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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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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未婚妻小秀子也有这么一双大眼睛,看着丁香,下意识中可以得到一丝虚幻的安慰。他完全不爱她么?很难说,因为人是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东西,谁也无法捉摸,谁也无法把握。丁香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他很亲切。
但这亲切多少有些微妙的成份。
朱媛媛每天都藉故与他见面一次,她像是变了,不再那么任性,像有重大的心事,使她郁郁寡欢,秀眉总是锁着的时候多。
田宏武直觉地感到余总管的判断有道理,朱堡主定已接到竹签,他回想在古墓室中偷看到的黑名单,上面并没有朱延年的名字,那是为什么?他每天都要巡视岗哨警卫,出入内院,但他没看到余总管所说的两位上宾。
口口口口口口
一连四天,不见朱媛媛的影子,田宏武觉得很轻松,但也感到诧异,她怎么忽然不来了呢?是自己对她太冷淡,而使她改变了主意?一件事,习以为常了,一旦改变,便会觉得不惯。
田宏武对朱媛媛,非但无意,而且还对她的痴缠不厌其烦,现在她不来了,他又感到有些空落落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就有这么怪。
午睡后,田宏武坐在卧室窗前,茫然望着窗外天空中飘浮的白云,一朵朵像柔软的棉絮,没有风,云朵几乎等于静止,他的心,也跟着静止,什么都不想。
突地,一阵轻轻的,细碎的脚步声传入耳鼓,如果不是这样静,还真听不出来。
他心中一动,想着定是朱大小姐又来了。
脚步声人房,到了身后,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没有回头。
一个甜甜的声音道:“田统领,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
田宏武一回头,一双发亮的大眼睛,来的是丁香。
“哦!丁香,有事么?”
丁香小嘴一披,道:“要有事才能来吗?”
田宏武讪讪一笑道:“不,我不是这意思,请坐!”
丁香毫不客气地在靠门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田宏武又道:“几天不见小姐了……”
丁香偏了偏头,调皮地道:“你想她?”
田宏武脸一红,道:“噫,你今天说话总是带刺,我猜你心情不好?”
丁香粉腮,一沉,道:“猜对了,的确是心情不好。
田宏武道:“是受了委曲了?”
丁香大眼珠一转,道:“我虽然是个下人,但小姐待我如姊妹,没有人会给我委曲。”
田宏武道:“那是为了什么?”
丁香叹了口气道:“小姐病了,病得很厉害,不时昏迷,是怪病,以前姜师爷是岐黄圣手,可惜,他被‘复仇者’取去了性命……”
提到“复仇者”,田宏武的心弦便不由自主地震颤了,脑海里又浮现古墓,黑衣蒙面人,黑名单,这恐怖的人物,却是自己的恩人。
如果不是无意中偷看到了黑名单,他根本不会知道黑衣蒙面人的身份。
他窒了窒,道:“怪病,没求医么?”
丁香道:“开封一带的名医找遍了,诊断不出是究竟什么病,有的说是风邪,有的说是积郁,有的更可笑,说是心病。”
田宏武下意识地一震,道:“心病?”
丁香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对了,心病,心病者,所求不遂而致之也!”她边说,边晃着头。
田宏武忍俊不禁地道:“丁香,你什么时候学起老夫子来了?”
丁香眉毛一扬道:“别笑,人家心里可烦得很,田统领,堡主要我请你到内院去见见小姐!”
“这……”田宏武心头一震,皱起眉头,用手摸了摸面颊,手指突然触到了脸上的恶疤,立即摇头道:“男女有别,我不去!”
丁香道:“怎么,你一点也不爱我们小姐?”
田宏武道:“我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这问题。”
丁香脏了咬下唇,道:“可是,这是堡主的命令!”
田宏武毫不思索地道:“这种事也可以下命令么?”
丁香一瞬嘴道:“好,算我说滑了嘴,不是命令,是请,可以么?”
田宏武苦着脸,想了老半天,才期期地道:“不是说,堡主在闭关修习什么武功么?”
丁香道:“小姐得了怪病,他不能不出来,对了,我……”
田宏武道:“你什么?”
丁香压低了嗓子,粉腮变得很沉重地道:“这是个秘密,我告诉你,你只能放在心里,前些时,堡主接到了‘复仇者’要命的竹签子,说是百日之内取堡主性命……”
田宏武心头剧震,变色道:“有这样的事?”
