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混世惊尘-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解地问:“邓卓人手不多,怎会将剑庄一网打尽?”
杜昆道:“少侠有所不知,各派中俱有朱温卧底,想必是令剑庄中人服了‘所功粉’,里应外合,从而得计。”四人一怔,合问:“‘锁功粉’乃何物?”杜昆回道:“其乃回鹘毒粉,无色无味,服者内力闭锁,数十日不得康复。朱温数月前托格罗本遣人购了不少。”
凌云轩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吴影,道:“看来,朱温等不及了。”徐雪莹、吴影、吴踪一同点头,心知此次朱温大动手脚,全力对付武林,定是要于攻陷洛阳之前扫清障碍,若令其得手,洛阳城陷之日,便是他起兵叛黄之时。猝然受制之下,黄巢必死无疑。如此一来,朱温自可窃取义军家业,继而挥师西北,直入长安,以成其“三分天下”的计略。
几人筹划一番,猜测朱温得知他等重返中原,必会加紧部署,同时控下少林、九华等门派。凌云轩沉声道:“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反守为攻,直入兴盐帮总坛。”
吴踪欢跳而起,道:“老子这口恶气憋了多年,总算到头了。”徐雪莹却是明眸一眨,仰脸看着凌云轩稍显清癯的面庞,浅笑道:“云轩,你可变了。”凌云轩笑而不语,飒然转步。此刻天降及时雨,将大火扑灭,凌云轩瞧着洞口渐淡的烟尘,继而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这便走吧!”说罢揭开藤帘,令数人走出。
宋州乃朱温老家,又是其发迹起业之地,兴盐帮总坛便在宋州一处名为“十里沟”的山坳中。凌云轩心想朱温早有贼心,定然已将各大派掳至总坛,但不知他为何不斩草除根将各门派人手就地了结。
水汽和着烟熏火燎之味,涤荡这幽幽深谷。吴氏兄弟看着养育自己的绝世名庄就此化为乌有,不禁黯然无语,眼中含泪。哀伤过后,几人重振斗志,沿路绕出山口,直向宋州进发。原本打算往西北向蔡州去拿格罗本,现却转头赶往东北方的宋州,凌云轩几人实在料不到甫一出山便遇了如此大的变故。
未免路遇拦阻,凌云轩一行乔装一番,扮作一伙儿商贩子,白日歇息,夜间赶路,已是平平安安到了徐州铜山县内。
这日是十月初一,天已见寒,凌云轩几人行至半夜,都感饥肠辘辘,这便在一处破宅中落脚,取出随身干粮充饥。这座宅子门檐窄小,想是个小户人家,墙角蛛网纠结,房舍窗破壁残,估摸着少说也是一年未有人住了。
五人点了火摺,选了三间屋中尚算可住的西厢房歇息,随行马匹则拴到中堂之后,以避人耳目。此房并不宽敞,境况龌龊,凌云轩乃同杜昆稍事打扫,吴氏兄弟也拾了些破损木板补了墙洞,徐雪莹则收拾些碎柴以供取火。五人忙碌片刻,便要点火取暖。
忽听窗外北风大作,送来一串蹄声,吴影张手一摆,示意不可生火。五人即刻屏住呼吸,渐觉来人并无入宅的意思,却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只听一粗壮男声道:“娘的,这鬼日子,深更半夜出来交人,当老子是什么?”
