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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缠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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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寄桑知道她不放心自己,点了点头:“好,出剑时小心点,不要误伤了旁人。”
“你太小瞧你师姐了,管好你自己吧。小桑子!”卓安婕哼了一声。
虽然身处黑暗,可云寄桑还是可以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不禁尴尬地一笑。
“喜福,喜姑,欢儿好好怕未……”明欢在卓安婕怀里可怜兮兮地道。
“欢儿别怕,师姑在这里。”卓安婕将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欢儿乖,不要出声,知道么?”云寄桑叮嘱道。
明欢听话地点了点头。
黑暗中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响,听来仿若沉雷乍起,显然是有人在交手了。云寄桑心中更加焦急,弯腰向魏省曾所在的方向摸去。一道微弱的光明忽然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便是一道锐响和一声清脆的惊叫。显然是一个女道童试图点燃灯火,却遭到了袭击。
云寄桑知道,目前大家身处黑暗,而且没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轻易地暴露只能让自己成为凶手的镖靶。更可怕的是,一旦有人因为混乱而产生误会,就更容易造成扑朔迷离的场面,凶手下手的机会也就更多。
在这一刻,没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无法看到,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卓安婕正悠然地抱着明欢,跟随在他的身后。心中一暖,那无边的黑暗竟也再不恐怖。
梁樨登弯着腰,谨慎地趴伏在地上。刚才在灯火熄灭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离开了原地,以防有人偷袭,结果还是受到了攻击。对方的武功很高,但更可怕的是他的轻功。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对他形成的威胁是致命的!
额头的冷汗刚刚沁出便结成了冰粒,梁樨登却不敢伸手去抹,他屏住呼吸,心念急转:这人到底是谁?鱼辰机?不象,她没理由来杀自己……唐磐?很可能!此人深藏不露,是个大敌!王延思?自己看不透这个捕快,只是他定是隐藏了些什么……有生以来,自己不知多少次曾经暗中取人性命,可被人偷袭却是第一次。虽然身处危机,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竟让他有些心神恍惚。
一道锐风响起,没入他右侧不远的雪地,迸溅的雪花打到了他的脸上,他不由得闭紧了双眼。又是一道锐风,显然,对方也摸不清自己的位置,只能发暗器来试探。他暗暗向自己从未相信过的那个上苍祷告,希望暗器不要打中自己的藏身之所。
显然他的祷告没有起到作用,锐风突然从左上方向他袭来,直指他的脊背!梁樨登灵敏地在雪地上打了个滚,险险避开。他立足未稳,头顶上方又是劲风扑面!心中叫苦,梁樨登却不敢稍停,肥胖的躯体竟然瞬间使出铁板桥这样的功夫,平平向后急仰。便在此时,又一道锐风带着诡异的厉声,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他本能地伸手挡去,却挡了一个空——那瞬间,他似乎在拼命地抓住他那空空如也的生命。
只是不知为何,那个动作竟然显得那样的可笑而笨拙。
铃声在黑暗中飞快地游走着,没有一刻停歇。怪异地铃声动人心魄,像一首咒附在了恐怖之矛上的殇歌,硬生生地,邪恶地刺入人的灵魂中去。
明欢在云寄桑的怀中紧紧捂住耳朵,不敢去听。云寄桑心中也是烦躁欲呕,他的心灵本就受创甚重,更是不堪这铃声的刺激。黑暗中,他感觉卓安婕伸手按在自己的背上,绵绵的真气不住涌入体内,为他定住心神。
他平静下来,扭头向后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可还是忍不住看了这一眼,他知道她就在那里。
感觉到他的平静,卓安婕把手缩回,用剑鞘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寄桑抬手轻轻推开剑鞘,示意自己没事,继续向前摸去。又走了几步,似乎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
“老师……”他低声地呼唤道。
没有人回答。
他试探着伸手沿着冰冷的地面小心地摸索。
忽地,他感觉自己摸到了成团的丝线一般的东西。随即他省悟到,那是人的头发!那种恶心的感觉沿着他的左手蔓延上来,令人作呕。好在他在战场搏杀多年,见惯血腥,所以还能继续摸索下去。
“怎么了?”卓安婕在他耳边低声问。
“是死人。”云寄桑压低了声音回答,“应该是我们那位可疑的茶商。”
“梁樨登?”
