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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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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宏武惊呼一声:“他想开溜!”转身奔出庵门。

三骑马业已举步徐驰。

田宏武大喝一声:“站住!”闪电般飞掠过去,截在头里。

马上人两个是方才所见在树下打盹的随从少年;当先的是个蓝衫中年,长的一表非凡,标准的美男子,人如其号,他是“玉面猫”无疑了。

那中年美男子面色大变,一催坐骑,想从斜里冲过去。

田宏武照马头就是一掌,悲嘶声中,马儿伏倒地面,马上人离鞍飘起,足方站地,田宏武已迫到他身前,寒声道:“你就是‘玉面猫’伍廷芳?”

“不错,你……你是‘追魂剑’田宏武?”

“说对了!”

两匹随从的坐骑,冲出去数丈,又勒了回来。

“了因师太”也已现身当场,以不自然的声口道:“伍施主,你为什么要走?”

伍廷芳期期地答不上话来。

田宏武冷声道:“姓伍的,在下受人之托找你办件事……”

伍廷芳栗声道:“办什么事?”

田宏武冷冷吐了两个字道:“杀你!”

伍廷芳面皮一阵抽动,道:“受何人之托?”

田宏武咬牙切齿地道:“胡一奇前辈临死遗言,要在下赶来此地杀你。”

伍廷芳目珠一转,道:“姓田的,区区杀他,为了替‘了因师太’讨公道……”

田宏武怒吼道:“你放屁,胡前辈是被‘化身教’毒刑逼供弄死的……”

说到这里,突地想到伍廷芳怎会知道胡一奇必死,而来此地造这谣?心念数转,忽有所悟,大声又道:“原来你也是‘化身教’一分子,好极了!”

伍廷芳向后退了一步,拔剑在手,狞声道:“区区不否认,你敢杀人么?”

田宏武神剑连鞘一拱,道:“一百个敢!”

伍廷芳挫牙道:“那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了因师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厉声道:“伍廷芳,到底胡一奇是怎么死的?”

伍廷芳半侧身道:“师太,你到底要听谁的?他是要代胡一奇报仇……”

田宏武狂声道:“伍廷芳,你敢再信口雌黄,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慢慢死。”

伍廷芳冷阴阴地道:“别人目中无人,你以为区区就杀不了你么?既然你与胡一奇是一路的,区区就成全你吧!”

说完,又朝“了因师太”道:“师太,我杀胡一奇,是为了替你抱不平,我并非有什么企图,你现在已经是出家的人了……”

他仍想煽惑“了因师太”与他联手对付田宏武。

“了因师太”心思可缜密,冷静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逃走?”

伍廷芳窒了一窒,道:“因为他是本教的重要敌人,还有公案待诀,我得找人对付。”

“了因师太”道:“这么说来,你是怕他?”

伍廷芳哑口无言,一张脸胀得通红。

“了因师太”接着又道:“你见我时,并没说你是‘化身教’的人?”

伍廷芳道:“这是秘密。不必告诉你。”最后一个你字刚刚离口,手中剑突然向“了因师太”迅快狠辣刺到,令人咋舌。

这一击,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了因师太”在毫无防范之下,只有抽身暴退。

田宏武反应神速,手中剑连鞘点向伍廷芳的后心。

伍廷芳够狡猾,剑招没发实,突地变势问向“了因师太”的侧方,反手就是一掌,几个动作,快得像一个动作。

“了因师太”后退的身形,被掌力震得向前踉跄,正好迎上田宏武点来的剑,双方是急势,反应再决也没有改变情势的余地。

田宏武亡魂大冒,硬生生把剑头偏向侧方,只差那么一丁点,险极地从“了因师太”胸前滑过。

“了因师太”业已惊叫出了声。

伍廷芳乘这一瞬之机,业已掠出了六七丈。

田宏武大喝一声,旋风般追了下去。

那两名随从,拍马骤驰而去。

田宏武提足了十二成功力,两个起落,与伍廷芳驰成了并肩,手中剑连鞘横扫,“锵!”

