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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天下归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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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便逝,孟扶摇觉得根本不可能,元昭诩怎么知道自己要来无极?又怎么能猜到自己会到这个行宫来?今天自己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临时起意嘛。
  她这里胡思乱想,那厢元昭诩闲闲答,“我本来就是无极太子的上阳宫幕僚兼这个沧阑行宫的总管。”
  “哦,元总管,”孟扶摇笑眯眯看他,“不邀请我参观下这座行宫吗?”
  “以后有的是机会。”元昭诩牵起她的手,“现在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
  “哪里?”
  “青楼。”


无极之心 第六章 买醉青楼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永远与众不同。
  比如元昭诩。
  孟扶摇自认为没见过哪位男子对着自己心仪的女子能够堂皇光明的说要去逛青楼。
  好吧……孟扶摇有点寒碜的想,是自己自恋吧,元昭诩什么时候正式说过心仪她了?
  好吧……孟扶摇对自己说,虽然自己对元昭诩很有好感,但是其实也不希望谁去心仪谁——她没打算谈恋爱哎。
  那还郁卒什么呢?孟扶摇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烦躁,抬手啪的揍了自己一下。
  元昭诩含笑,仿佛没看见她诡异的动作。
  元宝大人听见声音,从元昭诩怀里钻出头来,看见孟扶摇那一下,顿时目光一亮,忽地一窜而出,啪的也揍了孟扶摇一下。
  孟扶摇猝不及防被扇,顿时大怒,元宝大人对她一龇牙,“吱吱”连声。
  元昭诩自动帮她翻译,“它的意思大概是,这样对称,更美。”
  孟扶摇默然,突然伸手,闪电般在元宝大人嘴边各拔一根胡子,随即微笑,“好,对称美。”
  ……
  一人一鼠没完没了的对峙,元昭诩却已抬头,目光深深,看着前方精致楼阁的匾额。
  “春深阁”。
  ……
  “春深阁”,中州首屈一指的销金窟风流窝,美酒最美,老鸨最俏,歌舞最佳,美人最多。
  “春深阁”的主人却不是中州本地人,而是远自海那边高罗国而来的大商贾托利。
  他携带大量黄金渡海而来,以重金叩开中州各级官吏的门,来了没几个月便轰轰烈烈开张了春深阁,开张第一日便以高鼻深目肌肤如雪发丝似金的西域舞娘吸引了中州百姓的目光,自此日日生意爆满,时时满阁春深。
  据说他这个春深阁的名字,也不是他这个外国人起的,而是他先后上门十余次,送上无数名品古董精致金表,才请到太子侍从白大人给写了匾额。
  在无极国,任何东西只要和“太子”两字沾边,那就是身价百倍人人艳羡,托老板有了这宝贝,更觉得腰杆都直了几分。
  一进大厅,肉香酒香脂粉香夹杂着口臭汗臭以及辨不明的各种浑浊味儿扑面而来,更有一阵阵谑笑的浪潮此起彼伏,一楼穿梭着红巾翠袖,二楼跳着西域肚皮舞,三楼赌坊呼卢喝雉,四楼……四楼静悄悄。
  有龟公过来殷勤相问,元昭诩笑笑,道,“寻个新鲜的,嫩些。”
  龟公立时眉开眼笑,重重一躬,“您四楼请!”
  元昭诩拉着男装的孟扶摇便走,孟扶摇用指甲恶狠狠掐他掌心——你丫的好像是常客啊,连暗语都会。
  掐了半天,某人终于回首微笑,俯首在她耳侧轻轻道,“你是在吃醋吗?扶摇?”
  他那个扶摇二字轻轻上挑,听起来有股调笑的意味,孟扶摇红了红脸,嘴硬的答,“我是想问你,什么叫‘嫩些’?”
