战。
(请务必原谅)
虽然方法是自己保留着的秘策,但把对手考虑在内的话只能说是无谋的企图。
而作为火雾战士的搭档的蒂雅玛特、经常制止契约者的冲动、将其拉回冷静的她,对此无任何意见就同意了。这才是一起经历了数百年光阴的作为『万条之仕手』的二人之间的默契(她也是挥了巨大作用,不露痕迹地培养夏娜的亲人,威尔艾米娜如此认为)。
因此现在也是,她的话,
「下一封」
仅此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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