“看样子错不了,只不知谁杀了他。”云寄桑收回了手。
“是幼清吗?”不远处,传来谢清芳略带惊慌却依旧动人的声音。
“是师娘吗?老师怎么样了?”云寄桑忙问,同时摸黑急走几步来到谢清芳的身边。
“老夫没有大碍,只是受了点惊。”魏省曾苍老的声音此刻略显沙哑,显然也受惊不小。
“幼清,现在怎么办?”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谢清芳的声音稳定了许多。
“我们得先想办法安全地把灯火点亮。”云寄桑回答,心中犹豫是否要拜托师姐去做这件事。
就在此时,铃声突然停止了,似乎那摇铃者已经离去。
黑暗中却没有人敢妄动,只有凄厉的风声在不断地驱散着死一般的寂静。
隔了好一会儿,一点又一点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借着灯火的余光,云寄桑看到鱼辰机正伸指轻弹,正如同她熄灭灯火一样,那纤纤的玉手每弹一指,便有一盏燃灯被点亮。片刻间,大片的灯火重燃,将场中照得如同白昼。
众人又重新在灯光下现身出来,只是大都脸色苍白,神情狼狈,只是场中多了徐嫂,唐磐和杨世贞,却不知他们何时到的。灯光下,一身玄色长衫的唐磐脸色铁青,手中紧紧地握着他那只玉箫。杨世贞换了一身浅灰的长衫,此刻正垂手站立在魏省曾身边。徐嫂则依旧是一幅下人的打扮,手里提着一盏刚刚点着的灯笼,脸色十分惊惶。
倒在地上的尸体果然是梁樨登,致命的伤口在额头上,那里深深地嵌入了一个鬼铃。这位茶商睁大了双眼,显然是死不瞑目,手中的折扇却依旧开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几个大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目。
“啊!”几个女道童见了他的惨状,惊叫起来。
谢清芳也举起袖子,遮住脸不忍看。
“这……这又是鬼缠铃做的么?”魏省曾颤抖着问。
“还不知道,虽然我们都听到了鬼铃声,可梁先生的死法却和鬼缠铃所杀的人截然不同。”王延思摇头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杀他之人定是一位高手!”
云寄桑暗暗点头,的确,刚才听到的铃声诡异非常,但并不致命,甚至连明欢都可以忍受,很难说那是真的鬼缠铃,梁樨登死于高手之下倒是可以确认无疑,毕竟那鬼铃明显是被人硬生生击入梁樨登的额头的,没有超凡的内力和暗器手法根本无法做到。
“唐先生,杨管家,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王延思厉声问。“唐某来了好一阵儿了,只是当时斋醮已经开始,唐某便没有入场,只是远远地看着鱼真人做法。怎么,你怀疑我不成?”唐磐脸色一沉道。
“哼,不只是你们,在场的人都有嫌疑。谁能肯定那摇铃的人便是凶手?”王延思沉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的确,黑暗中任何人都有机会击杀梁樨登,只不过此人必然是高手而已。
“你们看,那是什么?”杨世贞指着远方道。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夜中,一团火光正遥遥地亮起。
“起火了!”王延思大喝道,“大家快都随我去救火!”
