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放开那只狐狸！-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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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二哥哥笑得很好看啊。”当天后的亲子，玖玥的大哥，打着折扇眯着笑眼问她同样的问题时，玖玥这样回答。

因为他笑得很好看，虽然他一点儿也不爱笑。

因为他对她其实并不坏，虽然他常常将她丢出门。可是，却从来没有摔疼过她，总是能精准地将她扔她的小祥云上。

虽然她并不聪明，可也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因为她没带祥云去的时候，二哥哥赶她出门时就会用拎的而不是扔的。

她想，二哥哥没有大家以为地那样讨厌她。就像……母后也没有大家以为地那样喜欢她。

母后看她的眼神，和父君看她的眼神、娘亲看她的眼神、大哥哥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以为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眼中偶尔还会闪过奇怪的东西，虽然她不懂那是什么，但绝不会是喜欢。

只是，那又如何呢？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母后对她很好是真的，所以她也喜欢母后，就像喜欢父君、喜欢娘亲、喜欢哥哥们一样。

可是，她喜欢的都不快乐。

父君常常不快乐，他对着娘亲总是小心翼翼，似乎很想靠近但又胆怯，可偶尔又会暴躁而阴翳地看着娘亲；

娘亲常常不快乐，虽然她总是温柔地笑着，可是除了自己，娘亲对谁都很疏离，包括父君。她常常忧伤地望着远方，似乎思念什么自己不懂的东西；

母后常常不快乐，仙童们的小小错误就能引得她大发脾气，她的眼光总是跟着父君转，眼中藏着东西却很复杂；

大哥哥常常不快乐，虽然他总是穿得花枝招展打着折扇笑眯眯地到处调戏小仙女，可是也常常会用同样复杂的目光看父君、看母后、看娘亲，有时还会闷闷地喝酒；

新认识的二哥哥也不快乐，他明明笑得那么好看，却很少笑，眼睛里总是藏着很多东西。

所以，她只好自己努力地快乐，然后努力地让大家也跟她一起快乐。

渐渐地，余魂似乎习惯了身边跟着一个小影子，习惯了耳边叽叽喳喳不停的声音。

而因为老爱往这儿跑的这个小影子，父君来这儿的时间也渐渐多起来，虽然他只是来陪这个小影子的，虽然他的眼光还是永远只会跟着他宠爱的女儿转，偶尔才会施舍般地跟他这个次子讲一两句话，可他却开始有点感激起他的笨蛋妹妹来。

因为娘亲很高兴。

娘亲不再如往常一般日日呆房中，父君来的时候她会出来坐一边笑着望着他们，那个笨蛋也常常跟她说话逗她发笑，她比以前开心得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娘亲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而那个笨蛋圆滚滚的小身子也渐渐瘦下去了，只是个子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长。

他想，或许现不用带娘亲离开这儿了。是因为娘亲的身体已经好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没有深想。

他开始习惯这样的日子时，有一天，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哈哈哈哈哈哈……

狗血剧果然没悬念啊没悬念╮（╯▽╰）╭乃们……乃们还可以看过程嘛→　→

58不是我妹妹

时光一晃五百年又过去；玖玥终于长成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小仙，可身形却仅长了那么一点点，和五百年前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对此，玖玥十分不满；她可是堂堂帝姬，学不会仙术就算了；怎么连长高都不会呢？那可真是太丢父君的脸了。

于是，那天傍晚，当余魂从殿后小仙山修炼回来后，便看到玖玥小小的身子正奋力将他巨大的浴盆从房内往殿中拖。

虽然现余魂对这个妹妹时常犯二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但此时他的面皮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这笨蛋又搞什么鬼？

“玖玥帝姬；请问这是要带着的浴盆去哪儿？”余魂没好气地问道。

埋头拖盆的玖玥听到他的声音却十分高兴地抬起头：“哥哥回来啦；把的澡盆借用会儿啊；明天就还。”

“别叫哥哥！”这已不知是他第几万次强调了，“还有，别告诉天界的宝贝帝姬会沦落到想沐浴还得借别的浴盆的地步。”

“好吧，二哥哥。”玖玥一如既往的乖顺，然后解释道，“不是要沐浴，是要召唤神龙。”

神龙？余魂拧起了眉。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今天大灰虫又上天界了，跟说前些日子烦恼的事情能解决了，只要收集七个美貌仙的澡盆，就能召唤出神龙，然后神龙会帮实现愿望。”

