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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惊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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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徐通荣面如土色,王郢之残暴不仁天下皆知,若令其占据此地,必定血洗诸岛。凌云轩想起在黄山时听章明奇说过王郢之事,接口道:“听闻王郢不过一介武夫,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也不算甚么大势力。”
钱镠点头道:“凌兄所言不假,王郢的确不足为患。数年来,钱某与其多次交手,虽未能将其赶尽杀绝,却也叫他难有宁日。然此次他勾结黑水帮,实在不得不防。”
凌云轩听后又问:“黑水帮有何能耐,却让钱大人如此忧心?”钱镠叹了口气,说:“凌兄有所不知。黑水帮本盐帮分支,专事沿海各州私盐生意,总坛设于福州。其现任帮主荀鹤极有野心,非但将沿海盐务控于掌中,更大兴水师,屡犯边镇。数年前,威武军对其心生忌惮,派兵围剿,不料一战之下,竟令自家水军全数覆没。自此以后,黑水帮横行海上,无人可制。”
凌云轩一凛,道:“确是个棘手的对头。”他想不到一个江湖门派,竟让方镇节度束手无策。
这时,罗隐插话道:“钱大人知道王郢心狠手辣,为保岛人性命,才有此一请。”凌云轩起身道:“钱大人、罗兄,请听在下一言。王郢、荀鹤夺岛之意,无非以为基本,进而攻打陆岸。若我等自弃诸岛,不啻养护为患,到时其滋扰数州,更是得心应手。为今之计,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截之于海上,方可一劳永逸。”
钱镠见他条理分明,不禁暗惊,点头道:“凌兄所言不错。此事我亦与罗兄商议过,但实力相差悬殊,撤村离岛实乃无奈之举。”
凌云轩心中疑惑,想起从前周德威所教天下大势,问道:“在下早闻镇海军水师冠绝天下,又怎会对付不来区区一个黑水帮?”
钱镠眉头紧锁,道:“凌兄所闻,怕是许久之前的镇海军。”凌云轩不明就理,便问:“此话怎讲?”
钱镠答道:“这二三十年来,朝廷财力日窘,边防废弛,尤以淮南、镇海、威武、岭南四镇为最。当年,裘甫为乱,镇海军便已抗击不住,朝廷这才诏建团练,以地方兵力做主,以致后来出了王郢这等乱臣贼子。如今,镇海军为防黄巢北来,无力他顾。为制王郢,复置杭州八都,以临安都为首,我等名为朝官,实乃民团。镇海军扫贼之职,则已由杭州八都所代。然八都众将虽举临安都都统董大人为首,却是阳奉阴违,各有鬼胎。故而,在下若要交战,可供调遣的唯临安都一军而已,实在势单力薄。”说完,不禁恨恨长叹。
闻言如此,凌云轩自然想起王仙芝、黄巢、尚让等人的明争暗斗,立时体会到钱镠的处境,细细一想,朗声道:“钱大人,依在下愚见,不妨两手行事,一面整军备战,一面撤村上陆,便算拦不下王郢,也决不可将这几处宝岛拱手相让。”
钱镠心中一振,登时热血沸腾,奋然而起道:“好,大丈夫自当临危而上,钱某拼了性命不要,也与王贼一较高下。”又说:“我看凌兄颇有见地,未知愿否与在下并肩抗敌?”这一句说得恳切无比,让罗隐、徐通荣都不由得想替凌云轩应下。凌云轩看了看三人,慨然道:“恭敬不如从命!”