地一声,伍廷芳身形一斜,速度锐减,田宏武超前回身,又是一剑。

伍廷芳慌乱格拒,当场被震退了三步。

此地距离护庵的林木已有五六丈之遥,两名随从远远地又勒住马朝这边望,“了因师太”

也赶了过来……

田宏武不再说话,欺身横剑,这种招式,诡异极了,没见识过他出手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便是追魂杀手。

伍廷芳厉哼一声,挥剑疾刺,他以为对方托大不拔剑,是以存有幸念。

一声惨叫,伍廷芳撒手扔剑,坐了下去,颈旁靠肩胛处,血涌如泉。

田宏武为了要澄清事实,留他活口,所以剑锋偏向侧方,否则伍廷芳的喉管已被切断了。

“呛!”地一声,田宏武半离鞘的剑,归入鞘中。

“了因师太”却已被这骇人听闻的剑术惊呆了。

远处两名随从,在伍廷芳惨叫坐地之后,拍马狂驰而去。

田宏武着眼道:“姓伍的,要想痛快死,便实话实说……”

伍廷芳肩胛骨已被切断,裂开了一个大口,皮翻肉转,血还不停地冒。

田宏武怕他失血而死,飞指点穴,替他止住血流。

伍廷芳咬着牙道:“要杀便杀吧,天下虽大,没你们藏身之地。”

田宏武冷冰冰地道:“那是另一回事,现在你回答问话,支吾一声,便赏你一剑。”

伍廷芳怪叫道:“休想老子回答你半句话,寸磔寸剐也不过是一死。”

田宏武伸剑一点,道:“姓伍的,现在你想自杀也办不到了。”

说着,拔出剑来。

伍廷芳顿时面现死灰,目中的怨毒凝聚成了形。

田宏武并非凶残的人,但他想到“宇内狂客”惨死的情状,那股子恨,不打从一处来,一挫牙,道:“第一句话,胡一奇前辈落入你们手中之后,你料他必死,从他口里知道师太的住处,所以赶了来,对不对?”

伍廷芳抗声道:“老子不知道!”

一声惨叫,田宏武在他身上刺了一剑。

“你再说不知道?”

“不……知道!”

“哇!”又是一剑人肉寸许。

“了因师太”面孔泛了青,她睁眼望着没开口。

田宏武连目芒都变成了赤红色,厉吼道:“说!”

伍廷芳面目凄厉如鬼,狂叫道:“小狗,你会死得更惨,化身教’没宽容过别人”

田宏武气极,连刺了三剑。

伍廷芳还是不招认,他准备熬到死。

田宏武用力一顿脚,道:“好,你不说,我也不杀你,点你的‘脑户穴’,让你变成白痴,再斩断你双足的脚筋,让你现世一辈子。”

说完,伸指作势

“了因师太”闭目摇头道:“少施主,且慢,贫尼想透了,不愿再造这冤孽,放他走吧!”

田宏武激越地道:“不成,他没理由活下去,胡前辈死的太渗,惨不忍睹!”

伍廷芳突地狂笑起来,那笑声简直比哭还难听十倍,好像不是发自人的口,久久,才敛住笑声,喘息着道:“我说,我说……小子,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田宏武厉声道:“当年对师太暗下毒手,嫁祸胡前辈的可是你?”

伍廷芳喘息了一阵,道:“不必问,我全说,我恨她,她竟然爱上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而且还怀了孕,所以我要杀她!”

田宏武紧迫着道:“当年留在现场的丝绦玉坠是哪里来的?”

伍廷芳道:“付代价请人从胡一奇身上弄来的!”

“了因师太”双睛睁大了,眼角还有两颗泪珠,身形摇摇欲倒,目光很奇特,不知是恨还是怨。

田宏武又道:“你来此的目的何为?”