嘿嘿，这样她就能长高了，或许还能学会仙术了。大灰虫还将他的澡盆贡献给她了，虽然她觉得他不够美貌，不过勉强也能凑合。

“……”余魂的面皮抖得更厉害了，实很想朝这个笨蛋翻翻白眼。

她口中的大灰虫是东海龙王的大公子，和他们的大哥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事就爱逗逗小神女小仙女，这个笨蛋以前不知被他骗过多少次了，竟然还能信他？这得多奇葩的脑子才能相信这种鬼扯啊！

玖玥看着余魂很是古怪的神情，不由又扁了扁嘴，二哥哥一定又嘲笑她了！她知道，大灰虫骗过她很多次，可是这一次说不定没有骗她呢？像二哥哥这种长得高又会很厉害仙术的，肯定一点儿也不懂她的忧伤！她真的也很想长高很想学会仙术啊。

况且，父君说了，他会一直保护她，所以她尽可以以最大的善意揣测别，这样才会活得更快乐。所以她选择相信大灰虫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坚定了自己的正确性，玖玥决定不再理会最爱嘲笑她的哥哥，继续如蜗牛般拖着巨大的澡盆往外走。

算了，她爱上当受骗也不关他的事。余魂这样想着，本想不管她进房去，可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妥，又回头问道：“那啥，他说要怎么做才能，呃，召唤神龙？”

玖玥很惊喜地停了下来，看吧，她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竟然连哥哥也心动了。

于是玖玥十分热心道：“大灰虫说，夜神将北斗七星挂起的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北斗七星下将收集的七个澡盆装满水，摆成和七星一样的形状，然后最前面的澡盆里虔诚地沐浴净身后祈祷，神龙就会神奇地出现了！嘿嘿，哥哥，别急啊，一会儿等小玖收集到了七个澡盆就去试试，明晚再借给用啊。”

“……”余魂默默地进房，然后“啪”一声关上了门。

谢谢，您可真大方！

玖玥看着紧闭的房门眨了眨眼，她又说错什么了吗？唉，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喜怒无常，嗯，这样不好，不好！玖玥老气横秋地摇头感叹着又开始继续她的拖澡盆工程。

夜神上工了。

虽然余魂一直对自己说不关他的事，可是看着已经升起的北斗七星仍不免有些焦躁。

傍晚的时候，当玖玥彻底将他的智商和她放到一条水平线上之时，他便不再理她地直接关上了门。可他确定那个笨蛋绝对看不到什么神龙，到时会出现的十成十就是那条无耻的“大灰虫”。

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是她自己蠢，也该受受教训了……那东海龙王的大公子虽然无耻，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之徒，顶多偷看她沐浴吓吓她而已……她那矮墩墩的小身板也没啥好看的……

余魂房内踱来踱去，最后却还是懊恼地叹了口气，召来祥云出了门去。很久以后他曾想，如果当时他忍住了没有出门，没有发现那个秘密，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当余魂顺着玖玥的气息找到她的时候，她果真蠢得正脱光了泡一个大浴盆里，向着北斗七星的方向虔诚地碎碎念着什么。

而除了她正泡着的那个浴桶，后面果然还有六个同样装满水的愚蠢浴桶被愚蠢地摆成了愚蠢的北斗七星形状。

余魂正抽着嘴角抚额的时候，就见那东海大公子也果真鬼鬼崇崇地摸来了，没注意到站暗处的他，远远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玖玥后一脸“这个蠢蛋果然相信了”的感叹，然后扬起满脸奸计得逞的窃笑上前来探头探脑。

余魂瞬间觉得胸口突然溢满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怒气。

于是他十分之冷静地顺从了怒气，随手施了个术便让那东海大公子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然后再无声无息地拖走了他，干净利落地将他扒光了绑祥云上，只等着明日一早整个天界飘来飘去免费展览。

余魂做完了一切再回来时，毫不知情的玖玥还傻兮兮地泡澡盆里。

他黑着脸嘴角再次抽了抽，正想喊她快回去，不想玖玥却突然站了起来，想是久等不到神龙终于决定放弃了。

不料她会突然起身的余魂顿时一僵，然后迅速转过身去。

她是妹妹，是幼仙，是笨蛋……余魂不停地心中念着，可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脸色仍是不可抑地红了起来。

算了，这……这个笨蛋好像也准备放弃了，他可以回去了。余魂想着正准备乘上祥云离开，却突然又停了下来。等等，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余魂的心不由一惊，再度转过身。虽然玖玥正好笨手笨脚地套上了内衫，可他这回仍是清楚地看到了她左肩上印着的东西。

