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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天下归元-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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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上,虽然艰难,却也渐渐接近顶峰,孟扶摇总有种在爬人家大腿的诡异感觉,就是不知道爬上大腿顶端,会摸到什么呢?
头一抬,前面突然就没有路了。
云絮在此处特别密集,大片大片的几乎看不见上方景象,这些东西挥不去赶不走,悠悠在身侧漂移,孟扶摇从那些棉花片子里探出头来,看见峰顶平齐,如同被刀砍过,在峰顶上方,悬浮着一盏鼎炉似的物事,垂着几条长长的锁链,一朵重云般飘在山顶。
鼎炉之中燃着青烟,不断飘出那云絮,孟扶摇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令人困倦浮游直奔火洞的东西,是这鼎炉制造出来的。
元宝大人对那鼎炉指了指,示意那便是机关关窍所在,孟扶摇看着那巨大的炉,隐约似乎还冒出青烟,不由愕然道:“要进去?莫不要练成人丹?”
元宝大人眼神中露出忧色,还别说,就算知道这鼎炉是破阵关键,但是不代表就可以上去关闭它,上来固然艰难,想要灭掉鼎炉,难上加难。
最关键的是,其中需要的一样东西,和那长青木一般,也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殿主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不惜耗费功力,竟然召唤了云浮之鼎,以往云浮之境,未必需要这个东西的……
“那就过去吧,我去。”孟扶摇先试着拉那锁链,想要将鼎炉拉过来,她两臂何止千斤力气,就算在这奇异环境里控制力变差,那般全力一拉也足可拉动九牛,不想那链子微微绷直,鼎炉却一动不动。
“还是攀过去吧。”云痕将战北野交给铁成,当先攀上锁链,锁链晃了晃,云痕身子轻盈的攀过去。
先几步还没什么,霍然“嚓”一声,蓝光一闪!
云痕的身子猛然向下一坠!
靠他最近的姚迅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转头一看变了脸色。
不知何时锁链里迸出一枚匕首,蓝光闪闪,飞入云絮之中不见,刚才云痕抓过的那条锁链已被割断,软软的垂下,鼎炉顿时斜了半边。
“受伤没有?”孟扶摇没去看那断裂的锁链,先去看云痕,云痕摇摇头,一伸手,手上一个精钢的护腕已经断开,险险划到腕脉,他有点庆幸的道:“上次在鄂海,你手上镯子救了你一命,我便想着我练剑的手十分重要,便也做了个护腕,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回头看看那锁链,又道:“这刀好快!”
战北野在一旁听见,看了一眼孟扶摇手上的镯子,黝黑的眼神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这链子竟然不能过去。”孟扶摇皱眉看着已经斜了一边的鼎炉,“就算人没事,抓一个断一个,这炉也就飞走了,怎么办?”
姚迅从怀里又掏出绳索,试图甩向鼎炉,刚刚飞到一半,又是蓝光一闪,将绳索剪断。
此路又不通,孟扶摇再试着提气跃起,真气仍在,却依旧运用不灵,用尽全力窜到半空便浮着,在离鼎炉前不过数米处,再也前进不得。
此时底下四人都依次站着,仰头看她只差不远的位置徒劳的漂移,捞啊捞的够不着,云痕看了看她的位置,又看看那鼎炉,目光一闪,突然一拳将姚迅击了出去。
姚迅猝不及防,被击出几步撞在铁成身上,唰一下将铁成撞出那截短短的峰顶平台,铁成手中还扶着战北野,肩头一歪又撞上战北野,战北野刹那间被三人连锁真力推出来,身子一悬空,正看见孟扶摇袍角,心中灵光一闪已经明白了云痕用意,伸臂握拳顶在孟扶摇靴底,刹那间四人功力全部加在一起自拳心涌出,将孟扶摇向前一推!
孟扶摇身子借这四人刹那连撞的推动力,向前一纵,堪堪够着了鼎炉的一只脚!