伍廷芳抬眼望着“了因师太”,阴恻恻地道:“本来要杀她……”

田宏武道:“为什么又没下手?”

“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为了她,我远走关外,痛苦了半辈子,我要她痛苦一辈子……”

“这话怎么说?”

伍廷芳又笑了,没有发出声音但那笑容充满了阴毒残忍的意味,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田宏武大声道:“说下去?”

伍廷芳挫了挫牙,道:“她与胡一奇生了个女儿……”说了半句便住口了。

“了因师太”面孔倏呈惨白,身形连晃,几乎无法维持站立之势。

田宏武打了一个冷颤,道:“那女孩落在你手里?”

伍廷芳点了点头。

“了因师太”跄前了一步,凄厉地道:“她人在哪里?”

伍廷芳阴毒地笑了笑,道:“师太,方玉芝,你大概算得到她早已成人了,是么?”

“了因师太”激越万状地道:“你……你……把她怎样了?”

伍廷芳道:“不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她长得和你年轻时一样美……”

“了因师太”语调变成了哀求似的道:“告诉我,她……现在哪里?王大娘说,她被人带去收养……”

伍廷芳自顾自地道:“她不知道身世,因为没有人告诉过她,你见了她也不会认识,因为你从生下她之后,就不曾再见过她。嘿嘿嘿嘿……”

田宏武忍不住了,栗喝道:“伍廷芳,你不痛快地说出来,我可要让你不痛快了?”

伍廷芳翻眼道:“你解了我的穴道我就说。”

田宏武眉毛一挑,道:“办不到,你故意危言耸听,想求解脱,是么?”

伍廷芳又喘息了一阵,道:“小子,随便你使什么手段,老子绝对不说。”

“了因师太”歇斯底里地道:“田少施主,他跑不了的,依他吧?”

田宏武无奈,只好点开了他的穴道。

伍廷芳又笑了,他这种笑,使人感到有说不出的可怕。

“了因师太”迫近他身边,颤声道:“说呀?”

伍廷芳肩胛前已被田宏武的神剑斩断,又连续挨了五六剑,虽然已止了血,但失血仍然不少,已渐呈不支之势,他强撑着,以恶毒的声口道:“方玉芝,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让你在恨与痛苦中过下半辈子,你女儿是我养大的,出落得像一朵花,哈哈哈……

她陪我睡觉……这叫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了因师太”两眼发黑,几乎栽了下去,脸孔扭曲得失了原形。

田宏武目眦欲裂地吼叫道:“你根本不是人,是禽兽,你没有人性!”

伍廷芳笑着,喘息着,接下去道:“我玩腻了,把她卖入青楼,当婊子陪陪千千万万人……”

“了因师太”眸中迸出了疯狂的芒影,手掌暴扬……

田宏武忙抬手道:“师太,先别杀他,得追出令千金的下落。”

伍廷芳咬着牙道:“我会说出她的下落么?做梦!哈……”

笑声刚出口,立即中断,他的口鼻里溢出了鲜血,这狼子已经自断经脉,一丝残笑,僵在灰败的脸上。

他是美男子,但灵魂却丑恶无比。

“噗!”地一声,他的脑袋在“了因师太”的掌下开了花,尸身伏栽下去。

“咚!”“了因师太”跌坐地上,口里喃喃地道:“佛祖慈悲,弟子罪孽深重了!”

田宏武一看清形不对,她似有意要自决,悲剧可不能再延续下去,大声道:“师太,他的话九成是假的,不可相信,他的目的是要折磨你,如果确有其事,一定查得出来……”

“了因师太”抬起失神的眼道:“如何查法?”

