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快手-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师徒四人奔行了一程,约莫离风堡已经有十余里远近,夏侯天在师父耳旁悄悄数语。

上官宇突地止步,道:“我们到路边林子里去!”

田宏武心头“咚!”地一跳,暗忖:“莫非师父等不及回南,要在此地处决自己了?也罢,早点了结也好,免得多挨痛苦,只是三师兄未免太没同门的情份……”

周权将头望了田宏武一眼,摇摇头,面上现出了凄侧之色。

田宏武垂着头,脚步有些踉跄。

到了林深处,师徒停了下来。

上官宇铁青着脸道:“畜生,空枉了为师的培育你一场,竟然丧尽天理,杀害你二师兄,这是门规不容,并非因为被杀的是我儿子,此去南方,路途遥远,我就在此地遥拜祖师,把你明正门规。”

说完,向南跪了下去。

三个师兄弟也跟着下跪。

田宏武全身都冰冷了,脑海里顿呈一片空白,除了待死,什么意念也没有,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了,远得连影子都没有。

死,没有人不怕的,可是一旦面对它时,似乎又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怖。

如果说有人真的不怕死,那只是他自知非死不可。

上官宇祝祷了一番,站起身,周权与夏侯天也跟着身起,只田宏武仍跪着。

久久之后,上官宇以奇异的声调道:“田宏武,你有话要说么?”

田宏武颤声道:“不肖徒只有一句话……”抬起头来,他发觉师父眸子已经充满了泪水。

师门不幸,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哪一个为人师的,愿意这么做呢?

周权的眼圈也红了,他这大师兄对五师弟一向是关怀备至,夏侯天仍沉着脸,脸色像梅雨天。

上官宇忍住将要滚落的泪水,咬着牙道:“你说!”

田宏武反而显得很平静地道:“徒儿受师父培育之思,今生无法报答了,只有一句话,徒儿没杀二师兄,祈望徒儿领受家法之后,您老人家再查真凶。”

夏侯天道:“老五,到现在你还要强辩么,难道二师兄是自杀?”

田宏武冷冷扫了他一眼,把头一低,道:“请师父慈悲赐死!”

上官宇把牙齿咬了又咬,泪水终于滚了下来,一跺脚道:“罢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二师兄是我的独生子,为免遭人物议,我现在追回你的功力,从此之后,本门中算没你这个弟子。”

田宏武以头触地道:“师父,不肖徒儿愿意求死,您老人家恩典吧!”

夏侯天开口道:“师父,下弑上,罪无可追,还是依门规成全他!”

上官宇狂声道:“住口,没你的事!”

夏侯天打了一个冷战,闭上了口。

上官宇缓缓扬起了手,并指如戟,戳向田宏武的残穴……

大师兄周权以袖掩目,不忍看这惨剧。

第八章

就在此刻,一声娇喝倏地传来,师徒四人全大吃一惊。

人随声现,来的,赫然是朱媛媛与青衣美婢丁香。

上官宇收回了手,怒目盯着朱媛媛。

周权与夏侯天双双截了过去。

上官宇道:“朱姑娘,这里可不是风堡!”

朱媛媛道:“不是风堡就能随便杀人么?”

夏侯天冷哼了一声,接口道:“朱姑娘,你要插手别人门户里的事?”

朱媛媛一挥手道:“你与我站开些,在姑娘面前还轮不到你张牙舞爪。”

夏侯天脸一红,拔出了长剑。

朱媛媛不屑地道:“省了吧,姑娘不准备杀人。”口里说,眼睛却望着上官宇,又道:

“上官前辈,如此清理门户,未免太草率了吧?”

上官宇怒声道:“朱姑娘,你这是犯江湖的大忌,这种事谁也不能管。”

朱媛援笑着道:“上官前辈,用不着发脾气,冷静些,晚辈曾请求过你不要难为他……”

上官宇道:“老夫并没答应。

朱媛媛粉腮一沉,道:“如果不是晚辈力争,你师徒能平安出风堡么?”

上官宇眉毛一竖,道:“无礼,你把老夫看扁了,老夫要做的事非做不可,你尽可请令尊出面,老夫师徒来到北方,人单势孤,但并不在乎。”

他激动得胡须乱颤。

朱媛媛道:“晚辈还用不着搬出家父!”

上官宇怒极而笑道:“你想要怎么样?”

朱媛媛道:“请前辈放了他。”

上官宇斩钉截铁地道:“办不到!”

