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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医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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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情势大变,病人精神大振,再无人敢轻视这位“店伙”,人人面有喜色,巴不得赶快轮到自己诊病。
第二位是个老者,还没替他诊脉,先前那位又回来了。
“大夫,这药只吃三次?”
“不错,三个方子共服九次,包你断根!”
“断根?”
“不错。”
“大夫,我这病已不止一年……”
“不管过去如何,药到病除。”
“这……”
“先生情吧,不断根唯在下是问。”
待病人走完,齐掌柜向他:“小兄弟,你能断定病人吃几服药就能断根?”
“这个自然。”
“这不是太胆大了么?”
“何以见得?”
“有些是顽症,多年医治不好,小兄弟岂能以几个单方就让人断根?要是断不了根,病人找上门来岂不麻烦?”
“不劳掌柜操心,在下自有把握。”
齐掌柜见他如此自信,不禁皱了皱眉,但此刻不便自说,只有过几天看看。
几天后,凡经李剑心诊治过的病人,纷纷上门向他致谢,申言病已痊愈。这使齐掌柜和两位老大夫都大吃一惊对他不得不刮目相看,而通过病人之口,他的大名也传达全城,登门求医的挤塞门庭.齐掌柜大喜过望,赶忙替李剑心设了个席位,让他诊病。
李剑心感到十分为难,不愿给两位老郎中难堪,经过一番思索,决定只看一些疑难顽症,其余便推给两位老郎中,给他们留足了面子。两位老郎中心中自是明白,对他十分感谢。
齐掌柜眼见李剑心果然是个人才,便将每月二两的四金,增加到二十两,并让李剑心与他同桌共餐,对李剑心代礼有加。
李剑心每月送十八两银子回家,家中衣食无愁,爹娘俱都欢喜不尽,手头不再拮据。
孟夏四月,这天,齐掌柜不让李剑心治病,请他和自己到巷里小院视察,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齐掌柜告诉他:“小兄弟有所不知,老东家治家颇严,一点马虎不得。特别是那位小姐,更是怠慢不得,小心眼儿又多,从小跟镖师护院习得一手拳脚,寻常大汉三五人不是对手,小兄弟,来日见了她,可得小心,免得吃苦。”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巷内,来到小院。门早已开着,里面有十来个店伙在锄草。
跨进院里,李剑心不禁一愣。这哪里是什么小院于,却分明是一个占地十来亩的花园。
只见条条石砌小径,经纬交织,通向小楼、亭阁、平屋。园中芳草茵美,花几朵朵,碧树绿荫,树影婆婆。
齐掌柜径自带着李剑心进小楼巡察。小楼底下有间厅堂,左右各有两室。楼上也作厅堂,一边是东家夫妇的卧室。一边则是小姐和丫鬟的居室,室内家具精致华贵,一尘不染,让李剑心开了眼界。
看完小楼,两人下得楼来,齐掌柜指着离此不远的七间平房道:“这是招待宾客的地方,也不能大意。””
两人一间一间地察看,只见窗明几净,并无不妥之处。
最后,两人到了林前深处的亭子间,亭子已清匠人油漆一新。
齐掌柜这才放下了心,请李剑心在亭外的石椅上就座。
李剑心问道:“东家何日到此?”
齐掌柜道:“往年该在明后两日到,小兄弟,你有什么主意?”
李剑心摇头笑道:“在下哪有什么主意?我看万事俱备,东家来了也该满意才是。”
齐掌柜松口气道:“但愿如此。”
李剑心指着院墙两边的。块空场地问:“那边甚为宽敞,绿草如茵,怎么不差些亭阁,任其空旷?”
“咳,老夫也是这个主意,无奈小姐不允。”
“哦,这又为了什么?”
