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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天下归元-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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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她触动了哪里的机关?
明明她只是掠身而起,什么都没敢碰,为什么那个飞刀机关会被启动?为什么飞刀不射向她,却先要射死刑架上的人!
宗越!
孟扶摇扑了过去。
她奔成狂野的旋风黑色的烈电转瞬千里的雷霆刹那降临的霹雳,半空中踢破空气踢碎屏风踢得满室都是她纵横的腿影,那腿影还在空中余影未散,她人已经一闪到了刑架下,惶急之下什么都已顾不上思考,抬手黑光一闪,金丝牛筋绳嚓嚓齐断,那个微凉的垂死的躯体已经落入她怀中。
孟扶摇急急的扶起他软软的身子,抬起他的头去拨他的乱发,心神大乱的连呼:“宗越……宗越……”
她的声音突然凝在了咽喉中。
随即她的身子,也突然凝住。
怀中,乌发披面满身鲜血伤痕的白衣男子一双手,突然如游鱼一般,瞬间游过她全身,所经之处,穴道全封!
随即他抬起头来,十指纤纤,将乱发一擦,向孟扶摇轻轻一笑,曼声道:
“妾妃轩辕氏接驾来迟,望万岁恕罪。”
……
孟扶摇崩溃……
谁晓得大半夜的这兔儿爷会躲在偏宫里唱戏扮家家玩自虐啊……
好生悲惨的误会……
轩辕旻娇笑着,抱着他的“孟万岁”,一脸得色的踏着他的踏脚凳迈下刑架,一边走一边顺手拨掉了背心里遇肉便缩的活动匕首,扔掉早早捆在背心的掺了鸡血足可以假乱真的血囊,胡乱撕掉那些手工精致的假伤痕,顺手将这些东西都塞在刑架下一个暗屉里,孟扶摇僵直的往下瞟一眼,发现那里面有假发套,假脚,活动绳索,百宝箱,可伸缩的棒子,假手……原来这还是个隐藏在皇宫里的魔术大师……
麾术大师兼自虐狂兼顶级戏子看来十分得意自己的成就,抱着孟扶摇一脚踢开一间内室,里面床榻俱全,十分华贵,最里面还有一间小间,隐约有蒸腾的热气冒出来。
轩辕大师将孟万岁温柔的安置在床上,坐在床边,托腮盈盈的打量之,他细长明媚的眼睛天生摇光飞荡,流水春风一般在孟扶摇身上一遍遍抚摸来去,孟扶摇给那目光看得全身发痒,像是无数小虫在爬啊爬,不禁大怒,用目光警告之:你丫再看,老娘挖你两个洞!
可惜一个喜欢唱戏酷爱半夜装死玩自虐的皇帝大人,是不太可能仅仅被谁的目光吓倒的,哪怕是孟大王的目光也不成,轩辕旻媚笑着,画得高高上挑的胭脂桃红的眼角飞出一个诱感的眼风,凑近孟扶摇,指指内间,道:“万岁,我们去洗鸳鸯浴好不好?”
洗你个头,老子迟早要洗掉你一层皮!
轩辕旻那句却根本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顺手就来解孟扶摇扣子,一边解一边笑,道:“你身上好奇怪,都软软的……咦,这扣子怎么这么难解……咦,你肩膀怎么突然隆出来一块……”
他正要去撕孟扶摇衣服,突然停了手,竖起耳朵。
风里,有隐约的衣袂带风声传来。
他停了手,想了想,道:“又有客?看这回能逮住谁?”说着起身出去,关上门,又去倒腾他的百宝箱装死了。
孟扶摇静静的躺在黑暗中,悲催的望天。
好吧……无往不利的孟大王,第一次糗成这样。
今天的失手,纯粹是被那枚匕首搅乱心神的缘故,自己其实不是不够谨慎,而是太过挂心宗越安危,再谨慎的人,在那种情形下,看见自己心心念念要救的人因为自己“被杀”,那也是要震惊慌乱赶去救人的,谁知道就这么巧,遇上这个演戏自虐狂呢。
等等……孟扶摇皱起眉头,真的是巧合吗?真的就是这个兔儿爷玩游戏碰上的吗?如果不是,这可是个厉害角色呢。
不过如果是有意等自己,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
还是……原本等的不是自己?