  元昭诩听见这句倒敛了笑,淡淡道,“稍候便知。”
  孟扶摇虽然对他邀请自己逛青楼有直觉的郁闷,却也知道元昭诩绝不是真的要逛青楼,乖乖随他进了四楼雅阁,雅阁装饰极为富丽,不下王侯之家,小厮流水般送上酒菜来,不多时元宝大人就喝醉了,左拥右抱着两枚扶风大枣睡着了。
  孟扶摇一直和元昭诩对饮,她一向自诩酒量甚豪,发誓要把元昭诩灌倒,好让这个从来都占自己上风的人输一回,不想元昭诩连酒量都深不可测,一杯一杯的喝下去,越喝越清醒,越喝目光越亮,越喝越让孟扶摇崩溃。
  孟扶摇从来就不是个肯轻易认输或不战而溃的人,她越喝越起劲,越喝越嚣张,从凳子上喝到桌子上,从桌子上喝到酒坛堆里,精致的雕花小酒坛在她脚下堆成小山,孟扶摇犹自举坛对着元昭诩敬酒,“喝!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
  元昭诩从头至尾斜倚着椅子,喝得举重若轻,连抓个酒坛的姿势都那般优雅,越发对比出两人气质在此刻的巨大差别。
  等到门帘一掀,进来数位娇怯怯的女孩时,孟扶摇已经大着舌头,拉着元昭诩袖子,贼兮兮要求,“你换女装给我看看好不好?一定是个绝顶伪娘……”
  那几个女孩对望一眼,都向两人福了福,孟扶摇一抬头,“哈”的一声笑,醉醺醺的一指,“……谁家的……萝莉……跑错门子……了吧……”
  搞错没,那四个加起来她孟扶摇怎么看都没有四十岁,最小的那个,身量未足,稚气犹在,竟像才六七岁光景,这是托儿所还是青楼?
  孟扶摇打了个酒嗝,捧着沉甸甸的,一个变成两个重的脑袋,晃动着光怪陆离五颜六色的视野,看见幔帐是飞旋的,美人是颠倒的,看见元昭诩微笑踱过去,拉着最小的那个问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那些孩子先是摇头,随即不知怎的都哭了起来,扑通通给元昭诩跪下了。
  ……靠,童妓……
  这是孟扶摇醉得钻到桌子底下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无极之心 第七章 悠悠我心
  所有的景物都在旋转。
  深红的幔帐在转,象牙的床榻在转,飞龙舞凤的藻井在转,幽光闪烁的珠帘在转。
  元昭诩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也在转。
  孟扶摇眯着眼,试图在那转得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里抓住那个最美的美色,全身却软绵绵的不得劲,抓了几次都抓不成功,她遗憾的叹口气,喃喃道,“……娘地,每次都这样。”
  隐约间身边衣声细碎,暗香淡淡,似有人坐在自己身侧,声音低沉而温柔,“每次都怎样?”
  有微凉如玉的手指伸过来,一点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接着又是一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面巾,沾了温热的水细细的在脸上揩抹,那温度恰到好处,原本因为酒醉出汗有些粘腻的肌肤变得清爽洁净,午夜的凉风吹过,每个毛孔都舒适的张开,体验那熨帖的感受,孟扶摇舒服的SHEN吟一声,有点贪恋的一把抓住那将要移开的手,恋恋在掌心蹭了蹭,呢喃道,“……我想要的,不能要……”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沉在迷离的梦境里,比梦境更迷幻更令人沉溺。
  “我要……”孟扶摇低低说了一句,她极度渴睡,酒醉口齿也呢喃不清,那句话说得极其含糊不清楚,使得身侧的人不得不俯下身凑向她耳边,想要听得清楚些。
  这一俯身,原本应靠近她耳后,偏偏原本侧身朝里的孟扶摇突然一翻身,脸转了过来,恰恰将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送上。
  唇与唇交接、擦过,于无心之间。却如天际突然荡起惊艳的电弧,那弧光飞闪,刹那间跨越千年跨越时空跨越生死和时间,抵达久已沉静的内心深湖,如珍珠投落那波心,激起玉珠般的晶莹波涛。
  那般滋味,柔软、荡漾、不动声色却又惊涛骇浪。
  元昭诩有一刹那的僵硬,随即微微柔软下来,他微笑着,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抚上孟扶摇细腻光滑而又火热的脸颊,指尖细细的在她眉目姣好的容颜上,勾勒精致的轮廓,眉、眼、鼻、唇……
  身下女子依旧在无意识的呢喃,刚才双唇刹那交接似乎令她觉得温暖而愉悦,元昭诩的轻抚的手指又令她觉得微痒,忽然轻声一笑,双臂一伸,一把拉下元昭诩的脖子,贝齿凑上他的唇,轻轻一咬。
  咬完还不干休,一伸手捏住了元昭诩的脸,闭着眼睛扯,一边扯一边嘟囔,“喂……你为什么总是赢呢?多没趣,能不能输个什么东西给我啊?”
