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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逐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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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够谷昭吃一阵子的了。

刚转出御膳房不远,又一想,受伤的人需要大补,光吃馒头怎么行?于是又折回去拿了些肉食。这次路过老呆屋,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屋里乌黑一片。老呆平时最怕寂寞,油灯总是彻夜不熄。今天怎么了?一想到魏阉前半夜来过。花青瑛有种不祥的预感,跟老呆相处这两个多月,感觉老呆虽然嗜酒,但人却不坏。轻轻来至屋前,抬手一推,屋门应手而开。借着月光,只见老呆伏在桌前假寐。花青瑛笑道:“老呆,一人喝闷酒呢,我来陪你喝,怎的也不点灯?”

走至桌前,取出火折子点燃油灯,只见老呆七窍流血,早已死于桌上。事出突然,花青瑛也吓了一跳,心说:魏阉够狠,连自己恩人都杀。这时,只觉一股森然杀气直逼后心,花青瑛大惊,能有如此杀气的人他只遇到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魏孤行。花青瑛心思瞬息千转,佯装不知道:“老呆呀,你喝酒喝的怎么都流血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止血药来。”说罢,转身朝屋外走去。刚到门口,只听后面一个寒冷的声音道:“小花子,本督主还就是喜欢你这机灵劲。”

花青瑛见被拆穿,转身跪下道:“原来是督主驾到,小人不知万望见谅。”

魏孤行缓缓从帐幔后走出,坐到桌上拿起酒壶,居高临下看着花青瑛道:“小花子,你真够狡猾,原来你背离东厂后,却躲到眼皮底下来假冒太监。最危险的敌方反倒最安全,你倒是很懂兵法啊。”

花青瑛道:“督主误会了,小的真的是太监,不是假冒。小的也没敢背离东厂,只是一不小心遇见谷昭那厮,被他削去了家伙。为防大家伙嘲笑我,就没敢回去,无奈之下前来投靠老呆,做了名太监。”

魏孤行道:“你被谷昭削去家伙这事本督主倒是听说过,不过我还听说两月前,你们一同营救李维,关系非同一般啊。”

花青瑛道:“小的当时是被谷昭那厮胁迫的。试问督主,小的十年牢狱便是谷昭所赐,出狱后偏偏又跟他碰上,被他挥刀斩去了办事的家伙,小的如何能跟谷昭一心呢?”说罢,站起褪下了裤子。

魏孤行看了眼,果然没了家伙。他知道花青瑛确实是被谷昭关押了十年,确实不信二人能成朋友,便道:“嘿,还真是被阉了,唉,都是这个该千杀的谷昭,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话未说完,自知失语。警惕地看了眼花青瑛,这个秘密天下无人知晓。自己一时失语,杀机顿起。花青瑛多么聪明的人,一看魏孤行的眼神,已然不再心存侥幸。突地一指窗外道:“谁?”魏孤行闻言一扭头,花青瑛甩手就是一把银针。眼见银针尽数钉入魏孤行身上,花青瑛一乐,只要中一针便要他好看。不料,魏孤行衣衫一鼓,劲风席卷,打出去的银针原班返回,齐齐倒插入花青瑛上半身,花青瑛的银针淬有剧毒,知道自己万难幸免,仓惶跳出窗外,几个起落,没入冰库之中。

跑到冰墙前,已然气喘吁吁,毒气攻心,头昏眼花,将一瓶解毒药全部倒入嘴里,暂时止住头晕。这时,魏孤行已然出现在身后,笑道:“小花子,什么叫做慌不择路?难道不知这里是死路?你在此搬运了这么多食物,是想躲在这里过冬嘛?”