田宏武说这话,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为了怕她寻短见,义形于色地道:“晚辈曾对胡前辈的遗体许下诺言,一定要找到令千金,伍廷芳是‘化身教’的人,如果他真的把个千金从襁褓抚养到成人,这时日不短,平日与他接近的人,一定会知道的,不难查出。”

“了因师太”无力地道:“可是……她还像人么?这都是我的错……”

田宏武正色道:“师太不必自责过深,这完全是造化的安排,晚辈确信令千金无恙,试想,如果事实真如伍廷芳说的那样,他抚养她,不能不见人,总有个名份称呼,二十年的岁月,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做那样的事,不怕公论么?人总是人,不是真正的禽兽,他做不出来的,师太如果信以为真,便上他的当了。”

“了因师太”闭了闭眼,道:“但天下之大,哪里去找,碰上了也不认识啊!”

田宏武道:“师太,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定能骨肉重逢的,令千金背上的胎记,便是线索,晚辈尽全力去查,师太安心修持,听候佳音吧!”

“了因师太”的情绪稍稍平复,颤声道:“胡一奇临死还说了些什么?”

田宏武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胡前辈遇救时,已是奄奄一息,只交代了王大娘物化,女儿下落无从探查,要晚辈来此间杀伍廷芳这两样事,不过,当时的事,晚辈略有所知,他并非负心,而是别有苦衷……”

“了因师太”黯然颔首道:“你说下去?”

田宏武道:“当年,他是去赴‘化身教’一个叫龙使者的死亡约会,论功力,他没有活路,为了怕连累师太,所以他才狠心不告而别,结果碰到一位受过他的恩惠的人暗助,他杀了对方,但他自己重伤将死,卧床数年,才告痊愈,可是他来寻找帅太时,已经人去楼空,他藉酒装狂,其实内心痛苦无比……”

“了因师太”流出了痛泪,颤抖着道:“不要说了,这是命!我……错恨了他二十年,现在,一切都归于虚空了。”

田宏武感到一阵鼻酸,红着眼道:“令千金定能珠还合浦,佛性即人性,师太当不愿再演悲剧,请等待吧!”

顿了顿,又道:“伍廷芳两名手下兔脱,对方必不干休,为防未然,师太宜变迁修真之所,不知尊意如何?”

“了因师太”默然了半晌,才沉声道:“好,以后找贫尼可到漳州梵音庵!”

田宏武点了点头,道:“师太现在收拾一下,立即离开此地,善后晚辈会清理。”

“了因师太”站起身来,合十宣了声佛号,蹒跚回庵而去。

田宏武把伍廷芳的尸身拖离现场,在附近掘了个土坑,把他掩埋了,搬了几块大石头,压盖在上面,然后回头去牵坐骑。

他心里想,现在与“化身教”已经成不两立之势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倒是如果伍廷芳说的全是事实,“宇内狂客”的女和已被卖入风尘,该怎么办?

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的确费思量。

首先,第一步,是要设法从“化身教”人的口中,探查伍廷芳是否收养过女儿,如果证实确有其事,便麻烦了,人被卖入青楼,当然是在关外的成份居多,那得远赴关外。

如果证实伍廷芳信口胡诌,王大娘已经过世,天涯茫茫,哪里去找人呢?

仅有的一点线索,是女孩背上的胎记,在外面是绝对看不到的,有等于无。

愈想愈发不是路,心里也愈加茫然。

唯一的一丝希望,是被卖在开封洛阳一带,凭藉“风堡”秘探之力,或可能查出端倪,但这太渺茫,近乎奇想。

他解下马匹,正待上马,忽然发现马鞍上插了个封口的竹筒子,另外附了张字柬,不由大感惑然,取下字柬一看。

只见一上面写的是:“就近赴南召参与剑会,杀会主之后,留置竹筒,鞍袋内有面具衣物,速行改装。

后面署了“复仇者”三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

“复仇者”怎知自己到了此地?

剑会、会主、竹筒,又是什么回事?

他震惊得全身发颤,看来这些东西是“复仇者”乘自己埋葬伍廷芳时暗暗留置的,竟然还为自己准备了易容改装之物。

是了,那会主定然也是黑名单上列名的仇人!