朱媛媛寒声道:“这么说,就别怪晚辈不识尊卑之礼!”

说着,放大声音叫道:“二叔,您不敢出来么?”

一个黄衣老人,悠然而现。

田宏武设转头,但这一声二叔,他知道来的是谁了。

黄衣老人抱了抱拳,打个哈哈道:“上官兄,二十年前我们见过面,你发福了!”

上官宇望了对方半晌,才道:“阁下是赵二先生?”

黄衣老人道:“上官兄好记性,正是区区!”

朱媛媛道:“二叔,您答应过我的,您要是临阵退缩,我就拔光您胡子,让您见不得人。”

赵二先生摸了摸胡须,看样子他是被朱媛媛拔过胡子的。

清理门户,是相当严肃的事,被朱媛媛这一闹,场面便尴尬了。

上官宇正色道:“二先生有何指教?”

赵二先生嘻着脸道:“上官兄,听说令高足是受了冤枉的,小弟求个请,给他时间申雪,如何?”

上官宇板着脸道:“二先生,你是老江湖,这种话不宜出口吧?”

赵二先生脸一红,道:“我赵二在武林道上是不讲规矩出名的,无所谓。”

上官宇冷哼一声,又扬起了手。

朱媛媛尖叫道:“二叔,如果他有什么长短,我跟您拼命不是说着玩儿。”

赵二先生陡地飘身上前,插手道:“上官兄,慢点下手,这丫头十分任性,他老子也拿她没办法,兄台来北地是客,彼此都不是无名之辈,弄翻了不太好……”

上官宇的手停在中途,圆睁着眼道:“赵二先生,我上官宇行走江湖一生,什么阵仗都见过,除了正义之外,决不低头,她任性不能任到我门户中来。”

朱媛媛又叫道:“二叔,您要是食言的话,我就出手杀人。”

田宏武心念一转,扭头道:“朱姑娘,我的事不用你管,请便吧!”

朱媛媛任性地道:“我偏要管,管定了!”

田宏武道:“你凭什么管别人家屋内事?”

朱媛媛道:“凭我喜欢!”

田宏武不由发了急,这种任性惯了的女子,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偏偏有个不明事理的赵二先生帮着起哄,无论伤了哪一方的人,都是不了之局,那且不说,如果师父今天不执行门规,将无脸在武林中立足……自己的罪戾更重了。”

他心念之中,声音一寒道:“朱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坦白告诉你,我不会爱你,我是订了亲的人,无论死活,我永远不会爱你,不必枉费心机了。”

这几句话,任谁也受不了,朱媛媛再任性,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她的脸色突然变了,眸中现出了杀机,厉声道:“田宏武,不管你是否订过亲,不管你喜不喜欢,记得在陈留酒店我曾经说过,我想要的东西,一定到手,别人休想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誓要亲手毁掉。”

田宏武打了一个寒噤,大声道:“朱媛媛,我讨厌你!”

朱媛媛粉腮一阵扭曲,呛地一声亮出了长剑。

田宏武伏地一叩首,道:“师父,不肖徒儿……”

话声未落,上官宇的手指已电闪点出。

田宏武闷哼一声,功力尽散。

赵二先生不虞上官宇有此一看,反应再快,也阻止不了,手掌横里切出!上官宇已制了先机,收指后退了。

朱媛媛厉叫一声,扑了过去,快到极点,也凌厉到了极点,周权与夏侯天本来拦在她身前,但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赵二先生叫一声,扑了过去,一下子抓住她持剑的手,大喝一声:“丫头,别胡来!”

朱媛媛奋力也挣不脱,左手挥向赵二先生当胸,这在别人,是无论如何躲不过的,但赵二先生身手惊人,居然又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双手被执,她无能为力了。

赵二先生沉声道:“你疯了,他没死,只是功力被废。”

朱媛媛喘着气,粉腮泛出了紫色。

上官宇栗声道:“田宏武,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本门弟子!”

说完话,疾掠而去。

周权与夏侯天也跟着离开。

婢女丁香走到田宏武身前,脸色一片凄清,明亮的眸子,被泪水模糊了。

赵二先生叹口气,松开了手。

朱媛媛带着哭声道:“二叔,您帮的好忙,我一辈子不再理你了。”

赵二先生苦笑着道:“丫头,人家在理门规,你二叔这辈子就只做了这件窝囊事,别说你不理我,所有的同道都会笑掉大牙!”