又听一尖嗓门道:“坛主,盟主说过此次单子非同小可,足见其对坛主青睐有加,坛主无需生怨。”那坛主道:“你倒会说,罢了,老子忍着便是。”
第十六章 高衙覆彩结良缘(六)
房中五人已知门外乃兴盐帮之人,此处兴盐势力广大,冤家路窄地碰上了,也不算稀奇。杜昆凑到凌云轩耳边,小声道:“朱温手下大将胡真。”凌云轩眼光一闪,微微点头,手掌已扣至化雪刀刀柄。正在这时,南面响起一阵“唧唧吱吱”的车轴扭转之音,似乎来了队货仗,亦是到门口停下。
只听一男子道:“胡坛主,小的已将人押至。”胡真惊讶道:“呵,原来是俩美人儿。难怪盟主这般急的了。”接着浪笑道:“老子整宿未睡,总算得了犒赏,且让你两个陪我一晚。”那男子忙说:“坛主,盟主有令,这二人伤不得,你可莫让小的难作。”
“娘的,”胡真骂道:“老子干事,何时轮着你来管教!”紧接一声厉喝响起:“滚开——”凌云轩闻声一震:“颖姑娘!”登即提身纵跃,破窗而出,翻体腾过院墙,刀出半空,一道寒光斩下。
一身披狐裘的胖子回手挡来根铜棍。化雪刀何等神兵,怎是寻常兵刃可敌,“咔嚓”一声,那铜棍从中崩断。胖子连退数步方止。一旁兴盐帮喽啰下马护主,大叫:“坛主!”原来,那胖子正是胡真,方才他正想对囚车中的颖家姐妹施以非礼,冷不防给凌云轩杀了个措手不及。
凌云轩落地一瞧,两辆粗木囚车中关押的正乃三年不见的颖家二女。二人此刻气力不济的*在木栅上,忽见凌云轩乍现眼前,竟目瞪口呆,全无应对。
兴盐帮人众数过三十,均已抽刀在手,意欲群殴。胡真小眼一翻,怒喝:“娘的,哪来的杂种!”凌云轩一怔,心道:“他不识得我!”随即沉声道:“我便是凌云轩。”胡真一伙惊诧无比,哪曾想于此处遇了兴盐帮头号死敌。
“给我上!”胡真下令道。三十余名帮丁蜂拥而动,大有生剥狮虎之势。凌云轩轻身高跃,一式“总为浮云能蔽日”由左掌挥出,压向众人;右手却旋动化雪刀,将颖家二女的囚车木栏轰断。虽是一人一掌,这一式却有遮天蔽日,气吞山河的意味,令众打手只觉这一掌径朝自己打来,不约而同地抬刀相挡。
就是这一眨眼的格挡,凌云轩眼前之敌已是尽取守势。他足掌踏地之时连挥宝刀,将两辆囚车栅栏劈个粉碎,车中玉人却是安然无恙。
众人回过神来,却又见吴氏兄弟冲出院门。一长一短两把利剑舞起,区区三流打手如何可敌。三人登时合力,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干“杂役”尽数打倒,乃见胡真早已逃之夭夭。兴盐帮帮众于地上呼伤喊痛,还不知竟成了主子的挡箭牌。
凌云轩收起化雪刀,转身来看颖家二女,只感人生如梦,岁月如歌,转眼间三年过尽。其间,凌云轩确于驼峰岛传书罗隐,央其派人联络颖、赵二人,但因战火连绵,道路阻隔,未能报去消息。
颖雨芊仍是美若天仙,只是脸上的光彩抽去几分,换作忧郁憔悴的神态。颖雨芊曲腿半卧,强撑着娇躯,约是中了“锁功粉”之毒。凌云轩对着她泪光闪闪的美目,柔肠百转,方想开口,却听一声轻唤:“云轩——”正是徐雪莹怕他有所闪失,出院来看。
徐雪莹莲步急开,跑到凌云轩身旁,关切地问:“你无事罢。”凌云轩微笑道:“尚算命大,总是伤不到的。”徐雪莹见夫君安好,登时喜上眉梢,这才扭头看了看车上二女:“这两位姑娘是……”
颖雨芊见二人举止亲密,言语无忌,心中已有猜想,待看徐雪莹发卷妇髻,不由得神情一呆,凄然无语,只是碧齿紧咬薄唇,不使哭出声来。吴氏兄弟只感气氛不适,立马来扶二女下车,以期打破僵局。
谁料颖紫鸳由吴踪架了下地,步履蹒跚地径向凌云轩走来,口中叫着:“姓凌的——”话音未落,竟是一掴子抽在凌云轩颊上。这一下突如其来,几人均未防范,却让她打了正着。饶是她中过“锁功粉”,身无内力,仍将凌云轩脸面上刮出五道红印。徐雪莹大惊:“怎的动手打人!”
第十六章 高衙覆彩结良缘(末)
吴踪有心维护,怕伤和气,佯怒道:“这姑娘,多年不见,却还是疯疯癫癫,怕人不知你能打啊!”说着,便要将颖紫鸳扶至一旁。不曾想她凤眼一瞪,张口道:“小贼,站着莫动。”旋又冲着凌云轩啐了一口:“枉我妹子数年来闷闷不乐,候你音讯,你倒风流快活,全无记挂!”