孟扶摇叹气,肩头一阵簌簌发痒,某大人从她领口里爬了出来,艰难的跷起二郎肥腿,坐在她胸口上,和她对视。
两人用目光对话:
“你丫睡,睡睡睡,有危险也不通知老娘我!”
“这是危险吗?你懂个屁咧,俺只对杀气敏感,人家对你没杀气。”
“没杀气有淫气啊啊啊啊。”
“很好啊……你不是黄花,主子便不要你,便是我的了。”
“……原来你就一佛莲第二!”
目光对视,相撞,嗤嗤嗤激出小火花。
不过元宝骂归骂,好歹觉得它和孟扶摇有点革命情谊,再说主子身边很招桃花的,少了孟扶摇,还有后来人,看来看去,孟扶摇除了心黑点人坏点性子恶毒点杀人狠辣点阴谋诡计多了点以及实在不太像女人了点……还是比一般女人好那么一点点。
元宝大人慢吞吞伸出脚爪,按孟扶摇目光所示认准膻中穴,撞啊撞啊撞,揉啊揉啊揉。
半晌孟扶摇“哎哟”一声坐起来,眉开眼笑道:“耗子就是快,比我自己冲开穴道快多了。”
元宝大人鄙视的瞅她一眼,孟扶摇过河拆桥的再次将它一把塞进袖筒,悄悄行到门边一看,果然,兔儿爷又把自己给挂上了。
不得不说,在那青光照耀下,那些伤痕啊鲜血啊匕首啊都看来十分真实,做工精细演戏精湛,该君确实足可荣膺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
而那风声已经到了近前。
烛影一晃,室中空气一阵震动,最上一层的石阶上,突然多了一个黑衣人影。
高挑,修长,利落,简单中却又透出奇异的华丽,步态韵律迅捷从容,力度涌动,像丛林中优雅掠食的豹。
杀手美人!
孟扶摇盯着那身影,他正微微仰头看向高挂的兔儿爷,孟扶摇注意到他身侧的薄剑,眼光一闪,终于确认了他就是天下第一杀手暗魅。
那年太渊相遇,他一柄薄剑贴在肘底,迎战战北野,两人密林那一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高手交战的威势和凶猛,要不是长孙无极拉她走,她肯定蹲在那里看到底。
那次他算是帮了她的忙,之后轩辕城门他那一回首,好歹也教了自己过关之法,不是敌人,那自然是朋友了。
孟扶摇一向不是那种“我倒霉了我也希望你同样倒霉一次”的小心眼恶趣味人群,她也不能想象,假如暗魅也被兔儿爷用同样的方式给拖进这间小室,这张床怎么够睡三个人呢?
她凑在门缝里,看见暗魅抬头和兔儿爷高挂的方向对视了一下,似乎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然后便要飞身而起。
“别过去!”
“砰”一声石门被撞开,一条纤细黑影撞出来,先一脚踢飞兔儿爷轩辕旻隐藏在脚下的踏脚凳,轩辕旻哎哟一声,当真被吊起,而孟扶摇已经飞扑出去,撞上已经飞步过来的暗魅——“有陷阱!”
她冲得炮弹也似,暗魅注意力都在轩辕旻身上,一时不防被她撞个满怀,他下意识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却没有将她推开,百忙中抬头对刑架上真被吊起的轩辕旻看了一眼。
两人对视,黑暗青光中幽芒一闪。
随即他一转身,带着孟扶摇旋了个身,低低道:“为什么不能过去?”