钱镠立即着罗隐调集附近数州所有空闲船只,不分昼夜接送岛民。
凌云轩心知大战在即,不愿赵晴再受连累,便托钱镠遣人送她回陈州。赵晴初时哪里肯应,后见凌云轩心意已决,只得听从安排。
临行之时,赵晴声泪俱下,似乎一走便再不得与凌云轩相见。凌云轩心肠一软,劝道:“小晴,我就此应你,此间战事一了,便立去陈州见你。”赵晴哽咽道:“真的?”凌云轩一拍胸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晴倒是得理不饶,又问:“多少时候?”凌云轩一愣,旋即道:“不出两月。”赵晴登即破泣为笑,与凌云轩击掌为盟。
看着赵晴坐船扬帆而去,凌云轩顿时百感交集,口中吟道:“风不定,人难静;孤云成高远,片帆无止停。谁道相逢何期?沙场论输赢。”
第十章 鏖战烽火生狼烟(一)
不及五日,衢山、普陀等岛所有民众、僧侣均已运至钱镠安排的旷地搭棚而居,只待战事结束,便返回家园。徐通荣一家乃最后一户离岛的,乘了钱镠官船朝岸陆驶去。
罗隐等一行官员早于渡口集齐,迎接钱镠、凌云轩、徐家父女等人。刚一下船,凌云轩就听一声高喊:“云轩——”不禁心中一惊,这,正是吴踪的声音。
凌云轩掉头一看,罗隐身后站着两人,青衣白袍,就是吴氏兄弟。三人相见,拥在一起。
待问过吴踪,凌云轩方知二人返回蕲州后遇上宁代安派去报信之人,得知凌云轩身中剧毒,便马不停蹄赶来衢山相会。不料,尚未过海,就恰巧遇上罗隐,乃知凌云轩不日便会上岸,这便与罗隐一齐来接。
钱镠听说战端未开,先得强将,不由得信心大增,当即定于临安都别院摆下筵席,邀众人入座洗尘。临安都虽非当地兵部,但因势力广大,却是于沿岸各州建有公干别馆,督造之人便是钱镠。那府宅构造别致,分前、中、后三园,前园名为“习文”,中园名为“修武”,后园则叫做“定邦”,各用来处置文书、选练勇士、结交贤良。今日酒宴便在“定邦园”铺席。
刚一举杯,便有密报呈上,言黑水帮尽起帮众,汇合王郢一帮海盗,全速朝衢山一带赶来,计有四轮主舰六艘、蒙冲斗舰三十余艘,其余赤马舟、海鹘船之类几近百数,敌势之大,实出乎钱镠等人意料。
钱镠忧于形色,也没了动筷的兴致。吴踪灵机一动,起身道:“钱兄,前些日子,小弟我去越州见过铁钩派章老英雄,知其旗下战船甚多,或可引为援手。”
钱镠含笑点头,又说:“吴兄弟好意,在下心领。只是铁钩派向与朝廷为敌,不屑与我等为伍。在下早先亦遣人致词,望可与之摒弃前嫌,共抗大敌,但毫无功果。”
吴踪嘿嘿一笑,扬手道:“钱兄只教些官衣朝帽之辈做说客,自然请不动章老英雄大驾。但若小弟出马……”说着,嘴角一翘:“该有几分把握!”
钱镠闻言大喜,起身作礼道:“那便烦劳吴兄弟,往请铁钩派相助。”接着,扭头让罗隐同去,务求尽显诚意。
却听一人朗声道:“钱兄何需舍近求远。若要帮手,小弟甘为前驱。”这几句话发音从容,但席间嘈杂之声兀自掩它不住,清清楚楚传入各人耳中。
大伙儿看去,见一银装青年,手挥折扇,翩翩而来。凌云轩虽不识对方,但看席间众人不分长幼尊卑尽皆起立,便知来者身份尊贵,也随了站起身来。
待那人走近,凌云轩仔细一瞧,其方脸挺鼻、浓眉亮发,长相极为英俊,且目光深邃,双瞳隐有灵光闪动,必是内家高手。
青年走入天井席间,轻收纸扇,朝徐通荣一揖:“徐伯父,小侄这厢有礼!”凌云轩心下暗奇:“此人理当先拜钱兄,为何对徐伯父礼敬有加?”
徐通荣笑而还礼。那人又向徐雪莹躬身道:“听闻小姐大病已愈,可喜客贺!”说话中,眉飞眼笑,甚为恭敬。徐雪莹螓首轻垂,盈盈欠身:“尉迟世兄多礼!”
凌云轩暗自一凛:“他便是赠药相救的尉迟武威。”
尉迟武威转身来会钱镠,一眼瞅见旁边的凌云轩,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何许人?”徐通荣忙说:“这便是凌家镖局公子凌云轩,上次求药,就是施救于他的。”
尉迟武威身躯微震:“原来是凌公子。”神色间倒有些慌张,但其马上恢复常态,拱手道:“未知凌兄病恙可好了?”