想到这里,不由精神大振,这一次,算是自己替小秀子一家刃仇的破题儿第一遭,除了这原因,“复仇者”决不会要自己去杀人。

他抓起竹筒,真想打开来看看,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把竹筒塞入锦袋里。

他匆匆上马离开。

剑会,每三年举行一次,目的是以武会友,切磋剑术。

每一届的会主,例由上届公推或公聘,本届会主是上届推定的,由北六省著名的威武镖局总局主“一柱掣天”黄镇山担任。

地点在南召城外的范家集广场,用意是为了纪念百年前功在武林的“剑主之王”范耀。

会期一共是三天,最后一天的末场,照例由会主亲自出台接受挑战,这场压轴戏,是每届剑会的高潮。

在会期前半个月,各地剑手便已陆续来到,使其名不彰的南召,成了卧虎藏龙之地,当然,来的人并不一定都露面出手,大部分是来凑热闹的,小部分则想藉这个机会露脸成名,只有极少数才真正地是存切磋琢磨之心。

今天,是第三天,午正过场,一共比赛三场。

三棒锣响,六名裁判就了位,左右各三,剑会揭开了序幕。

台上打的热闹,台下也吵的热闹。

如果没有特殊的好手上场,台下的声浪是无法平息的。

前两场,在喧天闹地的情况下平平而过。

众所瞩目的压轴戏开始,会主亮了相,声浪顿时乎息了,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那三丈方圆的敞台上。

北六省的总局主,气派果然不同凡响,态度从容,不怒而威。

“一柱擎天”黄镇山,年纪在六旬上下,一脸的福泰相,绸衫曳在腰间,扎膝裤,高腰白袜,薄底快靴,手提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目光徐徐扫瞄全场一周,然后倒剑把,行了个罗圈礼,洪声道:“多谢各位高朋贵友,远道光临,为剑会增辉,依照定例,这场压轴戏由老夫来唱,接受三位朋友挑战,套言不叙,现在就请第一位朋友赐教?”

台下起了一阵“嗡嗡!”声。

没有几下真工夫的人,是不敢上台丢人现眼的。

一条青影,从人丛中冲起,笔直地拔升三丈有多,然后凌空变势,如飞燕般斜斜掠向会台,在离台面丈许高下时,妙曼地一旋,改为头下脚下,轻轻落在台上。

台下响起了一声轰天采。

上台的是一个青衫中年,风度极佳,他先朝台下作了个罗圈揖,然后从容不迫的朝会主黄镇山拱手为礼,朗声道:“龙门弟子古剑青,拜领会主高招!”

黄镇山哈哈一笑道:“名门高弟,果然不同凡响,老朽幸会,请!”

古剑青道了声:“不敢当此谬赞!”缓缓拔剑,站在下首位置,气定神闲,又道:“请赐招!”

第二十一章

黄镇山微一挪步,取好了位置,道:“照例由上台的先出手!”

古剑青立即做出了起手式,道:“有僭了!”长剑一领,虚虚刺出,这是表示对长者的尊敬。

黄镇山也是虚架一剑,口里道:“古老弟太多礼了!”

一合一分之后,正式动上了手,龙门派属当今六大剑派之一,而古剑青是当家弟子,身手当然不俗。

黄镇山不用说,盛名之下无虚土,不然不会被推为会主。

剑芒闪烁中,奇招迭出,看得人目眩神驰,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堪堪到了第十二招,古剑青突地抽身后退,从容地道;“在下输了半式!”

台上的裁判互望了一眼,连连点头,表示对古剑青风度的赞许。

台下多数人没看出古剑青是怎样输的,但也附和着鼓掌。

黄镇山哈哈一笑道:“古老弟的胸怀令老朽折服,承让了!”

