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扶摇皇后 天下归元-第7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护卫立时也明白过来,挑挑眉笑道:“你小子倒精明,那你要怎的?”
  “给口实在饭吃。”孟扶摇摊手,“我兄弟浪迹天涯,也着实不想再走下去了,三百两就当买我兄弟做个家奴,公正实惠,童叟无欺。”
  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那护卫却犯了犹豫,摄政王府不同其他王公府邸,摄政王权倾天下,一等一的煊赫,王府是和皇宫连接在一起的,府中就等于宫中,所以摄政王府对进人一直要求很严,非有昆京户藉身家清白且有人作保者不得入,而且这等外奴也只能在三门外打扫,内府家奴都是太监宫女,这小子想进王府,他还真没权利就让他进去。
  孟扶摇看在眼里,也不说话,笑微微道:“小子这几天都在这里卖艺,过几天也就换地方了,大人若喜欢,记得多来捧场。”说完毫不犹豫干脆便走口
  那侍卫“哎你——”说了半句又停住,他身侧一个护卫道:“这兔子着实好玩的,小郡主一定喜欢,不如回去报给郡主听,要不要这东西,由她说话吧。”
  几人都点了点头离去,孟扶摇将对话听在耳中,翘起唇角笑了笑。
  亮出我的元宝来,等你乖乖上门来……
  ……
  孟扶摇卖共卖了三天,每天花样都不同。
  第一天:对对子,“你妈神对”雷倒世人。
  第二天,冰上芭蕾,孟扶摇亲自以月魄练气之宝凝冰,生生为“神兔大人”营造了一场迷离梦幻五色绚烂的冰上芭蕾,基本上,演出很成功,除了“神兔大人”身材有碍观瞻一点点之外,其余都很完美。
  第三天,自由搏击,三只小鼠被元宝大人“前手翻直体前空翻转体一百八十度”揍到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三天后,“护国寺闹市出了个会对对子会跳舞会打架的多才多艺神兔”的轰炸性新闻传遍整个昆京,每天护国寺都挤得水泄不通,元宝大人风头之劲,直逼五洲大陆政治人物中最具传奇性的某太子。
  晚上三个人头碰头数那些面值虽小却数量惊人的铜板时,其中两只都热泪涟涟,孟扶摇为自己终于发掘出了一个前程远大的未来超级明星而激动,元宝大人则热泪盈眶的发现,原来自己的鼠生还是很有意义和价值的,这么多年以来跟随在主子身边,一直被他无限灿烂的光环和气场所笼草,它以为自己就是个“最爱吃爱睡也只会吃会睡肚子比脑袋大臀部比肚子大的鼠目寸光的家宠(太子语)”。不得不说孟扶摇这厮虽然厚黑无耻狡猾奸诈恶毒懒惰阴险可恶……但还是蛮有眼光地。
  当元宝大人用自己的个鼠力量真正养活了两只大活人,它觉得自己形象灿灿高大,那些长孙无极啊,黑珍珠啊,太妍啊,孟扶摇啊,都瑟瑟地缩小无数倍在它彪悍的肚皮下……
  当晚点菜时,元宝大人拽着孟扶摇耳朵扯着她到城中最豪华的“天上楼”,抢过菜单,用爪手一阵胡点,气壮山河的要请两个人吃顿好的,孟扶摇微笑着,十分感激的感谢了它的恩赐,付账时悄悄从桌子下塞给小二一锭银子——元宝大人挣的那些铜板其实还不够这一顿的一半饭钱……
  第四天,当孟扶摇再次敲起笸箩时,她突然怔了怔。
  人群里,有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黑色紧身衣,高挑修长,他静静站在汹涌的人群里,像一块不为水流冲击所惊永久屹立的黑色礁石。
  他遥遥看着孟扶摇,微微上挑的眼角华美而厉烈,眼神像是品质最佳的琉璃,每一个角度都炫目至令人不敢逼视,而双唇轮廓鲜明,艳丽惊心的红。
  男色。
  孟扶摇心底突然冒出了这个词,尤其着重在这后一个字,色,他是她所见过的色彩最鲜明的男子,如同他的身体优美分明一般,他的容色也极尽鲜妍,似乎五官并不是绝色,但那墨裁的鬓角,玉石般质感的肌肤,琉璃般的眼眸,烈焰般的红唇,整个人鲜亮像一面五彩的旗,那般猎猎招展的逼入人眼底。
  孟扶摇怔怔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截然不同长孙无极雍容优雅、战北野明朗沉烈、宗越浅淡如樱洁净晶莹气质的男子,那人却突然对她一笑,随即转身。