众人都狂喜,不妨那鼎炉似乎有感应一般,突然又挪了挪,飘离了一点。
孟扶摇愤声大骂:“混账!”
最后面的云痕看着,又是一掌隔空传力,一层层传过去,再加一把力将孟扶摇向前送。
眼看着将要够着,众人都心中一喜,他们腰间此刻都连着绳子,这云浮之境人体浮沉也不怕掉落,刚刚安下心来,突然听见元宝尖声大叫。
随即他们一转头,便见鼎炉之下,突然轧轧一转,飞出无数利箭!
箭雨如网,直袭身在半空的人们,四人身在悬空结成人梯,还没来得及撤回。
此时断绳可以躲避,但是孟扶摇便悬在半空无法前进。
孟扶摇一扭头看见,心胆俱裂,大叫:“断绳!”
铁成大呼:“不!”
他身子一转,不管那箭雨,全力将战北野向前一推,还站在峰顶的云痕拼命向后一拉,与此同时孟扶摇二话不说,断绳!
三个人同时三个动作,危机之下的第一反应都是先顾着别人性命。
铁成那一推,孟扶摇终于触到鼎炉。
云痕那一拉,电光火石间拉下了姚迅。
孟扶摇那一断绳,最后一刻战北野手一伸抱住了她的腿。
五个人分成三截,云痕和姚迅栽落峰顶,孟扶摇和战北野抱住了鼎炉,铁成落在中间。
箭雨直冲他而去!
孟扶摇大叫:“铁成——”抬手就将“弑天”扔了出去。
云痕战北野长剑和姚迅的绳索刹那间也到了,纷纷将短箭砸出去。
云浮之境中真力使用不流畅,各人准头都不足,拨不落短箭,只能将那运行轨迹砸偏,那些四处飞射的短箭,依然有很多还是歪歪斜斜的擦过铁成身体,带出血花飞溅。
却有一枚短箭,不偏不倚,呼啸飞向铁成后心!
铁成在半空中只来得及抽刀,护住自己前心,此时遍体鳞伤反应变慢,再也来不及反手去护后心。
众人武器都已出手,也已无法去救,孟扶摇绝望的闭上眼睛。
眼帘将闭未闭间,似乎瞥见金光一闪,随即听见铿然一声。
孟扶摇猛回首,便见铁成后心,一只金色小兽紧紧抓着他的衣衫,随着铁成载沉载浮,那枚要命的短箭,已经被九尾坚逾钢铁的尾巴拨飞。
空中悠悠飘落无数金色的毫毛,九尾心痛的嘤嘤有声。
孟扶摇大喜,大叫:“九尾,你救了我们三次!回去好好赏你!”
九尾得意的甩甩尾巴。
铁诚要害虽然护住,逃得一死,但是会身也被短箭擦伤多处,最重的一处直穿入臂,鲜血涔涔而下,他忍耐着一声不吭,孟扶摇叫道:“别乱动,等我出来救你!”一伸手拉起战北野,顺着鼎炉爬了上去。
这炉极大,苍青色,刻满线条繁复的花纹,可供三四人在上面行走,孟扶摇和战北野按元宝大人指引爬上去,看见炉顶上有个铜环,看来是开启鼎炉的入口,铜环的位置之下,却有深深的一道一臂多长的紫色的沟渠,流动着深紫的液体,氤氲浅紫雾气,看起来十分诡异,孟扶摇试探着撕下一截衣襟递过去,衣袂刚刚进入紫色沟渠的范围,立即无声缩卷,化为深黑的一抹粉末,随即消失。
“好厉害的毒!”孟扶摇倒抽一口冷气,想要进这鼎炉,必须拉这铜环,但是铜环下这毒一碰即死,手便伸得比闪电还快,也难免中毒,甚至用布囊手都不成,还是会沾染上肌肤。
“要是有个假手就好了……”身后战北野道。
假手!
