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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惊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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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甫一安定,就听吴踪怨道:“那厮一副趾高气昂之状,并不曾将我三人放在眼中。”吴影怒眉一扫:“闭嘴!”
刚才见面之时,三人均感王仙芝据人于千里之外,但吴影心思沉重,凌云轩易与和善,他俩个都不着于形色,唯吴踪生性爽直,自觉不吐不快。
凌云轩走到床卧边坐下,缓缓说道:“无论如何,我等安身此处,总可避过朱温追杀,又何敢奢望其他?”吴踪嘻嘻一笑,说:“云轩,我怎也瞧不出你是贵家公子哥,倒似修身的老道一般,淡泊地很。”凌云轩无奈地摇摇头:“踪二哥高兴些,便来取笑小弟。”
吴影却是板着脸道:“云轩所言不错。朱温若非新任盟主,立足未稳,早将我三人赶尽杀绝,能到此处已属万幸。”凌云轩暗自一惊,心道:“我方才实乃无心之语,却不曾如影大哥般思前想后。”这么一来,更知自己江湖经事尚浅,又感如此刀口舔血的日子确叫人胆寒,顿时慨然长叹。
须臾,帐外有人喊道:“王帅有请三位壮士相会。”三人赶紧整装而去。
临近王仙芝帅帐,三人斗感杀气腾腾,不约而同地警觉起来。入账立定,只见王仙芝、黄巢二人于上座对饮,阶下站着三员大将。
黄巢见三人来到,忙乐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泥,且近前说话。”吴踪开怀一笑,朗声道:“还是黄兄为人仗义,颇知我等受不得管驾。”说着,眼睛朝王仙芝一瞟,尽显不悦之形。
王仙芝却只顾斟酒,对吴踪视而不见。凌云轩生怕伤了和气,急拉吴踪站在一旁。吴影倒自始至终盯着对面三人。
那三人中,南首乃一年轻谋士,方脸粗眉,长相一般,但头着高冠,手执双面金绣丝扇,想必乃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中间一人面黄肌瘦,如久病缠身一样,身上套了层青云紫金甲,背负一柄开山斧。北首那人最为凶悍,一口浓须根根直立,虎目圆睁,像个下界的煞神,其周身一套灰布长袍,手点银杆长枪,昂首傲立。
那谋士将手一拱,笑道:“三位大名,黄将军已告知我等。现下且将微名报于阁下知道。敝人姓尚,单名一个让字。有抬得起的弟兄送了绰号叫‘落子将’。”说这最末一句时,尚让额头高扬,甚为得意。盖其文武双全,神机妙算,运兵有如走棋,往往于数步之间把敌将死,方得此号。
接着,尚让又指身旁一将道:“这位将军勇猛非常,姓齐名克让,人称‘巨斧开山’。”随之介绍北首壮汉:“此乃我军第一虎将,姓葛名从周,外号‘裂海枪’。”
吴影心中一凛:“‘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原来此人在王仙芝这里。这尚让、齐克让虽未闻名,但既可与葛从周相提并论,想来也非等闲之辈。”
凌云轩并无吴影那般细致,只道是友多路好走,一一与三人抱拳致意,丝毫不存戒心。吴踪倒是另有想法:“这三人绰号颇为不凡,切不可输与他们。”便朗声道:“幸会,幸会。小弟便是笑里藏剑吴踪,另两位正是家兄无言有剑吴影,和……呃……神刀无敌凌家镖局少主人凌云轩。”
凌云轩听他信口开河,不禁浑不自在。吴踪反是乐得其所,洋洋得意。尚让三人听了什么“神刀无敌”,心知是他杜撰的,却不便当面揭破,只暗自好笑。