朱媛媛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大步到了田宏武身前,话说不出来,泪水却扑籁籁直挂下来。

丁香与田宏武可以说什么关系也谈不上,她只不过是堡中下人,为什么也流泪呢?看来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田宏武缓缓站起身来,面色冷得使人不敢看,他现在功力全无,和不曾练过武的普通人差不多完全一样。

赵二先生也移步过来,脸色也相当沉重。

朱媛媛咕声道:“二叔,该怎么办?”

赵二先生道:“你说该怎么办,功力被废,只有从头练起。”

朱媛媛道:“有法子复功么?”

赵二先生摇头道:“还不曾听说过。”

田宏武冰冷的目光从三人面上掠过,然后开始挪步。

朱媛媛大声道:“你要去哪里?”

田宏武充耳不闻,继续举步。

朱媛媛横身挡在他的前面,激动地道:“怎么不说话,你要去哪里?”

田宏武只好停住脚步道:“不用你管!”每一个字冷的像冰珠,令人听了打从心里冒出寒气。

朱媛媛此刻表现了隐藏着的女性的容忍本能,柔和地道:“田少侠,我们暂且回堡,慢慢想办法恢复你的功力……”

田宏武声音中不带半丝感情地道:“我不要别人怜悯。”

朱媛媛还是很温和地道:“这不是怜悯是道义!”

田宏武道:“我什么也不需要,你是你,我是我,毫无关系,请便吧!”

朱媛媛的泪水又夺眶而出,哀声道:“我求你,随我回去……”

她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赵二先生也帮着道:“田少侠,媛媛今天第一次表现得像个女孩子祥,对老夫她都设这么温柔过,你就顺她的意思回堡吧,别太使她伤心。再说,你功力尽失,被命师逐出门墙,也该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丁香也开口道:“田少侠,不要太固执,拂了小姐的好意。”

田宏武似完全无动于衷地道:“我说过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朱媛媛忽地抓住他的手臂,连连摇撼,激情地道:“那好,我跟你一道走,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宏武的心已如枯木死灰,任何力量都不能使他复苏,绝情地道:“谁要你跟我走,凭什么?我说过讨厌!”

朱媛媛松开了手,连退数步,粉腮一片灰白,咬着牙道:“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便一了百了。”

这句话倒是使田宏武死了的心跳荡起来,他想不到这任性的女子用情如此之深,但也只那么一忽儿,他的心又归于死寂,生死对于他,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一个武士被废了功力,逐出门墙,的确生不如死。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话道:“要杀便请下手!”

朱媛媛狂声道:“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

田宏武道:“我也是认真的,不过,杀我可以,你却用不着自杀,那太无谓了!”

“你……你”朱媛媛几乎要哭出声来。

天下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付出了情意,得不到共鸣,付出了全部所有,得不到代价,虚抛了感情。

田宏武扬高了头,失神地望着天空。

朱媛媛咬牙切齿地又道:“你是天下最无情的人,你的血是冷的!”

田宏武连眼都不眨一下,在感觉上似乎没有别人存在,连他自己也不存在,一切都是虚空。

朱媛媛真的举起了剑……

赵二先生皱眉道:“媛媛,你不能这样!”

丁香也跟着道:“小姐,别这样痴心,他不值得你这样。”

朱媛媛咬紧了香唇,编贝似的玉齿一半陷在肉里,快要咬出血来了,她感到幻灭,碎心,莫明的悲哀。

田宏武木然地开始挪动脚步。

朱媛媛的长剑,倏地刺了出去,但赵二先生眼明手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臂。

丁香惊呼了一声,道:“小姐,暂且由他去!”

朱媛媛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笑声十分刺耳,不知是悲愤,绝望,还是对自己的嘲弄。

田宏武一步一步向林深处走去,白色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孤凄。

身影在树降与枝柯间消失了。

他要去哪里?

口口口口口口

这是条黄土路,一阵风来,黄尘滚滚,蔽日遮天,尤其是向晚时分,一阵过了是一阵,人像行走在沙雾中。

一个白衣书生,蹒跚地走在这条路上,他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生来文弱,风过处,他的身子也跟着晃,一袭白色儒衣,已成了土黄色,只是还可看出质地是白色的,奇怪的是他手里横捏着一柄剑。

那么,他该是练武的,但练武的人不会这等形象。

他,就是被师父追回了功力,逐出门墙的田宏武。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他像梦游者似的走着,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这条黄土路通到哪里,他只是茫然地走,走,走。

“站住!”