孟扶摇唰的一下拖过身后的包袱,找出那个长孙无极备好的假手,低低道:“原来用在这里……”
将假手隔着紫色沟渠递过去,勾住铜环,那假手做得极其结实,孟扶摇在假手被毒液腐蚀完毕之前,迅速勾动了铜环。
“哗啦”一声毒液倾倒,两人齐齐往旁边一避,那些毒液顺着歪斜的半边鼎炉的镂刻的铭文直流下去,半个鼎炉立时都发出诡异的紫光。
两人趴在鼎炉口看着里面,里面漆黑一片,隐约红光闪耀,孟扶摇道:“我去。”
战北野不由分说就要推开她,可惜体力未复,被孟扶摇反推回去,当先从入口跳了下去。
鼎炉内微热,中心微微发出红光,红光映出四面古怪的花纹符号,看起来像是符咒,孟扶摇一眼瞟过,突然觉得那些“符咒”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心中灵光一闪便逝,想要捕捉却又想不起自己刚才到底想到了什么,只好先丢开。
元宝大人蹲在孟扶摇肩头,指着那红光燃起处,示意她过去。
孟扶摇过去,见那鼎炉中心,是一块像是燃烧的炭一般的东西,红光明灭,中间有一个方形的缺口,边缘圆润,那炭一般的东西连接着鼎炉一个窄小的出烟口,很明显的可以看见那淡白的云气正是从这东西中冒出来的。
元宝大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堵住这个缺口”。
这个简单,孟扶摇立即脱外袍,元宝大人摇头。
战北野取下腰间玉饰,元宝大人摇头。
孟扶摇又拘怀里的银子,元宝大人还是摇头。
孟扶摇想起万能的包袱,赶紧满怀希望的将包袱里的东西都翻给元宝大人看,元宝大人目光一亮,突然指了指一块打磨过的犀角。
孟扶摇取出犀角,元宝大人一把抓过她手指,恶狠狠啃了一口。
孟扶摇“啊”一声,鲜血滴下,落在犀角上,无声的浸润进去,元宝大人示意她将犀角放在那缺口上,正好吻合。
那红光被犀角一堵,闪了几下便暗淡下去。
孟扶摇欢喜的翘起唇角,道:“成了——”
她话刚说了半句,身子突然被人猛然一拉,随即便见那暗下去的红光突然猛地一亮,轰一声四面迸射开无数深红的星花,灿亮飞射,落在哪里哪里便滋滋作响,冒起一阵刺鼻的白烟。
孟扶摇脸色白了白——刚才要不是战北野警醒拉开了她,欢喜之下站得离缺口极近的自己,八成从此就要成为孟麻子。
一些黑黑的粘腻的物体被炸射开来,落在孟扶摇脚下,仔细一看正是那用来堵住缺口的犀角。
孟扶摇呆滞的回头看元宝,元宝呆滞的回望着她——能熄灭云浮之鼎的确实是千年犀角加上生血啊,它怎么知道现在不管用了?
事实上,就连迟钝的元宝大人都已经发觉,现在的这个“四境”,已经不是神殿以往用来供人闯关的四境,现在这四关,更艰难更可怖,杀机暗伏,处处致人于死,甚至连云浮之鼎这种可以拿来炼化灵魂的神器都用了,很明显,规则已经被改动过了。
千年犀角已经没有用,还能用什么?元宝大人拼命在脑中搜索,心中隐隐约约掠过一样东西,随即立即笑自己,怎么可能,那东西失踪很久了——
它身侧孟扶摇在发愁,她身上带的东西,除了这个包袱也没什么别的,犀角没有用,还能用什么来堵住呢?
不死心,将身上东西一阵翻找,突然摸到腰带里一块硬硬的物事,拿出来一看,巴掌大的黑色方形物体,没有缝隙,边缘圆润,竟是当初在天煞时,和云魂一战,云魂赠的那个东西,当时云瑰说她机缘巧合得来,几十年都没参透这是个什么,转手赠了给她,自己本以为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研究了很久却发现根本打不开,顺手就揣在了腰囊里,这么久行走七国,好几次都想将这东西扔了,但是想着,云魂送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便一直都带着。
孟扶摇将那东西握在手里,看向那个缺口,眉毛立即挑起来了——那缺口和这个盒子,形状看来完全吻合!