  只是这一转身,人群一涌又散,孟扶摇便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仿佛刚才那个将斑斓色彩涂入她眼眸的男子,根本没有出现过。
  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笑笑,想,总归会再见的。
  提起铜锣刚要再敲,人群突然被分开,前次出现过的摄政王府护卫,气势逼人的列队过来。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带着施舍和恩赐的笑意走向孟扶摇。
  孟扶摇放下铜锣,含笑看着,轻轻抚了抚卖力表演的元宝大人的毛。
  说实在的,让长孙无极的爱宠当街卖艺,她自己还舍不得呢,如今,这苦差终于结束了,再卖下去,她怕将来有一天长孙无极回来知道,她又要不知道哪里遭殃了。
  她眼光含笑抬起,望向秋末冬初分外高远的碧空,一行大雁掠过苍青的天空,身姿翻惊摇落如墨染,一会排成“b”字,一会排成“t”字……
  轩辕晟,摄政王殿下。
  我孟大王来也!
  ……
  摄政王府着实好大……新任宠物小厮住了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居然还没把整个府邸走遍。
  不过这也和她的身份有关,作为王府小郡主的宠物小厮,孟扶摇在内院下人房分了一间屋子,活动范围只限于内院前三进,内院最后一进,连接着一处阔大红门的院墙,是他们的禁地——据说那里便连着皇宫。
  只有一间房子,供他“兄弟”两人住,孟扶摇倒无所谓,铁成却不自在,他坚持要每晚在房门外守夜,被孟扶摇拍了回去——在这步步危机的摄政王府为自己门外守夜?找麻烦咧。
  “兄弟”两人打地铺,中间睡个元宝,元宝永远是待遇最佳的那个,拥有着自己的小床,金马桶是不能用了,但是小郡主亲自给它缝了羽绒被,元宝大人很满意——和孟扶摇比起来,任何女人都像女人。
  兔子似的小郡主,轩辕韵同学,依然还是那兔子气质,初次看见孟扶摇,脸红了红,看见铁成,脸红了红,看见元宝——居然还是脸红了红。
  孟扶摇现在自然不是真武大会那张脸,反正她人皮面具多了是,她的个人爱好是扮演各式各样小受气质的美少年——好容貌这东西,带来麻烦的同时也会带来便利,孟扶摇现在已经基本不畏惧任何麻烦,自然要为自己谋取大量的便利。
  便利是明显的,轩辕韵果然一见便很有好感,特许孟扶摇可以自由出入内院前三进,但是最后一进,她也再三嘱咐了,不能进去。
  孟扶摇很乖的答应了,每天按照惯例,带元宝大人进来陪她一个时辰。
  这天元宝大人来了以后不表演,抓着轩辕韵的手长吁短叹,轩辕韵愕然抬头看孟扶摇,孟扶摇愁眉不展的道:“它听说它一个远亲被狼给吃了,正伤心咧。”
  她边说边仔细盯着轩辕韵神情——她知不知道宗越被掳的事儿?
  轩辕韵神色却没什么异常,只是给元宝大人的黛玉状撩拨得不知怎的也红了眼圈,坐在那里,突然便开始掉眼泪。
  孟扶摇大喜——有戏!
  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赶忙谢罪:“兔子害小郡主伤心了,我带它下去揍去。”
  “别。”轩辕韵赶紧阻止,擦擦眼泪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起了伤心事儿……”
  孟扶摇闭嘴,麻木,呆滞的望天——这个时辰不能着急的问,这孩子已经憋狠了,会自己乖乖竹筒倒豆子的。
  果然,轩辕韵等了她一会儿,见她和其他下人一样一脸僵尸状,失望的叹口气,却抱过元宝大人,轻轻道:“你还能为你自己的远亲伤心……我却不知道我该为谁伤心……”
  孟扶摇继续聋子状。
  轩辕韵毫不设防的说下去:“越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父王答应我请他回来,还他爵位,我等到今天,还没有一点消息,父王说,他不会回来了……”
  孟扶摇眉毛跳了跳。
  轩辕韵不知道宗越已经落入轩辕晟手中?