“她要在那里练武呢。”
“原来如此。”
“对了,小姐练武时不许人偷着,小兄弟可要小心。”
“在下连这院子也不会跨进一步,怎会去看别人练武了”
“小兄弟,你这话就错了。待东家来时,老夫将替小兄弟引荐,以随侍在侧,好照料东家一家大小。以小兄弟精湛的歧黄之术和翩翩风度,不难得利东家赏识……”
李剑心剑屑一皱,面现不悦,道:“在下挂牌行医,不会侍奉东家,齐掌柜就免了这引荐之劳吧!”
齐掌柜先是一愣,继而赞道:“小兄弟不趋炎附势,骨头颇硬,但却不要误会老夫之意。以小兄弟的歧黄之术,不该在此地埋没,要是有东家的资助,小兄弟便可以到南京一展雄才,一则济世救人,二则名利双收,以使双亲安事余年。东家在南京颇有名气,结识的权贵名流不少,小兄弟只有到那儿去,才能扬名四海!”
李剑心听不下去,岔话道:“在下与家父淡泊名利,此生只愿悬壶济世,有个温饱,为平民百姓解除些疾患,心愿便已足矣!”
齐掌柜暗暗自头,笑道:“兄弟不贪名利,一片冰心,老夫小鸡肚肠,倒让小兄弟见笑了。”
李剑心忙道:“齐掌柜心在口快,交浅言深,为在下谋划前程,在下怎敢耻笑掌柜?”
齐掌柜年过五旬,一生阅历甚多,对李剑心的品格甚是赞许,当下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只要不把老夫当做个蝇营狗苟之辈,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剑心道:“言重、言重,在下岂敢对齐掌柜不敬?”
心想,此者言语不俗,莫非试探于我?以他平日的举止,并不同于生意人,看来也非庸俗之辈,且莫小瞧了他。
齐掌柜站起身来,道:“走吧,小兄弟,老夫与你共饮三杯!”
第二天午时,李剑心正在柜台前诊病,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华眼,气度不凡,在药店里四处张望,对李剑心似乎特别注意。只见他皱着眉头踱到李剑心身边,待病人走后,便坐到病人席上来。
李剑心不说话,抬手去按对方手脉,那人陡地一惊,手往后一缩,瞪眼道:“千什么?”
“诊脉看病!”
“你师从何人?”
“无师。”
“什么?你没拜过师傅?”
“不错。”
“那么,大概是家学渊源?”
“家父兄略通歧黄。”
“那么,你凭什么替人治病?”
“自然凭着医术。”
“哼,人命关天,岂能儿戏,谁让你在此诊病的?”
“尊驾若不看病,就请让开座位,若是对在下放心不下,不妨到那边请两位大夫诊治,题外活也就不必多说。”“放肆!你知道本人是谁?”
“无此荣幸!”
“济世堂是什么地方?岂养你后生小辈在此蒙混病人,从即日起不准你再行医。”
“凭什么?”
“就凭大爷一句话!”
“有这个份量么?”
“小子,你不信?我问你,你与齐掌柜沾的什么亲,带的什么故?”
“非亲非故。”
两人声音一大,惊动了店伙和两位即中。他们自然认得这位爷台,便忙着过来打招呼。
原来.这位爷台是东家的二掌柜史敬史二爷,他刚和东家从南京来,一到便来店中视事,发现郎中多了一个,故此查问。
两个老郎中弄清了缘由,便欲管李剑心辩白两句,刚一开始,便被史敬打断:
“二位不必多言,济世堂虽说家大业大,坦也不能赡养闲人,更不能以庸医愚弄百姓.坏了名声;砸了招牌,这小子从此刻起,本店不再录用!”
李剑心气得火冒三丈,怒道:“尊驾下车伊始,胡言乱语。在下岂是行骗的江湖庸医?
这济世堂既然不能容人,在下并非要赖在这儿;有什么稀罕的?尊驾摆的哪门子威风?”
史敬大怒,刚要发作,忽听一声清脆的女儿腹,道:“什么人如此傲慢。敢对史叔叔这般说话?”