凌云轩从前经历,徐雪莹多少知道,今日情景如此,她兰心蕙质,心中即刻明白眼前何人,乃定神道:“有话自当说白,怎么见人便打!”徐雪莹虽只着了农妇衣装,但那清丽不可方物的气质仍可自然而然散发而出,便算颖紫鸳亦觉灵台震颤,生出不可冒犯之感,遂歉道:“姑娘说的是,我太过张扬了。”一旁吴踪瞠目结舌,心想能让颖紫鸳低眉认错,徐雪莹当真是神乎其神了。
颖雨芊却由吴影护下,轻声道:“阿姊,咱们去罢!”话未说完,倒听徐雪莹道:“姑娘,你二人身子虚弱,又是刚脱虎口,怎好夜行,留下总可有个照应。”颖家二女中毒较深,若无人搀扶,定难远行,方才颖紫鸳给凌云轩一巴掌后已是气息不接,实在无力再走,只得从了徐雪莹所言,同几人进了破宅。
凌云轩生恐胡真去寻帮手,将众人撤到远处荒林中栖身,杜昆掏出火石,打着了堆干柴,四周顿时暖意融融。凌云轩惴惴不安地坐到吴氏兄弟中间,欲言还止。徐雪莹则取了些干粮送至颖家二女跟前,同她俩坐在一起,三男三女成了两处,一在南首,一在北首,隔火相对,余下杜昆一人索然无趣,倒头睡下。
看着对面三美促膝而语,吴踪嬉皮笑脸地推了推凌云轩:“云轩,咱们运功听听她等说些何事如何?”凌云轩再无平日的镇定,满脸涨红地连连摇头:“不可,不可!”狼狈之态让吴影都险些笑出。
但见三女初时尚神情凝重,说了片刻却是笑靥如花,后来竟毫不隔阂地凑耳细语,如相识老友一般。吴踪眼生惊讶,手肘碰了碰凌云轩,道:“完了,完了。”凌云轩方在出神,给他一唤,忙问:“什么?什么完了。”吴踪探头道:“瞧她三个眉开眼笑,定是颖紫鸳那婆娘想出点子来算你的风流帐,你小子可不完了!”凌云轩尚未反驳,就见颖紫鸳怒目扫来:“小贼,叽里咕噜骂些什么!再对本姑娘无礼,当心我伤愈了将你抽筋扒骨!”吴踪没料到自己话音之高,竟令她听了清楚,伸了伸舌头道:“几年不见,火气大长。”转而对凌云轩道:“罢了,做兄弟的,陪了你一齐完罢。”凌云轩微微一笑,抬首看去,正见徐雪莹招手道:“来啊!”
凌云轩一愣,顿生出进退维谷的尴尬,不意数年间武功大进、智谋出精,唯独这应对女子的本领依旧那般蹩脚,似乎对面三人成了千军万马,令他不敢越雷池半步。难做归难做,人总是要过去的。凌云轩硬了头皮长身而起,走至徐雪莹身边坐下。
徐雪莹俏眼生花地看着凌云轩,抿嘴道:“你也是的,不喊了便赖着不动!”颖紫鸳也嗔道:“书呆子,何时同徐家妹子成了亲,也不捎信太湖!”凌云轩暗呼冤枉,自己何尝不曾有过亲赴太湖的打算,但其中经由实在一言难尽,一时默然无语。
瞧着凌云轩如坐针毡,满头大汗,徐雪莹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耍个眼神,向吴氏兄弟走去,颖紫鸳也借了积攒的力气站起,冲着吴踪走来,口里喃喃道:“小贼!”
