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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神授的权杖 (完结玄幻小说)-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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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错蹬,索瓦尔抛下了碎裂的盾牌和骑枪,从腰间拔出长剑来——失去盾牌的防护,骑枪威力要大打折扣,还'【。xsz123。】网·乐园—wWw。QiSuu。cOm'不如用剑来得灵活,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更为趁手。玛特驳过马头,看到了敌人的举动,于是也同样抛下盾、枪,拔出了重剑。

“愚昧的所谓骑士道!”索瓦尔冷笑着,催马逼近,狠狠一剑斩向玛特的面门。玛特双手握住重剑横挡,但突然间敌人的武器仿佛虚无形质的风或闪电一般,竟然穿透了他的重剑,顷刻已到眼前。玛特大吃一惊,及时把腰向后一挫,这一剑砍在肩铠上,厚重的铁甲竟被劈碎,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随着疼痛直透脏腑。

“须已斑白还要来到战场,何如归去相伴儿孙?”索瓦尔一边嘲笑着玛特,一边抽回长剑,趁着两马相错的机会再度横扫过来。玛特一咬牙关,拼着再受他一剑,不肯格挡,却挺剑向前直刺。这一剑势如霹雳,力大无穷,竟然穿透了索瓦尔的胸甲,把年轻的骑士挑在他的剑尖上!

然而索瓦尔的长剑也已经劈裂了玛特的胸甲——如果这是一柄双手重剑,如果敌人的力量再大上三分,恐怕玛特就要被拦腰斩为两段了——玛特再也无力踞于马上,双足脱镫,向后一个倒栽。身在空中,索瓦尔的面孔就在玛特眼前出现,距离很近,银色面罩下露出一对闪烁着淡淡紫色光芒的妖异的瞳仁:“泯不畏死的老人,我倒真的很欣赏你的勇气呀,只可惜,仅靠勇气是打不倒我的。”

玛特突然松开手中重剑,双臂环抱,把索瓦尔的咽喉狠狠扼住。“嘭”的一声,两人同时落地,玛特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翻身,把索瓦尔压倒在下面。罩面头盔滚到一边,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脸上满是嘲弄之色:“你是一名圣殿骑士吗?圣殿骑士能做的也不过如此而已吧。”

玛特怒目圆睁,盯着敌人,突然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索瓦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同时玛特放开自己的右手,用最快的速度摸到了仍然插在敌人腰间的重剑,把重剑向前用力推动。

剑锋割裂钢铁重铠的刺耳声音,伴随着玛特的吼叫,仿佛天空的雷鸣闪电一般,使得双方扈从纷纷后退,抛下兵器,捂住了耳朵。索瓦尔的眼中突然露出惊恐之色,只有玛特一个人听到了他临终的话语:“不,这不可能!真神啊……佐因格,若斯拉伐,突多鲁,亨格……”

索瓦尔的毙命,使得雷霆圣殿骑士团全线崩溃,他们半数被敌军所杀,半数被魔法兵的魔法打倒在地,做了俘虏,只有十几个人漏网。玛特回归指挥部的时候,面色灰白,非常难看,但并不需要他人搀扶,昂首挺胸的,似乎并没有受伤。

卡梅伦搀扶着已经两次吐血的布莱诺来到玛特身边。“难道,那……那是魔族吗?!”布莱诺的脸色更为难看,完全无法相信卡梅伦向他转述的玛特出战前所说的话语。

玛特做个手势,示意扈从搬一把椅子过来,然后轻轻喘气,转头对布莱诺说:“动物的感知最为灵敏,只要看到戈尔拉贡的恐惧眼神,就一切都清楚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被奥斯卡操纵的人偶,就象捷力克·麦斯洛那样,然而人偶不会有那样神奇的力量……”

布莱诺倒吸了一口凉气:“除了奥斯卡,人类世界竟然还有魔族潜入……他们的力量如此强大……究竟还有多少?十个?一百个?”