云寄桑心中一凛:那不是后花园的方向么?难道……
只是此刻无暇多想,便和众人一起向火起的方向赶去。
黑暗中,所有人都手持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中前行。因为来不及绕远,他们只能从积雪甚深的林中穿过。雪深盈尺,众人走起来都十分辛苦。轻功出色的鱼辰机,卓安婕两人不受积雪之累,走在前面,其他人则跟在后面。唐磐,杨世贞等人穿着牛皮靴还好些,谢清芳和徐嫂身为女子,又不会武功,就显得十分吃力了。云寄桑不敢离老师过远,只能随着众人在后面慢慢赶过去。
离那着火的地方还远,便隐约有阵阵的铃声不断传来。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那铃声竟然也渐渐密集,似乎有人知道他们的到来,在更加猛烈地摇铃,用铃声催促着他们与死亡的相遇。
那火光之地离法坛并不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云寄桑他们便赶到了着火的地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着火的正是那所荒院内的石屋。
不知谁在那石屋上涂了许多油脂等易燃之物,竟然将整个石屋完全点燃,熊熊的火焰腾空而起,如地狱中初醒的妖魔,张牙舞爪地直冲夜空,令人无法靠近一步。
让人感到恐怖的是那铃声竟然是石屋内传来的,似乎有人正在这熊熊大火中疯狂地跑来跑去,拼命地摇动无数的铃铛,将那凄厉喧闹的诡异铃声作为自己最后的丧钟。
铃声中,众人神态各异地望着那熊熊的火狱。唐磐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王延思的手背在身后,双眉紧缩,似乎想到了些疑难之事;鱼辰机神情冷漠,手中拂尘低垂着在雪面轻轻扫动,唇边则露出一丝淡淡冷笑;徐嫂一脸惊慌,提着灯笼的手不住颤抖;杨世贞表情惊异非常,随即低下头去,恢复了低调的样子;谢清芳一脸茫然,双手紧紧抓住魏省曾,似乎想确定他就在自己的身边;魏省曾更是神情呆滞,口中喃喃地不知说着些什么。
云寄桑敏锐地注意到,那石门上的铜锁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他拾起一根院内的枯木,上前用力地一捅那石门,却丝毫未动,显然里面被闩上了。他随手扔下那着了火的枯木,皱眉向卓安婕望了望,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只能叹息一声,退到一边。
大火静静地烧着,随着油脂一点点燃尽,火光也慢慢小了下来,最后只余下几处星星的残火。
屋内的铃声也渐渐停歇,似乎屋内的人已经结束了他的生命,而这疯狂哀乐的最后一章也终于停止了。
王振武,杨世贞等几个人找来一根巨木,合力抱着向石门撞去。几个人都是高手,全力以赴下,石门被撞得不住颤动,灰尘簌簌而下。
“咚!咚!咚——!”大力地撞击声中,厚重的石门终于抵挡不住,轰然倒塌。
云寄桑上前一步,来到门口,石屋内的景象顿时让他心中一震。
室内到处是黑黝黝的烟熏痕迹,纵横交错,渗透着死亡的气息,如同一个疯狂画者的绝笔涂鸦。孤零零的几件旧家具都已经因高温的烘烤而变形扭曲,仿佛是一堆堆妖魔的残骸。石屋的顶棚上,密密麻麻尽是红色丝线系着的一挂挂长长的鬼铃,不住旋转着,晃动着,无数张鬼脸也随之转动,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望着众人。殷红的鲜血沿着系着鬼铃的红色丝线不断流下,落在那些鬼面上,宛如串串无声的血泪。
那些鲜血滴滴地落在地上,不断流淌着,最后汇集到地面上的凹痕处,在石室正中形成一滩巨大的葫芦型血迹。在火光的反射下,这个腥红的葫芦在云寄桑眼中是那样的荒诞而恐怖。
血葫芦的上方,一个人孤零零地吊在房梁上。他个子不高,穿着夜行衣,带着一个古怪的红色八角斗笠,四肢下垂,显然已经死去。斗笠上盖着黑毡,挡住了那人的面容。那根吊着他脖颈的绳索显然受到了高温的烘烤,正发出怪异的扭曲声,那人的尸体随着这声音微微转动着,似乎在向进屋的人展示自己最后的死状。
“这是罗罗的特有的崇拜方式,他们认为葫芦是灵魂的居所,葫者壶也,人死后若得魂归壶天,则是灵魂最好的归宿。”身后传来王延思那沉稳的声音,“那人戴的定是虎眼神笠,罗罗语称为勒伟,和法铃一样,是毕摩必备的避邪法物。”
王延思正说着,那根吊着尸体的绳索因为巨热后的酥脆再也无法承受尸体的重量,突然“叭”的一声断裂了,尸体重重地落在那个血葫芦图案里,激起了大片血花。
云寄桑忙退后一步,避开那些鲜血。
王延思缓步上前,将黑毡揭开,露出一张丑陋而扭曲的面容。
“竟然是他!”王延思诧声道。
死者竟是魏府中的那个哑仆。
门口,徐嫂突然悲呼了一声,晕倒了。
云寄桑将那斗笠摘下来,看了看,随即又抬头看那些沾满了鲜血的鬼铃。
王延思则来到门边仔细看着粗大的青铜门闩:“门闩是从里面栓死的。看来,是这厮刚刚在法坛杀了梁先生后,回到这里放火后自尽的,只是不知这厮为何要如此做。”
云寄桑却向他微微一笑:“王捕头当真这么想?”