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他只作没听见,照常一步一捱走他的路。

眼前一晃,一条人影拦在身前,田宏武止步抬头。

只见一个贵介公子打扮的青年人笔直地站在路中央,人长得很英挺,只是那股骄人之气使人一见便生反感。

田宏武冷寂地站着没开口。

贵介公子似乎被田宏武出奇的冷漠神情惊得一怔,但随即又恢复了他那高不可攀的神情,口一抿,道:“你竟然还敢留在开到一带,大概自以为很了不起,是么?”

田宏武一听声音,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现身迫自己离开这一带地区的,被称作护驾者的那半老妇人,结果,“宇内狂客”胡一奇出面解围,指出是误会,这贵介公子想必与那老妇是一路的,但他懒得开口分辩,只冷眼望着对方。

贵介公子半张口,吐出两个字道:“拔剑!”

田宏武还是不理睬,木木然像是个白痴。

贵介公子“呛!”地一声亮出剑来,用剑尖在田宏武眼前一晃,大声道:“要你拔剑?”

田宏武连眼都不眨一下,嘴抿得更紧了。

贵介公子冷哼了一声,道:“你的确长得很俊,所以才会到处惹草拈花,破坏别人大好的姻缘,武士无行,本公子要你学个乖,让你一辈子记住这教训……”

剑芒一闪,田宏武只觉面上一阵麻辣,接着是痛澈心腑的剧痛,然后一片热流,挂下脸颊,前胸迅决地变成了鲜红。

他身躯晃了两晃,咬紧牙关,没哼出声,他知道脸孔已被毁了,但他是什么也不在乎了,因为他留下的只是躯壳,心已经死了,他甚至连恨都没有。

贵介公子愣住了,他从来没碰到过像这样的人,久久,他忽然惊觉道:“你没练过武?”

田宏武没说话,缓缓挪步,从贵介公子身边绕过。

贵介公子没有拦阻。站在原地发呆。

口口口口口口

这是座孤立在路边的土地庙,很小,香炉里有些变了色的香把,不知是多久前插的了,泥塑的土地公土地婆,彩衣剥蚀,封在蛛网里,一副可怜相。

神仙,居然也有潦倒没落的时候。

蜷曲在石供桌下。

现在,他开始思想了。

首先想到的是那贵介公子,他为什么要下手毁自己的容?他指自己破坏别人大好姻缘,这话从何况起?

莫非他恋着朱媛媛,而朱媛媛不理他,迁怒到自己头上。

自己的脸孔,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用于一摸,从左额角穿过眉心鼻梁延到右颊,裂开了一道口,血水还在继续渗出,手指湿沾沾的,倒不怎样痛楚,是剧痛之后的麻木。

再来他想到任性但痴心的朱媛媛,还有丁香那对明亮的眸子。

最后,他想到小师妹上官文凤,接下去是自幼订婚的小秀子。

小秀子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他想,如果师父依门规处决了自己,而真的有所谓鬼魂的话,当已与小秀子在一道了,离别了十多年,天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

报仇,雪冤,现在都成了过去了。

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他反覆地自问。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土地庙里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在神庙前的小天井里停了下来。

朱媛媛的声音道:“奇怪,附近都找遍了,他去了哪里?”

丁香的声音道:“他被废了功力,走不远的!”

朱媛媛道:“可是不见人影……”

丁香道:“我看找到了也是枉然,他不会回堡的。”

朱媛媛道:“不管,好歹要找到他,他不肯回去就架他回去。”

丁香道:“令尊怎么说?”

朱媛媛道:“爹一切都依我,不然……我带他到许州我娘那里。”

丁香道:“小姐,他已丧失了功力,不再是武士,您仍爱他?”

朱媛媛道:“我爱他的人,不是他的武功,他就是残废了也无所谓,我们还是沿大路找吧,如果到天亮没下落,我出动堡里所有的人分头找。”

脚步声离开了。

田宏武闭上眼,索性什么也不去想。

被废了功力,逐出师门,现在又被毁了容,真是雪压霜欺。

不知过了多少时问,脸上的伤口开始作痛,痛得他冷汗直流,忍不住呻吟出声,人在痛苦的时候,本能地会哼卿,哼,多少会减轻些痛楚,而更难受的是加上了肚子饿,漆黑里金花乱冒。

在这种情况下,哪里去找吃的呢?邻近镇上店家当然有,但他这样子根本见不得人,会吓坏人的。

饥饿这东西可真恼人,你不感觉便罢,一旦燃起了饥火,便愈来愈盛,不可收拾,即使是个决心寻死的人,也会先填了肚子再去寻死,只有俄过的人,才知道那份滋味,俗语说人为财死,乌为食亡,并不尽然。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他会甘冒亡身之险,去求一饱的,归根结底,人之为财,其最大的目的,还是为“食”之一字。

田宏武先是感到虚弱,再而便有一种发狂的冲动。

突地,天井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很轻,接着一个声音道:“田少侠,出来吧!”是丁香的声音。

田宏武心头剧震,连饥饿也忘了

她怎会去而复返?