回头一瞧,原来是小姐沈竹青同两个丫要红蕊、绿萼来了。便道:“贤侄女怎不在后院歇息,来此作甚?”
沈竹青道:“我来相上瞧瞧,二叔,刚才是怎么回事?”
史敬道:“这小子既未投师学医,又无家学渊源,居然改挂牌行医,要是出了人命,岂不污我济世堂清誉,故愚叔将他还走。”
沈竹青一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盯着李剑心上下一打量,叱道:“瞧你年纪轻轻,又像个识字之人,怎地如此没志气,竟敢蒙人骗人。既然史二爷叫你滚,你就快滚了事,怎么还敢回嘴?”
李剑心先是被这姑娘的天姿国色给惊呆了,继而又被这番话激得勃然大怒。冷声道:
“哼!仗着家中金玉满堂,便如此盛气凌人,不可理喻。在下不欺暗室,光明磊落,做事无愧于心,岂容尔等横加凌辱,其是岂有此理!”说完,双手倒背,抬头挺胸,欲往外走。
史敬等一干人众一时惊得呆了,没想到这个穷小子竟敢指斥于金小姐。先是史敬,后是两个女婢纷纷喝斥,要李剑心站住。
李剑心马上转过身,冷笑道:“站住就站住,你们还能把人吃了?”
沈竹青气得满脸通红,她几曾被人如此当众指斥过,一跺小莲足,下令道:“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两个丁提刚要上前动手,忽听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道:“谁个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我家的姑奶奶呀?”
众人一听,齐向后转身,两个丫鬟也不敢动手了。
沈竹青一见是爹爹,便撒娇跺足,“哼,这小子岂止是得罪,还敢骂女儿呢。”
“哦,有这等事?”
众人见东家大驾,赶忙上前见礼。
李剑心本来怒火冲天,准备教训教训任何敢于向自己动手的人,继而又想,自己在洞中所练的神功厉害无比,十五岁时便能掌碎石块,十八岁时功能破劈开碑,万一动起手来不知轻重,伤了人却是不该。此刻见大家忙着见东家,便忍下一口气,悄然而去。
跟在东家后面的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与东家一样,天庭饱满,太阳穴高高隆起,精神十分健旺。只听他嘿嘿一笑,摇头道:“这世上还有人敢骂贤侄女?我老头实在不信!”
沈竹青道:“任大叔,不信就问史二叔嘛,谁骗你来?”
大总管任继发笑道二“让老头子见识见识,何人竟吃了豹子胆,敢惹沈姑奶奶?”
众人又转身寻找李剑心,才发现他早走了,沈竹青气得直跺脚。
齐掌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见李剑心的踪影,心中也料到了几分,不禁暗暗叹息。
忽然,他听史敬对东家道:“齐掌柜循私,公然将一个无师无业的无赖,安置在堂里行医,小弟便将此人逐走,哪知此人仅着齐掌柜的势,竟敢顶撞于我,后又辱骂小姐,若不念他是个文弱书生,今日定要他好看。”
齐掌柜跌足叹道:“二总管,一个歧黄名医,竟被无缘无故起走,真是……”
史敬叱道:“放肆!你与他究竟是何种关系?如此偏袒庇护……”
此时,正好有两个百姓扶着病人进来,一进门就嚷道:“李神医呢?今日不珍病么?”
店伙赶紧过来招呼:“请这边来!”
一个客人道:“我等从远地赶来,找的就是这位神医,听说他专治疑难病症,手到病除,快清李神医来诊病吧。”
史敬不悦,道:“本堂没有什么李神医,只有这两位老郎中,要看病就看吧。”
那人一愣:“什么?此店无李神医?莫非我们找铝门了?得罪、得罪!”说着和另一人把病人扶走了。
他们刚走,又接二连三有人上门,找的都是李神医。店队无奈,只好老实回答:“李郎中今后不在本店诊病了,就请两位老郎中看吧!”