花青瑛临危之时,有他自己的打算,跪倒卑声道:“只求督主能饶了小的,自从谷昭那厮被恶罗刹毒死后,小的便藏身于此,昼伏夜出。惶惶终日,只求苟延一命,还望督主成全。”

魏孤行道:“谷昭真的死了?他的尸身你给扔在哪里了?”此刻他也不怀疑谷昭已死,因为他深知恶罗刹的毒药的歹毒。另外,花青瑛在西域被谷昭割去家伙的事,随着成三一行人回到镖局,已然传遍京城。魏孤行一开始听恶罗汉说二人伙同,就将信将疑,现在则全部释然。定是谷昭捉到花青瑛,知道他了解东厂内幕,特留他一命要他带路而已。

花青瑛故作一副痛恨状,咬牙切齿道:“我将谷昭那厮的尸体切成一百零八块,丢在济南府北门外的慌林中喂野狗了。”

魏孤行道:“嗯,这么做本督主亦觉解气。”

花青瑛道:“督主若肯饶过小的,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魏孤行缓缓道:“念你为本督主出气的份上,本来还真打算留你一命。可你已经知道了本督主的秘密,本督主焉能饶过于你?”他指的是刚刚失语。花青瑛则故意会错意道:“你和李维之间的秘密,小的绝对守口如瓶,再说你们之间亦需要个信使,小的这身轻功愿意为督主效劳。”

魏孤行大吃一惊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李维之间的事情的?”旋即恍然大悟,道:“想必东厂大火是你放得了?”

花青瑛道:“小的刚刚在九千岁寝室内无意间听到二位大人谈话,为了脱身,只好点了把小火,万望赎罪。”

魏孤行道:“你还知道什么?”

花青瑛道:“小的只知道你们已然和李维约定好,等反魏义军都凑到一起时,李维故意卖个破绽好叫督主一网打尽。就这些了。”

魏孤行暗忖:这些话被花青瑛听见到现在为止尚不出三个时辰,又是黑夜,这期间他应该还来不及说出去。

稍稍宽心道:“你说得不错,以你的聪明,对本督主的计谋做个评价吧。”说罢,森森盯视着花青瑛。

花青瑛知道大限来临,是以故意将魏孤行引至此处,引着魏孤行自己道出计划,好叫谷昭知道他花青瑛绝对没有骗他。而这一切谷昭已然听在耳里,知道花青瑛准备舍生取义,急切间想喊却喊不出来了,真气一分,身上冰凝更剧。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五 九死一生5

花青瑛见计划得逞,也不再装孙子了,起身嘿嘿笑道:“魏孤行,老子对你的计谋只有一句评价——痴人说梦!计策成功了又如何,难道便能一举歼灭天下志士?天下间反对你们魏氏大小阉狗的何止千万,你们……。”话未完,陡听咔嚓一声,魏孤行凌空一抓,轻描淡写便折断了花青瑛的右臂。好个花青瑛,竟然面不改色,依然傲笑道:“老子做鬼也要把你们的奸谋传出去。”

魏孤行又一用力,折断花青瑛左臂,冷笑道:“传话?本督主唯独不怕你传话,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一个是傲然君子,一个是卑鄙小人,江湖上谁人会相信你?就算谷昭还活着也绝不会相信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花青瑛强忍疼痛,苦笑道:“说得好,是没人相信老子。老子知道这天大阴谋却也只能跟阎王说去。哈哈哈……老子好恨谷昭那笨猪,当初为何不将你这阉狗……”

只听连声脆响,花青瑛双腿亦被齐齐折断,魏孤行道:“有种的继续骂,本督主倒要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折断的?”

花青瑛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半晌,骨子里的傲气彻底激发出来。猛地将上半身抬起,梗着脖子对魏孤行道:“尚……有……五指……之颈。”

面对如此硬汉,狠毒如魏孤行亦不禁产生敬佩之情。叹道:“本督主小看你了,若不是你知道我们的秘密,本督主倒真可以放你一马。”说罢,抬起右掌,遥遥朝花青瑛头前一按。谷昭用尽全身之力欲大喝一声住手,结果却只喊在心里,好不容易消退了些许的冰凝瞬间又封住他的全身上下。只听见一声脆响,花青瑛被这一掌凌空掀起,后飞三丈,跌落在冰墙前,借着微弱的蜡烛光亮,花青瑛脑袋血肉模糊,自冰墙上缓缓歪下,在谷昭眼前留下一抹血红。谷昭泪流满面,脸上结成厚厚冰凝,呼吸一时受阻。谷昭拼力将头仰高,强扼眼泪。