“怎么,云少侠另有高见?”王延思脸色微微一变。
云寄桑不置可否,只是将门闩拿起来轻轻抚摸着。
“云少侠方才也该听得清楚,这屋内铃声一直在响,若非是这哑仆自尽,那铃声又该如何解释?”王延思指着挂了满室的鬼铃问。
云寄桑凝望着石室外的众人道:“那不过是凶手的一个小伎俩罢了。王捕头……”
“怎么?”
“请将大家先劝回客厅去,我片刻后便来。”云寄桑淡淡地道。
王延思深深望了他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吧,王某也正想见识一下云少侠的手段。”
待所有人离开后,云寄桑一个人留在室内。
他静静地站立了片刻后,先是来到墙壁边,仔细地看墙上那模糊的字迹,然后轻轻读出:“小梅……铃……”
随后,他来到一个被烤角了的柜子边,拉开柜门,仔细地看着空荡荡的柜子。然后,他从柜子里掏出了一枚黑色的豆粒,放入口中,仔细地咀嚼了起来,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讶色:“大风子……难道说当年……”
他双眉紧皱,左手的拇指和中指不停地搓着,仿佛在掐算过去那被岁月湮没了的往事。

第八章  凶手
客厅中静悄悄地,所有的人都面色严峻,期待中隐藏着不安。
“让各位久候了。”云寄桑终于出现在大门口,手里还提着那个红色的八角斗笠。
“幼清,可是查到了些什么?”魏省曾急忙问道。[奇++书网//QISuu。cOm]
云寄桑向他深深一躬:“老师请放心,今夜之事学生已经有了眉目,这就向大家作一交代。”
王延思的双眉微微一挑,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怎么,那杀死梁大人的凶手不是那哑仆么?”谢清芳不解地问。
“当然不是。那哑仆不过是另一个牺牲品,是凶手用以引开我们视线的替身!”云寄桑断然道。
“那真凶是谁?”王振武大声问。
“是啊,那真凶是谁呢?”云寄桑的目光向众人扫了一圈,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有人坦然无惧,有人忐忑不安,有人故作镇静。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卓安婕脸上。那熟悉的凤目正淡然望着他,云寄桑却从中看到深深的鼓励之意。
一边,明欢张大小嘴,用粉嫩嫩的嘴唇无声地喊着“喜福加油!”。
云寄桑微微一笑,回过头继续道:“今夜之事,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大家当时都听到石屋内有铃声响起。等我们赶到时石屋正处于大火之中,且大门被拴死,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哑仆一个人在里面摇动铜铃后自尽,是以大家认为那哑仆便是真凶。”
“此事的确令人费解,当时众目睽睽,所有人都在石屋之外,恐怕没机会动什么手脚。”一边,鱼辰机皱眉道。
“当时凶手自然没机会动什么手脚,那机关早已在梁先生遇害前便设好了,我们赶到时,只是刚好赶上它发作罢了。”
“机关?什么机关?”王延思奇道。
“便是让那些鬼铃在石屋中自己摇动的机关!”云寄桑缓缓地道。
“这怎么可能?若说凶手让大火自燃,倒是好办,只需用线香一类物品即可做到。可当时石屋里只有一扇小窗,根本没有风,鬼铃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自己摇动?”唐磐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云寄桑微微一笑,向王延思道,“王捕头,还记得石室中那些沿着鬼铃流下的血液么?”