众人一听,连呼可惜,转身走了。
东家沉志远问两位老郎中:“这李剑心医术到底如何?请二位如实相告。”
两位老郎中俱赞李剑心医道高明,为人又好,只可惜被逐走了。
齐掌柜不好对二管家发火,只是叹息。
史敬和沈竹青听了这番叙述,不禁愣了。
史敬面红耳赤,十分后悔,道:“只怪老夫太鲁莽了,咳,这下该如何是好?”
沈竹青却道:“有点医术有什么了不起?这小子傲慢无礼,一点也不谦和,本堂少了他就会关门大吉?姑奶奶就不信这个邪?”
沉志远笑道:“好啦,好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让齐掌柜把人请回来不就得啦!”
齐掌柜道:“东家,此子性傲,只怕……”
沉志远打断他的话语,问:“你给此人月俸多少?”
“二十两。”
“再加二十两,和两位老郎中一样,你看他回来不回来!”
齐掌柜道:“这……”
沉志远催促道:“快去追人吧,他会回来的。”
齐掌柜只好答应着走了。
沉志远一千人径自回小院。
半个时辰后,齐掌柜回来了。
李剑心不肯回来。
沉志远笑道:“这小干果然长着几根傲骨,书呆子气也如此重。”
沈竹青道:“你加了银两么?”
“加了,还多加十两,共五十两。”
“他为什么不来?”
他说:“宁肯在家务农,也决不受辱!”
“他受了谁的辱?”
“他说是‘庸人之辱’。”
“臭小子,竟敢骂姑奶奶庸人,我非要给他旁颜色多看!”沈竹青跳起来了。
沉志远道:“人穷志不穷,是条好汉!”
“爹,你还称赞他厂沈竹青跺脚。”走,我去找他。”
“算了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况他家住在乡村,以后也见不着他了。”齐掌柜劝道:“就由他去吧!”
“哼!有两手歧黄之术就自以为了不起,南京城内名医多的是,有什么了不起!
“沈竹青气呼呼骂道。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对李剑心老是耿耿于怀放不下。
她越想越气。这到底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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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14 22:08 草木一生
'color=Red'第 二 回 五梅追魂令
翌日晨,李剑心来到山上石洞中,准备照恩师遗嘱毁去洞中图形。这本是两年前就该做的,但他舍不得将“无我上人”的一番心血。就此毁于一旦。要知道,这些迹印,都是他老人家用指划出来的呀!这整个洞壁内,共载有迦叶伏魔剑、伏魔掌、优魔指、阴力点穴、轻功提纵术、幻影迷陈以及迦叶内功心法、此外,还有论述武功精义的长文,评说各种兵器之长短及各大门派武功要义,甚至还有对魔功的评述,真是集武功之大全,是无我上人呕心沥血学就的,现在要将这些图文毁去,他如何下得了手?可是,他昨日已和父母商妥,准备外出采药,以制出几种丹药,为父母添寿添福。这洞壁上的宝典,只好毁去了。
他面对洞壁跪下,向恩师默祷,说自己出外行医济世;并铲除害人妖邪,以了师傅之愿。默祷毕,他又将字画看了一遍,便运功于双足,一步步扫除厅内的足印,只保留了一双,以资凭悼恩师。然后又集功于双掌,抹平墙上的字迹图形,但还是将开头那段留下来了。待三面壁上的字图抹平,真力消耗了一半,便盘膝坐下,按丙寅元阳神功口诀恢复真力。半个时辰后,他又踩着迦叶练功步,以迎叶心法练功,人的形体虽然动着,却达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突然,他发党内腑中一股阴柔之劲与一股烈火般的阳刚之气在经脉内互相冲突起来。阴柔之劲大有压倒阳刚之劲的势头,搅得他气血翻涌,十分难受。这是他练功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当下他赶紧盘膝坐下,运起元阳功,使体内的火热阳刚劲逐渐加强,抗住了冰冷的阴柔劲的冲压。