她只顾研究盒子,没注意到元宝大人神情,耗子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满是惊异。
这这这这……这不是云浮之鼎失踪已久的云纽吗?
云浮之鼎的真正枢纽,开启神鼎的幻云之纽,已经失踪了几十年,以至于后来使用这鼎时,能燃起却很难熄灭,每次熄灭都要千年犀角辅以生血,所以很少使用。
如今孟扶摇随手一掏,居然就掏出云浮之鼎真正的钥匙来!
元宝大人震惊之中十分郁闷,你有这个东西你不早说嘛,你早说我就不白担心了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这个东西的嘛……
郁闷完了又欢喜,无论如何,这关终于可以过了!云浮之鼎一熄灭,云浮之境便不存在,阵便破了——
元宝大人突然慢慢瞪大了眼睛。
眼神里刹那间浮现无限惊恐。
云浮破阵——云浮破阵——
它眼神里的惊恐传递到孟扶摇眼中,看得刚刚欣喜若狂的孟扶摇愣了一愣,一转头发现战北野脸色也变了。
孟扶摇心中一震,看见那细云飞絮,突然灵光一闪,这一闪的灵光便如一个惊雷,瞬间将她劈怔了!
熄灭云浮之鼎,云浮之境会消失,一切恢复正常,人再不能浮在半空!
而他们已经爬了这么高!
换句话说,在鼎中的他们,在外面半空中浮着的受伤的铁成,都会在鼎火熄灭的刹那间。
坠落!摔死!
……
沉重的青隼,好整以暇的蹲在长孙无极的心口上,时不时斜过脑袋,啄啄自己的羽毛。
它的利爪紧紧抓住长孙无极心脏,感觉到底下心脏的搏动,它很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想将利爪下的这个心脏抓出来,在它还在鲜活跳动的时候,一口口,吃掉。
以前它都是这么做的。
然而今天它只有耐住性子,主人说了,不能动爪,只能一步不动的在心口之上蹲上一夜,完事之后会好好赏它。
它森然看着身下的人,身下的人静静的看着它,它忽然觉得这个人类很奇怪,不似以前它所遇见的那些,它听惯了人类在它爪下的呼号惨叫,看惯了人类眼神中的惊恐,而如今这个人的眼神,深邃,阔大,有种淡淡的凉,像是它高飞的路程中,偶尔看见的无边无垠令人神往的波澜万千的海。
没有畏惧没有惊恐没有愤怒没有憎恶,平静也如和风丽日下的海。
可是不知怎的,它却突然觉得,谁若将这海的平静当了真,它就得注定面对被汹涌的波涛淹没的下场。
青隼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身下的人也动了动,偏过头去。
青隼随着他眼光看过去,金色的眼珠突然直了直。
他居然在看书!
手掌中摊开一条长长丝绢,那人微微侧头,读着丝绢上的字。
青隼愤怒了。
它是长青神山最凶猛的飞禽,是四长老最珍爱的隼,它的利爪开山裂石,它爪下抓死无数强大的生命!
它怎么能允许被人,尤其被这样一个被羁縻的人,如此藐视!
青隼躁动不安的振动翅膀,爪子抬起,想要抓下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微的哨音。
青隼听见,立时明白主人这是在提醒它,只得无奈的松开爪子,悻悻的蹲回去。
身下的人看都没有看它一眼,仿佛刚才一霎的生死危机,根本就不存在。
青隼的怒气又起,这骄傲的凶禽,不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凶睛闪闪的想了想,突然极慢极慢的低下头来。
不能不说这是只聪明的隼,知道发出任何声音都会被主人察觉,然后被阻止,于是便慢慢低头,一点一点毫无声息的凑近长孙无极的脸。
啄出你的眼珠……叫你再也不能这样看我。
隼头一点点落下,光可鉴人的冰洞中映着那凶鸟慢慢俯低头颅的黑色影子,看起来很有几分诡异。
鸟头终于落在了长孙无极脸前,抵着他的双眼。
青隼得意的打量着那双眼睛,心想该生啄哪只好呢?