凌云轩笑道:“多亏尉迟兄灵丹妙药,已然痊愈。”
尉迟武威微微一笑,转向钱镠问道:“方才小弟听到钱兄欲寻帮手,不知为何不曾想及我尉迟家?”
钱镠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顾念多年来,修塘造田尉迟家向来争为人先,已极尽所能;此番大战,在下又如何忍心累及尉迟家众?”
尉迟武威手指一点,旋开纸扇,轻挥道:“钱兄此言差矣!”接着,提高嗓音说:“想我尉迟家自迁于此地,承蒙各位大人关照,父老乡亲眷顾,方有今日之盛。有道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为保此地平安,我尉迟家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一番话博得满堂喝彩。
尉迟武威由袖中抽出沓厚纸,交给钱镠,说:“尉迟家护府水师,自今日起,由钱兄代管,你可却之不恭哟!”
钱镠取纸一看,乃知为尉迟家护府水师名册,共有蒙冲船三艘、海鹘船十五艘,兵勇一千名,不禁感动万分,点头致谢。
本来,此次撤民离岛之时,因尉迟家业大人多,不将其计入数内。而尉迟府在普陀的家当全交由护府水师保卫。尉迟武威移交水师,显然下定决心与岛共存亡了。
钱镠当即取酒敬道:“大恩不言谢,在下敬尉迟兄一杯。”尉迟武威仰天大笑,取来一饮而干。席中众人也取酒相陪,立志血战到底。
次日一早,吴踪、罗隐二人启程赶往越州;凌云轩则与钱镠一起分划战务,将手下水军分为左、中、右三路,凌云轩、吴影将左军,钱镠和部将顾全武将中军,尉迟武威率自家兵力为右军,合计蒙冲斗舰十艘、海鹘船四十二艘、赤马舟及游艇六十七艘,虽是以少敌多,众将士齐心合力,士气倒也算得上高涨。三路大军即刻转往普陀岛尉迟水寨驻扎待敌。
这天,探子来报,说王郢大军两日后便可开至衢山、普陀一带。钱镠立刻召集众将,商讨如何出兵应敌。不一时,凌云轩、吴影、顾全武、尉迟武威相继赶来帅帐。
没说几句,只听门外一声娇叱:“哥,你怎的又想丢下我不管!”
第十章 鏖战烽火生狼烟(二)
几人瞧去,来者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其眉眼之形倒和尉迟武威有几分相像,后发斜扎了一条马尾辫,模样娇俏可爱,只是身上紫色劲装及腰间长剑让人觉着太过深沉。
钱镠合拱道:“原来是尉迟家二小姐。”尉迟武威忙对其他人说:“这便是舍妹文君。”
尉迟文君也不还礼,径直走到尉迟武威跟前,凤眼圆睁,指着他鼻子道:“哥,说好了一起来的,怎就不声不响地溜来了?”尉迟武威父母早亡,向与其妹相依为命,极为娇纵,故而令她有恃无恐,行事不分大小。
尉迟武威皱眉道:“文君,此事稍后再谈,你先出去,我等有要事相商。”看着堂堂尉迟少爷苦苦哀求的模样,其余几人均忍俊不禁。
尉迟文君秀眉一扬:“我不——”随手解下腰悬佩剑,向案上狠狠一压,嚷道:“话不说清,我便不走!”
几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尉迟小姐当真刁蛮地可以。凌云轩一时间想起了颖紫鸳与赵晴,颖紫鸳虽然言语偏激,但心地和善,以颖雨芊的话说便是“刀子口豆腐心”;赵晴偶有任性,却总算得上善解人意;二人均不及这丫头由内而外生出桀骜戾气,一副大家小姐作威作福的态势。
尉迟文君摆首瞧向钱镠,道:“钱镠——”话未说完,只听一旁顾全武厉声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将军名号——”
“要你管!”尉迟文君针锋相对。
钱镠与尉迟家多有往来,并不怪罪于她,笑道:“全武,不必计较!”
不料,尉迟文君猛挥一掌,朝顾全武打来。众人齐呼:“使不得——”但已然阻拦不及。
顾全武急忙抬掌相迎。“波”的一响,掌风泄出,吹起案上数十张纸笺。顾全武突遭偷袭,受制于人,震退了一大步方停。
凌云轩、吴影相顾骇然,均想:“瞧这姑娘弱不禁风,竟可与军中大将拚得平手!”