扈从搬来椅子,玛特慢慢坐了下来,把从索瓦尔体内拔出来却并未沾染血迹的重剑柱在身前。他看到布莱诺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的眼神,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呵斥道:“你害怕吗,雷欧?即便他再如何强大,仍旧被我杀死了。我已经老了,若在二十年前,可以更轻松地干掉他,萨顿·巴兰格若仍在世,也可以赢得胜利。恶魔并非不可战胜的,只要人类团结一心,总能挫败他们千年侵攻的阴谋!”

布莱诺羞愧地低下头去。玛特轻轻叹了口气,关照卡梅伦:“带雷欧下去休息吧,他受的伤如此之重,恐怕已经没有能力再上战场了。”“阁下您呢?”卡梅伦关切地询问道,“您的脸色如此难看,受伤是否很重?我这就去召唤擅长水系治疗魔法的随军魔法师过来……”

玛特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累了,终究岁月并不饶人,这场战争结束,我也该退休了……请伊维特阁下暂时接替我指挥全军吧,快速追击,别让托利斯坦人跑了——他才刚赶来战场,本来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的。不用理会我,就让我在这里静静地坐一段时间,喘口气。”

卡梅伦深深鞠躬,搀扶着布莱诺离开了。玛特长长吐了口气,也缓缓合上了眼睑。扈从们知道主人确实是很劳累了,他已经有四五年都没有亲自冲锋,更有十多年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了,他们安静地散布在附近,随时等候传唤。

战斗到下午二时彻底结束,托利斯坦军损伤超过三成,但因为临时替换总指挥,使得盖亚人的动作慢了一拍,未能追及阿谢卡斯的主力。下午三时,盖亚各军将领纷纷回归大本营,他们发现玛特依旧微阖双目,柱着重剑端坐在椅子上,连续数个小时都没有改变姿势——不,唯一不同的,是他不知何时垂下了苍老的头颅,并且——静静地,不为人所察觉地,停止了呼吸。

第四卷托里斯坦的阴谋第二十章醒悟

趁着雷霆圣殿骑士团自杀性的突击,阿谢卡斯率领残军迅速后撤,到下午三时左右,终于甩脱了追赶的敌军,当夜进入古德荣城,凭坚固守。

路上,曾经有两骑快马跑近他,一匹马上是名战士打扮的年轻人,盔甲上镌刻着雷霆圣殿骑士团的徽记,另一匹马上则是阿谢卡斯的副官乌尔兹基·路格维。那名战士满身是血,面色苍白,已经完全无力控驭战马了,全靠路格维牵着缰绳,把他引领到司令官的面前。

阿谢卡斯接过路格维手中的马缰,面色凝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我。”“遵命,阁下。”路格维弯腰行礼,然后催马离开。远远的,他看到那名战士凑近阿谢卡斯身边,似乎在禀告些什么,而阿谢卡斯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

进入古德荣城,已经是夜间八时许了,阿谢卡斯布置好防务,派人请来了莫里斯·麦克维尔,并且命令路格维在门外守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我的猜想被证实了……”阿谢卡斯用异常沉重的语气,这样对麦克维尔说道。

麦克维尔茫然不知所指。阿谢卡斯微微叹了口气:“德·姆雷·奥斯卡一手操控了整个圣国的政治和军事,他是个才能卓绝的人,却在盖亚问题上屡屡失策,简直象敌人埋伏在哈维尔的奸细一般。我对此事一直莫明所以,直到……哥登·索瓦尔的出现……”

麦克维尔意识到阿谢卡斯正在讲述一个异常重大并且匪夷所思的话题,他静静地望着这位相交数十年的老友和同僚,同时也是托利斯坦军中首屈一指的智囊,暂时并不发表意见。

“哥登·索瓦尔小时候,大概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吧,我见过他一面,”阿谢卡斯缓缓说道,声音格外低沉,“那孩子的身体非常孱弱,在格斗技方面的天分很低,根本不可能靠武勋出人头地。然而,十年不见,他突然出乎意料地晋级为圣殿骑士,并且经由奥斯卡的介绍加入了雷霆圣殿骑士团……”