距离那么近,近到看见那双眼竟然依旧平静安详,波澜不惊,那日光映照下的海面般的辽阔万千气象,看得这鸟又慑了慑。
然后它突然觉得颈项一凉。
那隼骇然低头,就看见一点利光,闪电般自那人齿间迸出,擦着它颈间绒毛,无声无息没入冰壁,那利光快得连它锐利的目光都无法追及,刹那间带飞它最脆弱的颈项之间淡灰色细毛茸茸,在冰洞内悠悠飞散。
只差一点点,它的喉管便会被割开。
青隼唰的向后一退,惊惶之下便要飞起。
那人目光一掠,如海面上波涛一卷,汹涌的撞上青隼,惊得那颇懂人性的凶鸟翅膀向后一张,僵住不动了。
它看着那眼神,冷漠、平静,没有故意的警告和气势汹涌,没有一招制它的得意和炫耀。
那是漠视,是强者对自以为强大的蝼蚁的挑战的完全漠视。
随即他又侧头,去看他的书了。
青隼张开的翅膀僵硬了半天,才慢慢的收拢来,此刻它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大,哪怕那人受伤,衰弱,被制,依然可以在刹那间杀了它!
不杀它,只是因为觉得不适合杀罢了!
青隼蹲在那里,满身的凶气瞬间收敛,对于凶禽,能降服它们的只有更强的气势,不是来自于躯体,而是来自于内心。
青隼甚至觉得,自己的主人,四长老和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比起来,那内心灵魂的强悍和阔大,似乎还差得远。
它收敛了凶态,长孙无极才转过眼睛,淡淡瞟它一眼,用眼神示意它——后退,后退。
青隼便退。
它已经被那一道利光惊住,被长孙无极的浑然不惊的气势惊住,下意识的服从,退,退,一直退到长孙无极腹上。
长孙无极示意它——伏下。
那隼乖乖伏下,蜷起爪子。
长孙无极微笑,嗯,很好,很温暖,乖。
……
冰洞里一人一鸟无声较量,以凶鸟的彻底收服收场,冰洞下翘首而待的紧那罗王和四长老,犹自浑然不知。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紧那罗王低声笑,“四长老,您的鸟儿,不会乱动吧?”
“怎么会!”四长老神色傲然,“青隼极具灵性,鸟中之王,向来只服从我一人命令,我要它不动,它便绝不会挪上一步。”
“那就好。”紧那罗王突然对他身后张了张,咦了一声道,“那里怎么好像有个影子闪过?”
“哪里?”四长老回头去看,紧那罗王手指动了动,四长老头回到一半突然转回来,笑道:“八成是你自己的影子。”
“是哦。”紧那罗王恍然大悟的笑,“这一片冰世界,确实到处都是影子……”缓缓伸了个懒腰,走了两步道,“四长老要在这里么?本座倒想去睡了。”
“大王不在这里看着了?迦楼罗王特意关照了呢。”
“既然四长老的鸟儿通灵,绝不会坏事,还有长老您在这里,再多我一个也没必要,左右那不过一个将死的人,还能翻出什么浪来?”紧那罗王困得眼泪连连,口齿都有点不清楚,“不怕您笑话,最近给迦楼罗王催着加紧练功,没日没夜的,着实是累……”
“迦楼罗王也是盼您神功再上一层,将来接殿主位更多底气。”四长老笑道,“不过今日倒确实不必您在这里守着,先回去休息吧。”
“如此,偏劳您了。”紧那罗主喜止眉梢,微微一躬,四长老赶紧还礼,看着紧那罗王步伐轻捷的下山去。
紧那罗王身影如电,掠下接天峰,一路躲避着守山的弟子,经过一处掩映在长青铁树之后的庭院时,格外小心落足无声,但是身上的长袍有些碍事,飞掠过树丛时,微微掠着了草尖。
极其轻微的掠过,连草尖上的露珠都没惊动。
庭院内却立即传来一个声音:“谁!”