  轩辕韵曾经和轩辕晟要求过返还宗越爵位?
  换句话说,是她泄露了宗越身份和潜藏地点?
  这孩子生于王侯之家,世间最黑暗最深沉最反复无常的皇族,怎么还这么幼稚?
  孟扶摇带着怒意,抬头看了轩辕韵一眼,然而这一眼只看见小小姑娘,一身粉黄衣裙,剪水双瞳琼鼻玉肌,脸颊娇嫩得一朵半开未开的粉色芙蓉花一般,抵着元宝大人柔滑的毛,微微红了眼圈,那芙蓉花便更加折枝娇艳,盈盈不胜这秋日凉风。
  她是真正的未经尘世污浊红尘冷暖,娇养在温室里的珍珠般的小公主。
  不是十二岁便各国乱窜的雅兰珠,不是自幼“潜心佛学”游走各国外交大使一般的凤净梵。
  她的人生没有裂痕,明镜般鲜妍透亮,照进她人生的,从来都是她父王为她造就的胜景,她一生里吃过的最大的苦,大抵就是在大瀚统领府门前露天那一晚。
  难怪她父王最后跑来参加真武大会,原来就是怕他的小公主受了尘世风霜,要亲自领回去。
  孟扶摇暗暗叹息,不知道轩辕韵是用什么办法认出宗越的,并将这个消息给了她父王,说起来还是她的错,当初为什么心软,让轩辕韵见宗越呢?
  事已至此,叹也无用,轩辕韵既然不是有心害宗越,那还有机会争取。
  她目光停留在轩辕韵身上的时间过久,那孩子毕竟是学武的,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孟扶摇却已经收回了目光。
  她向轩辕韵告退,慢慢回自己屋子,路过内院第三进的时候,突见花园碧波池边的凉亭里,有人斜倚亭边,临花照水。
  从背影和衣饰看,似乎是个纤细的男子,孟扶摇从没见过男子的腰也可以这么细的,也没见过男子一个背影就可以这么……妖娆的。
  他长长衣袖垂落水面,月白色的云锦衣袖也似一朵云般迤逦,在请漪之上浅浅掠过,荡几许月轮似的圆润涟漪,腰身纤纤,含指如花,背对着孟扶摇,面对着一朵似开未开,千丝流曼的深紫皇菊,轻轻唱: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满园寂寂!风过摧落繁花几许,白玉亭碧波池上弱柳一般的男子,柔艳雅致,行腔如酒。
  那竟然是一副天生的好嗓,碎玉裂帛,又不失含蓄温纯,每一个咬在齿间含在唇底,字字醉人,更难得的是唱词里含羞带怨亦喜亦嗔的劲儿,端丽中自有内敛的妩媚,勾魂摄魄风情万种,却又芳姿高华神仙中人。
  孟扶摇呆在原地不能动弹——她以前没听过戏剧,也从来不能理解梅兰芳等男子为何能反串旦角在梨园独占风骚,如今亲眼见着那男子流光溢彩的唱腔风姿,才真正明白,原来真的有种美,超越性别,风华绝代。
  她手中,元宝大人突然吸了吸口水。
  口水声惊动了纤纤美人,美人唱腔突止,孟扶摇正在可惜,那美人回眸,细长明媚的眼睛一瞥孟扶摇,蓦然眼前一亮,盈盈站起,娇呼着就扑了过来。”
  “三郎——”
  ==========
  戏文《贵妃醉酒》,我懒得自己想了,没时间啊没时间,现成的多省事啊,所以如果有亲们觉得五洲大陆怎么也会有《贵妃醉酒》,就当平行交叉时空罢了。
  元宝对的对子,随手胡扯的,平仄词性对仗什么来不及推敲,行家莫笑。


轩辕皇嗣 第二章 贵妃醉酒
  三郎……
  我还唐明皇哪!