渐渐地,两股劲成了势均力敌,搅着扭在一起,使他又难受起来,四肢百骸仿佛要散了架似的疼痛不堪。他不敢大意。坚持运起元阳神功,与那股强大元匹的阴柔劲对抗。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实在忍受不住这股难受劲了,打算散去功力站起,但稍一松懈,体内更是难受之极,就像那阴劲要把阳劲逼出体外似的,大惊之下,忙收敛心神,远足元阳神功,试着把两股劲都纳入丹田。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总算把两股劲纳入丹田,融合在一起了。接着,这股强大得难以控制的力量在周天运行时,一下子就冲开了天门,将任督二脉打通,他顿感周身舒适无比,充沛的精力遍布全身每个穴道,适才涂抹石壁耗去的精力被填补得无比充裕,整个人精神焕发,飘飘欲仙,有一股想把这无俦精力往外发泄的冲劲。
“嗨!”他一跃而起,对着石厅外的洞室遥击一掌,使出了五成真力,只听一声大震,碎石四溅,沙灰飞扬,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簸箕大的洞,竟深达尺余。这样威猛的劲力;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兴奋之余,又戳出迦叶指,只见无声无息中壁上出现了一个拇指大的小洞,深处也不下一尺。他想.这完全用的是阴劲,何不试试丙寅元阳神功的威力到底如何。
在(宝鼎神丹秘籍》中,对元阳神功的撰述,完全是围绕炼丹说的。以双掌或单掌遥按鼎炉,由掌心发出热劲,加速炉内药物的溶化。于是,他正对石壁,虚按一掌,默运元阳神功,只觉一股热气由掌心溢出,使周围渐渐地热了起来,那石壁正对掌处,由黑变成了暗红色,可见这股热劲之高,于是他收功前视,石壁有瓦盆大的一圈有如火炭。咳,若要烧一幢房子是多么容易啊!若是与人交手较量内功,岂不可以用热劲灼人把人灼伤?这功夫也太厉害了,以后少用为好。
洞中事了,他从洞里出来,又授了一块巨石将洞口堵住。这才纵身一跃,没想到意拔起了十来支高,比来时的功力何止增加了一倍。他赶忙侧身落到一棵树的树冠上,用足轻轻一点,有如马儿般轻灵快捷,片刻便出了雷为。
他散会功力,信步由刚峰转入山道。
此刻已是已时,入山朝佛的人多了起来,有步行的,有坐轿的.也有骑马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他刚走下山麓,迎面来了一队骑士。当先的是三个妙龄少女,第一个身着绿色劲装.明眸皓齿,国色天香,他不禁一愣,这不是那位娇生惯养、目无余干的沈家千金吗?他还来不及门进,沈竹青成看到了他,四目相对,都有些同促。特别是沈竹青,昨日整天想着如何找他算帐,此刻碰个正着时却又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李剑心乖觉些,向她行礼问候,芳心里自会消些气。哪知却不然,李剑心一愣神之后,便将头一抬,自管走自己的路。
沈竹青见他一身青袍,面如冠王,温文尔雅却又傲气十足,对自己竟不理睬,不由又羞又恼,正要张口痛骂,忽听齐掌柜叫道:“小兄弟,小兄弟,请过来呀;敝东家正找你。
李剑心抬头一看,和齐掌柜并排的是二总管,后面有两个五旬老者,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正目光炯炯地瞧着他。于是停下步子,对齐掌柜道:“原来是齐掌柜,有何指教?”
齐掌柜道:“请过来与敝东家一见。”
李剑心道:“在下有事在身,改日奉陪。”
沈竹青气得直咬银牙:“不过是个穷郎中,竟敢端那么大的架子,真是不识抬举!”
李剑心倏地转身,冷奚道:“在下穷则穷,但并不有求你这位千金小姐,奈何!”