  元昭诩被她那一拉一咬,眼波顿时摇光乱影般流荡醉人,玉白的手指靠在唇边,本就被咬得绽红的唇色,衬得更艳了几分,红若早樱,只是被这女人扯着脸,有点败坏形象,他似笑非笑的瞟着醉态可掬的孟扶摇,半晌低低道,“能。”
  “什……么啊?”
  元昭诩笑意更深,却笑而不答,他轻轻拉下孟扶摇的魔爪,将被子给她掖好,凝视她半晌,才轻轻开口。
  窗外疏梅淡月,假山上流过潺潺泉水,泻入翠玉般的池中,月色卧在那一池清漪里,娟娟如静女。
  这夜如此静好。如此温醇。
  元昭诩的声音和这夜半从窗缝里掠过来的风一般的低,而柔。
  “这个答案,终有一日你会知道。”


无极之心 第八章 废园惊心
  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风,携了自己悠悠荡荡的晃……远处山坡上隐约有古刹,飞檐斗拱的一角刹那又不见……身下很软,看得见藤条和锦绣的褥子……四面烟波渺渺……人在水中。
  有苍老的手伸过来……低声的怜悯的叹息……忽又见着昏暗的幽闭的空间,一点紫光洒进缝隙……突然惊恐,无限惊恐……一点刀光劈落,光明大现,光明里有隐约的眉目清淡的脸……下一瞬又开始飘荡……如被风吹过高高山岗的蒲公英……有什么落在面上,簌簌的痒。
  痒……
  孟扶摇伸手,胡乱在脸前拨拉——哎,怎么这么痒?
  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雪白的屁股。
  那屁股正贴着她的脸,蹭啊蹭啊蹭啊蹭,一点小短尾摇啊摇啊摇啊摇,在她脸上扫啊扫啊扫啊扫。
  那痒便是由此而来。
  孟扶摇懒洋洋伸手一拨拉,将那团东西拨拉下去,喃喃骂,“你别掉毛掉我脸上。”
  又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里忽觉不对,元宝那家伙有这么好心,会来叫她起床?
  然后便觉得脸上有点东西粘粘的,似乎还有点不好的气味,伸指一沾,指尖上,一点可疑的、发黄的、暧昧的物质。
  “这是什么?”孟扶摇眯眼。
  元宝大人远远蹲坐在桌子上,眼神暧昧的瞅着她,看起来十分的猥琐。
  孟扶摇坐起身,晃晃沉重的头颅,正想爬下床洗脸,门突然开启,元昭诩披着一身明媚的阳光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他先是对孟扶摇笑了笑,随即对见他就想溜的元宝道,“彩袖儿说你今早大解没等她给你拭干净就跑了,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大解……没擦干净……自己脸上的可疑物质……
  难道这家伙刚才把自己的脸当做了卫生纸,用自己的脸蹭了它大解过的屁屁?
  “啊!”孟扶摇爆发出一声怒吼,跳起来就找自己的匕首,“我宰了你这耗子做汤!”