丁香以手指掩口,嘘了一声,接着道:“我能骗你么,当然是事实……”话锋顿了顿,又道:“堡主明说是练功,其实是暗地里去请高手保镖,请来了两位寸步不离他的身……”
田宏武点了点头,余总管曾说堡里来了两位上宾,怪不得这么久还不见露过脸,原来是伴着堡主护驾。
丁香探头朝门外张了张,又道:“你望着窗外,听我说,堡主与两位保镖的,一道住在功房地下室……”
田宏武“啊!”了一声道:“姜师爷被杀,就是在地下室,那地方保险么?”
丁香道:“有两人寸步不离,功房内住的是赵二先生,守住出入口,‘复仇者’本领通了天,也无法下手呀!”
田宏武道:“那得要住上一百天……”
丁香道:“不,三天内便有分晓,‘复仇者’已传来字柬,说三天内下手。”
田宏武栗声道:“三天内?”
丁香起身道:“好了,现在去看我家小姐,走吧!”
田宏武心头大乱,苦笑着道:“丁香,我去看看她……有什么用处呢?”
丁香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堡主既然说了,你就去看一趟又打什么紧,难道你会瘦了几斤不成?走吧!”
田宏武无可奈何,只好起身理了理衣衫,随着丁香去内院。
一路上,他又是紧张,又是惶恐,朱堡主这么做,是暗示了什么?毫无疑问,他不但知道他女儿痴恋着自己,而且已经默许,但自己的心,已随着小秀子死了,事情发展下去,该如何应付呢?
退一万步说,自己即使有心谱求凰之曲,还摆着个小师妹,说什么也轮不到她朱媛媛呀!
穿门过户,不久,来到了朱媛媛的绣房门外。
田宏武紧张得额头上冒了冷汗,手脚却有些冰冷。
丁香先进去安排了一下,然后才大声道:“田统领,请进!”
一个大男人,进女人的闺房,的确不是味道,田宏武硬起头皮,掀帘进去,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脂粉昧,和淡淡的幽香。房里摆设得十分华丽,使人目眩,但他没心情领略。
进到房里,他有些失措,似乎连手脚都没地方放。
丁香勾起了帐门,只见朱媛媛拥被半坐,人已经消瘦了,脸色呈现出有些苍白,两只失神的眼,望着空处,似乎根本不知道田宏武来到。田宏武心乱如麻,既尴尬,又窘迫。丁香抬了抬手,道:“田统领,请走近床边!”
田宏武怔了好一会,才木然挪步过去。
丁香摇着朱媛媛的香肩,道:“小姐,小姐,你看是谁来了?”
朱媛媛毫无反应,依然直眼望着前面,像是个白痴,她真的病得这么厉害?丁香凄凉地望了田宏武一眼,再次道:“小姐,田统领看你来了,你……不是天天念着他么?”朱媛媛半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锦被在微微起伏,真的像个死人。
田宏武不由有些色酸,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有着一层微妙的关系。
丁香无可奈何地道:“田统领,您叫小姐看?”
田宏武挣了半天,挣出声音来:“朱姑娘,朱姑娘……你……你……不认识我了?”
声音走了调,听来很刺耳,连他自己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丁香幽凄地道:“这可怎么办?”
一条人影,从妆台后面转了出来,田宏武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从妆台后面现身的,赫然是堡主朱延年。
田宏武回堡之后,还不曾见过他的面,他似乎忽然苍老了,心理上的威胁,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来得巨大。“复仇者”所加诸于他的恐怖,使这一方之霸承受不了。
田宏武定了定神,施礼道:“参见堡主!”
朱延年望了望床上的爱女,又望望田宏武,黯然道:“想不到小女会得上这种怪病?”
接着是一声长叹。
田宏武唯唯,他觉得无话可说,只是想到“复仇者”三天之内,要取这位煊赫人物的性命,不禁有些心惊胆颤。他能逃得过“复仇者”的杀手么?抑或是他已有了应付之策,要消灭“复仇者”?
这是丁香私底下透露的秘密,田宏武不但不能说,还不能形之于色。
朱延年勉强扭一丝笑容道:“田统领,欢迎你重返本堡,在这多事之秋,望你能多尽心力!”
田宏武欠身道:“属下当尽绵薄!”
朱延年点点头,道:“从今天起,你多辛苦些,每晚断黑之后,亲自负责这院子的警戒。”
田宏武心里明白,恭应了一声:“遵命!”
朱延年怜惜地望了一眼朱媛媛,正色道:“田统领,媛媛自小被纵坏了,有些任性,但心地善良,我知道她很喜欢你,等她病好了,你……愿意娶她么?”