  孟扶摇抽搐着嘴角,蹭的后蹦一步——九夫人之类事件,来上一次就可以了,俺可不想再次被关在柴房里写“我真傻,真的。”
  美人细长明媚的眼睛转过来,眼波一撩薄唇一撇,满眼寂寥含嗔带怨,纤细手指一点孟扶摇脸颊:“圣驾莫非要去西宫么?”
  西宫么……敢情是和梅妃争宠?孟扶摇肃然,继续躬身后退:“娘娘,圣驾转东宫去也!”
  “哎呀……”美人捂脸娇呼,“昨日圣上命我百花厅设宴。哎,怎么今日驾转东宫?哦,谅必是这贱人之意!咳,由他去罢!吓,高卿看宴,待你娘娘自饮!”
  看你个球的宴咧,哪家兔儿爷跑错门,在这里半疯半傻的故作“闺怨”?孟扶摇版“高力士”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茶壶,俯身在碧波池中舀了一壶池水,奸笑着奉上去:“启娘娘:奴婢敬酒。”
  茶壶里“通宵酒”清冽透明,倒影美人乌发千丝,他以手掩唇,宛转腰肢眼波流溢,那般似笑非笑瞅了孟扶摇一眼,那一瞬眼神掠过一丝惊异,瞬间湮灭在明媚的眼波里。
  “敬得什么酒?”
  “通宵酒。”孟扶摇暗喜,好歹看过李玉刚版《贵妃醉酒》,当时觉得这个通宵酒很暖昧,记得忒清楚咧。
  “呀呀啐!”美人轻唤,微启芳唇半偏螓首,“哪个与你同什么宵!”
  孟力士挠头——下一句是啥?忘词了。
  谁知美人根本不介意孟力士忘词,娇笑着偎身过来:“既名通宵酒,不如力士与本宫通宵……同饮。”
  最后两字含麝吐芳,轻不可闻,孟扶摇扶额——呀呀啐!篡改情节,这死娘娘忒风流!
  “娘娘言重鸟……奴婢怎敢与万岁戴绿帽也!”
  美人下腰饮酒三斗醉,一个水袖飞甩卧鱼姿,已经半卧在孟扶摇身上,将那“通宵酒”十指纤纤擎了,娇笑着便往孟扶摇口中灌:“绿帽何其多,不少万岁那一顶,力士,你我且摇驾长生殿,共偕鱼水之欢也!”
  他倒身孟扶摇怀里,一边喂水,一边手立即开始不老实,直奔某重要地带,高贵而浓郁的脂粉香气传来,熏得孟扶摇火冒三丈,丫的你这兔儿爷,敢调戏你家孟大王!还敢叫你家孟大王喝生水!
  她手一伸,一把掐住“娘娘”纤腰,接过那一壶“通宵酒”,笑道:”既如此……奴婢且陪娘娘大战三百合!”一把拖了他便往拐角树荫里去。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美人一边被拖走一边曼妙的挥舞广袖,“明皇将奴骗,辜负好良宵,骗得我空欢悦,万岁!我同力士回宫睡觉去也!”
  “……是也,睡觉去也!”孟扶摇抽着嘴角,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她三下两下将美人拖入墙角后,片刻后,墙角后腾起烟尘,隐约有砰砰乓乓闷声响起,再片刻,孟扶摇吹着拳头施施然出来,面不改色神情坦然。
  然后她揣着她家“兔子”,继续在三进院落里转悠,将刚才的“戏子”插曲很快忘到了脑后。
  而墙角后。
  美人伏身一地乱七八糟的残花败叶间,长发散乱衣襟零落,鼻青脸肿额沾泥巴,脑袋上还浇了水,乌发湿淋淋贴在背上——生生被辣手摧花。
  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肩膀微微耸动,半晌几道人影飞射而来,看见他身影先是一喜,道:“找到了!”再一看他那狼狈样儿,顿时大惊。
  “快去报摄政王,有人刺驾!”
  刺驾。
  轩辕皇帝,轩辕旻。
  轩辕旻肩膀竟然还在微微耸动,侍卫们跪地面面相觑——陛下深宫寂寞,能玩的就是唱戏,能去的除了皇宫就是这王府最后一进,他今日居然跑到王府内三进来了,还被人揍成这样,看那样子,娇弱的陛下,是在哭?