他声音有些低哑,似乎声带受过点伤,但是那声线并不难听,反而令这低哑中生出淡淡的磁性,每个字都回旋往复,有种别致的动人,孟扶摇陶醉的听着,心想美人就是好,连声音的缺憾都像是上天故意造就的残缺美。
“那家伙是个陷阱。”孟扶摇指指轩辕旻,“全身上下,什么都是假的。”
暗魅目光一闪,“哦?”了一声,再不说话,拖了孟扶摇就走。
刑架上轩辕旻张了张嘴,似乎想呼唤什么,但立即又闭了嘴,他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晌,慢慢浮出一道神秘的笑意。
随即他踢踢腿,只轻轻一踢,便一脚踢开了自己左手的绳索,半空里一个翻身,右手绳索也脱了开来。
他落下地,修长手指轻轻按在唇上,俏俏的笑了下。
……
孟扶摇被暗魅拉着手在黑夜宫阙之巅奔行。
整座宫殿已经被惊动,从摄政王府到皇宫,到处都是点燃的火把和奔走的侍卫,众人都往一个方向聚集而去,那是和他们相反的方向,那里一批黑衣人身姿如电,在追逐者视野里不断穿过。
这大概是暗魅用来吸了宫中侍卫调虎离山的力量,孟扶摇远远的看着,看见一个金冠王袍人正在重重围护中指挥围捕那些黑衣人,气度端凝不惊不燥,看样子应该就是轩辕晟,孟扶摇担心的看着那些黑衣人,低低道:“他们万一失陷了,救起来很难呢。”
暗魅回头看她一眼,琉璃般的眼神一掠,淡淡道:“为什么要救?”
“啊?”孟扶摇呆滞,“不救……”她口齿艰难的问,“那他们怎么办?”
“死。”
真是答得干脆利落言简意赅彪悍无敌,孟扶摇生生被这一个字呛得堵住,半晌才摇头,无声的叹口气。
叹完气,她一把甩开暗魅一直拉着她的手,掉头就走。
暗魅却突然一伸手牵住她衣袖,孟扶摇皱眉回头正要发怒,暗魅却一把按下了她的头。
他按得如此用力,孟扶摇被按了个嘴啃泥,她下意识的要去护住可能被自己压住的元宝,暗魅却死死压住她不放手。
随即孟扶摇便觉得眼前大亮,一团巨大的火球像一轮突然爆开的日光,在他们头顶上方亮起,将四周方圆足足几里的屋顶都照亮,孟扶摇和暗魅的身形,顿时暴露在随着火球爆开正四处搜寻的侍卫们眼中。
远远的,轩辕晟也转过头来,那个一身王袍的儒雅的中年人,手持一柄怪型弓箭,平静的看着这个方向,看得出刚才那逼人露出身形的火球就是他干的,轩辕晟淡然看着两人,气定神闲的手一挥,立时一批手持强弩火箭的侍卫奔上,火箭飞落如星雨,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艳丽的虹影,扑头盖脸直射暗魅孟扶摇。
“走!”
暗魅一拉孟扶摇飞身而起,身后火箭虽快,却快不过这两人飞电一般的身形,远远看去,那星雨烟花一般的火箭之网,紧紧跟随在两个矫捷的黑衣人身后,却始终差着一截距离。
孟扶摇刚舒了一口气,忽听身后突然破空声响,那声音来势极疾,后发而先至,刹那间超越那火箭之雨,蛟龙一般腾越而上,飞凌九霄,破空一裂,直射稍稍落后一步的孟扶摇后背!
快至无法形容的一箭,强至无法比拟的膂力!
孟扶摇到那之间竟然想到了战北野,她来到五洲大陆至今,所遇之人的箭术和膂力,唯有战北野能达到这个境界,想不到轩辕国内竟然有这样的高手!
火箭呼啸飞射,箭身火焰如龙跃舞,狰狞欲噬生命,三箭连发,一箭更推一箭,铿然声响里箭飞得已经看不清轨迹,唯能看见那火光灿烂,似快速眨动的天神之眼,最快的那一箭,已经触及孟扶摇后心衣衫!
孟扶摇冷笑一声,“弑天”一闪便要回身劈落,身侧暗魅突然低喝:“不能接!”
话音未落他已经扑了过来,伸掌将孟扶摇向前一推,身子一拱挡在孟扶摇背后,孟扶摇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随即听见“哧——”一声低响,隐约又嗅见焦味。
她霍然回身,便见那最快一枚火箭无声穿过暗魅背脊,火焰熊熊,瞬间他后背起火,背上绽开惊心的艳丽的火花,后颈头发也被烧着,乌发顿时卷起化灰飘落,孟扶摇大惊回扑就要去灭火,暗魅却一摆手,厉声道:“让开!”