只见尉迟文君扬手顺了顺额前留海,眼露不屑之色,似在说:“瞧你还敢否多管闲事!”随即又问钱镠:“钱镠,我问你,水师右军可是归我尉迟家统帅?”钱镠点头:“不错!”
尉迟文君回眼看了看兄长,又问:“那右军是否归中军节制?”钱镠又顿了顿首。
“好——”尉迟文君双掌一拍,说:“我要上阵对敌,哥哥不让,你便下令允了我吧!”
“这……”钱镠不禁大感为难,斜眼看了看尉迟武威。
尉迟武威既知妹子生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气得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说:“钱兄便允了她罢。”心中盘算到时守着她,不让其乱来便是。
“咦?”尉迟文君樱口圆张,斜眼一瞟:“怎么?我在家软磨硬泡,你都不应,目下却是一口应承?”
凌云轩暗自摇头,心忖:“她是存心寻嫌,你答允也罢,不答允也罢,总归没得好气受。”却听尉迟文君道:“钱镠,你面子也忒大了!既然如此,你命我哥将将印予我如何?”言下之意,竟是要自己做右军主将。
尉迟武威面色铁青,一时左右为难:若不答应,势将给她大闹一场,到时颜面扫地是小,耽误军机是大;可若允了她,岂不是将成百上千将士的身家性命抛给个不懂轻重的黄毛丫头。思量再三,尉迟武威咬牙道:“也罢,予你便是。”说着,从怀中掏出将印,仍给尉迟文君。
尉迟文君登时笑逐颜开,其天真浪漫之形实与方才判若两人,轻声道:“谢了!”抓起佩剑跑了出去。
众人相对无语,半晌后又齐声大笑,觉着此女不可以理喻之,也便不把刚才事放在心上。钱镠拍了拍尉迟武威肩膀:“尉迟兄,有妹如此,只怕永无宁日了。”
尉迟武威苦笑道:“钱兄休来取笑。在下今晚便下令右军众将依旧听我号令,绝不让舍妹干扰大计,诸位尽可放心。”言讫,向数人作揖赔礼。
众人又计划一番,连夜整饬船只,待天一亮便出海截击王郢。
晨曦甫露,钱镠大军千帆并举,向南速行。凌云轩、吴影二人统领左军为先锋,大小船舰有数十艘,而二人所乘乃一艘蒙冲斗舰,有两层甲板,四根拍竿,于军中已是最大的了。
渐至中午,仍不见王郢舰队,钱镠便命人以旗语传令,让各船士兵换防用饭。众人刚刚填饱肚皮,就听刁斗上小校一声大喊:“有船!”
凌云轩、吴影连忙下令严加防备,亲自站到船头察看。
第十章 鏖战烽火生狼烟(三)
海天一色,本是修心怡情的大好景致,凌云轩二人却无丝毫欣赏之意。远际冒出上百根桅杆,进而显出大群船只,除王郢外,再无其他可能。
凌云轩转头下令:“全军戒备!”刁斗上传令官听了,升起一面青龙大旗。船队中登时呼喝不断“满帆”,“上镖”,“散阵”。
各船将士依照先前所定归并船位,结成“洪水大阵”。
“洪水大阵”乃水师五行大阵之一,当日,周德威教授凌云轩阵法之时,因自己未经水战,不得详解,便赠与他一本阵策,待其自行体会。后来,凌云轩修习乾坤神功,于道家之学进展颇多,已可大略通晓此阵要诀。船阵由中坛发号施令,以东西南北轮番接敌,因其攻势有如洪水猛兽,故而名之。
敌船渐近,只见其中六艘四轮主舰矫然不群,极为醒目。此舰高逾百尺,上有五层甲板,便如一座城堡浮于海上,两舷共四个风车样的大轮轰隆作响,更各伸出四根拍竿,斜挑半空。六艘主舰便似六只雄狮,率领四周狼群般的船队向官军扑来。
王郢、荀鹤仗着船坚兵利,也不列阵式,以两艘四轮主舰为首,破浪而来。
凌云轩将旗挥舞,调东西二坛迎敌,北坛侧移与西坛形成两翼,护卫中坛。
眼看两艘敌舰临近,官军阵中强弓劲弩齐发,千万枝犬齿箭望空而起。怎奈敌舰太过高大,超过半数的箭枝只能钉到三四层舱室的木壁上,根本无关痛痒。飞的够高的,也都为女墙所挡,伤不住敌方一兵一卒。