话问的很率直,田宏武一下子怔住了,他设料到堡主会提出这尴尬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朱延年接着又道:“我曾问过她,她不在乎你的容貌被毁。”
丁香的眼睛睁得好大,定定地望着田宏武。
田宏武不便一口回绝,想了又想,才期期地道:“多蒙堡主错爱,此事请容属下慢慢考虑。”
朱延年略一沉吟道:“也好,这是大事,你是该从长考虑,你可以下去了!”
田宏武如释重负地施礼退了出来。
回到卧房,他坐下来深深地想:“堡主要自己负责那小院的警戒,是保护朱媛媛么?照丁香透露,‘复仇者’三日之内要取堡主的性命,如果碰巧被自己撞上了,‘复仇者’对自己有再造之恩,不能以怨报德,但职责所在,自己又该如何?”
他觉得自己重回“风堡”任职是错了。
黑名单上没有朱延年的名字,为什么也会接到竹签?“毒胆铁面”马森,也是榜上无名,为何被杀?难道“复仇者”杀人杀成了瘾,不分青红皂白吗?“复仇者”为什么要救自己,也是个猜不透的谜。
古墓中,黑衣蒙面人曾说,是受人之托救自己,是句藉口,还是真的?如果是真话,黑衣蒙面人可能就不是“复仇者”。
他又想到了“凤凰庄”血案,余总管说,下月日圆之日,到古人坟便见分晓,算来为时已不远,余总管既然知道内清,为什么不肯明告呢?
口口口口口口
第一天没有事。
第二天也平安地过去了。
这是第三天,也就是“复仇者”传柬的最后期限,两天没事,这最后一天,无疑地他会采取行动。
会不会因为戒备严密,而使“复仇者”放弃了行动呢?谁也不知道。
这件事,只有少数的几个有地位的人知道,所以紧张也只限于少数几个人,其余的,一切如常,严密戒备。
最紧张的是田宏武,打从一清早起,他便坐立不安,因为他还有受“复仇者”大恩这一层关系,这使他左右为难。
照道理,他该帮助“复仇者”,以符武林中有恩必报的规矩。
照职份,他该善尽克职,尽力护卫朱媛媛。
这是他心里的事,谁也不知道。
朱媛媛的情况没改变,还是像死人多了一口气。
田宏武打白天里,便守伺在她绣房对过的房间里,隔着窗子,他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任何动静。
堡主躲在练功房的地下室里,不要他去监视练功房,却教他守伺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一点也不知道。
难道朱媛媛也是“复仇者”要杀的对象?如果是,父女俩应该躲在一道,朱媛媛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么?好不容易捱到了日落,丁香送茶水来,田宏武乘机问道:“丁香,堡主为什么把我安置在这里?”
丁香道:“也许这里很重要!”
田宏武皱眉道:“也许,这话怎么说?”
丁香耸耸肩,道:“我也不明白,只是猜想。”
田宏武吁了口气,道:“小姐情况怎么样?”
丁香蹩额道:“很不好,有发狂的迹象!”
田宏武惊声道:“发狂?”
丁香点点头,黯然道:“这真是祸不单行,早不病,迟不病,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堡里自从发生了事以后,上上下下,没有片刻安宁。”说完,替田宏武斟亡一杯茶,又道:“田统领,说真个的,堡主有意要你做他的坦腹东床,这不坏,堡主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将来你便是继承人……”
田宏武略带责备地道:“丁香,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丁香噘了噘嘴道:“闲话一句。又何必生气,我是关心你呀?将来小姐嫁了你,我……
还不是跟着她一道。”
田宏武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不会答应的!”
丁香道:“为什么?”
由宏武道:“你不会知道的……”
丁香道:“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想问呀,如果知道了,还问个什么劲。”
田宏武沉默了片刻目注窗外空处,幽幽地道:“我已经是订过亲的人!”
丁香“啊!”了一声,道:“订过亲,她是谁,美么?”
田宏武脱口道:“很美,像你一样有双大眼睛……”
丁香“唔!”了一声,心里不知是在想什么,好半晌才道:“你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又不美,她现在哪里?”
田宏武收回目光,望着丁香道:“她在一个不可知的地方,不过……那地方将来有一天我会去,你也会,每一个人都要去。”
丁香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以异样的音调道:“你……是说……她已经死了?”