他声音里满是疼痛和焦急,但那焦急不像是为自己的伤,倒像是怕孟扶摇靠近拔箭一般。
孟扶摇被他语气惊得一顿,站住不动,只这瞬间,火烧得更加猛烈,隐约闻见皮肉被灼焦的味道,那气味闻在孟扶摇耳中实在惊心动魄,忍不住便想起当初长瀚山密抹里在自己眼前生生烧死的华子,想起烧伤这种诸伤中最剧烈最难熬的痛苦,一瞬间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暗魅却神色不动,居然还很平静的单手伸到背后,缓缓将那箭拨了出来,他拨得很慢很仔细,看得孟扶摇急得跳脚,忍不住埋怨:“你能不能快拔!烧伤会死人的!”
暗魅却根本不理睬她,他赤手抓着烈火燃烧的箭杆,瞬间手掌灼伤通红,他眉梢跳了跳,却依旧不动声色,像是十分珍爱那柄箭一般,像是没感觉到箭上火焰正在他手掌中燃烧一般,以高度的忍耐力,强忍着火焰烧身的巨大痛苦,轻轻的,慢慢的,将那箭放在身边屋檐上。
他放箭的动作极其小心,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视箭身灼人痛苦的火焰于无物,然而那箭一放下,他立即翻身跃起,一掌拍在瓦面先将手掌上的火焰都拍灭,再飞快一滚滚灭背后火焰,孟扶摇此时已经扑过来,拼命帮他拍打灭火,暗魅一把抓住她,低低道:“快走!”
他将那还在燃烧的箭放在屋檐顶端,用石头压住,从怀中摸出绳索,牵在石头上,然后牵着绳索拉着孟扶摇便逃,身后侍卫追上来,即将到达那屋檐顶端时,暗魅突然狠狠将那绳子一拉!
石头翻倒,撞到石头下的箭,那箭弹起,半空中炫目光彩一亮。
“轰!”
巨响爆开,震得已经奔出数里的两人脚下屋檐都在抖动,无数琉璃瓦被震落碎梨,簌簌落下——这已经是很远的宫殿的瓦面,可以想见,在那段爆炸中心,又会造成怎样的巨大伤害?
孟扶摇震惊的瞪大眼睛——那箭,如此恐怖的箭!难怪暗魅拼死挡下了她,难怪他宁可忍着烈火灼身的巨大痛苦也要将那箭轻拿轻放,刚才那箭如果她接,一刀劈落,她、暗魅,还有元宝大人,都会瞬间化为齑粉。
如果换成她被这箭穿身,她能不能忍住那火焰灼心的剧痛,以那般强大的控制力去慢慢放箭,保全周围人的安全?
“这什么箭?这么厉害?”孟扶摇忍不住问,又觉得掌心黏黏,低头一看,暗魅掌心灼伤的大泡都破了,体液流出,沾湿了她的手,可以想见他的疼痛,然而到了此刻,他依旧没松手。
“那是惊神箭,一箭惊神,日月无光,”暗魅低低答,“轩辕晟,是月魄的同门师弟,是不为人所知的轩辕国真正的第一高手。”
孟扶摇默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草率了,仗着艺高人胆大,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敢硬闯皇宫,半晌她低低道:“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身侧暗魅一声沉重喘息,身子猛然向下一栽,他昏迷前犹自紧紧牵着孟扶摇的手,孟扶摇猝不及防,“啊”一声低叫,随他一起翻翻滚滚落下……
轩辕皇嗣 第三章 有美同行
孟扶摇身子刚落,半空里一个翻身已经抱住了暗魅,轻轻巧巧落地,抬头一看四周,似乎是个冷宫,空落落的没人,虽然有人打扫,一应用具却是粗陋,院子里和房屋内堆积着一些旧恭桶扫帚杂物,看出来好久没用,是个清静地儿。
皇宫向来是个浪费资源最厉害的地方,随便一处都可以找到空房子,孟扶摇看看怀中烧伤不轻的暗魅,又听得院墙外呼哨声追击声不断,想着现在带暗魅再想冲出皇宫已经不太可能,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他醒来再想办法。
她拖着暗魅往宫室去,经过一处花圃时暗魅突然醒过来,偏头看了看花圃,一把推开孟扶摇,挣扎着过去,走进花圃时腿一软,直直滚了进去,将花圃里的花压倒了一大片,他伸手在花丛中摘了点什么,收进袖子中,孟扶摇跟过来道:“你要什么叫我采啊,干嘛要自己去。”
“虎杖根和雪草要整根拔起,你未必采得好。”暗魅就地伏倒花圃中喘息,孟扶摇看着他身下被压得一片凄惨的花圃,若有所思的道:“我有个朋友,最爱花草,冬天会给紫草穿棉袄,他的花圃谁要动了一根指头都会被追杀,他要看见你这德性,一定会想整死你。”
“你说的是宗越吧?”暗魅突然低低一笑,“他有这本事整死我么?”