倒是黑水帮兵丁居高临下,利箭投镖一齐招呼,如倾盆大雨般倾泻下来。官兵船只矮小,头顶遇了这索命之物,当真避无可避。霎时间,烈呼惨号响彻大阵,兵勇伤亡十之三四。
四轮主舰既有明轮驱使,又有风力相帮,航速为各舰种中最快者,一转眼便甩开追随兵力,冲入中坛。
那舰身躯庞大,激起高波涌浪,朝舰艏各船卷来。数艘哨探用的“赤马舟”转舵稍迟,立即被掀成了船底朝天。大舰两舷的八根拍竿亦伺机而动,每一砸打便令一艘官军船只甲板洞穿,失去战力。
两舰如两只硕大无朋的八脚蜘蛛,于洪水阵中肆无忌惮地连冲带撞,如入无人之境。既有巨舰开道,数十艘蒙冲斗舰、海鹘船紧随而至,蹂躏“毒蛛”过后残留下的猎物。
凌云轩眼见兵将浴血奋战,死伤惨重,不由得心如刀割,立刻下令西北二坛后撤,自率中坛断后。吴影一面投掷长矛杀敌,一面叫道:“擒贼先擒王。”凌云轩心中明白:“不错,目下务必设法除去四轮主舰。”但那舰守如铁桶,周边又有护航船只,如何可破?
忽然,后军冲上一艘海鹘船,径向一艘四轮主舰驶去。凌云轩定睛一看,那船头立着一人,昂首挺立,正是尉迟文君。
原来,尉迟武威虽将将印给她,却不准众将听其号令,尉迟文君一气之下,便趁着尉迟武威不备,逼着数名家将驾船送她参战。
凌云轩大惊失色,心想这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此举无疑飞蛾扑火,急对吴影说:“影大哥,你率军后撤,护住中军大阵,我去截住尉迟姑娘。”言讫,放下将旗,往舷侧一跳,落在旁边一艘海鹘船上。兵勇见主帅上船,不敢怠慢,依从凌云轩指点,向尉迟文君坐船追去。
这海鹘船头低尾高,两舷搭有浮板,形如一只贴水展翅的海鸟,非但速度一流,且稳性奇佳;故而,凌云轩舍却大舰,以便尽快追上尉迟文君。
两船一前一后,穿涛破浪冲向四轮主舰。水手们桨帆并用,越行越快,凌云轩已可与尉迟文君并列一线,清楚地看到她额前两绺细发迎风飘起,拂在秀耳之上。
“尉迟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阵——”凌云轩扯直了嗓门喊道。
尉迟文君扭脸看了,白他一眼,毫无停手之意。突然,粗木拍竿从天而降,砸向尉迟文君坐船。
尉迟文君提气跃起,当空一个鹞子翻身,躲开拍竿;那竿子轰然落下,将那艘海鹘船破开了花。此时船舰相距甚近,拍竿力道过大,直直插入海鹘船船体之中,抽将不出。
尉迟文君翩然落脚,踩在拍竿上。
凌云轩生恐坐船受到猛攻,连累手下丧命,便说:“尔等速回大阵!”言罢,左拳击出,掀去一块舷板,落于二船之间,进而长身跳去,在板上一踏,团身翻至尉迟文君身后。
尉迟文君却施展轻功,脚踩一线,延着拍竿向舰上冲去。凌云轩赶紧拔刀紧随其后。
黑水帮见二人不畏生死,都大感吃惊,微一定神,马上朝二人射出利箭。尉迟文君亮剑劲舞,裹作一张闪着白光的盾牌,直攻到舷侧女墙之后。
凌云轩猛跨大步,倏然弹起,手臂往下劲挥。化雪刀气勃发,“咔嚓”,已在尉迟文君身前破出一条深沟,慑得黑水帮帮众不敢近前。凌云轩则轻巧巧地落在尉迟文君身旁。
谁料尉迟文君怒目相向,啐了一口:“呸!多管闲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凌云轩万想不到,尉迟文君竟然如此相迎。尉迟文君红唇一紧:“闪开——”荡起佩剑杀入敌阵。
第十章 鏖战烽火生狼烟(四)
众匪见她一个弱女子,总也比凌云轩好欺负,竟不约而同地齐攻向她。凌云轩正要出手解围,忽见尉迟文君手中宝剑青光一闪,砍断十余根铁矛,细细一瞧,她所执的却是当日于剑庄所见的“倚天剑”,不禁奇怪这本该由朱温掌握的绝世利器怎会在她手上。