麦克维尔慢慢皱起了眉头。阿谢卡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在战场上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和我记忆中那个孱弱的男孩完全判若两人。白天命令他率领雷霆圣殿骑士团突击敌阵,我预先在他身边布置了一枚棋子,命令将其一举一动都要详细汇报……真神保佑,在那种危险的情势下,此人竟然安全地回到我身边来了……”然后,他就把索瓦尔战败雷欧·布莱诺,和最终为列文·玛特所杀的整个过程,详细转述给麦克维尔。

麦克维尔越听越是惊恐,终于忍不住在胸前划了个圣三角的图形,低声叫道:“真神啊!‘人类的力量不过如此而已,还敢自命为真神最后的造物吗?’——那是什么意思?”

“还用多加解释吗?”阿谢卡斯的面色阴沉得令人感到恐惧,“我在盖亚布置的间谍,很久以前就报告说,盖亚人认为魔族已经潜入了人类世界,并且渗透进哈维尔的高层……这种谣言的产生很不寻常,因为盖亚人并没有将其大肆宣扬,可见不是政治策略……”

“你是说奥斯卡……”

“如果这样解释,他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不就可以找到合乎情理的解答了吗?”阿谢卡斯发现麦克维尔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于是伸出手去,扶住了对方的肩膀,“相信教皇陛下和红衣主教阁下,也一定早就被他控制了……”

“不,那不可能!”麦克维尔双膝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可能还需要有进一步的证明,但如果确是事实,你准备怎样应对?”阿谢卡斯在同僚对面坐下来,低声问道,“我们无法大肆宣扬此事,这只会继续动摇圣国的根基,也无法找太多人商议,以免打草惊蛇……”

麦克维尔不断地在胸前虚划着圣三角,逐渐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只有打倒奥斯卡……是的,即便他不是……不是魔族,也是圣国遭到侵略,连战皆败的主因,不能任由他继续操控国政了……然而,他在人类面前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就已经罕有敌手了,如果真的是魔族……谁能够战败他?红衣主教大人如果已经被他操控了,科丽娅阁下也不可信任……”

“只有一个人可能打败奥斯卡,”阿谢卡斯一句一顿地说道,“我的计划,就是自己在这里挡住盖亚人的进攻,同时继续搜集有关奥斯卡的情报和证据,而你去找出那个人来,只有你有可能找到他,因为你们拥有同一个祖先……”

“你是说……”麦克维尔瞪大了眼睛,“卡姆巴尔·契彭?”

玛特去世后,赫尔墨新任命的前线总指挥,是第五军团军团长兼枢密院高级参事雅西·彼特雷勋爵。这一任命并非十分妥当,彼特雷沉稳有余而魄力不足,他一方面认为敌方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一方面认为应该把主要精力运用在对托利斯坦南方诸省的彻底征服和绥靖方面,因此奏准斯沃皇帝,暂缓进攻。

况且,在南方沿海困守了数月的盖亚军主力,也已经疲惫不堪了,需要分批回国、整编、复原,同时源源不断向前线补充新的有生力量。就这样,双方再度形成对峙局面,一直延续到五月底。

趁此机会,阿谢卡斯从东起考德恩省的勒孔城,西到古德荣省的西部地区,构筑起一条相对稳固的防线。六月初,盖亚军开始向北挺进,在古德荣城下受挫,转而向西,直线突向托利斯坦的首都哈维尔。六月十九日,万余盖亚军包围了巴马拉尔省的托利斯坦旧都奥巴尔代。奥巴尔代驻防兵虽然不过千余,却抵抗得相当顽强,城防数度被攻破,又数度被重新填补,城下堆满了盖亚人的尸体。一直到八月中旬,彼特雷竟然毫无进展。