余魂的目光震惊之后变得黝黑，然后动也不动地原地立了很久，久到始终没发现他存的玖玥早已收拾好失望地嘀嘀咕咕离开很久了，才默默地乘上祥云飞了回去。

那是个封印，彻底封印妖气的封印。他不久前才仙书上看到过。

她说她娘不让她习仙术，她说她也习不会仙术，满月宴后第一次见她时她连祥云都驾不好，当然，现仍是驾不好。

那时，他曾奇怪，优秀的父君和聪慧的水神，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笨得奇葩的女儿出来。

是啊，当然不会，因为她压根就不是父君的女儿。

她不是仙，她是妖。

从那封印上的仙气来看，那是水神施下的。不愧是水神，封印下得很好，将妖气掩盖得彻彻底底，并且本该是完全不留痕迹的，不过今日她刚好泡久了水，水神的封印便因反应自然显现出来了。

他想，她娘一定叮嘱过她不要随便别的地方碰水，只是她的笨脑子自是不会将它放上心上的。

余魂不由想起曾无意中听八卦小仙们讲过的传闻，现看来，那或许不是传闻，而玖玥，是水神与妖兽吼的女儿。

他随口的那句“不是哥哥”竟一语成谶。原来，她真不是他妹妹。

余魂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父君如珍如宝百般宠爱的，原来是别的女儿，不知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

而更让他觉得可笑的是，他知道这个秘密后想的第一件事竟是怎样才能让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永远不被父君、天后或都任何第三者发现。

真可笑不是吗？他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更不喜欢水神。是水神抢走了父君对娘仅存的最后一丝关注，娘永生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水神却轻松拥有又毫不乎地弃之如敝履。

如果他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或者情况会变得不同。可是他最先想到的，却是怎样掩盖这个秘密。

是因为那个笨蛋厚脸皮地挽着他的胳膊说“最喜欢哥哥了”之时的笑容太过耀眼吧，余魂这样想着。虽然还有“最喜欢父君了”、“最喜欢娘亲了”、“最喜欢母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成收集七个尿壶的我对小久子真素太好了呀～╮（￣▽￣）╭

59什么是真相

玖玥很忧伤；因为她又被大灰虫骗了。

那天晚上她水里泡了好久，一直无比虔诚地祈祷，可是连神龙的影子都没看到。大灰虫真是太坏了！

不过，嘿嘿；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听说第二天他不知被哪个仙脱光光了绑祥云上，天界九层上上下下地飘荡；怎么都停不下来，一直到了傍晚才获救。

所以娘说得对，坏事是不能做的，会有报应的；就算是仙也不例外。

只是；她明明没有做坏事；却也被惩罚了。大概是她那天变冷的水里泡得太久了；竟然又染上了风寒。

这实是有些奇怪。

父君常说她是他最特别的宝贝，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仙。学不会仙术不说，竟连风寒这种天界的仙们绝对不会染上的病她都能染上，而且，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娘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要她病好之前呆殿内，还不能让其他任何仙知道她染了风寒，包括父君。她虽然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如往常一样听了娘的话乖乖呆殿内，反正头晕晕的也不想去哪儿玩了。

可是虽然娘又找了个借口把她殿中的仙童都暂时打发走了，但这回她染了风寒的事还是被发现了。

那天娘刚好不。先是大哥哥来找她，说要带她去东海嘲笑大灰虫去，结果发现她病了，大哥哥说了和娘一样的话就走了。

后来从不会主动找她的二哥哥也来了。她很高兴，比大哥哥来找她玩要高兴得多，大概是因为二哥哥笑起来比大哥哥还要好看吧，虽然他不太爱笑。

二哥哥发现她染了风寒后也说了和娘以及大哥哥一样的话。

她有些羞愧，原来染上风寒是一件这么丢脸的事啊，谁都不能让知道的。嗯，那她以后得当心点儿。

那个笨蛋实太不当心了，余魂想。

随随便便就给看到了封印，随随便便就染上了作为仙绝对不会染上的病。这样还能父君眼皮底下过了一千年也没被发现，只能说她实有一个好运气和一个好娘亲。

是的，他最后果然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甚至还可笑地认真叮嘱她不要随便去瑶池玩、不要随便碰水。