魏孤行杀了花青瑛,并未急着走。负手悠闲地在冰库里转了一圈。以他的内息,地窖里若是有寻常人气息,他绝对能听出来。而此刻谷昭被冰封,气息微弱,只能算半个活人。

魏孤行确信再无活人,便放心走出。

谷昭此刻直想大哭一场,无奈就连眼泪亦被寒冰封住。只留下半个鼻孔,勉能呼气,全身俱在冰封中。若不赶快运功调息,不一时,便会被彻底冰封,到时不被冻死也会窒息而亡。

谷昭强忍悲痛,默运玄功,开始运转九重。早一刻化开冰凝,压住剧毒,便可早一刻将花青瑛入土。不一时,人影闪动,魏孤行又去而复返。谷昭暗忖,此人果然谨慎多疑。魏孤行看里面丝毫无变,终于确信无人。方走至地窖台阶前,运起内力只一掌,便将入口处石挡墙震塌,堵住通道。

此后便是长时间的寂静。

谷昭亦不知用了多久时间,终于冲开玄窍,将热毒逼在双腿,上半身终于可以活动。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含泪在地窖墙角用手一点点挖土。真是一抔土一滴泪。身体极度虚弱,他坐不起来,半爬在地上,每挖一拳大小的地方便要歇一歇,冻土僵硬,不知挖了多久,才将花青瑛掩埋。而此时,双手已然血肉模糊。

又过了不知多久。

这一日,几个小太监手执铁锨来到冰库口准备挖土,一名太监骂:“冰库早就塌了没人管,现在要用冰了,才想起来这还堵着呢?”

另一个太监道:“咦,谁说堵着,你瞧这不通着吗?”只见坍塌处,有个一人粗细的人孔。

那太监闻言道:“看来是哪个太监,用冰急了,自己个儿拱进去,咱们还得把这些土运出去,要不拱一身土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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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维孤注一掷率领义军前往钓鱼台,红泠本打算跟去,却被李维以女子不适宜上战场为由,将其留在惠安军中。留守的士卒大部分都是李维的私兵,不到六千人。守备是李维的亲信部下李力,不久,李维的恩师白鹤仙人也前来助阵。

当李维将谷昭死于花青瑛之手的消息告诉红泠时,红泠着实痛哭了几日,对亏竹叶儿一直温言相慰。

时下,已然是丹桂飘香的八月,到处是好玩的景致。竹叶儿没事便拉着红泠出来赏花戏耍,时间久了,红泠郁闷的心情终于得以舒解。

这一日,军中卫卒来报,楚云傲带着一男一女前来相投。留守众将闻言俱喜,又得一猛将,急忙招呼入内。

楚云傲大半年不见变化十分惊人,腮边生满密密胡茬,上颌亦留起了一字长胡。按家乡风俗,父亲、长兄俱已不在,他便是一家之主。因此,留起了胡子。楚云傲跟伊藤宁姬关系明显有所改善,大概这段痛苦的时期,伊藤宁姬充分体现了女性关爱,抚慰了放荡不羁的浪子的创伤。

楚云傲成为一家之长,事无巨细全他一人做主,开始用脑多起来。后来,母亲一番劝解,别老守在家里,看见灵位就伤神,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出来上哪里呢?听说,李维在惠安大兴义旗,常听谷昭提及此人,便有心过来瞧瞧。遇见红泠等人自是一番意外之喜。

伊藤宁姬几乎没变,仍然是那副傻开心的样子。跟楚云傲随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短褂打扮的下人,楚云傲叫他赵陂子。原来,此人陂着一条腿。李力着手下看了两个座位,楚云傲略一犹豫便坐下,白鹤仙人看在眼里,慈眉一扬,笑道:“楚公子这个仆人老道总觉着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楚云傲道:“不老道长费心,这厮是个哑巴,腿又陂。好在人还算精明干练,家兄可怜他便收在身边。”

李力道:“楚兄弟能来相助,我义军平添一员猛将。”

楚云傲道:“李兄缪赞了,楚某来此前还生怕派不上用场,徒添累赘,闻李将军此言楚某大大放心了。”

红泠,竹叶儿面面相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平素骄狂不驯的楚云傲竟然咬文嚼字,谦恭有礼了。楚云傲继续道:“可惜,我们来晚一步,听说李维大将军已然挥军西北,驻军于合州,欲与魏阉决战,楚某当尽快赶去才是。”

白鹤仙人道:“不急,不急,维儿征战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过不了多久必会大捷,你们在此静候佳音即可。”

红泠急性子道:“道长,您老神功盖世,义军征战正是用人之时,为何不带领我们去阵前杀阉狗?”