王延思点了点头:“当然,王某还以为那是凶手祭祀所用。”
“我刚才看了看,那些血液都是鸡血,只是却并非祭祀所用,而是配合石屋大火所设的一个巧妙之极的机关!”云寄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串长长的鬼铃,“大家请看,这是一串鬼铃。”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串绳最下方的几枚鬼铃捞起,用线绑在串绳上。随即再将绑好的部分向上折起,再次用线绑好,这样重复几次后,鬼铃便攒成了一大簇,然后他纵身跃起,将那鬼铃挂在房梁上,让鬼铃高高贴着房梁悬起。
待到此时,厅内有人已略有所悟,有人却依旧一团雾水。
“云少侠,这就是你说的机关么?”王振武皱眉问道。
“不错,凶手当时做的和我是同样的事,只是凶手当时用的不是丝线,而是鸡血。”云寄桑沉声道。
“鸡血?鸡血怎么绑铃铛?”王振武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王延思却已啪地一拍手:“妙啊!原来如此!凶手先将那些铃铛在室外用鸡血冻住,然后再拿到石室中挂起,最后又在石室外放起一把大火……”
“正是如此!”云寄桑环顾众人,“大火令石室内温度骤升,鸡血融化,鬼铃自然下坠,发出声响。凶手完全可以通过调节鸡血结冰后的大小来延长鬼铃的响声,制造出石室内有人在摇铃的假相!”
话到此时,众人已经完全了然这个机关的巧妙所在,不禁都对云寄桑的锐智敏思大为叹服。
“幼清,你倒说说,那石室大门又是如何从室内反锁的呢?”魏省曾又问道。
“是,老师。此事甚是简单,凶手先将门闩斜着用冰冻在门上,然后关门。待那些冰融化后门闩自然落下,将门从里面锁上。”云寄桑微笑道:“那石门被大火烧了多时,而当时我摸那门闩,竟然并不烫手,显然是原来曾被冰雪覆盖的缘故。”
“原来如此。”魏省曾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云少侠果然高明!可那凶手到底谁呢?”唐磐抚摸着玉箫,淡淡地问道。
云寄桑展眉一笑,将那红色的八角斗笠向众人面前一亮:“大家请看,这就是毕摩所用法笠,王捕头说这叫‘虎眼神笠’。既然这斗笠是毕摩所用之物,想必十分罕见。哑仆既然不是毕摩,这斗笠便不是他的,而是真正的毕摩——也就是凶手所用之物!”说到这里,他将那斗笠抛了抛,“换句话说,谁要是戴上这个斗笠非常合适的话,极有可能便是那凶手!”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王延思皱眉道:“云少侠此言太过武断了吧,能戴这斗笠合适的人未必就是真凶啊!”
“的确,其他人也有可能戴上这个斗笠,而且非常合适。只是……大家请看!”说完,他将斗笠在头上一戴,那斗笠下方的竖边明显地有些小。
“这斗笠对我来说有些小了,换句话说能戴上它的人头颅肯定比我的头要小。”
说着,他将斗笠从头上摘下,轻轻在手中转着:“在座的诸位中,只怕能戴这斗笠的人不多吧?”
他话音一落,场内众人已经开始互相打量。的确,云寄桑身形已经偏瘦,若是他戴这斗笠也有些大的话,那人选的确不多。
“依本人看来,在座的只有师母,鱼真人,以及杨管家有这个可能。”云寄桑淡淡地道:“师母当时一直在老师身边,片刻未曾离开,自然不可能,何况她也不会轻功。鱼真人当时在法坛上,我记得很清楚,铃声刚刚响起时是在我的身后,而且凶手是从我的后面掠向法坛方向的,所以鱼真人也不可能。所以……”他来到杨世贞面前,将斗笠向前一递:“杨管家,就请你来试试这个斗笠吧?”