王仙芝将杯一停,道:“三位名头甚响,定是身怀绝艺,不知可否让本帅开开眼啊!”黄巢赶紧说:“王帅,三位兄弟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还望王帅体谅,勿让他等耗力。”王仙芝眼睛一挑,说:“哎——黄老弟何必当真,不过切磋而已,便令从周与三位耍上几招又如何?”黄巢正想再劝,却听吴踪拍手道:“好,吴踪来会葛兄。”言讫跳至帐中央。他见王仙芝处处为难,早先窝下的无名火立时升腾,便要出口恶气。
葛从周大步迈上,也不搭话,举枪便刺,乃其“裂海枪法”第二式“海啸”。这一枪直如龙王发威,山崩海啸,贯穿下来,吴踪云门、幽门一线俱成鱼肉。
吴踪不敢怠慢,左手往腰间一拂,软剑随即出鞘,过至右手。只见他身子一斜,让开葛从周枪路,软剑上挑,恰好缠住枪身。
葛从周银枪便似一猛汉遇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任你如何抽身,亦是欲罢不能。吴踪这招“月笑花弄影”剑意缠绵,路数花哨,却是以柔克刚的妙法。
葛从周一式不成,腕筋转动,银枪于手中着力旋起,反向将软剑绕开。不待吴踪反应,葛从周银枪狂点,千百个枪尖合做一排,推向吴踪,正是“海潮式”。那百斤重的铁枪于葛从周手里轻若无物,说去便去,说到便到,端的厉害。吴踪左支右挡,一时间险象百出。
第六章 欺君如此愤难填(末)
黄巢于座上见了,暗捏一把冷汗,叫:“二位点到即止,万不可伤了和气。”谁想吴踪大笑一声,说:“黄兄不必多虑,我俩方自上手哩!”说罢,剑锋斗转,朝葛从周右肩缺盆穴刺去。葛从周不意吴踪绝地反扑,一时手足慌乱,虽拦下剑尖,攻势却也缓了。吴踪趁机松了口气,得保门户。
吴踪寻着诀窍,便全力守御,单于紧要关头施以反击,逼得葛从周不得不有所顾忌。二人交相变招,生拆过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表面看来,应是势均力敌的局面,内里吴踪已渐成劣势。当日,他于剑朋客栈前单挑青衣教狂徒之时,仗内力浑厚而胜,今日也正因内功修为不及葛从周而注定要败。
凌云轩、吴影瞧得真切,暗忖:“这葛从周哪里是在比划,分明是在拼命。”
葛从周打得兴起,猛喝一声,一式“海涌”破空而至。吴踪只觉枪进风起,割肉生疼,知道此式霸道无比,虽无甚变化,却是大巧若拙,不由得你不应,绝无取巧的可能,当即横起佩剑来挡银枪。
两兵相交,火花四溅,仍阻不住葛从周进势,铁枪顶着宽剑直冲吴踪胸口撞来。吴踪乃知葛从周至此方尽全力。此刻形格势禁,唯有力敌方有一线生机。
吴踪左手忽起,抵住退来的剑体,拼尽真气与葛从周一搏。二人同时运劲,只听“铛”的一声,软剑如弹簧般震开,重重地拍在吴踪胸脯上。吴踪站立不住,往后摔去。眼前葛从周却是挺枪指到,转眼便会将其穿胸而过。
这电光火石之间,凌云轩、吴影二人同时出手。吴影拦在吴踪身后,袖中短剑划作圆圈,护住二人门户。凌云轩则出刀斜提,一招“雪岭见日”挑开银枪。他自学了“天兵运典”之后,通晓“化雪刀法”,更是青出于蓝。此招以拙制拙,硬撼葛从周的铁枪。却听一声怪响,葛从周银枪被化雪刀从中劈断。
凌云轩、葛从周亦因受力,倒退数步方停。凌云轩赖着兵器之利,斩人兵刃,却也震得虎口生痛,险些握刀不住。葛从周也料不得眼前之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耐,不禁动容。
黄巢见机行事,说道:“胜负各半,诸位且歇息去吧!”凌云轩知他好意开脱,轻轻点头,与吴影扶了吴踪出帐。三人走出百步,吴踪再也忍耐不住,张口喷出一股涌血。凌云轩、吴影连忙封住他心俞、肺俞两穴,以防伤势加重。
吴踪直起腰身道:“姓葛的果然厉害,险些小命不保。”说完,竟笑了起来。凌云轩看看吴影,二人无奈地摇摇头,暗想:“你逞强好胜,弄得这步田地,还有心笑!”