  元宝大人早已爪下生风,哧溜一声便奔向窗户,孟扶摇手一挥,被子飞了出去砸在窗框上,啪啪啪砸碎了三个花瓶,元宝大人早已鸿飞冥冥。
  孟扶摇余怒未消,跳下床便要去追,忽然被元昭诩拉住。
  “小心。”
  随即身子一轻,已被元昭诩抱了回去,孟扶摇怔了怔,突然发觉自己穿的是亵衣,而且是非一般意义的贴身亵衣——她自制的小背心大裤衩。
  背心很小,将身体裹得呼之欲出,裤衩很大,飘飘荡荡十分风凉。
  这身装扮别说在这古时代,便是现代也是非礼勿视的,何况现在某人的手正毫不客气的贴在她的腰,温热的掌心如同小火炉,贴到哪哪就腾腾燃烧。
  元昭诩眼神里似也有火焰燃烧,眼前的少女身体,饱满而又不失细致,修颈玉臂长腿纤指,无一处不美好无一处不精致,奇形古怪的衣服不仅没令她失色,反倒将那出众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看得见胸前那一沟诱人的弧,看得见飘荡的宽裤下洁白细腻的长腿,更感觉得到掌下的腰肢,惊人的柔软,惊人的富有弹性。
  如此颜色,清纯与妖艳共存,烂漫同诱惑并在,如四季烂漫的熏风,携着眩人眼目的华彩扑面而来,以至于淡定尊贵的元昭诩,也不禁稍稍乱了呼吸。
  他突然轻轻微笑,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唇,神情回味而流连。
  孟扶摇抬头看见他眼神,虽然不明白他那个抚唇的动作,更记不得自己昨晚的非礼罪行,脸却下意识的红了,赶紧伸手将他一推,唰的向后一跳,还没落地又被元昭诩拉住,只这刹那间,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淡淡道,“地下有碎花瓶,小心。”
  他语气清淡,眼光却毫不避让在孟扶摇所有裸露的部位掠过,看得孟扶摇哧溜一下钻进被子,大力挥手,“回避回避。我要更衣。”
  元昭诩笑笑,带了门出去,他修长的身影飘过窗扇,随即听见窗外一阵轻响,啪的一声窗扇被拉开,某球被骨碌碌扔了进来。
  “元宝,偷偷摸摸在外面看是很丢我面子的,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某人的声音自窗外飘过,淡定、尊贵,优雅,波澜不兴。
  可怜的被主人出卖的元宝大人,半空中惊惶的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向孟扶摇的方向,而前方,床上,死敌兼情敌孟扶摇正满脸奸笑,张开双手,等待着它的掉落。
  元宝大人的脑海中一刹那掠过十大酷刑……
  “吱吱!”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自尊贵的天机神鼠元宝大人口中突然迸发——孟扶摇微笑着擤了把鼻涕,微笑着,擦在了元宝大人雪白的毛上……
  ……
  一大早,德王府围墙外的道路清清静静无人打扰。
  阳光洒上王府西南角墙头,墙头上一簇草动了动,冒出个脑袋来。
  脑袋东瞅瞅,西望望,看见下方的德馨院十分安静门窗紧闭,想必好梦正酣,不由微微舒一口气,快手快脚的爬过了墙。
  这个白日爬墙的自然是孟扶摇,她在沧澜行宫酒醒后,想起自己一夜未归,不要被姚迅宗越以为自己失踪,赶紧往回走,走之前她想起那几个童妓的事来,元昭诩却说此事另有缘由,让她不必理会,孟扶摇只好悻悻的回来。
  就在一抬腿跨过墙,另一条腿将落未落之时,忽有平静声音淡淡传来。
  “门开着。”
  言下之意大可不必爬墙了。
  “酒醉他处,彻夜不归”的孟扶摇,原本自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而要想进自己的房间,必须要经过宗越的屋子,所以打算走墙路,谁知道被不合作的宗越一口叫破。
  叫破就叫破,孟扶摇干脆不走了,维持着一腿在外一腿在内的姿势跨坐在墙上,双手抱胸,仰头感叹,“今儿个阳光真灿烂啊……”
  天上落下几滴冷雨,冰飕飕的,一点雪片子悠悠的飘下来。
  雪片子里孟扶摇陶醉的道,“温度真合适啊……”
  将天气温度风景都统统赞美一遍之后,孟扶摇不急不忙的从墙上下来,坦然走过宗越门前。
  她突然在门前停住,凑头过去嗅了嗅,道,“这药味可真难闻。”目光一转发现宗越依旧趺坐在地,透过一窗横斜的早梅看他,脸色有点微微苍白,而身侧桌上,有一只残汁未干的空盏,药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看见孟扶摇看那药碗,宗越目光一缩,衣袖一挥,窗户啪的关上,险些撞上孟扶摇鼻子。
  孟扶摇摸摸鼻子往回走,想着宗越是在配药呢,还是自己受了伤?这毒舌男神神秘秘的,还是离远点好。
  进了自己屋,才梳洗干净,姚迅来敲门,搬了食盒来吃早饭,孟扶摇闹了半夜正好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风卷残云,吃完一抹嘴,才问,“这青米粥味道特别,是用上好香草泡的米吧?”