她怎知自己躲在这土地庙中?

丁香走近供桌,又道:“田少侠,别再躲着了,只我一个人!”

田宏武不愿开口也不得不开口了,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丁香道:“刚才我就发觉了,我看到你的衣角,我与小姐分了道,再重回来。”

田宏武更加困惑,刚才她既已发现自己,为什么不说出来,却要等朱媛媛离开,她安的是什么心?他心念之中,道:“你去吧,我不见任何人。”

丁香幽幽地道:“田少侠,这不是办法,出来我们谈谈?”

田宏武闭上了口,来个不睬。

丁香晃亮了千里火,朝供桌下一照,怪地尖叫出声。

田宏武狂声道:“把火折子熄掉!”

火熄了,丁香颤抖声音道:“你怎么伤成这样子?”

田宏武大声道:“不要你管,走,离开我!”

丁香沉默了片刻,激颤地道:“你……你不说我绝对不走!”

田宏武喘着气道:“你为什么要管我的闹事?”

丁香道:“因为我要管,理由很简单。

田宏武寒声道:“我的事不要任何人管。

他的口气非常诀绝,丝毫没有受协的余地。

丁香道:“田少侠,一个武士……”

田宏武狂叫道:“我已经不再是武士,别对我提这两个字。”

丁香委婉的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一个武士有傲骨是值得称道的,不过,有时候无妨稍稍收敛,因为志节是一回事,解决问题又是另一回事,你现在的问题,只有我能解诀,我有办法使你恢复功力,你信么?”

恢复功力,对田宏武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他本来已不敢存这奢望,但丁香说来似乎很有把握,不像是开玩笑。

她真的有这种回天的能耐?如果是真的,她何必屈居人下,做人家的侍婢。

对了,朱媛媛是自己不理她,所以玩出了这花样……

心念之中,道:“丁香,是你家小姐要你这样说的,是么?”

丁香道:“那就想左了,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是我的主意。”

田宏武冷哼了一声道:“你走!别再折磨我!”

丁香道:“我只是想帮助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田宏武道:“你一定有目的,是吗?说说看,你有什么企图?”

丁香道:“你又错了,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想帮助你,我可以对天发誓。”

田宏武固执地道:“用不着发誓,你的好意算我心领了,请便吧!”

丁香长长吁了口气,道:“田少侠,只要天一亮,你便无所遁形,风堡会出动大批人找你,说不定我家小姐现在就已经采取行动了,你相信么?”

田宏武默然了,这几句话倒是干真万确的,朱媛媛不会放手,自己真是寸步难行,如果被带回风堡,岂不丢人现眼,但丁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凭她能使自己恢复被废的功力么?

不可能,功力散了便没有了,武林中还不曾听说有这种奇迹发生过,她定然是有某种企图的,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同时,她没理由背叛朱媛媛,女人心,海底针,永远捉摸不透的,十有九是朱媛媛授意她如此做,如果轻易相信她的话,便显得自己太无知了。

心念之中,断然道:“你走,不必浪费唇舌了。”

丁香的声音突地变得很凄凉地道:“田少侠,你为什么要这样?”

田宏武道:“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请吧。”

空气复趋于死寂,久久之后,脚步声由近而远,丁香离开了。

饥饿、疼痛,又疯狂的向他进攻。

他实在呆不下去了,一方面为了觅食,另方面怕朱媛媛又来歪缠,于是,他从石供桌下钻了出来,先朝门外深了一阵,证明没有人,才咬着牙离开土地庙。

他不敢走正路,落荒踉跄而行。

走了一程,不见人家,两只脚再也挪不动,身形摇摇欲倒,他脱力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望着天空的星斗,他忽然想到了解脱。