却听背后一人叫道:“三位少侠留步!”三人回首,见是葛从周赶来。
吴踪有如惊弓之鸟,大呼:“完了,完了!煞神将追上来了。”凌云轩、吴影开怀大笑,道:“你看葛兄有杀意否?”葛从周来到跟前,抱拳道:“葛某有心结交三位,特来见礼。”
吴踪定睛一看,此时葛从周神气平和,与帐中判若两人,大喜道:“可吓死我了!”凌云轩在旁打趣道:“原来踪二哥也有笑不出口的时候!”吴踪把眼一横:“去!小子也来唬我。”四人闻言莞尔。
葛从周对吴踪说:“葛某逢场当全力以赴,收放不到之处,还望吴少侠海涵。”吴踪乐道:“老兄请几碗酒吃,吴某便知足矣。”葛从周长笑一声,道:“包在葛某身上!”遂领三人往他帐中吃酒。三人见他为人豪放,先前的敌意也烟消云散。
席间无事,凌云轩问道:“葛兄功夫过人,不知何派门下?”葛从周肃然道:“恩师名气之大,怕是出人意料。”三人一怔,猜不出乃何方神圣。葛从周反问:“三位可知‘海仙山祖黄山剑’之说?”这是当年武林中描绘济难三个徒弟的顺口溜,三人从剑庄而来,如何不知?葛从周呷了口酒说:“恩师便是‘崆峒老祖’张玄文。”三人这才恍然大悟。
当年,张玄文、齐知行、宇程进三人同门学艺。后因张、齐二人偷学《达摩洗髓经》被逐出少林,宇程进也遭牵连。少林为保清誉,并未将二人被逐的实因公开。十年后,齐知行的三个徒弟刘汉成、金怀恩、独孤华大胜张玄文三徒,令二人之争有了结果。张玄文退往崆峒山隐居。
葛从周幼年之时随父往长安经商,不料偶感恶疾,久卧不起。后来遇上出外云游的张玄文,张玄文见葛从周身骨极佳,乃习武的好材料,便耗损内力将他救转,又收了他做关门弟子,将浑身功夫倾囊相授。
葛从周讲述已毕,目光依然望着帐外,似对从前随师学艺的日子悠然神往。凌云轩说道:“难怪葛兄身怀绝技,能得此名师,实为三生有幸。”葛从周回过神来,拍拍凌云轩的肩膀:“凌少侠更是一鸣惊人,方才于帐中露得一手,不愧名门之后。”凌云轩心中惭愧,想着自己的功夫却不是从自家学来的,但也不好泄漏神功之秘,便支吾过去。
待饮过几杯,葛从周命人撤了酒席,引三人看看营中大概,正巧遇上黄巢。葛从周便托辞而去,由黄巢领了三人走开。
凌云轩不解地问:“黄兄,为何葛兄见了你,便自行避开?”
“这……”黄巢面露窘态:“三位有所不知,王帅与我心存嫌隙,葛兄是不愿难做人而已。”
乍闻此言,便是一向冷静的吴影也不禁惊呼出口。黄巢边行边说:“王帅起事之后,我率乡众投奔,大小百战,未尝败绩,于军中声望日隆,由此引起王帅猜忌,以我功高盖主,居心不良。”
凌云轩听着,看看周遭军丁士气高涨,都在为明日攻打邓州城厉兵秣马,确实想不到这一片昌盛背后,竟是两大主帅的暗中角力,倘其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王帅见了诸位,更错认乃我培植党羽之计,便教葛兄来个下马威,成了如今形状。”黄巢说话之时,充满内疚之意。凌云轩安慰他道:“好在葛兄为人耿直,不曾暗下杀手,还与我等结为知己,怕是王仙芝始料不及。”黄巢点头赞同,心中却如入海的江流,翻腾不已……
次日,王仙芝分划已定,自率齐克让、尚让等将从北面攻打,黄巢与凌云轩、吴氏兄弟从南面攻打,葛从周往来接应。虽是合围之计,内里却有与黄巢一较高下,看谁先入城的意味。
黄巢知凌云轩不喜杀戮,便留他压阵,自与吴氏兄弟接敌。
战鼓雷动,硝烟四起。凌云轩远见城下刀剑纷举,箭矢横飞,两军挤做一团,不禁心神俱战,暗忖:“天下大乱,害得多少生灵!”