  姚迅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粥是宗公子吩咐你回来给你吃的。”
  “啊?”孟扶摇跳了起来,赶紧运气一周天,没发觉什么异常,却不放心宗越人品,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突然道,“昨天你弄的那假冒的七叶草,后来给宗越了没有?”
  “给了啊,”姚迅有点得意的道,“我倒是想老实的弄七叶草,谁知道七叶草太韧,哪那么容易捣碎,倒是你说的那草,一捣就烂,我给了宗越,他竟然没发现,哈哈,堂堂医圣,不过如此。”
  孟扶摇没听完,已经奔了出去,姚迅疑惑的跟出去,便见孟扶摇蹲在一丛草前哀嚎。
  “靠……这是阴阳草啊……我这眼睛怎么长的哇……”
  ……
  孟扶摇趴在地上,撅着个屁股,眼睛瞪得有算盘珠子大,在地上吭哧吭哧挖啊挖。
  一边挖一边不住在脸上摸——阴阳草的最大功效,就是颠倒阴阳,阳人夜间吃这草,可治虚亏之症,可是阴人白天吃了这草,会阳火上升,满脸冒痘痘,看起来很青春,但这痘痘如果不吃解药,会越来越大,不可收拾。
  孟扶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只好趴在地上找解药——解药就是阴阳草的草籽,这东西极小,散落在地很难找,孟扶摇找了半天,份量还不够一次用药的。
  唉声叹气的直起腰,孟扶摇咬牙切齿的用目光对宗越的屋子放飞刀,放了半天才想起宗越已经去给德王治病,根本看不见,只得悻悻的低头找,突然想起前几天路过一处废园子,那里阴阳草很多,找草籽应该容易些,赶紧拽着姚迅过去。
  那处废园在王府西北角,老远的看过去,墙壁剥落,飞檐残缺,围墙却造得结实,挂着些年深日久的蜘蛛网,树木的枝桠越过围墙在风中瑟瑟颤抖,那枝干也是枯败的,在这冬日微寒的阴霾里,透着阴沉的死气。
  孟扶摇和姚迅在园外果然找到了阴阳草,挖了半天好容易凑够了数量,正要走,姚迅突然狐疑的停住了脚步,道,“孟姑娘,你看这园子竟然住了人。”
  孟扶摇回首,这才发现一处树枝上挂着件白色的衣服,大概是被风吹起挂上去的,不由怔了怔。
  这富丽华贵的德王府,有这么一处颓败的所在已经很奇怪,这里居然有人住,就更引人诧异了。
  孟扶摇上前几步,下意识的去推门,门是锁着的,门锁已经生锈,她想了想,转身就去爬墙。
  姚迅想拉她,被她一脚给蹬了下去。
  孟扶摇跳下墙,园子里的景象比外面看见的还破败,满地枯花,遍生野草,正对庭院的门半掩着,孟扶摇一步步的过去,四面很静,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门环上,那不是一对普通门环,而是对小金铃,精巧细致,有着花纹华贵的雕刻,只是那刻缝里,此刻也塞满了泥垢,线条乌黑。
  风吹过,金铃却不响,以至于四面安静如死,地面的枯叶相互摩擦着,发出蛇吐信般的咝咝声。
  却有一声凄厉的高叫,突然惊破这一霎如死的寂静!
  “长孙无极!你这血统不正,窃位谋权的阴鄙小人!”


无极之心 第九章 天下之杰
  叫声高亢,似是有人哧啦撕破了带血的布帛,再霍然扬手掷向天空,于是满天满地都是那充血的色彩,豁剌剌遮没人的全部视觉和知觉。
  “豁拉!”一声,孟扶摇身侧的窗户窗纸突然破裂,里面闪电般伸出一双枯瘦乌黑的手,唰一声抓住了孟扶摇的左臂!