杨世贞依旧象平时一样,头微微低着。就这样静立片刻后,伸手接过斗笠,却并未戴在头上,而是抬起头望着云寄桑:“云少侠,我戴上这斗笠且又刚好合适的话,就认为我是鬼缠铃,这样的推论,真的令人信服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证据还远远不够。不过虽然凶手在石室内用的是鸡血,可数量也着实不少,这平安镇本就不大,能够收集如此之多鸡血的人家恐怕只有老师的魏府而已。你身为魏府管家,大寿之际,收集这些鸡血想必并不吃力吧。”云寄桑盯着杨世贞道。
“那又如何?魏府大寿,的确备了不少家畜,可看管并不严密,谁都有可能窃取鸡血为己用。”杨世贞淡淡地道。
“这么说来,杨管家并未收集过鸡血,也未曾接触过鸡血喽?”云寄桑逼问道。
“正是!”杨世贞斩钉截铁地道。
云寄桑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开始在大厅内踱了起来:“凶手要做这机关,必然要接触大量的鸡血。一不小心,恐怕就会将衣服弄脏,杨管家,我记得这几天你一直都穿着那身青衣吧,怎么刚好今天便换掉了?”
“那又如何?今天很多人都换了衣服,难道斋醮之日,杨某换身衣服有何不对之处么?”杨世贞冷笑道。
云寄桑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不错,斋醮之日,换身衣服实在是平常,是我想错了。”语气中一幅懊恼的样子,随即似乎又象发现了什么,猛地转身,盯着杨世贞道:“只是,不光是衣服,凶手不小心的话,鞋子也是很可能会碰到血迹的……杨管家,你的衣服虽然换了,可你脚上那双牛皮靴子却没有换。嗯,上面似乎没有血迹,那底下呢?能否请杨管家将靴子抬起来让大家看看?”
杨世贞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他静立片刻,忽然低头地笑了起来,笑声非常的压抑,如哭如泣,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消失。
然后,他缓缓抬头,再次面对众人。
“当啷!”谢清芳手中的药碗掉在了地上。
不只是她,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因为此刻杨世贞脸上的表情竟然同那鬼铃上的那张鬼脸一模一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更带着一种嘲世般的冷漠。
“怎么,你们怕了?记住吧,这便是我毕阿苏拉者一族做法时的法相!也是鬼面的真相!云少侠,你果然了不起,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了杨某苦心设计的机关。”杨世贞慢慢抬手,将那虎眼神笠戴在头上。在那斗笠遮住他双眼的一瞬间,整个大厅的温度似乎陡然降低了,一股极度的冰冷气息在大厅内弥漫着。“杨某,不,我阿苦日则作为毕阿苏拉者的传人极为佩服。云少侠说得没错,我百密一疏,竟然忘了换双靴子。天意啊……”
“世贞!怎么……真是是你?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你……”魏省曾语无伦次地道,显然难以相信自己的管家就是凶手。
“是啊,为什么这么做。”杨世贞怅然道,随即摇了摇头:“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原因,死的这几人都有他们的取死之道。象那个梁樨登,他出身东厂,多年来一直对我们罗罗十八寨的遗民进行追杀,就连妻儿老小也从不放过。这样的人,该死一万次!这些年我一直在修炼法铃,为的就是赶走大明朝廷的官军,重振我们罗罗十八寨的雄风!老爷,夫人,这几年我们主仆一场,虽然其中多有隐情,但老爷和夫人的恩德我还是记得的,只是可惜,以后便无法再服侍老爷和夫人了,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希望你们好自为之。”说着,他向魏省曾和谢清芳各看了一眼。
“杨世贞!你还不束手就擒么!”王延思从腰间抽出铁尺,沉声道。
“束手就擒?就凭你们么?”杨世贞仰天长啸,双臂一张,双脚不动,身子已不可思议地向后倒退着飞出。
在他纵起的刹那,众人清晰地看到,他靴子底的毛毡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拦住他!”王延思大喝道,抢先向外追去。
杨世贞身后正是王振武!于是当杨世贞身形飞起的一刹那,又见刀光!九环齐鸣,大刀挟带着雄厚无匹的真气向杨世贞拦腰斩去!