义军兵力占多,渐渐将唐军逼入城中。守将放入一些兵勇,却顾及后面义军一拥入城,便下令关了城门,墙头士兵也将滚木雷石推下,阻拦义军登城。
忽听斜刺里喊杀声大振,凌云轩打眼眺望,见一支唐军急援而来。当此两军对垒,难解难分之时,被这生力军往中一冲,局面顿时不利于义军。黄巢大阵为其断作两截,首尾不得相顾。
城中唐军趁机倾巢而出,与新军一起将黄巢前阵围在核心。后阵义军欲往救之,怎奈为唐援军所阻,寸步难行。战况急转直下,场面堪虞。
凌云轩眼见如此,忙叫一旁小校快马加鞭去调葛从周来援。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乃是利用他手中压阵军士打破唐军围堵。
情急之下,凌云轩心闪如电,记起当日周德威所教行兵布阵之法,此刻唯有一试了。
凌云轩细细一瞧,黄巢所设乃“鱼鳞阵”,此阵排列密集,以五人为一伍,五伍为一列,列组为坛,坛会为阵,乃攻城之首选阵式。若是敌人从首、尾攻来,则无甚可虑,只需大阵转弯,便可破敌,但若其使锐兵从中破之,便成了分而围之的形势,乃此阵的最大弱点。而眼前唐军正是用了此法。
再看唐军阵形,更是令人叫绝。唐军所摆叫“三才阵”,取法于天、地、人三才立世,阵成锲形,直如一把钢刀插入义军大阵。这还不算,那大阵中又呈千百个小三才阵,往来冲突,凌厉无比,尖刀变作狼牙棒,在义军阵中翻来倒去。
第七章 心底生寒泪沾睑(一)
凌云轩心叫不妙,赶紧命身边打旗、擂鼓、叫阵的三千军士分做三队,冲着唐军“三才阵”的三处阵脚直扑过去。
义军弟兄早先见自家大阵被断,均要上前援手,如今得了号令,当即如出笼的猛虎,一拥而上。三队人马犹如三把铁锥,刺入唐军阵型,将那锲子劈得七零八落。
黄巢军中将士本在苦战,忽见友军赶到,精神为之大振,前压后挤,终将唐军封锁突破,重结阵式。凌云轩见战局扭转,喜形于色,心想若非当日由周德威教导破阵之法,今日岂能成功。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雷喝:“忠武军牙将赵犨在此,破阵者报上名来!”凌云轩恍然惊醒,想起仍是在战场之上,连忙回头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一枝犬齿箭长啸而至。凌云轩不及细想,化雪刀豁然出鞘,挡下暗箭。此时定神一瞧,背后一名唐将身披黑甲,下骑赤驹而来。
那将人高马大,仪容雄壮,口中大叫:“毛贼果然够斤两,赵某会你一会。”言讫,点出一把金锏,照凌云轩挥去。
凌云轩见那锏来势甚猛,立时知道来者武功不弱,将身一躺,躲过此击。赵犨一击不中,站住了马,问:“汝乃何人?”凌云轩不愿吐露身份,扯个慌道:“黄将军帐下无名小卒耳!”
赵犨一愣,心想:“黄巢手下小小亲兵便如此了得!”眼珠一转,提锏再战。
凌云轩于马上暗忖:“我不善马战,须逼他步战方可!”旋即飞身下马,等赵犨冲到,往他马首上一拂,那马儿便把持不住,轰然倒下。
赵犨于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他见凌云轩击倒战马之能,已知自己不是敌手,索战之气亦去了大半,问道:“赵某甘拜下风,只是阁下绝非小卒而已,可否叫赵某知晓大名,来日也好相交。”凌云轩失声笑道:“赵将军话中之意,岂非要他日寻仇,我若说于你知道,那不是自寻烦恼了?”