  与此同时,刚才那破碎而尖利的女子声音更近的响起,“……你来了!你来了!我们同归于尽,同归于尽!哈哈哈哈……”
  孟扶摇眼瞳一缩,看见掐住自己手臂的手,瘦得青筋毕露,尖利的指甲内满满泥垢草屑,手背上还有点褐色的斑痕,这双悍厉而又虚弱的手,其实连她的手臂都抓不稳,不住在风中瑟瑟颤抖,却拼命的将指甲往她肉里掐。
  孟扶摇手指一弹,一缕劲风飞射,那鬼爪般的手霍然缩了回去,伴随着一声嘶哑的惊叫,撞在空寂的室内阵阵回响,声音未散,孟扶摇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果然比她想象的还更破败,一看就是个疯子居住的房间,满地东倒西歪的用具,地面灰尘足有几寸厚,那女子着一身破烂得看不清颜色的衣服缩在墙角,满面乱发披散下来,身周散发着腥臭酸腐的气味。
  孟扶摇眼光落在地上地铺一样的破床上,看见被褥稻草上深黄浅黄一块块斑痕,气味熏人,走近一看才发觉是排泄物的痕迹。
  那女人惊惶的看着她,乱发间双眼疯狂迷乱,眼神里闪烁着青紫黯沉而又火花迸射的光,那眼光四处跳跃,溅到哪里哪里便似着了妖火。
  “长孙无极……你这妖物……”
  细若游丝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空间里,鬼气森森而又满含恨意,一字字分金碎玉,从齿缝里磨了又磨,令人听了不禁相信,只要长孙无极在这里,这女人一定会扑过去把他撕成碎片,一口口吃下去。
  孟扶摇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这般模样被禁锢在德王府的一个破院里?又怎么会和无极国最尊贵的太子结怨?而既然这是个危险人物,胡言乱语诋毁当朝太子,按说德王应该好好管束,可他为什么连看守的人都没派,放她在那自生自灭?
  她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想看清这女子。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孟扶摇停住,眯眼望进那疯女瞪大的瞳仁,那里映出的人影身材颀长,白衣洁净,是宗越。
  奇怪的是,宗越明明对着她轻咳示意,却不是看着她的背影,从疯女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目光直直落入疯女的眼中。
  孟扶摇的眼光,再次从疯女背后掠过,突然笑了笑,慢慢退了出去,出门前,她还小心的把门关好。
  转过身来,宗越正平静的看着她,语气也很平静,出口的话却让孟扶摇的火气腾腾的冒起。
  “纵然只是我的小厮,也该懂得基本的礼仪,比如,不要在别人家乱跑。”
  孟扶摇目光立刻如刀子般亮了起来,磨了磨牙齿,自己觉得比那疯女还锋利些,才阴恻恻道:“纵然只是个自大的沙猪,也该知道,有些事很卑鄙下流,比如,跟在女人身后偷窥。”
  宗越淡淡的看着她,“你是女人?哦,你是女人,抱歉,我总是想不起。”
  他居然还弯弯腰表示歉意。
  孟扶摇气得鼻子都快冒出烟来,半晌将胸一挺腰一收,一言不发的从宗越身边走了过去。
  擦身而过时,她突然横肩一撞,宗越好像正在出神,不提防竟然被她撞得一歪。
  孟扶摇立即回过脸来,嫣然一笑,她沐浴在阳光下的经过易容的脸容平常,一双眼睛却华彩闪烁,光芒慑人。
  “哎呀,怎么一撞就倒了?你确定你是男人?抱歉,我一直以为你是男人,原来你不是。”
  她弯弯腰,一个装模作样的道歉礼还没做完,便大笑着跑了开去,留下宗越若有所思,立于风中。
  冬日的风沉稳凝重,风里有女子未曾散去的处子淡香,那香气似有若无,不仔细去闻再也闻不着,却令人只觉得心情愉悦。
  半晌,宗越淡淡笑了,想起刚才她那坏心的一挺胸,阳光从她美妙的身段滑过,飞红溅绿的溅开去,溅进他的眼睛,竟然迷惑得他一时失神,让他这个从不让人靠身的人,竟被撞个趔趄。