杨世贞的身子仿若一片柳叶,竟然借着那刀风轻飘飘地向上浮起两尺,刚好躲过这凌厉的拦腰一刀!
“斩!”王振武状若疯狂,身形以左足为轴心,猛地旋转,大刀借着腰力又从下而上反转而至,其势比第一刀更急!
杨世贞抱膝缩颈,身体在空中急缩,瞬间抱成小小的一团,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刀!
“缩骨功!”云寄桑脱口道,原来那夜和卓安婕交手的轻功高手竟然是杨世贞!
避过王振武的第二刀后,杨世贞的身前再无阻挡,他背后落地,却仿佛后背上生了弹簧,身子稍一沾地便陡然弹起,向黑暗中投去。
王延思情急之下大吼一声,踮步躬腰,将铁尺全力投出,向杨世贞凌空打去!
杨世贞身在空中,五感却格外敏锐,身子一侧,旋转着飞来的铁尺从他耳畔呼啸而过,他在空中猿猱般就势翻了个跟头,灵巧地向外飞落。众人此刻见了他的轻功,心中均知,若在他落地前不将他逼住,只怕待他再次纵跃后,便再也无法将他留住!
便在此时,鱼辰机也动了!她曼妙的身形闪电般贴地飞出,蓝色道袍飘摆下,仿佛是一条灵动的冰鱼,瞬间在雪面游出三丈之远,同时右手的拂尘一扬,贴地横扫,千万银丝顿时菊花般绽放,每一根拂尘都在真气的催发下化为利针,刺遍了两丈方圆的地面!她这一招用的极为聪明,并不直接对杨世贞出手,却巧妙地抓住他即将落地的时机,加以攻击!
杨世贞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厉啸,身体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托住了一般,凭空一滞,仰胸收腹,双手羽翼一样猛地下拍,竟然就借着这样一个怪异的姿势再度腾高,偏折,刚好跃出了拂尘的攻击范围!
他在飞!这是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中的想法。杨世贞此刻的动作真的象飞鸟翱翔一般舒展优雅,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然而云寄桑却清楚地知道,人无论如何不能和飞鸟相比,杨世贞施展的不过是一种极为高妙的轻功而已。今天他的思维格外清晰,感觉也比前几日敏锐了许多,在质问杨世贞时,他的左手的拇指和中指间已暗暗扣了一枚“罗刹泪”,以防万一。当即凝心静气,双目贯神,杨世贞的动作在他的眼中顿时慢了下来,于是更不迟疑,伸指一弹,一线暗红在夜色中忽闪即灭。杨世贞在空中狂吼了一声,失去平衡,如同折翼的大鸟一般哀鸣着跌落下来。
没等他爬起身来,王延思,鱼辰机和王振武已将他团团围住,三人隐隐成一个品字形,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杨世贞,你完了!”王延思冷冷地道。
杨世贞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左手按住肋部,鲜血从指缝中缓缓渗出。听了王延思的话,他冷笑一声,却向云寄桑道:“云少侠好高明的暗器功夫,只不知这暗器叫什么名字?”
云寄桑微一犹豫,终于道:“罗刹泪。”
“罗刹泪……”杨世贞喃喃地道,“罗刹也有泪么?是了,罗刹虽然身为厉鬼,可其心中的苦楚,却是世人的千万倍,自然有泪。罗刹泪……好一个罗刹泪!”
“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夫问你,鬼缠铃是不是你?这些年死的那么多人,是不是你杀的?”王振武大声喝道。
杨世贞冷笑道:“到了现在还问什么,那些人自然是我杀的!他们死于鬼铃之下,灵魂可直飞道天,那是凡夫俗子最好的归宿。你们应该羡慕他们才是!”
“那小梅呢?小梅是不是你杀的?”王延思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丝颤抖。
“小梅……”杨世贞的嘴角微微一颤,“不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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