赵犨大怒,叫:“你如此戏弄,无非瞧我不起,我这便与你同归于尽!”言罢,挺锏刺来。
凌云轩先前见赵犨用兵得当,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情,不愿伤他性命。赵犨却是自幼逞强好胜,目下被一小卒玩弄于股掌之上,怎能不心生怒意,大有来个鱼死网破的心思。但凌云轩胸藏乾坤神功诸般要领,已可于过手之间细窥赵犨招法破绽,直如雄鹰从空中下望地上的狐兔,任其如何变化均逃不出自己的监视。
只见金锏当空舞动,化雪刀往来纠缠,好似金、银两色长龙互为角力,令周边两军将士忘了对战,专心看他俩过招。
百招已过,赵犨累得汗流满面,却无法伤及凌云轩一根汗毛,不禁心寒至极:“我拼却性命,依旧占不得上风,他若非有心忍让,早可将我一刀了结。”想通此节,赵犨倏然收手,说道:“小英雄手段高明,赵某认输了。”
凌云轩一愣,心中暗暗赞许:“拿得起放得下,真乃大丈夫所为。”正要回话,却见赵犨金锏无端爆裂,断去一半还多,登时明白乃化雪刀气所致。
赵犨见金锏坏损,痛哭道:“锏在人在,锏亡人亡。”说着,抡起残锏朝天灵盖砸去。唐军士兵惊呼:“将军!”却也救之不及。
便在这一瞬间,一道寒光划空而至,正是凌云轩挥刀来挡。这一招如电闪雷鸣,化雪刀气全力迸发,将残锏轰得粉碎,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凌云轩沉然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赵将军何必意气用事,只因区区一柄金锏,甘愿损毁有用之躯。”赵犨为此一语警醒,兀自沉吟。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葛从周的高喝:“唐贼休走!”
凌云轩知道赵犨非葛从周敌手,便猛推一掌,将他震入唐军阵内,自去拦下葛从周。葛从周率军赶来接应,见凌云轩毫发未伤,自然高兴,乐呵呵地说道:“凌兄弟,王帅已由城北攻入,邓州成了我军囊中之物了!”凌云轩闻言大喜,忙令手下与葛从周合军一处,催动前队全力攻城。
此次王仙芝大军围攻邓州,山南东道力不足敌,乃彰义、忠武两镇遣兵相援,本打算以奇兵里应外合,至不济也能让义军顾此失彼。岂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凌云轩急中生智把这如意算盘打了个稀烂。义军这时勇不可挡,砍瓜切菜般冲杀开去,不一时就将城门破开。此役守军大败,唯有赵犨等十余将得以突围而走。
是夜庆功,军中欢天喜地,王仙芝等人亦于帐中饮酒为乐,相互道贺。
酒过三巡,王仙芝渐渐神情不悦,一边大喝闷酒一边看黄巢、葛从周、尚让等人谈笑风生。凌云轩心中计较:“王仙芝始终对黄兄心存芥蒂。”这么一想,他也没了兴致,暗暗叹道:“世人醉心名利权势,不论何等睿智高才,总是难以看破!”又忆及朱温之事,更是悲愤交加,只好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喝酒……
第七章 心底生寒泪沾睑(二)
凌云轩轻开眼帘,发觉已躺在自己帐中。原来喝酒之时未运气护体,醉晕过去,给吴氏兄弟抬了回来。清醒过后,但觉脑中生痛欲裂,便踉踉跄跄走出帐去寻了些冷水浇在头上,这才稍感轻松。抬头之际,乃见一轮明月挂于当空,才想到不知不觉到了十五之期,距凌家遭难也有数月了。凌云轩追忆往事,思虑万千,忽而心头一震:“却不知颖姑娘眼下如何?”不由得摇了摇头,缓缓走回帐内。
“尚军师到——”守帐小校一声高呼让凌云轩与吴氏兄弟大为诧异:“尚让不在饮宴,来此有何贵干?”
俄而,尚让揭帘而入,笑吟吟道:“三位少侠甫一到此,便成大功,尚某特来道贺!”吴影并不答话,凌云轩自然谦逊一番,吴踪则显出鄙薄之色,心中盘算:“什么‘落子将’,无非是个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当叫‘落子被将’才好!”