算了，可笑就可笑吧，他想，那个笨蛋还是笑着稍微好看点。

可是，世事永远就是那么难料。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才对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他打定主意永远保守秘密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了，最残忍的时刻，以最残忍的方式。

水神仙逝了。

天帝悲痛欲绝，帝姬长泣不止，整个天界都跟着悲伤起来。

玖玥其实很少哭。虽然她常常轻易就扁着嘴红了眼眶，却总是忍着很少让眼泪真的掉下来。因为她喜欢的都不快乐，所以她只好努力让自己快乐，然后让大家跟她一起快乐。

可是她失败了。娘亲还是没有真正快乐过，一直到她死的时候。

娘亲……是自杀的。

她亲眼看着娘伸手毁了自己的元神，散了自己的魂魄。她骇然地扑上前却已经晚了一步。

她不知道娘究竟有多难过多悲伤才会狠心抛下自己，却知道被抛下的自已和父君有多难过多悲伤。

仿佛漂亮的天界一瞬之间便失去了所有色彩，世界变得灰蒙蒙的。她想，她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来换取娘亲笑着再喊她一声“小玖”，可是，却不知道该找谁来换，谁都帮不了她，父君也不能。

也许，父君比她更加难过，他常常动也不动地娘亲房内坐很久很久，她好多次看到父君低头时落下的泪。她很想让父君不要那么难过，可是自已的眼泪却同样怎么忍也忍不住。

难过的父君难过得已没空去理会她的难过，母后和大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再来找她。最不爱搭理她的二哥哥却开始常常来陪她。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主动和她说话，偶尔开口也是凶巴巴的，可是却有一双温暖的手，会她哭泣时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娘亲哄她睡觉时曾做的那样，让她安心，让她放心依靠。

二哥哥的怀抱很温暖，二哥哥的手也很温暖。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双温暖的手会狠狠地将她推进冰冷的瑶池里。就像她没有想过，有一天，父君的难过会突然变成了愤怒。

因为父君的难过变成了愤怒，所以二哥哥的娘死了。

二哥哥和她一样没有娘了，她很难过，可她帮不了他，就像当初没有谁可以帮她。

她抱着枕头去了二哥哥殿上，她想，至少她可以陪陪他。却没有料到，二哥哥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愤恨、厌恶，还有什么，她不懂，可这便足以让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起来，然后不停地沉不停地沉，一直沉到了大灰虫的家里。

二哥哥红着眼睛以那样的眼神盯了她很久，然后突然狠狠地将她拽上了祥云。

二哥哥果然很厉害，祥云驾得又快又稳，不像她，时不时就歪一歪要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想的竟是这个。

祥云瑶池上头停了下来，她抬头想问二哥哥要干嘛，却看到了二哥哥奇怪的笑，然后他伸出手，狠狠将她从云上推进了瑶池里。

她下坠时一直看着二哥哥的脸，很想告诉他，难过的时候不应该笑。

她似乎瑶池里待了很久，然后二哥哥又将她拎起来重新扔上了祥云，朝父君殿上而去。

父君看到湿淋淋的她似乎吓了一跳，很生气地斥责二哥哥，可二哥哥却冷笑着拽着她背对着父君，将她的衣衫扯下露出了左肩。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父君的呼吸瞬间变得又急促又粗重。

她硬是挣脱了二哥哥的手，拉起衣领转过身来，却见父君死死盯着她，总是慈爱的目光此刻满是震惊与暴怒。

大家都怎么了？她突然觉得很害怕，一定有什么很不好的事发生了。

“父君……”她唤着父君走上前想靠近他，却见父君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差，暴怒地喊着“妖孽，别叫父君”，然后从不亲自出手的父君竟然出手了，出手的对象……是她。

她一定是看错了。那可是父君啊，最疼她的父君啊，连对她大声说话都舍不得的父君，怎么会出手伤她呢？

她傻傻地站原地，连闪躲都不会。二哥哥却突然出手推开了她。

她狠狠地摔地上，应该很疼才对，可是她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听到了二哥哥的闷哼，二哥哥推开了她，所以被父君打中了吗？

所以说，父君刚刚是真的要伤她？二哥哥为什么要把她推进瑶池里？刚刚又为什么要救她？

一定有哪里不对。哦，她知道了，应该是她还没睡醒，她得再去睡会儿。

就她这样想着摇摇晃晃爬起来想回自己殿中先睡会儿时，父君竟然再次出手了。

二哥哥拉着她躲开了父君的攻击，冷笑着对父君道：“这就是的疼爱吗？养了她一千年，捧手心疼了她一千年，现不过因为发现她不是的女儿，便能毫不留情地伤害了？一千年的相处对来说什么都不算？呵，不愧是天帝。”