  有侍卫小心翼翼伸手去扶轩辕旻,冷不防他自己已经抬起头来。
  满面泥巴污垢,细腻的肌肤上还粘着破碎的枯叶,一线鼻血细细,半点朱唇红肿,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脸上却没有一点泪痕。
  他在笑。
  笑得肩头轻抖,笑得身姿摇摆,笑得……开心而放纵,笑得眼底泪花闪闪,亮着惊喜和新鲜的光。
  今天真……开心呀……
  习惯了寂寂深宫,幽深而永无止境的长廊,高大而不见尽头的穹顶,一重又一重如同噩梦般不断纠缠在前路上的厚厚帐幔,还有那些永远一个表情一个语气的苍白的有礼的僵尸般的太监宫女……多少夜里他赤脚在巨大华丽的宫室里走来走去,唱着只有一个人听的戏词,直到走得唱得精疲力尽,直到东方晨曦初露该上朝,好在御座上打瞌睡。
  不如此,他这个严重失眠症患者,如何能在别人希望他睡觉的时辰睡觉呢?
  而那些深夜掠过宫室的风,沉重得铁板似的,一寸寸压着玉阙金宫压着锦帐深幄,压至人喘不过气来,那样的铁似的空间,直应让人呼喊狂吼,冲破这夜的牢笼和黑暗,偏偏所有人都轻言细气的压抑着,连他唱给自己听的戏,似乎也不习惯那样大声的惊起讶异的眼光,于是他便低低在足可容纳千人的寝宫里,在龙床之后,低唱,悠悠。
  富贵无边,梦也,荒凉。
  然后今天,一次无心的越过,水殿风来暗香满,玉带亭前下金钩,他竟然邂逅这样的少年。
  鲜活明亮,揍人也奔放霸道,丝毫不因为在这森严高贵的摄政王府,轩辕比皇宫还重要的第一府邸而轻声压抑,随口就对戏,随手就“敬酒”,随心就揍人。
  有意思,有意思。
  轩辕旻惊喜的笑着,一叠声的传唤侍卫。
  “来人,给朕去请摄政王!”
  ……
  孟扶摇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命”,随手一揍就揍了一个皇帝。
  她如果知道,八成要哀叹自己命中带煞,专碰皇族。
  她的心思还在宗越那里,轩辕韵既然不知道她自己无心犯过,那么她自然要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把这孩子拉过来做个助力。
  宗越掳来已经有段日子,她寻遍摄政王府也没发现可疑地方,那么就在那座红门后,大抵就是皇宫所在,也大抵能找到宗越。
  所以今天晚上……她要度过那座最后一进大红门。
  谁拦,拍死谁。
  夜色渐渐降临,孟扶摇扎束停当,带着自己的一人一鼠,趁夜直奔大红门。
  她对摄政王府已经十分熟悉,三绕两绕便越过内院,经过轩辕韵院子时,她小心的放慢了脚步,隐约听得院墙内轩辕韵在吩咐侍女:“将香案抬出来,我要焚香。”
  唉……傻孩子,有些事不是祷告就有用的,上帝这种生物,更多的时候只会添乱,想要达到某种目标,就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孟扶摇抬手,对空气狠狠做了个抓握的姿势。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前面,大红门在望。
  戒备那叫一个……森严。
  足足有近千侍卫在墙下游戈巡逻,刀枪剑戟的丛林在初冬月色下光芒越发冷锐,侍卫们结成小队交互而过,严密得毫无缝隙,红门上下灯火通明,别说两个大活人,便是元宝大人想要过去,也得先瘦身一百八十倍。
  硬闯么?硬闯么?当真要……硬闯么?
  那就硬闯吧。
  孟扶摇附耳在铁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不待一脸不乐意的铁成拒绝,霍地一巴掌将他狠狠推了出去!
  跟着就蹦起来大喊。
  “偷香圣手!往哪跑!”
  随即噼里啪啦的乱弹石子,打得黑影咻咻四面草木歪倒,看起来像是很多人踏了过去。
  孟扶摇乱七八糟的喊:
  “淫贼!站住!”