沈竹青哪里还忍得住,一提马缰,就想过来给他两鞭子。
沉志远连忙道:“青儿不可造次!”
李剑心理也不理,径自走了。
沉志远摇摇头:“好傲气,算了,走吧!”
沈竹青不听爹的,她根本瞧不起。
从十四五岁起.她就出落得异常标致,成了南京城有名的美人之一,向她讨好的世家子弟、武林新秀,真不知有多少,有哪一个见了她不是刻意奉承、极尽讨好之能事?进入十六六岁之后,那些在家中颐指气使的富家公子、武林位彦,无一不是到了她面前就变得百依百顺的。可她眼高于顶,什么人也看不上眼,所以无人敢冒昧提亲。可是,如今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郎中出言讥刺,而且公然不把她放进眼里,甚至还作出轻蔑鄙视的神色,真是天大的胆子。如果不让他吃一顿马鞭,逼他讨饶陪礼,这世界岂不没了公道?
她迅速一勒马缰,带转马头,两腿用力一夹,向山下冲去。
沉志远叹道:“糟;小妮子一口气难平,那郎中可要吃些苦头了。”
他嘴里说着,身子却纹丝不动,毫无去阻拦的意思。
在他看来,郎中吃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多赔些银子罢了。何况。他知道女儿面恶心善,不会过分的。
史敬道:“那郎中也太目中无人,受点教训也活该!”
红蕊和绿等要去追赶小姐,沉志通要她们告诉女儿,不要把人伤了。
齐掌柜却急得直搓手,道:“李郎中最是有骨气,只怕和小姐顶撞.伤了他只怕不好。”
沉志远摇摇头:“放心,小妮子没那么狠,不会把郎中怎么样,至多抽两鞭罢了。’”
齐掌柜无奈,心中直为李剑心捏把汗。
他这边为李剑心担心,那厢李剑心却苦无其事地走着。
人刚走出树林,便听见了马蹄奔腾之声,不用瞧,准是那个丫头追来了。他闪在一株树后,偷眼一看,可不,那丫头粉脸通红,高举马鞭,看样子要打人呢,该不该借此教训教训她?可再看她那孩子气的俊脸,李剑心便泄了气,算了,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还是躲起了事。他刚往林子里走,就听见人家在骂他:
“臭小子,有种就别躲,姑奶奶今天非把你打得告饶才解气!”
李剑心也不答话,展开轻功一闪,人早没了影儿。
沈竹青迫进林子,手一按马鞍,人如一只飞雁,穿过林中坡地。
:“咦、这小子躲到哪儿去了?她瞧着空荡荡的林子不禁大感惊奇。
两个丫鬟随后赶到,三个人搜遍了附近山林,那郎中竟像钻进了缝中一般.没影了。
沈竹青奇道:“这小子不会武功,怎逃得如此之快?”
红蕊笑道:“这小子地势很熟,保管是藏起来了。”
绿萼道:“别耗神啦,老爷等着呢,小姐还是快走吧!”
沈竹青愤愤然道:“真便宜了这小子!”
三人倒转坐骑,回到了沉志远一行人中。
沉志远问:“没把人打伤吧?”
沈竹青气道:“打个鬼,小子溜啦。”
沉志远仰天大笑:“想不到这世上也有让你头痛之人!
沈竹青娇嗔道:“爹爹,人家吃了亏你还笑话人家,成什么话?”
齐掌柜放下了心。
其他人一片笑声。
笑声中,一行人马下了山。
当晚酉时归来,晚饭吃毕已是戌时。
沉志远、沈竹青、任继发。史敬、齐掌柜在店中小楼下各厅闲坐。
沈竹青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桀骛不驯的臭即中,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突然,一声惨号从园中响起,把众人惊得一颤,接着,‘嗖、嗖、嗖”衣带飘风之声响起,厅内众人相继跃出,个个身手矫健,敢情这些东家总管生意人,无一不是武林好手。厅内的几支蜡烛,也被人以掌风扫灭。
惨号声发自练功场上,众人上墙的上墙,找人的找人。
不一会,就听二总管史敬道:“’是张禄给人杀了!”