这是个可怕的念头,这念头一生,便无法遏止了。

除了死,他还有什么路好走。

他开始怨恨师父不杀了自己,却把自己功力废了,这比杀人还要残忍。

他想到爹娘、小秀子、姨父姨母,死了,便可与他们见面了。

用什么方式结束生命呢?最便捷的便是用剑自刎,痛苦比较短暂些,一个人,只要决心寻死,其余的便什么也不去想了。

他猛一挫牙,右手捏紧剑鞘,左手抓住剑柄,一抽,剑身离鞘尺许。

被杀不用说,杀人也容易,自杀却需要极大的勇气。

他凝望着锋利的刃口,只要往喉头上一勒,问题便解决了,但,他不能毫无犹豫,毕竟生命仍然是可贵的。

突地,他感觉似乎有样森寒的东西照在自己脸上,他抬起了头,不禁倒抽了一口寒气,遍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一双眼,暗夜中像两粒寒星。

对方穿着黑衣,黑巾蒙面,只露两眼,黑夜中看来,两只眼像是在空中,可怕极了,像是择人而噬的怪物。

目芒射在他的脸上。那目芒像是凝聚成了形,照在脸上怪难受的,似乎要洞彻人的肺腑。

田宏武把目光移向空处,不敢与他相对。

两人谁也不开口,气氛显得十分诡秘。

久久,还是黑衣蒙面人先开了口:“年纪轻轻的就不想活了?”

田宏武没回应,目光仍望着漆黑的夜空。

黑衣蒙面人又道:“自杀是懦夫,只有弱者才不敢面对现实,大丈夫立身行事,横祸之来算得了什么,为什么要扼杀宝贵的生命?”

田宏武设转头,口里冷极地道:“这似乎不关阁下的事?”

黑衣蒙面人目芒一闪,道:“当然,死一百个也与我无关。不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人性,既然碰上了,总得问问,先贤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什么理由要自杀?”

田宏武道:“一个人如果活不下去,不自杀要怎样?”

黑衣蒙面人道:“什么事使得你活不下去?”

田宏武道:“我用不着告诉你阁下。

黑衣蒙面人冷笑了一声,道:“是有人抢了你老婆,还是红颜知已移情别恋?”

田宏武闭上了口。

黑衣蒙面人倒是很有耐心,锲而不舍的道:“要不就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羞愧自杀……”

田宏武咬咬牙,怒声道:“阁下狗抓耗子,管什么闲事?”

黑衣蒙面人道:“你说对了,我一辈子就专做狗抓耗子的事。”

田宏武白了他一眼,举剑抹向脖子。

黑衣蒙面人微一抬手,点了田宏武的穴道,田宏武的手垂了下来。

“小友,你说出自杀的原因,如果真的非死不可,我帮助你,如何?”

田宏武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会碰上这难缠的人,连死都死不成,但身无功力,无从反抗,怒目瞪着对方道:“阁下捉弄一个走绝路的人,不嫌太残忍么?”

黑衣蒙面人道:“见死不救三分罪,这是好事,何得称之为残忍,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出这个道理来,就休想痛快的死。”

田宏武想离开,但一点力气也没有,加之“曲地穴”被点,连剑都抓不住,对方偏偏死缠不休,他后悔不在对方现身之前早下决心,想不到连寻死都这么困难。

黑衣蒙面人又道:“现在除了我帮助你,你便无法寻死,说吧?”

田宏武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好,我说,我是个残废人,活着现世,不如死了的好。”

黑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没出息,俗语说好死不如歹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是个年轻人,天下残废人多的是,不但活下去,还活得很坚强,如果去像你,不都死光了?而且我看你只是脸上受了点伤,江湖人刀剑里打滚,受伤流血,是稀松平常事……”

田宏武道:“如果是阁下,便不稀松了。

黑衣蒙面人不屑地道;“比你遭遇凄惨万倍的人,一样要活下去,你既然这没没出息,当初就不该走武士这条路,种田种地,营商买卖,甚或寒窗苦读,求个功名,岂不甚好吗?”

田宏武吐了口闷气道:“阁下难道没看出我已丧失了功力。”

黑衣蒙面人毫不惊奇,淡淡地道:“当然看得出来,第一眼便已看出!”

田宏武道:“那还要多说这些干嘛?”

黑衣裹面人道:“功力是人练的,失去了可设法再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只有一条,死了便没有了,死很容易,活着却难,只有大勇的人才能好好活下去,无视于荣辱,愈挫愈坚,你是地道的懦夫,令人齿冷。”

田宏武微微有些心动,但倔强的个性使他转不了弯,大声道:“话说够了,人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