  “啊!你竟敢往小郡主闺房去!找死!”
  铁成被孟扶摇推出去,半空中无可奈何转身,扑入草丛中潜伏,红门前侍卫已经被惊动,他们面面相觑神情为难——摄政王的命令,他们看守这处连接王府和皇宫的宫门是不许擅离岗位的,但是遇袭的不是别人,是王爷心尖尖上的宝贝,爱若珍宝性命的小郡主,对方还是个“淫贼”,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追究起来,淫贼从他们今夜看守的地带经过,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奔向郡主香闺,他们却无动于衷不予追击,生生便是经受不起的大罪。
  这一队侍卫的头领,沉思半晌,手一挥,道:“去一半人追贼!”
  立时红门前少了一半人,侍卫长刚要重新安排巡逻人数,忽听红门那边又是一阵惊呼。
  “有刺客!”
  “护驾——”
  孟扶摇精神一振,这什么人和她这么心有灵犀,同时闯宫?她还在想办法打算把那剩下一半人也调开呢,现在看样子不用操心了——侍卫长已经下令开门,和宫门那头追击刺客过来的皇宫侍卫汇合在一起询问情形,两头散布在宫墙下的巡逻队伍刹那一乱,孟扶摇已经一飘身跟上队伍的最后一人,一把将他点了穴道扔在村丛里。
  她自己穿的本就是偷来的侍卫服饰,跟在队伍之后,借着人群的移动进入到了另一侧门内,随即腰一弯,一捂肚子,毗溜毗溜的往一边灌木丛里奔去,身后有个侍卫随意看了看他背影,不经意的笑道:“安子吧?每次都这样,一遇见事儿就闹肚子,喂,赶紧回来,这不是闹肚子时辰!”
  孟扶摇头也不回捂着肚子摆摆手,一溜烟的跑入灌木丛中,那人笑道:“仔细被刺客遇上一刀捅死你。”
  他身侧,皇宫侍卫三分队副队长不耐烦的道:“什么时候了,还跑!老刘你给我把他拽回来,咱们要把这西六宫都搜索个遍,真是怪了,先前明明看见一道黑影飘过的。”
  “反正咱们确认那刺客没过王府那边去。”老刘笑嘻嘻的往濯木丛走,“至于陛下……咱们都未必能找见他在哪里,那刺客能找得着?”
  “少说几句!”那队长回头一叱,老刘吐了吐舌头,赶紧闭嘴,到了那方黑糊糊的灌木丛,含笑踢了踢,道:“安子,拉完没!出来!”
  他踢了个空,疑惑的探头一看。
  “人呢?”
  ……
  孟扶摇早已翻墙越檐,直入轩辕皇宫中心。
  皇宫这种东西,她可以说是熟悉得很了,太渊皇宫小巧精雅,无极皇宫精致华贵,天煞皇宫大气古扑,轩辕皇宫……轩辕皇宫好奇怪啊。
  建筑物并不多,一色深黄宫墙,青色琉璃瓦,分布得很疏朗,装饰也不甚毕丽,却分外高阔,重庑深檐穹顶高拱,比寻常皇宫大殿要足足大上一倍,那样的宫殿,人住在里面,仰断了脖子也未必能看见殿顶,会不会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她蹲在最高的一处殿顶上,四面观望,猜度着可能关押宗越的地方,突然看见前方西侧,一处黑沉沉的偏殿突然有灯光一闪。
  那灯光闪得极为快速,一眨便灭有如鬼眼,在这半夜灭灯的深宫之内,看起来绝对异常。
  孟扶摇立即飘了过去。
  灯光明灭如鬼火,颜色青惨,在偏殿的西厢房内出没,孟扶摇无声的飘落这个院子,发现大概是没有人居住的闲置宫苑,四面看似没有人,其实却团团布置了侍卫太监,而西厢房内,一点朦胧的光,一丝轻微的呼吸。
  看起来,很像某个关人的地方呢……
  孟扶摇毫不犹豫的掠了过去,飞快的绕墙一周,已经点倒了守卫的侍卫,一腾身跨入院子,如一瓣落叶,轻轻飘入院中。
  院中寂寂无声,初冬的夜起了淡淡雾气,将楼台亭阁都笼罩其中,墙面上泛起冰清的露珠,触手潮湿而晶莹。
  月色细如柳叶,光影蒙昧,孟扶摇就是那月影中更淡的一抹,迅速抹过了广阔的庭院,一转眼已经站在了西厢房之前。
  那点刚才明灭的灯火,突然灭了。
  孟扶摇心头一紧,立刻调动全身的意识去感知四周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没有,怀中那只“危险感应雷达探测器”也在呼呼大睡,一切看来很正常。