白鹤仙人闻言一窘道:“无量天尊,老道乃是出家之人,焉能妄谈杀戮。”

红泠道:“那我们几个去,马上就动身。”说罢,看着楚云傲。众人目光一交,达成一致。

白鹤仙人道:“哎,那怎么行。维儿行军前曾再三嘱咐老道,要看好你们几个不听话的女娃子,万一你们出事,老道如何向白老友交代?”

红泠心想:老道倒是好心,我们去哪你能管的着吗?也罢,先出了营寨再说。遂道:“那好吧,我们在此也无聊,既然帮不上忙,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山海关。”

众人明白红泠是要借回家的名义,前往大营。

白鹤仙人脸色微变,不再言语。

第二日,众人收拾行囊,告辞李力。出得营外不远,便改道向西,直奔西南大营。走不多时,路旁大石上

坐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众人一看,正是白鹤仙人。

白鹤仙人温言道:“你们不是要回关外吗,为何要西去啊?莫不是走错了道?”

红泠不禁有些恼火,对白鹤仙人印象恶了不少,道:“前辈为何管晚辈们的闲事。以晚辈们的武功难道去了大营,会帮不上忙?”

白鹤仙人轻摇拂尘道:“非也,老道既然受人所托,万不得已啊。这闲事非但要管,还管定了。”

楚云傲终于按奈不住,要是以前脾气早就开骂了,气道:“前辈这是何意,我等并非三岁孩童,今欲来报效国家,您老缘何处处作梗?”

白鹤仙人道:“楚公子要走请便,老道绝不阻拦,但是这两个女娃,老道受人嘱托不得不留?当然,你们回家也可,但老道会一直护送你们到关外。唉,老道亦不想强人所难,但这也是为你们好,战场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女娃缘何不明白老道的苦心?”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五 九死一生6

竹叶儿道:“上哪里去是我们的自由,不管那人安的是什么心,但请您老不要再阻拦我们。”

白鹤仙人道:“好吧,既然这样,你们能从老道这里闯过去,老道便放行如何?”

红泠早有此意,一把抽出落日长鞭,道:“那就得罪了,看鞭。”说罢,一鞭挥去,白鹤仙人在石上端坐未动,手中拂尘左挡右拦,便将红泠鞭法尽数挡去。竹叶儿一看不行,亦掏出匕首纵身扑上,竹叶儿武功实在平平,加上她白鹤仙人仍然稳若磐石。伊藤宁姬颇讲义气,看了眼楚云傲,抽出随身软剑,抖起剑花扑上。三女斗白鹤仙人,但闻娇咤声声,白鹤仙人虽仍在石上未起,但双手已然急速忙活开了。

楚云傲在旁看了一会儿,终于按奈不住了,喝道:“你们退下,楚某来领教道长神功。”伊藤宁姬和竹叶儿闻言为防碍事,立即退于一旁。楚云傲知道此老厉害,上来便使出“楚家十神掌”。一场年轻六杰对老六杰的比斗正式开始。楚云傲和红泠联手对付白鹤仙人,一时打得难解难分。楚云傲越战越是心寒,原以为付天能击败白鹤仙人,自己应该跟他差不多,没想到加上红泠才勉强抵住白鹤仙人。

白鹤仙人亦对这俩年轻人刮目相看,手下丝毫不敢怠慢,早已从巨石上跃下。

红泠越战越急,陡听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答应他,一直往北走。”

红泠只觉得这话里有种亲切而又不容置疑的味道。四下一望,周遭尽是空旷山野,唯有那个一脸呆板的陂子站在那里,默默地盯着脚尖。红泠灵机一动,收起长鞭道:“好吧,我们打不过你,我们回家去,请我师父跟您老谈谈。”

竹叶儿一急道:“明明是平手,干嘛退缩,还有我们呢,我们车轮战,我就不信打不赢。”

红泠朝竹叶猛使眼色。白鹤仙人看在眼里,暗忖,我就看你还卖什么乖?