“这不就是要的吗？是为了什么让看到封印知道真相呢？”父君的声音同样冰冷，即使夹着狂暴的怒气，也冷得让她忍不住发抖。

什么是封印？什么又是真相？她不是父君的女儿？父君并不知晓？是二哥哥让父君知道的？

她想她真的需要先睡会儿。等她醒了，一些都会恢复正常的，说不定她的娘亲和二哥哥的娘亲也会回来的。

可是，他们都不让她去睡。

二哥哥和父君打起来了，二哥哥将她扔来扔去，扔到最后好像还是输了。父君的仙术施到了她身上，不知是什么术，好像也不是很疼，可是左肩却变得很烫，最后烫得她受不了了，她终于成功地睡了。

这真是太好了，她失去意识前这样想着。

可是，等她终于醒来，却发现，这真是太不好了。

她被关天界第一层的结界牢笼内，和她一起被关着的，还有二哥哥。

什么都没有恢复原样，所有的一切。

60讨厌不讨厌

他应该讨厌她的；明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这样决定了。

她娘亲夺走了天帝对他娘亲的最后一丝关注，甚至死后，都要害得天帝逼死了她娘亲，而她甚至连他妹妹都不是。

是的；他已经不叫天帝父君了，天帝不配。

娘亲那么卑微地爱着他；卑微到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便心满意足。

可他却逼死了她。

只因为有仙童说水神自尽前曾看到娘亲去过水神仙殿；只因为水神仙殿里找到了娘亲的耳坠；只因为娘亲殿中发现了被划了无数刀的水神画像。

于是天帝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他甚至不愿去考虑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巧合到不合常理。

天帝暴怒质问娘亲的第二天，娘亲便自尽了。

他不知道，娘亲究竟有多绝望才会死得那样绝决；一丝生机都不给自己留下。

他发现娘亲的时候；娘亲的身体早已冰冷；魂魄早已飞散。娘亲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一把刻着繁复咒文的古铜色匕首。

娘亲本只是妖界一只资质平庸的弱小灵狐，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天帝，硬是拼命修成了天狐。而那把匕首是天狐的克星，是当年银狼一族与狐族斗争时的秘密武器，能对付天狐极其强大的自愈能力。

当时的天狐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战胜了银狼一族，而夺来的这把匕首便之后的天狐间代代相传，只愿有一天能找到破解之法。却不想，有一天它会成为娘亲放弃生命的工具。

娘亲先用她的克星插进心脏，再用仙术散了魂魄，让他连一丝救回她的可能都没有。

或许娘亲真的解脱了，她已经累了太久。

可是他却没法解脱，于是他把玖玥推进了瑶池，于是他让天帝看到了她的封印。

他想知道当天帝知晓他最疼爱的孩子原来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他的最爱与一只妖的孩子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哈，一定非常精彩。

只是他没有想过，会精彩到毫不留情地对他前一秒还最疼爱的孩子出手。

他应该讨厌那个笨蛋的，特别是她的娘亲害死他的娘亲后。可是，他却天帝想伤害她时，连思考都没有便不由自主地救了她。

而那一瞬间的恐惧，此刻依然清晰地留他心中，让他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没有讨厌她，甚至……很喜欢她，大概是比喜欢妹妹还要喜欢的喜欢。

她说他笑得很好看时，她扁着嘴看着他时，她圆眼笑成了月牙时，她夸他好厉害时，她厚脸皮地缠着她时，她五百年如一日地犯二时，她说最喜欢哥哥时……

就这样他不知不觉时，推翻了他最初的认定。

她其实什么错也没有，是他迁怒，是他积累已久的恨意让她刚失去娘亲时，又失去父君，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哦不，比失去更加残酷，他和天帝用最残忍的行动告诉她，她曾拥有的那一切是多么虚假与脆弱。

想起她被他推落瑶池之时眼中的震惊与难过，想起她被天帝攻击之时觉得自己没睡醒的茫然，想起她眼中清楚显示出她其实清醒的恐惧与悲伤。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