古剑青收剑,拱手,飞身下台。

灰影一闪,第二个挑战的跟着上台,人影站定,大家才看出是个妙龄女尼,不由一阵哗然,女尼在公开场合下参加比剑,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黄镇山的眉头皱紧了。

妙龄女尼倒是很沉着,合十道:“黄老施主,小尼拜领高招!”

黄镇山期期地道:“小师太,这个……”

妙龄女尼淡淡地道:“老施主不屑于赐教么?”

黄镇山尴尬地道:“不是这意思……”

说着,把目光望向裁判席。

裁判们尚未开口,妙龄女尼发了话:“剑会公布的条例上,并没有说出家人不许与会?”

六名裁判低声交换了一番意见。

一个黄衣老人大声道:“不错,会章上是没有这一条规定,不过……小师太是出家人,似乎不宜……”

妙龄女尼立即接口道:“出家人也是武林一派,有什么宜不宜,如果黄会主认输,小尼便下台。”

话说的很强硬,台下又是一阵哗然,黄镇山认输,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他认输,剑会便算终场了。

黄衣老人愣愣地望着这女尼,无法做合适的解诀。

黄镇山想了想,老脸一沉,道:“小师太难道……怀有什么目的?”

妙龄女尼口齿相当犀利,冷冷一笑,不假思索地道:“老施主这话似乎失了身份,同道切磋,还有什么目的?老施主不问别人,独问小尼,小尼拒绝作答。”

黄镇山蹩了蹩额,突地又恢复了原来的威严态度,从容地道:“请循例报出来历?”

妙龄女尼提高了嗓子道:“小尼‘修缘’,师门不列武林门派,不报了。”

谁都意识到这妙龄女尼有些邪门,但又不能拒绝她挑战。

黄镇山沉声道:“小师太的剑呢?”

妙龄女尼道:“难道非用剑不可?”

黄镇山道:“这是剑会,除了剑,任何兵刃功力杂技,都在限制之列。”

妙龄女尼又是一声冷笑,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柄尺许长的短剑,执在手中,扬了扬道:“这总可以了,请!”

说着,自站了方位。

黄镇山一见对方手中的短剑,脸色陡然一变,但瞬即恢复正常,宏声道:“小师太,比武过招,刀剑无眼,难免有闪失,这得先说明……”

妙龄女尼道:“小尼懂得,生死不偿命,伤残不记仇!”

黄镇山道:“好,请出手!”

妙龄女尼口里“唔!”了一声,短剑闪电般刺出,上手就是极玄厉的杀着。

这不像是会武,近于仇敌相对。

裁判的全皱了眉,但却无法制止。

黄镇山举剑迎拒,刹那间打得难解难分。

武学中有句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但这妙龄女尼可不是这样,一柄短剑,配合上巧妙的步法,竟然攻多守少,凌厉得令人昨舌。

她功力之高,身手之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杀招频施,指的全是要害大穴,使看的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起先自一下还有“嗡嗡”之声,后来,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没有三板斧,不敢上瓦岗,这女尼正是如此。

激烈的搏击,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是三天来最惊人,占时最久的一场剑斗,双方交换了百招以上。

“呀!”地一声惊叫,所有的人心弦为之一颤,人影霍然而分,妙龄女尼右肩头血流如注,迅决地染红了灰色的僧衣。

黄镇山微微喘息着道:“小师太,承让了!”

妙龄女尼脸色一连数变,咬着牙道:“黄老施主,多谢手下留情,改日台下见!”

说完,从侧方落台,很快地便消失了身影。

台下起了窃窃私议,从妙龄女尼的神态动作,使人直觉地感到她别有目的,并非是真正来会剑的。

黄镇山笑了笑,显得笑得很勉强,移近自中央,发话道:“现在老朽接受最后一位挑战!”