众人改道向北,白鹤仙人远远尾随,知道跑不过,大家索性一路走马观花边走边玩。趁白鹤仙人分神之际突然撒腿猛跑,这样一直走到天黑,前面不远处出现个集镇。红泠按照那个陌生人的传音,住到镇上客栈。

走了一天,都比较疲累,红泠伺候忘愁睡着。正准备休息,又听那个陌生人传音道:“跟我来。”推门一看,一条人影闪到客栈马厩后,跃墙而过,前面是片小树林。红泠急忙跟过去,轻声道:“你是谁?啊——是你!”那人站定回身,正是那青衣陂子。

红泠道:“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陂仆人道:“我是你师兄的朋友,他临死时托我带个话给你?”

红泠闻言眼泪立时流了满脸,啜泣道:“我师兄真的死了吗?”

陂仆人道:“他被他最好的朋友害死了。”

红泠闻言道:“谁?难道是……李维?”

陂仆人点头道:“是的,这中间有个大阴谋,李维是奸细……”

这时,一个森冷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哼,谷昭临死前知道了这个秘密,死的还算个明白鬼。”二人齐齐回首,只见白鹤仙人从树后转出。平素慈眉善目的老道,此刻俨然如同换了个人,一脸阴骘。红泠急问道:“前辈,难道你知道我大师兄之死?”

白鹤仙人轻摇拂尘笑道:“何止是知道,你大师兄是死于东厂三恶恶罗刹之手。他中了西域蛇蔓提炼出的毒药——夺魂散,中者无救。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研制出解药,所以你大师兄没有理由不死,再者说,你大师兄中毒昏迷后是被与他苦大仇深的花青瑛带走的。”

红泠悲情难遏,嘤嘤哭泣。陂仆人道:“白鹤道长您老仁侠德行天下闻名,该不会纵徒为恶吧?”

白鹤仙人嘿嘿冷笑道:“纵徒为恶?哼,你们懂个屁。维儿最是孝顺,从不悖逆老道的意愿。维儿自知有愧于谷昭,所以特意将红泠留下,不忍带她去送死,叫老道好生看管,本是一番好意。不料,你们这些娃娃不识好歹,非要送死。现下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老道只能送你们归西了。”

陂仆人叹道:“送死?这么说义军西去实乃九死一生了?”

白鹤仙人笑道:“岂止是九死一生,应该是有死无生能更贴切。”

陂仆人道:“道长真是道貌岸然,花青瑛说得对,‘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啊。”

白鹤仙人道:“是你们笨,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都不知道嘛。”说罢,一抖拂尘,便要动手。

红泠抽出长鞭,对陂仆人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快回客栈喊人,我在这里拖住他。”

白鹤仙人怕的就是他们喊来楚云傲,心想一个红泠加个残废,自己定可速速解决。想罢,拂尘一摆,他想先解决陂仆人。陂仆人见拂尘袭来,笨手笨脚向左侧一歪堪堪避过。白鹤仙人刷刷几下,迫的陂仆人狼狈不堪。红泠挥鞭来救,落日长鞭舞个滴水不漏牢牢罩向白鹤仙人。红泠鞭法凌厉,白鹤仙人不得不分心对付红泠,而大半个心思仍对陂仆人,招招俱是死手。陂仆人一腿不灵便,慌乱中,捡起身后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左支右挡,虽然狼狈,却让白鹤仙人辣手招招落空。

白鹤仙人心下亦觉大为奇怪,自己的武功修为已至宗师之境,天下间除了老四大高手外罕有匹敌。当年,付天盛气凌人,骄狂自傲,为了阻止他继续进步,所以故意让了他一招,以助长他的骄气。因为他很明白,人一旦骄傲,进境便会大大减缓。这非常人所能想到的妙招,正是白鹤仙人的长处。