为了缓解旧都的压力,阿谢卡斯亲自率领一支奇袭部队,跳出战壕,向安马尔省挺进。彼特雷闻讯撤围而走,东向救援,其前锋在安马尔省北部与阿谢卡斯遭遇,激战半日,不分胜负。但等他率领主力赶到时,阿谢卡斯却又全线后撤,退回古德荣省构筑坚固的工事中去了。

就这样迎来了寒风刺骨的冬天,迎来了盖亚历三四零年的新春。斯沃皇帝为前线的胶着状态忧愁不已,因为他知道,绝对不能小看托利斯坦这只千年巨兽的恢复能力,哈维尔正在饮鸩止渴般地四处征兵,甚至打破传统惯例,开始招募雇佣兵团参战,如果再过半年,局势还未能有大的转变的话,盖亚的处境就将变得极为艰难。

盖亚陆续投入前线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四万,而托利斯坦方,阿谢卡斯所部也恢复成两万,奥巴尔代的守军增加为七千。斯沃皇帝现在寄希望于远在莫古里亚黑域的克鲁夫·法特,如果法特能够尽快解决黑域问题,挥师南下的话,就可以给那只西方巨兽以致命一击。

他连续派要员赴黑域视察,并询问前线状况。法特的回复是:“臣新近征服了赫尔维族,其族长与褒曼尼尔等人率领残部遁入北莫贺咄河上游,靠近精灵森林的地方。此处山崖险峻、森林茂密,很不利于大部队的展开,因此进展甚微。然而褒曼尼尔已成瓮中之鳖,相信不出半年,就可以将其杀死或擒获,进献到陛下御前的。”

“法特是不是太过谨慎了?”皇帝询问他的重臣们,“他不知道西方战事比莫古里亚问题更为重要吗?只要能够尽快擒获褒曼尼尔,就算受点损失又能如何?况且他麾下超过七成是兽人士兵,兽人死得再多又有什么关系!不,现在如果褒曼尼尔卸甲来降,朕说不定会饶恕他,只要他动作足够迅速,使法特可以尽快增援西方战场……”

“陛下,”财政大臣潘·达克子爵禀报说,“臣认为法特将军不是一个只注重眼前战局的短视者。去年年初,我军被敌人压缩在南方海岸附近,那时法特将军动用近十万兽人,开凿数百里的山路,奇袭赫尔维族的大本营,虽然得手,双方死亡数量却各超过了六千——他所以行此险计,正为了尽快结束莫古里亚战争,以增援西方战场。现在西方战局暂时稳定了下来,因此他的用兵才逐渐趋缓……”

“哼,但愿吧,”皇帝不耐烦地玩弄着兰博特圣剑的剑柄,“但愿他不会让朕失望。”

而列文·玛特的遗体,在其去世三天后运回了安马尔城,决定在这里停留一夜,第二天由魔法兵通过城外的传送魔法阵送往赫尔墨举行国葬。但在赫尔墨只不过举办一场盛大的仪式而已,玛特最终的埋骨之所,按他生前的意愿,选定了兹罗提城堡,他将与历代最伟大的战士一起,在那里继续守护整个人类世界——虽然莫古里亚兽人的威胁已经并不存在了。

遗体安放在楠木棺椁中,静静地停在安马尔城堡的主厅,四周寂无人声,只有几名亲信士兵警惕而含泪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他们主动要求前来守卫灵柩,陪伴老长官最后一个夜晚。

然而,与其主观意愿完全背道而驰,约摸午夜两点的时候,这几双明亮的眼睛逐渐混浊了,黯淡了,并最终不由自主地慢慢阖上。他们缓缓地瘫软在地上,手中持有的武器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比夜色更为黑暗的影子在虚空中闪现出来,然后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来到玛特的棺前,随即,响起了一个低沉而阴郁的声音——“我来哀悼你,可敬的老人,我并没有料到人类世界还有你这样的勇者。可笑的卡兹拉伐倒在了你的面前,这是他咎由自取。他只是一名信使而已,我并没有拜托他的帮助,沉迷于人类简单语言和所谓音乐性的他,却主动要求迈上战场……”