“对不起……”天界第一层的缚仙结界内，余魂以极轻的声音低喃着，微颤的手抚上昏睡中玖玥的脸。

玖玥的眼睫突然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眼瞳中隐隐透着红光。

天帝最后终是没有伤害她，只是打伤余魂后解开了她的封印，更加确定了真相后将她和余魂关了此处。

玖玥睁开眼，短暂的茫然后看清了自己身处何方。她认得这儿，三百岁的时候她就偷溜来这儿玩过，这里是罪仙受罚的地方。

玖玥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所以说，一切都是真的，不管她再睡多少次，都没有什么会恢复原样，因为那个原样才是虚假与错误的。

们一定弄错了，怎么可能不是父君的女儿呢？她很想这样说。可是，父君对她施了那个仙术后，体内突然涌出来的让她无法承受而昏过去的力量清楚地告诉她，弄错的只有她。

难怪娘亲不让她习仙术，难怪她连祥云都驾不好。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仙，她是妖，她清楚地听到父君喊她“妖孽”，那奇怪的力量大概就是妖力吧。

玖玥缓缓移动视线，看向和她一起被关着的余魂。

二哥哥，哦不，应该是二殿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呢？所以才总是喊着“别叫哥哥”。

看，其实他早就告诉她了，是她自己笨，她抢走了他的父君，还厚脸皮地硬要缠着他。

原来是她弄错了，二殿下的确是真的讨厌她。

玖玥看着余魂眼神更黯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她的举动却让余魂的瞳仁也瞬间缩了缩，她眼中的惶恐与无措那么清晰，清晰到让他胸口莫明地疼起来。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有一种能让时光倒流的仙术，那么这一回，他再愤恨再悲伤，也不会拉着她陪葬。

可是做过的事是没法回头的，不管是是妖，或是神是仙，都要为作出的选择承担后果。

余魂深深看着玖玥。以前那个快乐的笨蛋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呢？

玖玥他的目光下却又往后缩了几分。

余魂一僵，瞳仁也跟着她再次缩了缩。他终于被讨厌了，当然，他毁了她的一切，被讨厌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他不知道，被她讨厌的感觉是这样的。余魂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缓慢地垂下眼眸，他想他大概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她。

玖玥低垂着头缩一旁，余魂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再对他开口时，却听到她细如蚊吟的声音道：“对不起……”

余魂讶然地抬头看向她，以为自已听错了，他不懂为什么说对不起的会变成了她。

玖玥依然低垂着头，这回加大音量清楚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抢了的父君。”

余魂蹙起了眉头，神情莫测。

玖玥不等他开口便再次出声道：“二殿下，是真的很讨厌吧？怎么就那么笨呢，早就告诉过很多次不是妹妹了，却自作聪明地以为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玖玥的称呼让余魂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时，他的确不知道真相。

玖玥终于抬起了头，脸上竟是带着笑的：“嘿嘿嘿，原来不是父君，哦不，帝君的女儿啊，这么说来，平白当了一千年帝姬可真是赚了呢，哈哈哈哈……”

玖玥发现又有一件事自己之前弄错了，原来难过时也是可以笑的，看，很容易不是吗？

久安笑得甜美，余魂却神情阴翳。他只道她扁着嘴欲哭时很难看，却不知原来这样笑着的时候更难看。

余魂不再管她现有多讨厌自己，也不理她是否惶恐与抗拒，阴沉着脸上前将她拉入怀中，硬梆梆地将她的头按自己胸口，如水神刚仙逝的那几天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拍着她的背。

那是他跟天帝学的，这似乎能让她安心。

玖玥僵了僵，他是想安慰她吗？他不是一直讨厌她吗？玖玥觉得她不应该再厚脸皮地靠着他，她不是他妹妹，还分走了他父君的疼爱，或许，他娘的死也和她有关，否则他当时不会那样生气地看着她。

可是，就算他再讨厌她，她还是最喜欢他。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让她再也笑不起来，让她鼻子发酸，让她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害怕多难过。

她第一次见到父君那样暴怒的神情，父君说她是妖孽，父君再也不会笑着喊她小玖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稀罕平白当了一千年帝姬，她是妖也没关系，她都不乎。她只想要回以前的父君，不会鄙夷怨恨地看着她的父君。她已经没有娘亲了，现，连父君也没有了。

她实不懂，父君明明那么疼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容易地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讨厌就讨厌了呢？就因为她不是他真的女儿？

可是，那明明是很难的事情。就像她知道他不是她真的父君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他，即使他那一瞬间让她觉得如此陌生与害怕。

就算大家再告诉她，其实娘亲也不是她真的娘亲，她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娘亲的。因为存她这一千年鲜活记忆里的，就是这个父君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