尚让打眼一瞧,已将三人脸色尽收眼底,又道:“三位武功谋略堪称上佳,尚某久欲讨教,恨不得其便,今日方寻了空闲,特来拜会。”凌云轩登时明白他是来此动手过招的,暗中想着:“影大哥、踪二哥今日力战耗神,现已无法出手,定是王仙芝趁此良机来害我等。”他自学了乾坤神功,对敌之时应可成竹在胸,可遇上尚让,总觉得此人捉摸不透,是以略有畏缩。但于此紧要关头,凌云轩已无可选择,将右手一抬,道:“既然如此,还请尚兄坐下说话。”
这一手看来随随便便,实则暗合“百变掌法”、“奇象拳法”的要义,共有一十二处后招,正如一顶大钟将尚让套在底下,让他唯有依言落座方可避开凌云轩手上招式。
不料,尚让并不顺从,硬将左臂抬起,朝凌云轩右臂格去,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凌云轩数次动手,皆赖乾坤神功招法之妙占了上风,其内力修为却仍是普佛所赠之功,故而方才他先行出招,以期扬长避短,和尚让较量外家功夫,目下倒由尚让反客为主。
甫一接手,凌云轩顿感尚让内劲浑厚,最好速战速决,免得气劲泄出,伤了吴氏兄弟,这便鼓动三焦真气汇于肩井、支沟、外关三穴,猛向尚让左膀压去。尚让却是不慌不忙,暗中调集游走于经脉间的散气来挡凌云轩。凌云轩气道挺进,忽如巨兽陷足泥沼,不由自主地沉下去,更是越挣扎越危险。
凌云轩蓦然变色,他曾领教过朱温的“虚畜”气劲,其颇显阴寒,难以匹敌。但眼前尚让之功光明正大,绝非阴邪体气,却更显奇效,叫他送来的内劲全无着落之处。
凌云轩不明所以,只得宁气再攻,然而重蹈覆辙,不见尚让有任何损伤。吴氏兄弟在旁见二人角力,均不敢轻举妄动,生恐扰了凌云轩心神。
不期然,一盏茶功夫已过。凌云轩脸上渗出豆大汗珠,“扑簌簌”掉落下来,不禁暗忖:“如此下去,我早晚油尽灯枯而死。”危急之中,渐渐凝神察看尚让的功路,隐隐觉着与自己内功有些相通之处。
凌云轩这才明白为何尚让可若无其事地挡下自己的功力,二人既然内功相近,被攻者确然可能将冲来气劲化解,甚至转为己用,成了先发制于人的情况。凌云轩豁然想到:“尚让现时有如空渠引水,我便是洪峰海潮,他也可尽数卸去。为今之计,当反其道而行,正气变反,或可转还。”当即尽提丹田气,将手、足三阳之气输向三阴,恰与平日行功运气相逆。
此法果然奏效,凌云轩体气翻转,犹如一个气旋,非但将自家内气固住,更把尚让内力抽丝拨茧般吸来。尚让登即大惊,遽收气力,撤回左臂。
凌云轩却不如他收发自如,气息一岔,险些走火入魔,幸而其脉络奇畅,得于刹那间导气归元,不禁心中一凛:“尚让内家修为在我之上。方才,他若不收功,亦可将我气旋击破,可见其并无杀机。”
尚让衣袖一摆:“凌少侠功夫了得,尚某佩服,今日且止于此,日后再当讨教。”说罢,转身而去。
凌云轩有气无力地回了声:“恕不远送!”末字吐出,便觉五内翻涌,“噗”的喷出口血来。
第七章 心底生寒泪沾睑(三)
吴氏兄弟急忙伸手相扶。凌云轩却说:“我内中受伤,烦劳二位兄台为小弟护法。”吴影即知凌云轩所伤非同小可,急同吴踪唤来数名小卒守住门口。
凌云轩挪至床边,盘膝上坐,明白息气疗伤乃此刻第一要务。但如何施行,他却懵懂不知,而吴氏兄弟积劳未复,自然无法相助。凌云轩试着调起真气,胸口顿时如遭锤击。他歇了口气,仔细品味神功内修之诀:“山岩出泉,贞吉所当,水抟万里,助龙成翔,无亢无咎,岂非大理哉?”渐渐体会到体行真气当如山中清泉,贵在一个“源”字。运功抗敌不在蛮勇,而在后继悠长。葛从周、尚让二人内功了得,正因其气源稳固,逐渐凝结之时,犹如溪流汇做湖泊,一旦发力便似山洪决堤,猛不可当。但自己总是一味加力,好比竭泽而渔,虽逞一时之快,终难持久。
近日几次与高手过招,实在让凌云轩眼界大开,今时不经意间又得以想通了如此关节。凌云轩当即自行摸索,先将十二经脉脉气聚于四肢原穴,复悉数通往丹田。
先前,他丹田底气乃普佛所赠,临战之时用一分则少一分;如今,浑身元气俱向丹田气海聚拢,正应神功所言“人气亦以阴阳而定,汇于丹田。”
约有一个时辰,凌云轩已将周身杂散之气藏于腹下,经络之间空空荡荡,这便于丹田处混一阴阳二气,渐觉气血融通,舒畅无比。此后,凌云轩猝然发力,将元气冲向各大经道,经又分络,络又分支;本来散乱无序的周身气道竟焕然一新,结成一体,大可比为本是毫不起眼的碎铜烂铁在炉中精炼之后铸成一柄锋利异常的兵刃。
吴氏兄弟于门外等地心急,又不敢冒然闯入。忽见凌云轩躬身出帐。
二人看他双目有光,神采奕奕,就知其非但内伤已治,更于武学上生出了精进。
凌云轩乐道:“可有劳二位了。”吴踪仰头大笑:“当我是自家兄弟的就别见外!”凌云轩却话锋一转:“二位且入帐歇息,小弟去办些琐事。”吴踪觉着他伤势初愈,实不该多行走动,正想劝阻,倒听吴影说:“想来尚让亦在等着,去吧!”