  宗越的笑,一分分如这冬日的花,不张扬却夺目的,亮了起来。
  “其实,你确实很女人……”
  ……
  夜幕降临,今夜微星淡月,东角巷尾一座酒楼的灯光远远照射过来,将孟扶摇的影子拉得长长镀在地下。
  孟扶摇面纱蒙着脸,抱着一堆宗越要买的药草,从集市上回来,一路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她在想昨日姚迅提起的长孙无极的事儿。
  遇见疯女后,当晚德王那里就来了人,不知和宗越说了什么,宗越再三警告她不要再接近那个院子,孟扶摇原本对这闲事没多在意,这下倒激起了兴致,忍不住问消息灵通的姚迅知不知道这女人提起长孙无极的内幕,谁知姚迅一听这事和长孙无极有关,立即说了一大堆话,孟扶摇被逼着听了一整晚太子殿下的丰功伟绩。
  七岁绘无极国军事舆图,将无极国两线兵力兵制改革调整,硬是将原先区区十万军扩展成七十万,分别钳制临疆三国。
  十岁无极国南疆叛乱,南戎和北戎部落为争夺肥沃草野爆发战争,祸及周边各州百姓,还是少年的长孙无极千里驱驰,只带着十名护卫深入乱区,所有人都以为这少年有去无回,不想三天后,微笑的少年左手牵着南戎族长,右手拉着北戎族长走出大帐,两个彪悍汉子,当着千万士兵的面,一个头磕下来,生死仇敌从此成了生死兄弟。
  当时十岁少年负手微笑,莽莽草原上他身躯最矮,却令十万戎兵在他脚下齐齐矮身屈膝,无人敢高他一头。
  十三岁临江王叛乱,计划先斩杀长孙无极,设宴邀请太子,长孙无极轻衣简从应邀而至,酒过三巡,临江王按规矩来敬酒,端着无色无味的毒酒,身后跟着改装过的名刺客疏影,长孙无极将毒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托盘时,搁下杯子的手突然就穿过了正在得意的临江王的胸膛,生生抓出了疏影的心。
  满堂震惊里,长孙无极慢条斯理收回手,将含在口中那一口毒酒喷在了临江王脸上,指着脸部立刻溃烂的临江王尸体,微笑道,“你定然无脸再见我长孙氏皇先祖,侄孙替你省事了。”
  完了脱下如同皮肤的手套,扔到地上扬长而去,从头到尾,他连一滴血都未曾溅着。
  从此后长孙皇族上下,再无人敢有丝毫异心。
  十五岁长孙无极出使扶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去扶风转了一圈,扶风两大部族突然就开了战,三年战争后两大部族裂为三大部族,再无余力窥视邻国无极。
  以至于后来各国差点将长孙无极列为拒绝往来户,因为被这样一个人惦记着关心着,实在是件很可怕的事。
  好在十五岁后,长孙无极突然沉静了许多,再没动不动就做件大事来惊世骇俗,他甚至从未参与过各国政治争斗,对版图扩张也好像没什么兴趣,始终甘于位居天煞之下,做五洲大陆的第二大国,也幸亏他终于低调,否则只怕各国暗杀团也会抢先惦记着他,他在暗杀名单上的名次,只怕也要挪挪前了。
  正因为长孙无极惊才绝艳,于国有巨大贡献,所以无极国皇帝特意以国号赐名长孙太子,这在五洲大陆,是至高无上的莫大荣耀。
  姚迅最后用一句极其感叹的语句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长孙无极,天下之杰!
  孟扶摇眯着眼,回想着姚迅夸张的语气,不由一笑。
  笑意未去,突然眼前一暗,砰一声,低头走路的孟扶摇撞上了别人的胸。
  这一撞触感很诡异——额头下似硬又软,隐约还有吱哇一声乱叫。
  这一声叫让孟扶摇若有所悟,赶紧抬头,却已经迟了一步。
  对方胸前衣服里立即钻出个雪白的球,抚着被撞扁的肚子,恶狠狠的一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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