紧那罗王吃了一惊,赶紧身形更快的闪开,庭院里却也有人影闪了出来,几乎和声音同时,那掠出来的人影在院门口站定,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消失在夜色里的人影。
那人怔怔的看着,目光闪动,院子里却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阿大,怎么回事?”
“有人路过而已。”那个叫阿大的中年人恭谨的回答。
院中人不语,似乎不打算再问,半晌却有门声吱呀一响,地上倒映了一个高冠人的影子。
阿大诧异的回首,道:“您……您不是练功紧要……”
那人一摆手,阿大立即住口,那人微微仰起头,月光照着他眉目,形貌高古,肌肤却光润,看不出具体年龄,正是长青殿主。
他眉宇在月光下泛着一种微微的惨青之色,像是草尖微青,在他明洁肌肤映衬下,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负手沉思半晌,道:“帝非天到了哪里了?”
“在第六峰。”阿大答,“摩呼罗迦部几乎会部出动了,摩呼罗迦王几次请援,属下都说您在闭关……”
“第六峰不必再拦,第七峰也让开,引他到第八峰。”长青殿主淡淡道,“困他一阵再说,困不了,让迦楼罗王去会会他,他俩不是神交已久了么。”
阿大无声躬身,不敢答话。
长青殿主又出了一会神,突然道:“上峰看看。”
阿大似乎怔了怔,一句“哪个峰”刚要问出口,顿时明白殿主指的是哪里,立时默默的跟上去。
长青殿主步子似乎不快,仔细看那袍角却根本没有碰着地面,他的步姿有些奇特,肩颈不动,只袍角微拂,转眼间便泻出老远。
一路上接天峰,长青殿主根本没有避着任何人,直接从弟子们看守的冰洞前穿过,他步伐不惊微尘,那些在冰洞内小声说话以打发漫漫长夜的弟子们,一个都没发觉刚才有人过去了,只有一个修为最高的弟子,看了看突然微微跳跃了一下的烛光,道:“今夜风大,居然吹进洞来。”
长青殿主无声的过去,眉宇之间,微微皱起,半晌低声一叹。
阿大知道他在叹什么——长青神殿光华其外,却一直处于逐渐消亡人丁凋零状态中,原先八部天王和八长老都是齐全的,这些年死的死伤的伤走火入魔的走火入魔,武功越好的凋零越快,弄得现在居然凑不齐人做八部天王,有些只能由长老兼任,而长老清贵一职,原本是不应该兼任实权大王的,无奈之下的兼任,会导致私欲的膨胀和体制的不合理,带来了很大的弊病,任用私人,教徒良莠不齐,中饱私囊,比如那个四长老……如今殿主左右不过一年之内,便要飞升,急于将神殿交给足够强大并有丰富政治经验的人管理,这个人选,原先自然非圣主殿下莫属,光芒万丈的圣主,和殿中所有人都不站在一个等级上,是无可争议的下一代殿主,老殿主更将长青神殿重新整顿光大的希望寄托在圣主身上,为他屡次镇下了心怀异动的长老们,谁想到如今,唉……
阿大看着殿主行云流水的背影,心中却在想着刚才殿主眉宇间的惨青之色,那色泽……那色泽……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前面殿主突然停了脚步,阿大险些撞上去,赶紧收住步子,一转眼就看见前方冰洞之下,一人仰头望着冰洞,月光照上他的侧影,一抹冷笑森然沁凉,正是他刚才想起的四长老。
这大半夜的,他偷偷摸摸上接天峰做什么?
阿大看着四长老望向的方向,心中骇然一惊——圣主殿下!
四长老这么大胆!