而眼下,区区一个残废自己竟然百招未能将其拿下。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使出自家绝学,鼓起十成功力,陂仆人躲无可躲,一接之下,果然接连倒翻三个筋斗,一头扎在地上,摔得狼狈不堪。红泠见陂子危急,急忙一鞭拦住白鹤仙人,白鹤仙人道:“娃娃争着去死,老道先成全你。”说罢,拂尘一抖朝红泠兜头罩下。红泠挥鞭自保,白鹤仙人步步紧逼。突然,身后猛然杀气暴涨。白鹤仙人暗觉不妙,心想走眼了。一回头,只见浩浩刀气,犹如浩瀚的大海,白鹤仙人如同置身汪洋。四面八方的滔天气浪将自己层层裹挟,无处可去。白鹤仙人肝胆俱裂,急切间,将拂尘舞圆,防御中寻找漏洞。不想,遍寻之下,此招毫无漏洞可言。绝望间,陡见惊涛骇浪瞬间亮起一道霹雳,那陂仆正用足力气将木棍兜头击下。白鹤仙人大喜,好在他用的是木棍,霎那间有种绝处逢生之感,急忙将拂尘运足十成内力奋力迎去。拂尘把手系精钢打造,不料一接之下,木棍瞬间破碎,同时,一道寒光划过拂尘,没入自己体内。随之,是一片冷寂。

白鹤仙人痴痴地看着一分为二的拂尘。抬头看了眼陂仆人,苦笑道:“木中夹刀,原来老道已落入你的算计之中——好厉害的剑法,什么名字?”

陂仆人长吐一口气,这一战实在是心力憔悴。见白鹤仙人中招,如释重负,歪坐在地,道:“白羽幻仙剑第二式“幻仙”。”

白鹤仙人闻言眼皮翻起,便再也合不上,倒下前说了句:“你没死?”

红泠则一声欢呼,一头扑到陂仆人怀中,她早就对陂仆人有所怀疑,但外貌声音差别太大。

原来,谷昭凭着惊人的毅力,借助冰窖寒气,终于将热毒压制。功力恢复大半,但由于热毒无法彻底根除,被他用内力强行封在左腿膝下。然后,谷昭扒开一条通道。重见天日之时,才知已然七月流火,在冰库中足足渡过了半年的时光。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五 九死一生7

出京后,谷昭一路向南,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打草惊蛇,遂易容换面。自己功力未复需要帮手,便顺路找到楚云傲,假扮楚云傲仆人前来惠安。欲伺机戳穿李维假面目,见到白鹤仙人在此,不知白鹤仙人和李维是否狼狈为奸,是以故意将白鹤仙人引至此地。白鹤仙人见二人远离客栈,又武功平平,遂原形毕露。谷昭最后一点希翼化作泡影,知道武功不敌白鹤仙人,事先棍中藏剑,打斗中屡屡示弱便是为了轻白鹤仙人之心,最后趁白鹤仙人分心,用尽全身之力,使出必杀剑——白羽幻仙剑最后一式,此剑之前只对宫本武藏使过一次,要不是自己手下留情,宫本必死。此刻,白鹤仙人背对谷昭,仓促间防守,焉能抵挡?

谷昭拭去红泠腮边的泪水,经过这半年再世为人。此刻在他眼里,红泠直如亲妹妹或是女儿一般乖巧可爱。抚摸着红泠脑袋,心想这世上的亲人是越来越少了,感慨俱是因李维而发。本来,李维对谷昭而言,不是亲兄弟更胜亲兄弟。

这时,人影闪动,楚云傲过来。原来,楚云傲早在一边守候,要不是谷昭不让他出手,他早就现身一战了。谷昭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他跟白鹤仙人的恩怨,要自己解决。

谷昭在树林里简单挖了个坑,将白鹤仙人掩埋。楚云傲道:“这个老道这么可恶,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就让他曝尸荒野。”

谷昭叹道:“好歹他也是我兄弟的师父,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吧。”

忙活完了,红泠才得空问道:“师哥这将近一年时光去哪里了,可有找到绿笛姐姐?”