田宏武凄凉地一笑道:“是的,我无法想象她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她有双明亮的大眼睛……”
丁香颤声道:“这是什么话,我一点也不懂?”
田宏武道:“因为我们是自幼订的亲,离开时,我和她都还小……”
丁香低下了头,好一会才又抬头道:“田统领,你太迂腐了,难道……你要为她守义一辈子,甘冒无后的大不孝?”
田宏武摆了摆手道:“丁香,你去照料小姐把,我不想谈这些。”
丁香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仅只口唇动了动,闷声不响地出房去了。
空气又回复静寂,但田宏武的心情却又回复紧张,黄昏已经来临,无形的紧张与恐怖,随着夜色加浓,是好是歹,就看这最后一晚了。
第十四章
房里都不燃灯,这样便于监视防范。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一分一秒地捱过。
一个人如果经常处在这种情况下,不须多久,定会发疯。
武士们三人做一组,不断地来往逡巡,每人的剑都出了鞘。
情况像旺盛的火苗埋在灰里,只要一拨,便会熊熊燃烧。又像火种对着药信,轻轻一点,就会爆炸。
每一个暗角里,都闪动着夜猫子似的目光,一只编幅飞过,都逃不过这些监视眼。
一条人影,来到了田宏武身旁,是新任执法丁俊。
“田统领,我们在一道,互相有个策应!”
“唔,是的。
双方只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口。
五更,夜已深沉,除了巡逻经过时的脚步声外,全堡一片死寂。
还有两个更次天就要亮了,“复仇者”有下手的机会么?突地,绣房里传出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呓语,又像是呻吟,使人听了,有说不出的难受。
丁俊栗声道:“那是什么声音?”
田宏武道:“怕是小姐病重了!”
他的心里很清楚,丁香说过,小姐有发狂的迹象,看来是事实了,的的确确是祸不单行。
怪声中,夹杂着丁香的抚慰声。
这声音平常不怎么样,但在这种时候,却使恐怖的气氛更浓。
声音断断续续,好久才静下来。
田宏武与丁俊不约而同地深深吐了口气,像被抓紧了的心,一下子放开了。
四更,依然不见动静。
最后的一刻,也是最紧张的一刻,伏伺的高手,连眼都不敢多眨一下,全神贯注,生怕万一疏忽了。
这一个更次,长得像一年,别人不知道,但田宏武感觉上在冒汗,全身的肌肉抽得很紧,没有一秒放松过。
执法丁俊不安地道:“再一刻天便要亮了!”
田宏武巴不得没有事,因为他的处境困难,他在考虑,事情一过,便设法求去,离开这是非之地。
虽然“复仇者”暂时没机会下手,但迟早他还是要下手的。
天色,已然开始发蒙。
紧张的气氛,开始慢慢消退,这是极不寻常的一晚。
突地,一条黑色人影,出现院中,可以看出是个黑衣蒙面人。
田宏武的心,突地收紧了。
这身影,对他并不陌生。
要来的,终于来了。
丁俊栗喝一声:“什么人?”
黑色人影一闪上了屋。
田宏武一长身,穿窗而出。
丁俊也跟着行动。
刚才的几声暴喝,在紧张而死寂的空气中,传得很远,最先是巡逻的武士赶到,随后伏伺的人纷纷现身驰来。
田宏武与丁俊已上了屋面。
只这么一眨眼工夫,黑色人影业已鸿飞冥冥。
如果他是踏屋面出堡,身法再快也会看到点影子。
多半,对方还藏匿在堡里暗处,田宏武身为统领,负警备之责,他不能不有所行动,大叫一声:“搜索全堡!”
同一时间,灯楼上亮起了孔明灯,往后照射。
全堡沸腾了,像一锅翻滚的汤。
四处亮起了灯火,人影往来穿梭,喧嚷成了一片。
田宏武与丁俊仍站在屋面上,用目光搜索。
他俩站的地方,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奇怪,奇怪,不见丁香现身,房里也没亮灯,在这样的情况下,聋子也被惊起来了。
一条人影,掠到了两人身前,是总管余鼎新,神色仓皇地道:“发现了什么?”
丁俊抢着道:“一个黑衣蒙面人!”
余鼎新道:“人呢?”
田宏武接口道:“只眨眼工夫便失去了踪影,好在没发生……”
话声未落,院子里爆起了惊呼,三人立即纵落院中,只见朱媛媛的房门外,窗前,已围得水泄不通。
田宏武与余鼎新,排众挤了进去。
一看,不由呆了。
朱媛媛木然坐在床上,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婢女丁香,躺在床前地上,双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床被移离了原位,横在一边,原来床下的位置,现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方孔,显而易见,是一个秘密
“闪开!”