一只手轻轻扶在棺盖上,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他并非贵族,却被普遍认为是南方大断事官的最佳候选,结果死在了你的面前。你用以杀死他的并非实力,而是你的勇气,可敬的老人啊……”

讲话者身披长长的披风,戴着兜帽,兜帽下只露出一对淡紫色的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瞳仁。瞳仁微微一转,向四周瞥了一眼,继续说道:“或许你听不到我的话,无法接受我的哀悼,但我依旧觉得必须来向你致上诚挚的敬意。”说完这句话,这个人向玛特的棺椁深深地鞠了一躬。

当他直起身来的时候,两个与他用同样方式神秘出现的身影浮动在他面前。一个是身穿发黄的白色亚麻长袍,拄着一根长长的顶端镶有圣三角徽记藤杖的老者。另一个人更加苍老,但目光如电,极其矍铄,身穿长袍样式十分古旧。

穿披风的人抬起头来冷笑着对那第一位老者说道:“在你存活时也无法摆脱我的控制,现在又能用这虚幻缥缈的精神来做什么?”

“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当肉体回归虚无的时候,精神也获得了解脱,生时所追求的一切都显得万分可笑。”身穿亚麻长袍的老者微笑道:“生命是真神授予我们的权杖,放弃权杖的时候如同回归处子……”

穿披风的人声音更加冷漠:“这种话,不用对我说。真神最后的造物是我们,不是你们这些如蝼蚁般的人类。卡尔卡斯,你如同弃妇般的言语并不能体现任何宽宏与气量。”

身穿古旧长袍的老者用非常生涩的托利斯坦语插话道:“他只是顺便来问候一个老朋友而已。真正要见你的是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来到人间的魔族,你并不是第一个,与其和你的前任一样终其余生来忏悔,不如及早回头吧。”

穿披风的人一把扯下头罩:“你!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呵,我早已忘记自己是谁了,往昔的姓名于我已如明日黄花。”

“我知道你是谁了,”穿披风的人恢复了旧有的冷静,“你是来传达我前任荒唐的言辞吗?与我相同,他用数百年的时间混迹于低贱的人类之中,想要摸清楚他们的弱点,但在那期间却感染了名为情感的不治之症,最后被你所感动,从此不知所踪。哼,拉斯帕尔·方塔里亚,他你的行为和你所创造的那可笑职业一样愚蠢。魔域的老朽们还以为他已早湮灭了,想要召唤他的灵魂,将之复活——将那叛徒与我并称,我一直都引以为耻!”

身穿古旧长袍的老者冷笑道:“前辈的忠告,你应该虚心接纳才是,我劝你不要再继续自己卑鄙的行为,造成无辜的杀戮。要是魔域的家伙们秉持自己虚无的信念,他们会尝到我圣剑的后继者,喂食给他们的苦果的。”

在一阵刺耳的冷笑声中,穿披风的人的身影如水波般摇曳,最终融化在黑暗中,他发出的最后的声音说道:“卡兹拉伐的死将对魔域产生极大的冲击,也已经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但我却因此深切体会到,基诺所言确实不假,我对自己单独的力量过于自信了。或许……应当改变策略……”

如前所述,格隆·阿谢卡斯收拢各路败军,集结于古德荣省东部,凭藉几个坚固的城堡和要塞,决定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抵挡住盖亚人的进攻。但盖亚军或许因为玛特之死,指挥层需要重新调整,因此暂时无意大踏步向北推进,只是派遣一些中小规模的部队,重新控制住西古德荣和埃罗雷两省。

一向被阿谢卡斯引为臂膀的莫里斯·麦克维尔,在进入古德荣城后的第二天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肩负着怎样的秘密使命。

连续数昼夜不休不眠的操劳,使阿谢卡斯双颊凹陷,眼睑浮肿,副官乌尔兹基·路格维反复劝导,他才终于同意暂时放下公事,回到卧室小睡一会儿,但依旧关照说:“盖亚人有任何动向,都要立刻禀报我,不得拖延!”路格维深深鞠躬:“遵命,将军阁下。”