话声甫落,一条人影掠上了自边靠右的方位。

上台的是个紫衣中年人,长剑系在腰间,脸孔惨白得不带一丝血色,像是久病初愈,又像是几年没见过阳光,任何人见了都会皱眉。

黄镇山朝侧后方退了数步,一见这挑战者,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忐忑,刚才是个女尼,现在又是个病夫,似乎今天的日子不吉利,尽碰到这种人物。

紫衣人干咳了一声,抱拳道:“区区‘因果门’弟子‘要命三郎’,不揣愚陋,前来会武。”

声音和面孔一样冷,听在耳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因果门”,整座武林中谁也没听说过有这门派。

黄镇山脸色变了变,拱拱手,强打了个哈哈道:“朋友请再说一遍是什么门派?”

“因果门”三个字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

“老朽奔走江湖大半生,似乎没听说过……”

“那是会主寡闻之故!”

“朋友能否说得更清楚些?”

“会章中哪一条规定要盘挑战者的底?”

黄镇山哑口无言,脸色很怪,气派大大地打了折扣。

紫衣人缓缓拔剑在手,道:“会主请!”

台下议论纷坛,谁也不知道这紫衣中年人是什么来路,他所报的“因果门”,“要命三郎”,听来与他的人一样诡异邪门,十有九成是故意胡诌的。

但人家已经报出口来,会章上可设规定验明真假,明知是假的也得承认。

会主“一柱擎天”黄镇山名高望重,身为北六省威武镖局的总局主,单凭这名头就足以骇人,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今天,他直觉里就感到有些不对劲。

提任裁判的当然也是武林知名人土,明知今天的情形异样,但恪于会章,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在心里祈望着不要发生意外,使本届剑会,平安收场。

黄镇山定了定神,道:“剑会的目的是以剑会友,彼此切艺,以宏扬武道,现在是最后一场,朋友是最后一人,能识朋友也是决事,朋友能介绍一下来历么?”

紫衣人冷漠地道:“来历已经照规定报过了,谈结交那该是以后的事,现在请赐教。”

黄镇山立好了门户,道:“照往例应该由朋友出手!”

紫衣人道:“我们破一次例怎么样?

黄镇山道:“不可以!”略略又道:“为什么要破例?”

紫衣人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冷吐语道:“如果在下先出手,恐怕会主没机会用剑。”

这句狂傲无比的话,震惊了台上台下所有的武林人物。

黄镇山脸色更变,他想:“难道自己面对的是个心神失常的人?”

裁判之一高声道:“朋友,除了剑,掌指暗器,其他兵刃,以及毒物等都在禁止之列……”

紫衣人连头都不转地道:“这些在下十分清楚,毋劳重述。”

黄镇山凝重地道:“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紫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没什么,在下自幼精研剑术,。浸淫其中数十年,结果只练成一招。但这一招威力奇大,出必伤人,所以才有“要命三郎”的外号,走南闯北,还不曾碰到过对手,如果在下先出手,会主很可能没有出手的机会,因此请会主破例先出手。”

这番话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是故意大话唬人么?江湖道上从没听说有“要命三郎”这一号人物。

但,他敢上台挑战,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除非他是疯子。

他把这些话交代在头里,不用说,接受挑战的出剑必是绝招,天底下哪有这等目无余子的狂人?

不管人们如何猜测,事实会证明一切,问题是如果黄镇山答应先出手,会不会上手就施杀着?

再方面,如果他破例先出手,等于是怯敌,这对他的名头影响极大,他会这样做么?

裁判席上的黄衣老人冷沉地发话:“朋友,剑会只限于比武过招,互相印证,并非逞强凶杀的场所……”

紫衣人偏过脸,道:“在下如果逞强凶杀,便不必把话说在头里了,剑术一道,变化繁多,难道在下以一得之长前来印证,是不当么?如果是这样,剑会可以取消了,若只限于庸手表演,尽可到庙会夜市看江湖朋友卖艺,又何必多此一举?”

黄衣老人红着脸道:“朋友好利的口!”

紫衣人一撇嘴,道:“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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