喝话声中,新任巡察左云生现身门边。
余鼎新大声道:“左巡察,有什么发现?”
左云生道:“到处搜遍了,一无所见,伤了人么?”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从方孔里钻了出来,众人大吃一惊,本能地拔剑扬掌,定睛一看,才看出是代摄堡务的赵二先生。
他怎会从这里钻出来,他是亲自守护练功房地下室门户的。
田宏武恍然而悟,这里是地下室的另一暗道,难怪朱堡主曾在房中现身,想到这里,不由脱口惊呼道:“堡主呢?”
赵二先生靠墙站着,无力地道:“堡主遇害了!”
这话,像平地一声雷,震得里外的人魂飞魄散。
“复仇者”到底是人是怪,朱堡主仍然逃不过他的毒手?田宏武栗声道:“堡主在哪里被害的?”
赵二先生用手比了比地下室秘密孔道,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鼎新咬着牙道:“两位客人呢?不是伴随着堡主的么?”
赵二先生铁青着脸道:“你两位随老朽进地下室!”
然后双目注左云生道:“左巡察,要所有的人散去,你守在这里!”
田宏武忍不住俯下身去,用手一探,丁香脉息正常,没有死,只是昏迷,不觉松了一口气,但却不知道她是如何被制的?
赵二先生道:“不用看了,回头再想办法,她与地下室的两位客人一样,是被药迷昏的。
三人先后进入方孔,走完长长地下道,到了地下室。
田宏武一看现场,头皮发了炸。
朱堡主仰面倒在地上,喉咙上开了一个血洞,血水流了一地。
两个花白胡须的老人,双双倒卧在距地下室出口不到八尺的地方。
室壁上,赫然写了血淋淋的三个大字“复仇者”。
田宏武感到一阵阵的窒息,激颤地道:“这两位是谁?”
余鼎新道:“雷堡双煞!”
“雷堡双煞”这名号,田宏武以前没听说过,但他知道“雷堡”与“风堡”齐名,也是北方四大堡之一,想来双煞必是“雷堡”的高手。
余鼎新喘了口气,接下去道:“年纪略长的这位叫杨木森,另一位叫杨木林,是兄弟俩,两位是当今江湖中的火器高手,能使连珠霹雷弹,五丈之内,没人敢近,堡主的原意是请来对付‘复仇者’的,只要‘复仇者’一现身,便难幸免,想不到……”
赵二先生打断了他的话道:“老夫实在想不透,这条通向媛媛卧室的暗道,连老夫都不知道,‘复仇者’何以了如指掌?上次姜师爹被杀,凶手走的定是这条路。
田宏武道:“二先生可知道凶杀的原因?”
赵二先生摇头道:“老夫到现在还不明白,曾问过朱堡主,他本人也想不透,说起来,这很不近情理,仇家一再登门杀人,当事人应该有数的……”
田宏武心里想,也许朱延年是知道的,为了某种原因而故意隐瞒,现在人死了,这谜底可能永不会揭晓。
“复仇者”这种神出鬼没的行动,实在令人胆寒,指名杀人,从不落空。
朱延年这一死,“风堡”将是树倒猢狲散,江湖中的恩怨仇杀,实在也太可怕了,似乎这种情形,干古不变,成了必然的风气。
现在朱媛媛,生死还在未定之天,实在也太残酷了。
余鼎新沉重地道:“二先生,您是堡主至交,得做个主,这是该如何处理?”
赵二先生呛声道:“只有先料理后事,设法医好媛媛,然后再谈别的。”
不久,“雷堡双煞”悠悠醒转,似乎神志还不十分清醒,茫然看着三人,好半晌才站起身来,双双惊叫了一声,面色惨变。
杨木林栗声道:“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二先生黯然点了点头,道:“无法避免,对方的手段太恐怖了,两位记得事情如何发生的?”
杨木林激越地道:“只记得忽然闻到一丝异味,头脑开始晕眩,未及行动,就昏迷了。”
说着,目注朱延年的尸体,脸上的肌肉阵阵抽动。
杨木森目眺欲裂地道:“老夫若不把‘复仇者’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赵二先生沉重地道:“我们到外面去看看情形再商量!”