本是四人围坐之况一下子成了凌云轩同颖雨芊二人对谈,氛围转眼而变。颖雨芊低垂螓首道:“徐姐姐贴身小鬟幼年上‘仙子岛’拜师,我等本就认得。”凌云轩豁然明白三人为何如此亲近,原是可儿的功劳。
凌云轩心下稍宽,问道:“你俩如何给兴盐帮擒下?”颖雨芊叹了口气:“朱温派人强攻仙子岛,舞姨护了我俩上船,自去抵敌,不幸遭擒。我俩也难出魔爪,只躲了几日便落入敌手,又给喂了独物,浑身无力,一路囚至此地。”凌云轩见她脸色暗黄,手足乏力,怜惜道:“一路上可受苦了。”颖雨芊轻轻摇头:“那伙人还算客气,只是方才那胖子……”凌云轩连忙道:“你且放心,我这便是去兴盐帮总坛,定可教他等好看。”
颖雨芊始终低点的螓首抬起,红唇一颤,清泪滑眶而出……
第十七章 仇消怨解息纷乱(一)
云聚雪起,天降鹅毛飘洒不停。孤庄残院孑然静立,其间空无一人,森森然透着一股阴气,吸风吞雪的门洞似张大的鬼门关,要将过往行人生吃活剥。
“此处便是‘石庄’了。”杜昆在前领路道,凌云轩等人跟着走到村中大道之上。杜昆束了束头篷,抬手遮住眉眼,以防雪花钻入,又说:“再向前走,便是‘十里沟’,两里外即是帮中头道‘坛闸’,我等且暂居此处吧。”说罢,转身向一座大宅走去。
这一年的冬雪来得甚早,且寒气逼人,饶是凌云轩几个大多身怀内功,依旧冻得牙关紧咬,瑟瑟抖抖地随了杜昆。一行人到了此地,皆有似曾相识之感,盖其残破凄冷与铜山县那处旧宅极为相似。
穿过门院,杜昆方要推门入屋,却听徐雪莹一声惊呼:“啊!”回首一瞧,只见她已倒在凌云轩怀中,面无血色,原来是先才一脚踩了个头颅骨,以致失态。
杜昆歉道:“此庄十多年前遭了瘟疫,此后未有人斗胆踏足,咱们且将就些罢。”徐雪莹直起身子,好不过意地说:“没事的。”凌云轩想着若非躲到此处,必无法掩过兴盐帮“坛闸”耳目,说来也唯有杜昆这等心细如发之人方可想到这么个万全之地。
那兴盐帮“坛闸”实为关卡,每闸驻人整百,以察敌预警为任,所辖地片方圆五里;各州分坛设闸一道,而总坛则有三道,故而,杜昆于此逗留,借以窥伺过闸的时机。
众人入屋,里里外外整饬一通,这就生起堆火,围了坐下。杜昆先说:“自此庄偶染瘟疫,人畜尽亡之后,帮内人丁向不来此,大伙儿宽心住下便是。”凌云轩点头道:“若无杜兄引领,我等怎会知道个中诀窍。不过,坛闸守备森严,还须商量个瞒天过海的计策!”杜昆苦笑道:“在下如今叛帮外亡,腰间令牌也做了废铁,真是有心无力。”
吴踪哈哈一乐:“这也无妨,杜兄弟你在此多年,定也知道些旁门小道,且说了出来,我这便去闯闯看。”一旁颖紫鸳娇声一提:“胡说八道!杜兄总也是副帮主,进出自家哪还走甚么旁门小道,可不是你吴小贼,偷鸡摸狗惯了的。”吴踪竖眉一扫:“怎么?”
杜昆倒是一拍脑门:“有了!”几人钁然一惊,忙问:“有什么?”杜昆抱拳道:“亏得踪少侠提点,在下确知一条小道可绕至三闸之后。”吴踪听了,万分得意地瞟了瞟颖紫鸳,大有奚落之意。
杜昆接着说:“数年前,帮中抓了个砍柴樵夫,说是他擅闯总坛。在下见他并无武艺,怎也不像闯过闸口的人,一时好奇,问起缘由。他便说出门打柴,进了处小谷,弯弯绕绕,不知怎么,稀里糊涂过了三闸,走入总坛。在下当即要他领路,果真转过三闸,出了总坛,乃让人于那道上设卡,以亡羊补牢。后来日久无事,因帮务繁杂,也顾不得此事,估量那关卡早给废了。”凌云轩高兴道:“真个‘车到山前必有路’!待风雪一小,我便同踪二哥乔装探路,若果真过得去,即刻来会大伙。”几人尽皆点头。杜昆遂将秘道所在仔细说与凌云轩。
看着窗外雪势稍减,凌云轩乃同吴踪宽袄大帽穿戴了以遮掩真容,闪身融入茫茫雪色之中。二人小心翼翼避过兴盐帮设卡路口,渐寻到杜昆所言的小谷。