孟扶摇瞅着他,慢吞吞道:“难说。”又去扶他,“别呆在这里,我们进去。”
她将暗魅扶进室内,就是这半刻功夫,暗魅手掌上的泡全部裂开,肌肤溃烂,现出鲜红嫩肉,触目惊心,他背上衣服零落烧粘在肌肤上,想必伤得也重,孟扶摇转头去看他背,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那么漂亮的身体这下可惜了的,突然想起那箭明明是穿过暗魅背心的,这样的伤是致命的,为什么暗魅外伤虽重,却不像快死的样子?
她探身过去想要看个清楚,暗魅却用手一挡,道:“刚才那箭只是穿过了我的衣服,我知道他有这手,自然有防备。”
话虽如此,那火还是真实的在他背上烧起来了吧,无论如何灼伤免不了,箭上携带的内力想必也有损伤吧?孟扶摇很鸡婆的想查看暗魅伤势,暗魅又一让,道:“我自己来。”
孟扶摇竖起眉毛,道:“我有好药!”
暗魅理也不理,从自己怀里掏药。
孟扶摇气得笑起来,道,“好,好,你不差药,我多事。”
她干脆搬过几个空恭桶来,往他面前一挡,道:“挡着你,不用担心我偷窥。”气鼓鼓转过身去,想杀手就是怪癖多,切,遮遮掩掩个毛啊,老娘早就把你全身都看光了。
元宝大人扁扁的从她怀里慢吞吞爬出来,蹲在她肩上向后看,看着看着,突然拍了拍孟扶摇。
孟扶摇回头,便看见那个倔强的见鬼的家伙又晕了过去,手中一瓶药膏落在地下,孟扶摇叹口气,嘟嚷:“早点投降不好?死孩子,和你孟大王犟什么呢?“
她拈起那个装药膏的玉瓶,放倒暗魅,毫不客气的撕开他背心衣服,背上遍布水泡,肌肤通红,但是万幸的是没有手上严重,还没出现溃烂,孟扶摇试了试药膏,清凉滑润,一看就知道确实是极品好药,看来美人的美背保养得好点,还是能维持旧日风貌的,孟扶摇小心的给他上药,一边却皱起了眉——她记得明明是背上先燃着火,为什么伤势还不如掌上严重?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孟色狼连人家裸呈的背都没空欣赏——她听见宫墙外有口令和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向这个方向来了。
孟扶摇转目四顾,看见暗间里堆了半间屋子的恭桶,立即毫不犹豫的拖着暗魅往里钻,其间暗魅似乎清醒了一次,低低道:“躲哪……”孟扶摇答:“茅坑”。暗魅似乎震了震,孟扶摇等他挣扎却没动静,回头一看又睡了。
“真乖……”孟扶摇感叹,“比宗越那丫乖多了,这要换他在,一定先一掌拍死我再自杀。”
她拖着暗魅躲进恭桶之后,小心的叠加起恭桶,不让那东西压迫到暗魅背上的伤,刚刚遮掩好身形,便听得门被撞开声响,一队人涌了进来,当先一人大喝道:“搜,挨宫搜,刺客八成还没逃出去!”