沉志远沉声问道:“李武呢?”
大总管任继发在墙上答道:“在墙根脚躺着呢,”这两人都是从南京跟来的护院武师。
众人分散搜索,毫无人踪。
沉志远道:“回客厅,人家是调虎离山!”
任继发突然一惊:“小姐呢?”
沈竹青在亭阁一边答道:“在这儿呢,放心,愚侄女可不是好惹的!
回到大厅,重新燃起蜡烛。
红蕊眼尖,一声惊呼,指着正面墙上:“小姐,梅花!”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墙上钉着五朵梅花,梅花又钉着一张写大字的条子。
“五梅追魂令!”任继发脱口惊呼。
沉志远气急败坏地喝道:“快把它取下来,看看再说!”
史敬飞身而起,一把扯下字条,却不去碰那五朵粉红绸子做的梅花。
沉志远惊惶地接过字条,双手微微颤抖,只见字条上写道:
“字谕金笔秀士沉志远:速备干年人参一对,百年人参二十五双及千年何首乌一只、灵芝草一只,限五月中旬备齐,届时在南京缴纳,切勿自谋。
此令
知名不具。
即日。”
沉志远面色灰败,长叹一声,将字条递与任继发传阅。
任继发读后惊道:“这不是存心要人的命么?到哪里去寻这些奇珍?”
沈竹青一把抢过条子,看后嚷道:“可恶,竟敢向我沈家敲诈,是什么人瞎了狗眼,闭着眼睛说瞎话。爹,这是什么人?”
史敬和齐掌柜看后不语,俱都面现惊恐之色。
沉志远则沉入思绪中,女儿的话一句也没听见。
“爹,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沉志远抬头瞧着漆黑的门外,口中喃喃自语:“‘都已二十年啦,没想到还是找上门来了,老夫终究逃不过此劫。’“爹,你说些什么呀?你外号叫金笔秀士,我怎么不知道?”
沉志远惨然一笑:“孩子,此事说来话长,过去爹不想让你知道,如今日好照实说了,只可惜大难临头,合家难保呀!”
沈竹青从未见过爹爹如此颓丧,吓得粉面失色:“爹,你别说这些吓人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任继发沉重地道:“让青儿速离此地,远走高飞。”
话未完,忽听园中响起一阵阵怪笑。沈竹青一声娇叱,纵身扑出厅外。
沉志远大惊,忙喊:青儿回来!人也跟着跃出,朦胧中只见两黑影并肩而立;其中一黑影正举起手臂,冲着还未站稳的青儿,便立即打出一劈空掌,只听“嘭”一声大震,身形被两股先后袭来的掌风撞得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住,嘴里一咸,“哇”一声喷出了大口鲜血,人便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任继发、齐掌柜已随后赶到,相继发出三掌,阻止对方再下毒手,但对方未等他们身形站定,便已闪身不见。
沈竹青在对方扬掌时也打出了一掌,加上父亲的掌力相助,卸去了对方不少劲力,因而只被震得退了十多步就站稳了身子,但感到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众人将沉志远抬到楼上卧室;沈竹青则由红蕊绿萼搀扶回闺房,她刚躺下又爬起来.让丫头扶着去探望爹爹伤势。
沉志远昏迷不醒,脸色泛白,脉息微弱。
齐掌柜小声道:东家好像中了毒。
任继发叹口气,沉重地说道:“大哥已中了五梅阴阳毒掌!”
史敬惊道:“来人不像门主,大哥怎会中此毒掌?”
沈竹青不顾力乏头晕,急急问道:“这毒掌厉害么?可有什么药能治?”
任继发摇摇头:“只怕无药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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