正在凝思,却听尉迟文君长声吟道:“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发音之间,脚步游走,剑光频闪,招式稳重老练。
凌云轩又是一奇,不曾想这姑娘年纪不大,却可意从诗走,剑随意动。待至下句“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只见其剑招潇洒俊朗,横砍竖斫,无不彰显男子气概;更叫人惊奇的是,由尉迟文君使将出来,丝毫不见涩滞做作之态。
看着尉迟文君眼神凝重,脸色肃然,凌云轩发觉这已非平日里蛮横无理的尉迟小姐,而是个临阵冲锋,豪气干云,英雄气势不减须眉的女中豪杰,不由得暗暗赞赏:“想不到她尚有如此一面。”
尉迟文君剑锋远递,飞身而起,落脚之时继续高吟:“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先是剑势大开大阖,继而转为飘逸灵秀,却是每次动剑都令三两人应声倒地。
凌云轩看她舞剑之时,眉头微蹙,目生怨光,颇似一闺中思妇的形状,知道她已物我两忘,融入剑意之中。这一看,竟叫他按捺不住,翻身跳入敌围之中,口里吟道:“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他虽不知尉迟文君剑招路数,但凭诗文推测,当是欲后先前,以切合“回首”二字,这便扬起化雪刀与尉迟文君一左一右逆向相和。二人各自挑开两名海贼,同时扭身回眸。互视之间,尉迟文君浅浅一笑,似想说:“有两下子!”
此后,两柄神兵交相呼应,“边庭飘摇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刀剑之势,大有千军万马征战沙场,死命相拼的意味。
军阵中以一敌众,不比江湖上比武过招,讲求的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霸气;若凌云轩二人使的是化雪刀法之类的功夫,不见得可取上风,但凭借诗意,二人却可扫荡四围。舰面甲板上逾百名贼众兀自斗不下他两个。
待最后一句“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念出,刀劲剑气各画半圆,首尾相接,合成一股力墙朝众匪推去。
一串跌打摔扑之声响起,贼众歪七倒八地躺在地上,呼痛不已。
二人驻足立定,尉迟文君摆首打量了身边的凌云轩,问道:“你不痛么?”凌云轩低头一瞧,才知无意中,右肋、左腿各有两处刀伤,血流不止,却转头看见尉迟文君肩上亦已挂花,便道:“彼此彼此!”心想这次总算不是听她说横话了。
二人各自点了几处闭血穴道,凌云轩看了看身前数十具尸首,心中一凛,便对那些残兵败将说:“尔等助纣为虐,本当严惩,但我不愿大开杀戒,且丢了兵器,聚至舰艏!”众人不敢违命,纷纷将刀枪矛钩扔在地上,三三两两走向舰艏。
尉迟文君仰首问:“现下如何?”
凌云轩一怔,旋而笑道:“胆大包天的尉迟小姐,你上船前怎无此问?”心里想着:“你这么冲上来,难道没想过无路可退么?”
尉迟文君啐了一口,赌气不答。
此船女墙有一人多高,凌云轩无法瞧见战况,只好走上一处箭台,探头向外看去。此时王郢大军已冲散自己左军,正要攻打钱镠所率的中军。不过,自己所乘的主舰依旧是做先锋,看来王郢、荀鹤并未看到此处情形。而因此舰太过高大,首甲板上的响动丝毫影响不到底舱的船工,他们尚不知晓此舰已然易主,还是十分卖力地驱动明轮。
“务必阻止王郢攻入中军”凌云轩想着,灵光一动,顿生一计,朝舰艏喊道:“可有懂得掌舵之人?”