那谷中只有一条小道,说是“道”却也名不副实,只见荒草杂石遍布,全然不着人迹的模样,谓之以“道”实在有些过了。凌云轩二人三步一停地摸索过去,又遇上一处陡岩拦路,遂以轻功攀上。此路通行不易,个把人偷偷过了尚有可能,若是大队人马,保管无法逾越山障,兴盐帮疏于防范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便算偶一高手闯入总坛也难逃众帮丁的围捕。
二人翻过山岭,见了条天成自然的夹道。顺势而行,正到了处隘口,那里建有两座箭楼,但是木损旗破,人烟渺无。凌云轩心中暗喜,当即与吴踪一个箭步赶上去。
这关口后道径渐宽,二人行动加快,不一时即至三道坛闸之后。凌云轩忙与吴踪矮身藏于一块大石之后,遥见总坛分作五方,每方各有三十余栋石楼,以木栅围定,其间零散散立了七八座箭楼,均有哨兵瞭望。
第十七章 仇消怨解息纷乱(二)
凌云轩看总坛守卫森严,心头一凉,又与吴踪紧了紧身形,唯恐给卫兵知觉。
忽听远处一串长啸,似有数十名内家高手齐声呼喝,二人束耳一听,竟是:“有敌!”凌云轩悚然大惊,看了看吴踪道:“莫非给他们瞧着了?”吴踪脸色大变,转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旋即拍腿而起。凌云轩正要跟退,却耳中一震,回首看见总坛中兴盐帮众倾巢而出,连守坛瞭卒也翻身下了箭楼,直向南方坛闸赶去。
凌云轩转臂拦住吴踪:“不是冲了咱们!”吴踪止步一看,笑道:“嗨,能教兴盐帮空舍而动,来者不可小觑啊!”二人便迈开步子,乱中取巧,打晕了两名帮丁,将其拉到一旁隐避之处,把那帮袍脱了,给自己套上,摇身一变成了兴盐帮下人,这就潜从兴盐帮人众而去。
兴盐帮本是极有规矩的大帮,战可成阵,守可结营,但此时朱温远在义军之中,杜昆又叛帮而走,剩下胡真之流各不相服,难一号令,训练荒怠,以致大敌当前,却如散兵游勇样的三五成群,没头乱撞。众帮丁跑出百来步,却见南边一枝响箭激射而起,复于空中爆做五彩烟花,当即骇然呆立。
但听人群中一坛主喊道:“三闸失守,速速退保总坛!”这话音蕴了气劲,波浪似的传开来,令当场千把人听得清清楚楚。几名坛主登时率帮中二百骑兵调转马首,冲回总坛,余下帮众亦爆从而回。凌云轩虽未见着来犯之人,但从其攻破三闸之势来看,确是强劲有力,不容轻视,忙拉住吴踪道:“踪二哥,兴盐帮自顾不暇,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且于坛中查找朱温囚人之所,你去寻影大哥、杜兄弟来帮手。”吴踪点头道:“兵分两路,如此甚好。我俩一个时辰后,于方才躲身大石处碰头。”言讫,身子一斜,朝来路跑去。凌云轩则混迹兴盐帮众丁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兴盐总坛。
众人惊魂未定,方入总坛,只听坛口喊杀声大作,一时天危地动。凌云轩暗自一凛:“以声势论,来者不下千人。”本帮总坛危在旦夕,兴盐中人无不震恐,连忙在几个坛主指挥下由四面八方压向坛口,以阻来敌。
凌云轩随人而走,来到坛口一瞧,不由得灵台生颤。只见上千名身着“鬼”字大袍之人如猛虎下山,冲杀兴盐人众。凌云轩想到数年前于剑庄大会所见的鬼装青年,知道攻入的正是太行山中诡秘非常,亦正亦邪的异帮“鬼域”。
鬼域之人手持“黑虎游龙竿”刺击搏杀,下手毫不容情,个个面目狰狞,见了兴盐帮之人便像宿仇相见,满腔怒火尽数迸发,就在一人身上砍了十七八次亦不足以泄其愤。兵者云“哀兵必胜”,此刻鬼域兵勇已非一个“哀”字可表,大可谓之“死”,盖其万念皆空,唯余取敌性命之意。如此一来,兴盐帮士气先输一阵,如何能当?