侍卫们轰然应是,接着脚步声散了开来,分队在各个屋子里搜查,火把的光亮快速的在地面游移,从那些扫帚簸箕杂物上一遍遍照过。
有人道;“东屋里看看。”三四人快步抢进屋来,其余人立在阶下等候,那些人很谨慎,手中长枪之尖不住在恭桶缝隙里刺戳,凭手感确认有没有人,孟扶摇皱眉看着,知道今日定难善了,一只手悄悄拔出了弑天,另一只手则牵住了暗魅。
他们躲在屋子的最里角,那里恭桶最多,一直堆到屋角,满满的没有站的空隙,那些持枪的侍卫一一查过没有收获,便要向里来,其中一人突然笑道:“里面哪里站得下人?去一个也就够了。”
其余人也便站住,笑道:“那便你去,多闻闻味儿。”
那人笑骂:“死猴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接着便听步声踢踏,那人走了过来。
孟扶摇手中匕首,无声竖起。
那人挨个刺戳恭桶缝隙,头顶上恭桶微微晃动摇摇欲坠,孟扶摇皱眉仰起头,有点害怕架空的恭桶掉下来砸了暗魅的伤口,她悄悄伸手过去,挡在他头顶上方。
一柄枪,却突然插了进来!
直直插向暗魅前心!
枪尖锋刃雪亮,寒芒闪烁,远处火把微黄的光照过来,亮至逼人。
孟扶摇弑天刹那欲起!
暗魅突然睁开眼!
他一睁眼目光比那枪尖还亮,黑暗中熠熠灼灼如丛林狩猎的貂,一伸手便死死卡住了孟扶摇刀势欲出的手。
然后他一抬头,突然竖起了一根手指。
黑暗中,恭桶缝隙里,重伤乍醒的暗魅,对着即将刺入他前心的长枪,竖起手指。
枪尖刹那一停。
雪光铮亮的锋锐离暗魅只有毫厘之遥,生生停住,半弓腰刺戳的那侍卫背对着众人目光变换,然后,抽抢。
他边抽边回头,对等待他的同伴们笑道:“娘地!什么都没有!”
众人都叹了口气,外边侍卫道:“摄政王殿下就在宫内坐镇未睡呢,好歹兄弟们都尽心些,既然这里没有,去隔壁含英轩吧。”
那侍卫拖着枪往回走,一边骂骂咧咧道:“这里面味道真大,白费我功夫。”突然身子一倾,斜了斜站起身来,骂:“见鬼的老鼠!”
众人此时都已出去,他脚尖在地上蹭了蹭,也匆匆奔出,火把的光芒从青石地面上漂过去,渐渐合拢消失在宫门外,“吱呀”一声响,宫门合拢,黑暗降临。
孟扶摇沉在黑暗里,无声的舒一口气。
她自己不怕在这宫中闯进闯出,虽然那惊神箭实在有点恐怖,但是想逃应该还是能的,但是如今暗魅重伤,要想在摄政王眼皮底下带着伤者闯宫就几乎不可能了,唉唉,这个连累人的家伙。
她没良心的在那里推卸责任,其实还没想到,真正被连累的可不是她……
人声渐渐远去,宫殿阔大,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回来,孟扶摇静下心来收好匕首,感觉到暗魅抓着自己的手腕的手又湿湿的了,赶紧轻轻拉开他的手,道:“你放松些,没事了。”
又问:“你在宫中有内应?”
暗魅看她一眼,那眼神里大有:“你好白痴没内应没安排我闯什么宫”的讥讽之意,看得孟扶摇悻悻,嘀咕:“俺不就是没内应便进来了?”换得暗魅又是一眼“那是你运气好。”的反击。
孟扶摇懒得和一个伤者斗眼神,何况两人身处重重叠叠的恭桶之中,实在不是个聊天的好所在,再加上身侧暗魅衣衫不整——他背上衣衫都没了,勉强用前衣遮着,裸露出光滑的线条优美的肩线,暗色中完好的肌肤光泽闪烁,肌骨美好如艺术品,和这样的半裸男色挤在狭小的黑暗中,有色心没色胆的孟扶摇一万个不自在,推开恭桶爬起身来,道:“我看看你那个内应留下了什么好东西。”
她站起身来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回头看暗魅,暗魅却掩身恭桶后,看不出什么异常,孟扶摇拼命的想刚才自己的灵光一闪究竟闪出什么了,偏偏那么一闪就完全不见,想了半天没奈何放弃,去那侍卫先前脚尖蹭过的角落找了找,在一个恭桶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布囊,拿回去交给暗魅,打开来一看,有一枚腰牌,一张皇宫大略布局图,一张巡逻路线换岗时间和口令指示图,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花样她看不懂,大抵是秘密联系的暗号。
孟扶摇叹气:“唉……怎么不留点吃的啊,尽留这些没用的。”
一边扁扁的元宝大人摸着肚皮,表示深切的赞同。
暗魅将布囊收起,闭目调息了阵,道:“可以把这些恭桶挪开了吧?”