然而数日来的不眠不休,使阿谢卡斯陷入一种反常的亢奋状态,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长长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起身继续工作。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阿谢卡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大声问道:“是盖亚人发起进攻了吗?”门外传来路格维的声音:“不,将军阁下,是哈维尔派特使前来,要立刻见您。”

阿谢卡斯急忙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装,吩咐说:“快请他进来。”门随即被推开了,路格维陪伴着一个身披风衣,头戴兜帽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那人转身看着路维格关上门,微微点了点头。阿谢卡斯向他走近:“您是……”但他随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人已经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熟悉的面孔——那正是教皇骑士团的团长、德·姆雷·奥斯卡。

阿谢卡斯惊愕地后退了一步。奥斯卡紧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了,格隆,看到我会使人产生如此深切的惊惧吗?虽然口称要继续搜集证据,但其实在你内心,已经可以确定我的身份了吧。”

阿谢卡斯闻言更为惊恐。奥斯卡慢慢地向他逼近:“‘卡尔卡斯三世法袍上的绣花’?没有人会相信这般恐惧的神情,会出现在你的脸上吧。麦克维尔哪里去了?他已经启程去寻找契彭了吗?他知道要去哪里寻找契彭吗?”

阿谢卡斯一边后退,一边游目四顾,寻找趁手的武器。“他找不到的,”奥斯卡轻轻摇头,“只有我知道契彭在什么地方。”“难道他已经……”阿谢卡斯惊愕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奥斯卡摇摇头:“不,我最近才逐渐明白过来,仅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消灭整个人类世界的,人类世界确实存在着我难以击败的勇者。契彭就是其中之一……”说到这里,他突然轻蔑地一笑:“但他也无法战胜我。即便麦克维尔找到了他,他对于你的计划大概也只有苦笑而已……”

阿谢卡斯趁对方说话的机会,眼角瞟到了斜靠在床边的佩剑,他一个箭步横跨出去,然而手指才刚碰到佩剑的剑柄,手腕就已经被奥斯卡抓住了。“放弃抵抗吧,格隆,”奥斯卡淡淡地说道,“正如麦克维尔所说,仅我‘在人类面前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就已经罕有敌手了’。托利斯坦三骑将,哈维夫夏里特已经战死,契彭下落不明,论起格斗技来,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阿谢卡斯暴叫一声,奋力挣脱奥斯卡的掌握,向后一跃,跳上了床,随即伸手摘下墙上挂的作为装饰品的一柄手斧。他到这时候,头脑才略微清醒一些,抬眼望见一直站立在门前的路格维,突然愣住了。

奥斯卡循着阿谢卡斯的目光,转头望去:“是的,正是路格维把你和麦克维尔的谈话禀报给我的。请不要责怪你的副官吧,他并非有意要出卖你,事实上,他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死……”

“是的,你现在所看到的不过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奥斯卡突然微微一笑,解释说,“当然,那和人类传说中的所谓僵尸不可同日而语,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很可惜,你也即将会死去,我亲爱的格隆,虽然我无法确定你的智慧能够完全留存下来,但你已逼得我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了。”

阿谢卡斯大吼一声,双目尽赤,自杀性地从床上高跳起来,双手举着手斧,向奥斯卡当头劈下。而奥斯卡只是将身体微微向左方移开两寸——他的腿脚并没有动,仿佛是在冰面上滑行一般——就轻易地躲开了攻击。随即,恶魔抬起他的右手,按住了阿谢卡斯的面孔。

“再见了,格隆。”他的唇边微微显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第四卷托里斯坦的阴谋第二十一章恶魔的仆从

盖亚历三四零年三月初,克鲁夫·法特从前线传来消息,他已将褒曼尼尔及其残部两千余人重重包围在一个山水围绕的险峻谷地,即将发起最后的总攻。“五月前能否彻底解决莫古里亚问题?”斯沃皇帝写信询问,“朕希望你能尽快挥师增援西方战场。”