起初,兴盐众人尚可全力应付;待到后来,凡兴盐死者无不去状可怖,腰折肢解的大有人在,以致生者心下害怕,纷纷弃械而逃,有的跪地求饶,却让鬼域人手起竿落,劈下首级。凌云轩虽非久经沙场,但总算斗过几仗,还从未见了眼前光景,只觉是自己失足跌入了血池炼狱,周遭唯有一事可为——杀人。
却见一层落雪扬起,三匹骏马踏蹄而至。马上坐的三人均着大红“鬼”袍,定是鬼域首领。三人之中,为首者为一面目清癯、长须达胸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个鼻目清丽,发束环髻的妇人,她既同那男子并列,辈分理当不低,但从容貌论,却赫然是个未经风霜的闺中绣娘;二人身后是个年轻儿郎,正乃当年于剑庄大会耀武扬威的那人。
中年男子引行高喊:“莫留活口!”声响为山壁反弹,回荡数番“莫留活口”、“活口”。鬼域之人闻令,眼中异芒大盛,出招更狠于前,登时又有数十人成了竿下亡魂。
凌云轩见雪地上红血四散,尸积如山,本是白皑皑一张毯子,硬给染作暗红,不由得心中大怒,想着兴盐帮中固有怙恶不悛之徒,但如此滥杀无辜,岂可坐视不理?登即气凝双掌,飞身冲入人群。只见他往来穿梭,如鱼在水,掌印收发,却是不分对方人众,凡临前者,尽使内劲封住其腹侧章门、股沿环跳二穴,使之不可走动。
第十七章 仇消怨解息纷乱(三)
这一式“水面初平云角低”出招飘然,变化多端,一经展开,便即令数十人颓然坐地。凌云轩身穿兴盐帮服饰,本可隐瞒身份,但他出掌之时连“本帮”人马也一并击倒,明眼人一看便知有诈,这么一来,竟是两边树敌,周边兵丁尽向他施以攻击。
凌云轩不敢停留,轻身向鬼域三首领处猛冲,以期制其关键。层层人众结为大网,铺撒开来,刀竿挥舞,怒海生涛似地一波波向凌云轩涌来。
凌云轩眼观六路,急速收结心思,显出惊人的冷静,左掌上推,来拿面前众敌即将劈下的兵刃。但那可是黑虎游龙竿及精钢利刀,怎可以骨肉相格?却见掌兵相交的一瞬间,凌云轩以玄之又玄的手段侧过臂膀,钻身数柄兵刃间的空隙,掌若蟠龙,照众人腕斗太渊、列缺穴拂去,其劲似有还无,确不负“白云千载空悠悠”之名。
袖管抖处,十余把刀、竿落地。凌云轩倒是肩头旋转,右掌由侧面打出,以大开大合之势连拍十余记,正是一式“玉垒浮云变古今”。一左一右,两式相辅,乃结“坤”、“乾”二卦形,成合为“泰”。《彖》曰:“泰,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如此四通八达,别出机杼的招法亮出,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当先十几人便即倒地。
中年男子目光闪动,嘴角微抬:“好功夫!”背后年轻人催马上步,道:“爹,孩儿去应付。”中年男子将手一摆,凛然道:“你不成,让为父来。”说罢,喝叱一声,提气离鞍,身当半空时劈掌而下,直直攻向凌云轩脑顶。二人本有数丈之遥,但他轻轻一跃便可说到就到,已显超卓之境,确可与凌云轩争一日之长短。
凌云轩抬眼见到强敌欺至,就地转起,一式“黑云压城城欲摧”逼开四周喽罗,随即腾身跳起,右掌势卷沙石地撞向对手。两掌抵住,凌云轩不禁骇然。盖男子掌劲之奇便是齐知行亦有不及之处,其既然能扛定自己十成功力,必当刚猛强烈,但触掌之时直如手着片水般,绝无冲抗之感,尤为可怪的是,那人似乎并无用上甚么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法门,分明是一口真气打头阵,却怎会有此似硬还软的质地?凌云轩灵光一闪:“用意!”他万想不到,当今之世除去齐知行,尚有人可臻“用意”之境。
二人对过一掌,各自弹开。凌云轩身在下方,先行落地,腿膝盘曲,正将身上所中千斤力道送至雪面,登时足掌下陷,直踏至雪下实地。中年男子则在空中如雀似鸟得翻了三个筋斗,姿势舒展俊卓,洒洒然已立于两丈之远的地方。
男子振臂高呼:“都住了——”声若平地惊雷,让在场之人无不怵然。鬼域帮众顺从地退下阵来,聚到男子一侧。兴盐帮众人已元气大伤,得此喘息之机,无不幸然,也乖乖地站到凌云轩身后空地。
忽听人群中一声惊呼:“凌云轩——”正是一名曾参与剑庄大会的坛主,认出他来。兴盐帮帮众肝胆俱裂,本以为有人出头大可躲过一死,却不想竟是给死命冤家救了下来,暗忖凌云轩莫非另有毒计收拾他等,这次拦下鬼域高手么?