吴影所料不差,凌云轩正是要造访尚让军帐,他想要探知尚让为何来此挑衅,却又手下留情,又为何于内功之道与己相通。
行约百步,凌云轩恰见尚让站在军师大帐外,招手示意。
尚让笑容可掬道:“尚某不敬,适才错手伤了凌兄弟,实非所愿。”凌云轩苦笑一声,道:“尚军师深藏不露,技法之神教小弟好生佩服。”心里不禁埋怨:“幸而我命不该绝,方可尽除内伤。否则便算你留手,我亦性命不保。”尚让笑呵呵地将凌云轩让入帐内。
凌云轩不愿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敢问军师乃何派门下?”尚让一愣,在他看来,似凌云轩这般身手之人当可于交手之间洞悉对家门派,便狡然一笑,反问:“凌兄弟当真不知?”凌云轩心忖:“我又非三岁孩童,随便找个话头来戏耍你怎的?”就说:“在下确实不知,还望尚兄明示。”
尚让打量他一番,嘴角微抬,道:“在下乃九华派门下。”九华派实出少林,凌云轩的功夫是黄山佛寺一路,二人皆可说是少林旁支,无怪乎尚让功法同凌云轩相近了。尚让也问:“未知兄弟师从何处?”凌云轩知道尚让定然已知自己是少林禅宗的路数,并无隐瞒的必要,便朗声道:“小弟乃黄山佛寺俗家弟子。”尚让心头一跳:“黄山佛寺可是名不见经传啊,却有如此俊才。”随即颔首道:“想来我二人算得上同门而出哩!”凌云轩听他有意拉拢近乎,立即生起戒心,并不迎合。
尚让近前道:“凌兄弟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不知阁下有何打算?”凌云轩暗自一奇:“他挑衅在先,留手在后,一来是试探我底子,二来分明是要引我来会,却谈些无边无际之事?”
横眼对视,凌云轩只感尚让目光深邃,丝毫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好支吾道:“小弟不解尚兄之意,还望明示!”尚让讪讪笑道:“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凌兄弟三人精明强干,王帅甚为赏识,遂托尚某转达心仪之意,望三位可随王帅共图大业。”
第七章 心底生寒泪沾睑(四)
凌云轩诧异不已,寻思着:“我等早随他王仙芝上阵杀敌,还不算舍命相从么?”转念一想,暗呼不妙:“王仙芝以我等为黄兄亲信,他要尚让说我等改投他手下,只想黄兄众叛亲离,任其宰割。果真如此,他即刻便要对黄兄下手了!”当即思计搪塞道:“尚兄此言差矣。我等既投*义军,便是甘心听命王帅,又何须尚兄费此口舌,莫非信不过我等?”
尚让冷冷一笑:“哪里,哪里。三位既然对王帅忠心耿耿,尚某自然高兴,怎会生疑!”凌云轩本不善作伪,再说下去,生怕让尚让瞧得自己看出王仙芝计策,便装作旧伤复发,道:“尚兄余威至今未散,且容小弟回帐休息片刻。”说着,捂住胸口,弯身逃出帐去。
凌云轩心乱如麻,回帐拉出吴影来,远远寻了个无人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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