接到信的法特沉吟一会儿,叫来了克莱斯韦尔·查曼:“你明天就回白域去,集结物资,准备我这里一旦得手,立刻移师西向——陛下又写信来催促了,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和缓,但焦急之色满溢于字里行间。”说着,把来信递给查曼。

查曼读着信,慢慢皱起了眉头:“敌人凭险而守,困死他们是上策,在下原本预估发起总攻的最佳时机是在五月中旬,然而陛下却……”

法特耸了耸肩膀:“没有办法,西方战场确实急需你我的增援。玛特阁下若还在生,陛下也许不会如此担忧焦虑,我也肯定会找种种理由暂缓西进的,然而……那老家伙虽然头脑陈旧,起码作战经验丰富,而如今前线各将却多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不知变通的死脑筋——对了,还有布莱克,那个毛头小子连死脑筋都没有,他简直毫无作战才能!”

听到法特这样毫不留情地公然嘲笑同僚,身为鲁安尼亚人的查曼不好辩驳,也不敢随声附和,只得暧昧地摇头笑笑。法特挑了一下眉毛:“弓箭手最大的优势就是灵活机动,敏锐地探查到敌人要害之处,然后一击毙命——战争之道也是如此。嗯……如果布隆姆菲尔德那个宵小还活着的话,由他来指挥对托利斯坦的战争,即便打不赢,也一定会精彩得多吧……”

“那么,对于西进参战的具体步骤,阁下可已经有腹稿了吗?”查曼故意转移话题。法特点点头,低声说道:“大致上,我准备派你率领一支部队突入遗忘回廊,一方面牵制敌军,一方面混淆我军运动的真实意图。然后我率领主力从尼伦河下游渡河进击——其实冬天才是最好的进攻季节,那我就可以利用枯水期从河中游横渡,斜插到敌人背后去了……”

查曼点点头,表示完全赞同法特的分析。“然而陛下催促得实在太紧,”法特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军事策略——你尽快回白域去准备吧。”

查曼离开以后,法特重又坐回桌后,把目光移到战术地图上——此处两面都是难以攀越的峭壁,一面是湍急的溪流,盖亚军就驻扎在剩下唯一的出口附近。法特事先在溪流外侧布置了埋伏,以防敌人狗急跳墙,妄图从彼处突围,然而他突然想到,山崖虽然难以逾越,但并非完全无法攀登,还是派些有翼兽人事先抢占山峰最为稳妥。

“被夹住的野狼最为凶猛,何况现在被夹住的是一只狮子……”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唇边逐渐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查曼突然撩开帐帘跑了进来。法特抬起头,发现对方的表情极为奇特,掺杂了兴奋、困惑、担忧等种种原本并无关联的感情色彩——“怎么了,褒曼尼尔准备冒死突围吗?”

“不,阁下,”查曼略微镇定了一下心神,“赫尔维族新任族长勃拉烈绑着褒曼尼尔前来求降!”

法特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真是预料不到的变数!”“是的,很大的变数,”查曼提醒说,“会不会是诈降……”

“很有可能,”法特胸有成竹地微笑道,“藉着投降之名,刺杀甚至挟持我,这种事情,那些无信义的野兽们做得出来——他们料到了我想献俘阙下,不愿意立刻杀死褒曼尼尔。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你立刻调动兵马,趁勃拉烈和褒曼尼尔都不在谷中的时候,发起奇袭,不计损失,务必要在天黑前拿下敌方阵地!”

“那么您这里呢?”查曼依旧忧心忡忡地皱紧了眉头,“褒曼尼尔的格斗技在莫古里亚无人能比,如果那家伙真是……您和他见面是非常危险……”“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法特微笑着问道。查曼恐怕回答一言不慎,触犯了这名高傲的长官,只得慢慢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或许吧,”没想到最近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法特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或许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里是我的大营,有数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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