男子一怔,朗声道:“你便是叫朱温坐立不安的凌云轩?”凌云轩泰然道:“正是在下。”男子顿时怒道:“一派胡言!”说罢,倏然提掌扑上。凌云轩本欲出言阻止,岂料那人疾如光电,眨眼便到,由不得他迟疑。
凌云轩抬臂,曲肘,抗掌,使出一式“云边雁断胡天月”。他右掌腕骨*上男子左边小臂,掌心吐气,折向那人四渎穴。不意敌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将左掌挤向右手边,要让凌云轩自行送到右掌路数之内。凌云轩岂能让他得逞,上体劲摆,反以巨力牵动男子向左侧荡去。男子非但不慌,反倒顺势起身,向左轻跃,同时旋动掌臂,推揉之间,已将凌云轩掌路挪开,更退而后进,双掌齐向凌云轩胸口按下,这其中又杂了些擒拿之术,端的古怪。
凌云轩所使此式本以“遮”、“断”、“攻”三字为要,谁知让那人尽窥奥妙,后发先至,登即心头一紧,左掌忽止,右掌一式“总为浮云能蔽日”护住胸前几大要穴,抬膝后退。对手亦不敢贸然抢攻,应势停住。
方才兔起鹘落的对招,在旁人看来,无非是平铺直叙,毫无兴味的寻常比对,唯有当事两人会得个中玄妙。凌云轩自齐知行处悟得习武之心贵在一个“静”字,是以修行两载,练得沉然定然,心如止水;但与眼前此人过手,实感其招式无形,难以捉摸,比之自己的“随心发挥”殊不逊色,不期然破了心中这“静”字诀。
男子却是手顺长须道:“你若是凌云轩,又怎会出面护着兴盐帮?”凌云轩镇神道:“不错,我确与朱温有不共戴天之仇,然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迁怒他人,视前辈残杀若无睹。”男子仰天大笑:“好,好,好个冤有头债有主。”
第十七章 仇消怨解息纷乱(四)
凌云轩顿觉对手敌意大减,正在庆幸,却听马上女子尖喝道:“少装蒜——”话音未落,人已踢弹离鞍,伸出手中长竿,直点凌云轩膻中穴。
眼看竿头指到,凌云轩变掌为爪,一把抓住竿子,抡起胳膊朝后甩去。女子虽然运招极快,内功修为尚不及方才男子,被凌云轩这么牵了,即刻竿起人升,忽地摔向前去。但她应变机巧,便在空中将身一团,反手回竿,敲向凌云轩头顶。
若是旁人遇了这一招“游龙会首”必定猝不及防,可凌云轩当年见鬼域青年以此招击败青衣教教主玄妙,心中感佩,将形状牢牢记下,印象深刻;方才他见女子半空收腹,便知她要使出这反败为胜的一招,暗中做了防备,此时见她果然如此,便即抬掌挡来。
“啪”的一响,竹竿正打在凌云轩劲掌之上。女子只感手心一麻,竹竿就掉脱而下,身子也若断线纸筝,跌出老远,幸而她轻功不差,落地时以足弓卸力而退,虽踉跄几步,总还不致摔倒受伤。
凌云轩回身抱拳道:“得罪了!”女子冷眼不语,心中却惴惴不安,暗想:“这小子功夫精湛,非我可及。”她因刚才失手,只道凌云轩深不可测,可以见招拆招,于是多有忌惮,不敢再动。其实,凌云轩只是凑巧早有见识,加之自身确有过人之处,这才随随便便破了女子攻势,若她换招再试,只怕没得这么容易对付。
三人经方才较量,心中各有计较,此刻站做三角,均无出手的念头。正在这时,兴盐帮人群中挤出个三十出头的瘦脸汉子,战危危地走入三角阵,盯着那男子道:“你……可是韩重山韩大哥么?”
男子一呆,定睛一瞧,脸色大变,惊呼:“油罐子?”兴盐汉子一听,激动道:“是……是我!”二人登时泪如雨下,抱头痛哭。这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