他抬头去看殿主,长青殿主漠然立于月下,看着前方那个浑然不觉的影子,眉宇间惨青之色更浓了几分,比这绝巅之上冰洞之下的银光千万里的月色更凉。
随即他飘了过去。
他苍青色的袍角像一抹快速游移的月色,无声无息移到四长老身后,鼻尖一惊快要碰到四长老的后颈,他犹自不觉。
他正做着夜叉大王的美梦,做着掌穹苍全部军权的美梦,在那样的美梦里,他掌了军权,然后想办法杀了迦楼罗王,挟制住懦弱的紧那罗王,最后坐上殿主的宝座……
却有人突然在他身后冷冷道:“四长老半夜不睡,在这里散步吗?”
四长老骇然一惊,立即回头,然而身后空荡荡的无人,一抹瘦长的影子弯弯曲曲镶嵌在岩壁上,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仿佛遇见了鬼。
四长老瞬间浑身冰凉,不是因为怕鬼,而是因为辨别出了这个声音。
他宁可听见鬼哭,也不想听见这个声音!
“殿主!”他干脆不再回头,就地扑通跪下来,砰砰砰的磕头,“属属属……下下下只是在这里……这里练……练练功……”
“哦,我长青神殿什么功法,需要半夜跑到接天峰来练?化玉?升龙?惊神指?”长青殿主声音淡淡,依旧响在他颈后,“我怎么记得,四长老升龙功法至今未成,所谓接天寒气,对你未必有用吧?”
“殿主……我我我……”四长老语不成句,拼命磕头,以他的身份,原本不必乞怜如此,然而近年来殿主性情喜怒无常,未必便杀不得一个长老,惊惶之下也顾不得面子,无论如何小命要紧。
一边磕头,四长老一边微扣手指,这是他对他的青隼的指令——快飞走!
青隼听见了这个指令。
不过它没有走。
因为长孙无极突然转开眼,手指一动将掌心丝绢收好,随即眼神掠过来,示意它——过来,过来。
青隼喜欢服从强大的人的命令,乖乖的过去,按着长孙无极眼神示意,再次蹲回了他心口位置。
随即它看见长孙无极用牙齿咬了咬嘴唇,咬出点青紫之色,然后闭上眼睛。
青隼诧异的偏头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玩什么把戏,随即它听见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它的眸子倒映着来者的影子,羽衣高冠,形貌清癯。
长青殿主进洞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放倒的刑架,蹲在长孙无极心口上的猛禽,还有“昏迷不醒嘴唇青紫”的长孙无极。
他站定,沉默,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洞中本已冷到极点的空气,立时更冷了几分,跟在他身后的阿大和四长老,都同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随即长青殿主拂了拂袖。
青隼连尖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瞬间被挥下了万丈高峰。
与此同时四长老被无形的力量一扯,生生飞起撞在冰壁上,震得满壁结了数百年的厚厚冰层刹那全部粉碎,叮叮当当落满一地,四长老被埋在冰堆里,哇的吐了一大口血。
长青殿主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手指一抬,刑架无声无息缓缓抬起,再虚空在长孙无极心口按了一按,长孙无极吐出一口气,“悠悠转醒”。
他并不意外的看了长青殿主一眼,低低道:“师父……”
长青殿主默然不语,负手看他,半晌道:“既吃了这许多苦……如今,可想通了么?”
长孙无极久久沉默着,比月色更苍白,眉宇间却生出玉石般坚定的清。
长青殿主目光一闪,一抹怒色闪过,长孙无极突然看定他,道:“……师夫……您保重身体,看您气色……似乎不太好……”
这话让长青殿主神色一动,眼神略略一软,随即又恢复了冰石一般的高冷:“本座很好。”
他看着长孙无极,冷冷道:“你想清楚,一旦你为殿主,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宰割人还是任人宰割,难道你都不懂么?”
长孙无极无力的笑笑,却岔开话题,问:“师父……她只是闯四境上神殿求助,完全按规矩来,何必……赶尽杀绝。”
“你问的问题忒蠢!”长青殿主一拂袖,“那女人是天降妖女,天生和我长青神殿水火不容,我神殿肩负苍生救护之责,怎能容得这种妖物祸乱人间?”
“妖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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