那帮残兵宛似不闻,漠然无语。凌云轩只得又喊一遍。
为首一名胖匪爱搭不理地道:“坛主、舵主都给你俩杀了,怎还有人掌舵?”
尉迟文君听他出言不逊,怒斥道:“找死——”长剑往地上一扫,激起根断柄箭射了过来。“扑——”那人喉头中箭,倒地而亡。
第十章 鏖战烽火生狼烟(五)
其余帮众吓得噤若寒蝉,低头后退。尉迟文君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突然,人群中挤出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到二人面前,抱拳道:“二位将军,小人名叫周强,两年前给王郢抓了,为保活命,被迫入伙,一直伺机逃离,苦无机会。这数月来,小人跟随谭舵主左右,略知操舵之法。若二位将军肯收留小的,小人便愿斗胆一试。”
凌云轩大喜,扶起周强,说:“好,你只消依我所言行事,我可寻人送你回乡谋生。”周强登即欣喜不已,赶忙跑去舰尾舵房。
凌云轩要尉迟文君盯紧余人,自己跟进舵房,对周强说:“我要你转向撞沉舷侧那主舰。”他估量只要先头阵中两大主舰自相损毁,王郢军中必定大乱,也便不会再攻打钱镠水师。
周强先是一愣,旋又道:“小人尽力而为,还望将军放下主帆,令此舰以轮力划水。”只因此时风向正北,若挂帆而行,巨舰拐弯实在不易。
凌云轩走出舵房,挥刀砍断主帆缆绳。“呼啦啦”一阵响,诺大的油布帆砸落下来。
凌云轩冲着舰艏众人高喊:“此舰便即自毁,尔等如要活命,现下便可投海求救。”众人一听大惊,有聪明的猜到凌云轩意图,急忙由舷侧跳下,落入大海。有一必有二,众人见有人跳海,心知已无他路,只得煮饺子样的扎了下去。
王郢、荀鹤二人遥见前锋之中一艘主舰放落主帆,船员又接连投海,忙命人乘快舟去探个究竟。
一旁主舰亦觉事有蹊跷,升起一面黄旗。此乃王郢军中暗号,必得邻舰升黄旗为应以报平安。
周强恐内情暴露,不敢再等,猛打满舵,径向右侧这艘主舰*来。舰身倾斜,凌云轩二人忙打了个千斤坠,方保站定。
邻舰初见友舰*来,以为有事相告,后见其势头太急,似乎并无止步之意,登时大乱。正在这时,王郢探子的快舟业已行至舷侧,方要使镰钩连上舰体,再行登舰。
凌云轩急忙唤出周强,说:“眼看便要撞船了,我下去劫了那舟子,你二人便跳下来。”言讫,纵身扑下。只听几声兵刃互击,舟上四人便被制服了。
凌云轩仰头大喝:“周强、尉迟小姐,快下了。”
周强回头一看,舰艏马上就要穿入邻舰舷板,那舰上许多兵丁也执弓在手,正在搭箭,要射杀他两个,赶紧跳了下来。
凌云轩扎开马步,提气而起,于半空使了“艮”字掌诀,此诀以山为形,力道浑厚,巧巧地托了周强,将其送至舟上。
尉迟文君方要离身,坐舰便已撞入邻舰,只听惊天动地一声爆响,舰身猛烈晃动。尉迟文君立脚不住,倒头栽下舰舷。
这一震动,小舟也受了牵连,脱开镰钩,朝一旁漂去。凌云轩不及多想,复高高跳起,使出“艮”字掌诀,稳稳接住尉迟文君。
二人当空打了一转,方要向小舟落去,忽觉背后烈风大作,只见坐舰舰尾因受巨力横摆而来。
这巨舰厚木碰将上来,谅你武功再高,亦会身负重伤,甚至丢了性命。二人避之无及,眼看便要于半空突遭大祸。
凌云轩不敢迟疑,将尉迟文君推至身前,更于背后凝聚丹田真气结为一堵护墙。“嘭——”一声巨响,凌云轩只感如遭雷击,五内翻涌,张口喷出一团滞血,洒在尉迟文君肩头,正是给主舰撞了个正着,幸而他于空中侧身,卸去五六成力,才保活命。
二人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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