孟扶摇脚尖踢踢元宝大人:“喂,耗子,我记得你有次滚凳子给你主子坐,滚得又快又好,凳子和恭桶其实也差不多,劳烦你滚滚?”
元宝大人爪尖踢踢暗魅:“吱吱吱吱吱吱……”
暗魅看看这一对无良主宠,干脆不说话了,倚着一个恭桶席地半躺下去,孟扶摇眉开眼笑大赞:“好,随和的娃!比某些人真是好太多了!”凑近了问他:“你认识宗越,也是来救他的?”
暗魅半闭着眼,半晌才道:“我劝你不要多事的好,救宗越不是那么容易的。”
孟扶摇垂泪,幽幽道:“其实我哪里想救那个蒙古大夫呢?那人又坏又毒嘴又刁还洁癖,全世界人人污脏就他洁净如雪,整天清淡干净得恨不得连空气都要洗上三遍,谁呆他身边都会觉得自己是泥坑里滚过的猪,我又没有自虐狂,要拖这么个人在身边找虐。”
暗魅抬眼瞟她一眼,琉璃般的眼神在她面上一转,道:“但是你的行为好像就是在找虐。”
孟扶摇气结,半晌磨牙道:“你什么都和他南辕北辙,唯独他最恶毒的那项像个十分,天生舌头长刺,牙齿带毒。“
暗魅不说话了,半晌转移话题,道:“不仅救宗越难,在轩辕晟眼皮底下,做什么都难。”
孟扶摇默然,心知轩辕晟大抵要比战南成那个天赋不算上佳疑心病又特别重的要难对付得多,也比同样是从龙重臣赐姓家族的德王要厉害,德王上面还有个长孙无极,腹黑深沉天下第一,始终死死压制住了他,轩辕晟上面那个轩辕旻,可从没听说有什么丰功伟绩。
轩辕晟当年政变,一手主导皇位更替,生生将皇位继承人文懿太子夺位赐死,先立了文懿的幼弟八皇子为帝,大概还是嫌八皇子年龄大不好驾驭,没两年八皇子便暴毙,他又在宗室中选了个远支的病弱孩子,过继给八皇子为太子,扶上帝位,自此摄政王皇图永固,千秋万代,就是一实际的皇帝。
如果说这还是政客的惯常手腕,那么就说宗越,宗越的身世,以及他这许多年凭借医圣威势苦心经营的地下势力,说明他从未有一日放弃过夺回皇位,然而至今还未成功,甚至自己也被掳——孟扶摇是知道宗越本事的,绝不是好相与的,那么换个角度来说,轩辕晟这个角色,确实是个角色。
今晚他一出手,就险些要了自己性命,虽说自己大意,但这个儒雅王爷行事狠辣,可见一斑。
“不管多难!”孟扶摇天生就是个喜欢迎难而上的性子,发狠,“他敢动宗越一根指头,老子都要宰了他!”
暗魅抬眼瞅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表达出什么感情,又听那无耻的道:“宗越死了,我到哪里再去寻不要钱的名贵药吃?宗越死了,我的假牙万一掉了谁还能替我补?”
……
一边蹲着的元宝大人扶额……可怜的蒙古大夫,敢情就是个药箱和牙医的地位……
暗魅默然,半晌翻个身,背对着这个无耻的睡觉,孟扶摇离他远远的躺下来,也想休息一下,半晌却听得黑暗中暗魅呼吸粗重,深深浅浅的传过来,忍不住爬起来摸他额头,想着烧伤最易感染,又去看他的伤,那些药膏却着实是好,一涂上就在肌肤表面结了一层白色的细沫,看起来问题不大,只是暗魅脸色微微赤红,气息不稳,好像还是发烧了。
烧伤的人,热毒内攻气血两虚,口渴发热烦躁不宁神昏澹语都是可能的,孟扶摇为难的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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