  可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正常就是不正常。
  换成谨慎些的江湖人,大抵此刻便要好生思考,甚至掉头便走,然而孟大王这种生物,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不知道什么叫半途而废,就像现在,她听见那厢房内若断若续的细细呼吸,心痒难熬,不去看上一眼,绝不罢休。
  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一间普通的宫殿,空空如也,迎面就是四堵墙。
  孟扶摇眼光搜索一圈,在一面墙上一处书画上摸了摸,果然,其中一面墙缓缓移开。
  切……好没创意的机关。
  墙面拉开,露出几级台阶,延伸向朦胧的黑暗中。
  孟扶摇怡然不惧的拾阶而上,走不了几步,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座白纱梅花屏的屏风。
  屏风后,一盏青灯照耀下,隐隐约约似有白衣人影,双手分开高高的吊着,屏风挡住那人的下半身,只隐约看见衣衫不整,血迹零落,被掺金丝牛筋绳索吊起的手腕腕骨细瘦精致,滑落的衣袖下伤痕累累。
  那人似已昏迷,半偏着头,长长乌发垂下,挡住了面容。
  孟扶摇震了震。
  是宗越吗?
  那夜小洞偷听,对方是曾说过要动大刑让宗越招认在各国建立的地下势力,轩辕晟对宗越动刑了?
  孟扶摇眼底冷光一闪,怒气已经腾腾的窜上来。
  不过她依旧没有立即冲上去——今晚太顺利,顺利得有点诡异,轩辕晟不像是只有这点手段的人,他抓到宗越,也不太可能仅仅就这样的防备布置,虽说这侍卫机关确实已经足够阻挡一般的武林高手,但是对她这种级别的一流高手,已经不具有任何的阻力,宗越交游广阔施恩无数,轩辕晟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防备顶级高手的援救?
  她默然伫立,遥遥看着屏风那头,鲜血殷殷高高吊起的男子……如果这是宗越,埋伏也许就在从现在到他身前的路上。
  此路不过数十步,平坦光滑一览无余,那屏风看起来简简单单,材质半透明,连内含机关的可能性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孟扶摇却差点被这个“没有可疑”给打倒。
  以她行走各国血火历劫的实战经历,实在没办法相信这一路上没有机关。
  时间在她慢慢沉思,想出无数个设想再一再推翻中流过,月影渐渐西斜,上方殿室的雾气缓缓浸入,在暗室中漂游迤逦,高吊着的男子一动不动气若游丝,孟扶摇抬头从暗室的天窗上看看天色,终于一咬牙。
  不管它!冲了!便即有什么机关,凭自己还怕?
  她飞身而起,掠出。
  只是这掠出的一刻。
  对面突然一声异响,随即在那男子身后,突然机簧轧轧一响,随即一道乌光飞射,直直射向男子后心!
  男子被吊着无法躲闪,匕首刹那无声没入后心,血光飞溅,男子身子一僵,大力的抽搐着,无限疼痛的仰起头。
  他乌发披面,咬在雪白的齿间,咽喉里发出垂死的申吟。
  半空中孟扶摇身子猛地一震!
  她掠起的那一霎,已将那匕首飞射的一幕看得清晰,也看见了飞溅的鲜血,顿时脑中“嗡”的一声,似突然有千万柄巨锤重重锤下,锤散了她的冷静和谨慎,锤出一片惊悚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
  她触动了哪里的机关?
  明明她只是掠身而起,什么都没敢碰,为什么那个飞刀机关会被启动?为什么飞刀不射向她,却先要射死刑架上的人!
  宗越!
  孟扶摇扑了过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