谷昭怆然道:“小铃铛,师兄这一年被李维害惨了。”遂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简要将给红泠听。

讲到花青瑛被魏孤行虐死,红泠不禁泪如雨下,道:“师兄,这个好汉子,我们大事一了,师妹陪你去给他烧香。”

谷昭叹道:“大事一了,师兄定会将他的遗骸送回老家。”

楚云傲叹道:“楚某以前太狭隘了,不跟谷大哥认识,真不知天下间有这样多的好汉子。”

谷昭道:“绿笛儿姑娘的事,师哥现在是越来越没时间去想了,眼下万事当以几十万义军生命为重,希望绿笛儿姑娘能体谅。现在,赶快回去休息一会,明日一早咱们快马加鞭赶赴阵前,希望在他们奸谋得逞前赶到才好。”

旋即谷昭又道:“揭穿他们的老底前,师哥还不能亮相,所以小铃铛你跟叶子说好,千万不要让外人看出来,你们就当我是仆人。”

红泠点头应是。

第二日曙光初露,谷昭叫起众人,店小二早早准备了早饭。因为要连续一整天赶路,谷昭特意要了些荤食。店小二端着一锅香喷喷的排骨汤来至桌前,竹叶儿蓦地发现忘愁在不住地嗅鼻子,忙用左肘碰了下红泠,红泠眼睛立时放光。众人齐齐注视着忘愁,谷昭将一调羹排骨汤端在忘愁脸前,忘愁竟然寻味去嗅。又把调羹偏移,忘愁脑袋跟着调羹转动。红泠也舀了一调羹汤凑至忘愁嘴前,忘愁如同能看到般,一张口便吞入,吞得有滋有味。

红泠和竹叶儿相拥欢呼一声:“呀,忘愁嗅觉恢复了。”

谷昭示意众人安静,叹道:“现在看来,白鹤仙人便是五行封印施术者之一。”

竹叶儿道:“怨不得当日老黑山,突然就碰见那个牛鼻子,还号称自己打跑了魏孤行抢下的忘愁,真是满嘴谎言。”

红泠道:“可惜,我们全被老道仙风道骨的外表迷惑了,当时,竟无人怀疑他。”

谷昭道:“魏孤行定然是控心者,还有其他三人不知是谁?”说着,心下却有一股子凉意直冲心扉,难道李维也是其一。这么一想,更是心如刀割。

红泠道:“不管是谁,只要是魏孤行那边的人就都不是好人,见一个杀一个,忘愁很快就复原了。”

忘愁恢复嗅觉后,吃东西香,食量大增,红泠和竹叶儿轮番喂的手都酸了,忘愁仍然要吃。谷昭道:“别喂了,吃得太饱,在马上颠吐了。”

众人结帐出了小镇,一路快马加鞭直奔重庆。临近重庆尚有三百余里,沿途逃难的难民骤然增多,其中夹杂着许多伤残的散兵。

谷昭截住一位拄拐的伤兵问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伤兵看看众人,尚有些谨慎道:“你们是哪里人?”

谷昭道:“我们是琉球过来的商贩,正准备去重庆运货,那后面的是我家公子。”

伤兵看楚云傲果然一副公子哥派头,穿的亦不俗,便道:“唉,别提了,重庆战乱,这些人都是重庆那边跑出来的。”

谷昭道:“是哪两方在打仗?”

伤兵道:“是李维大将军起兵对付魏阉,本来好好的在福建,非要跑到四川来支援西南叛贼王祖用。结果,在重庆遭遇伏击,十八万兵马损失惨重。”

谷昭心下一寒,坏了!还是来晚了。急问道:“李将军本人呢?”

那伤兵道:“在下在溃乱中受伤昏厥,多亏几个善良百姓为我止了血,醒来后,只是听说李将军已带领残兵败将退守合州去了。”

谷昭故意道:“传闻李将军骁勇善战,如何中了埋伏?”

那伤兵道:“唉,我只是一名小旗,如何败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对方肯定是出动了神机营,我们前进途中突然遭遇猛烈炮火的袭击,那一瞬间大地都在颤抖。试问当今除了神机营谁还能有这么强大的火器?前方一溃,兵败如山倒,我们只能跟着逃跑。”

送走伤兵,谷昭又打听了几个散兵游勇,俱说李维残部已被明军团团围困在合州,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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