五人由练功房这一边走出地下室。
太阳出来了,但扫不去堡里的惨雾愁云。
丁香也自动清醒,被传来问话,她所说的情形,与“雷堡双煞”差不多,闻到一阵异香之后,便失去知觉,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口口口口口口
朱媛媛的怪病,在她父亲被杀之后,逐渐不药而愈,这次的打击太大,几乎是一个女子所承受不了的,哀毁骨立,除了丁香与赵二先生,她不见任何人。也许,田宏武是她愿见的人。
但田宏武有他自己的想法,不愿主动去见她。
“雷堡双煞”在朱延年大事办完之后便走了。
现在,堡内无主,暂时虽仍由赵二先生掌理,但不是常法,因为他终充不姓朱。
朱媛媛是否有这份雄心魄力,使“风堡”仍推不倒呢?目前还不知道。
朱媛媛的手下们,当然也不便在这种时候谈到去留的问题。
时间在凄惨的气氛中悄然溜去。
田宏武开始紧张了,因为余鼎新告诉他,月圆之夕,到古人坟去,便可揭晓“凤凰庄”
血案的谜底。
他试探着问余鼎新。
但余鼎新守口如瓶,半点也不透露。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田宏武藉口访友,一大早便离堡外出,他必须要把这消息告诉“宇内狂客”胡一奇。
“宇内狂客”是“凤凰双侠”的至交好友,他也在亟谋追凶。
药王庙并不难找,一打听便找到了。
刚踏进庙门,只听里面传出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道:“李老道,这地方俺呆不下去了,吃没好吃的,喝设好喝的,俺受不了!”
另一个声音道:“胡爷,您就将就着点儿吧,庙里香火有限,总不能把道袍法器送当铺……”
那声音道:“送当也不要紧,这早晚替你赎出来。”
老道带着央求的声音道:“胡爷要耍猴儿的卖了猴子,还耍什么?”
那声音道:“得了,去看看,八成是送银子的来了……”
老道的声音道:“胡爷,说不定是讨酒债的!”
田宏武已听出是“宇内狂客”胡一奇的声音,照着声音的来路,径奔厢房,到了门边一看,不错,正是“宇内狂客”与一个半百老道,聚桌而饮,桌上只几碟小菜,盐豆、瓜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宇内狂客”双睛一亮,抚事道:“怎么样,老夫说送银子的来了,准没错,来,田少侠,坐下来过早瘾。”
田宏武拱拱手,笑着走进去。
“宇内狂客”拉了拉横头的椅子,道:“坐下,这是李老道,以后多多亲近!”
田宏武抱剑道:“道爷,幸会,以后多指教。”
李老道起身打了个问讯,加了杯筷,替田宏武斟上一杯,尴尬地道:“素酒,少侠莫见笑。”
“宇内狂客”道:“我说老道,人家是初来乍到,不够意思吧?”
老道苦着脸没吭声。
田宏武可乖觉,刚才他已听到双方的话,把剑靠在桌边,从囊里摸出一锭足两纹银,外带一颗锭子,朝桌上一放。
“宇内狂客”眉开眼笑地道:“老道,怎么样?你那两个宝贝徒儿不在,只好麻烦你辛苦了,去附近弄些酒菜,把老债还了,剩下的大概还可维持半个月不必发愁。”
老道可真听话,立即动身走了。
“宇内狂客”这才正色道:“你来找我,必然有事,有了眉目么?”
田宏武把到古人坟的事说了一遍。
“宇内狂客”沉吟道:“这可奇怪,那位余总管怎会知道这件事?双侠生前交往的人中,没他这号人物……他说的那位出面的人会是谁?肯为死者出头卖命,交情必非泛泛,管他,到时自有分晓,我们得早些去等候,说不定我俩还得出手。”
田宏武点头道:“如果今晚能知道真凶,那真是家姨父母在天有灵在地有知了。”
“宇内狂客”突地一拍桌子道:“不好!”
田宏武吓了一大跳,蹩额道:“前辈想到了什么?”
“宇内狂客”道:“这是万一的话,但并非不可能,如果那姓余的是沈家一路,你已经泄了底,他故意要你到古人坟,来个斩草除根……”
田宏武的心剧跳起来,这事实在是有可能,自己先前竟没想到,知人知而不知心,这样的大事,自己竟毫无戒心地直言不隐。
“宇内狂客”接着又道:“反正事已成定局,希望事实不像我所顾虑的,这么看,我们分头去,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是一路的,现在你就离开药王庙,老夫另做安排,以防万一。
姜是老的辣,这话的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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