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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金钗-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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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月色,往西又走了二三里地,果见在大道的南边有一处黑压压的大庄院,李慕白心说,大概这就是黑虎陶宏的家里。

当下他离了大道,往那庄院走去。才走不几步,就听那边黑影里有几个人同声喊问说:“谁?是干甚么的?”

李慕白站住身,等到那庄门前的三个持刀的人迎著他来了,他才说:“我找在你们这裹住的静玄禅师,我姓李。”

那边的三个人一听对方姓李,他们就全都吓得止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人就问说:“你是李慕白吗?”

李慕白点头说:“不错,我就是李慕白。”

那三人转身就跑,“空咚”一声,把大门关上了,却放过几条狗,围著李慕白一阵乱吠。

李慕白亮出了宝剑,把几条狗吓得都往后退,但是吠得却更凶。李慕白就微微冷笑,迎著月光走到那庄门前,叩了几下门,待了一会儿,里面就把大门敞开了。

在月色下看得非常清楚,出来的是有二十多个人,全都拿著钢刀稍子棍等等的家伙,为首就是法普和尚。

法普的手中也提一口钢刀,他一见李慕白,就说:“啊,你真不失信!”又问:“你只一个人来的吗?”

李慕白说:“与别人有甚么相干?自然是我一人来的。”

法普连说:“好,好,请进来,我师父正在等候你!”

当下李慕白不畏惧,昂然地随著法普和向那些人往里去走。

陶家的庄里又大又深,进了两道门才来到正院,李慕白就见这院中已有六七个人,个个手持兵刃,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在院中来口地走。

北房很大,隔著玻璃就可以看见里面灯烛辉煌,并有不少的人。里面的人都站起身来,等待他这个单身前来的仇人。

李慕白面上带著微笑,一进屋,就见迎头就是那柳建才,他说:“李慕白,现在没有甚么说的,你赶快将宝剑还我!”

李慕白“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剑一晃,冷笑著说:“还你?你若能再拿一口剑来,将我这口剑战败,那时我才能还你!”

柳建才边后两步,由身边就拔宝剑,刘七太岁和黑虎陶宏也齐都回手去取兵刃。

静玄禅师却赶过来劝解,说:“诸位且先不要动手!他只是一个人来此,我们胜之不武,败之足羞,先向他请理。他是江南鹤的盟侄,李凤杰的儿子,他决不能够不懂理。”

那边的众人全都将手中的兵刃放下,李慕白手中仍然提著宝剑,他向静玄禅师一拱手,说:“老师父,既然你提到了我的盟伯,我可以抛去旧事,向你行个礼。”

静玄见李慕白说话骄傲,他便把脸一沉,说道:“我师徒千里迢迢到北方来,已有半载之久,大概你也烧得,就为的是向你索回那十八幅人身穴道图!现在你带来了没有?若是带来便赶快交还我,并将柳员外的宝剑留下,我们便放你走去!”

李慕白微微冷笑说:“老师父你这话说错了!你们索要东西,也不是这样的索要法。我李慕白若惧怕你们,还不到此地来呢!现在人身穴道图十八幅全都在我的身上,宝剑也在我手内,要还你们也很容易,但是我先要说几句话!”

静玄禅师说:“你说吧!”

李慕白从容微笑,昂然站在众人的包围之中,他先说:“第一我要说这口宝剑,我决不能还给柳建才,因为柳建才是凤阳府的恶绅,那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恨他,所以他不配使用此剑!”

旁边柳建才一听,就要持剑向李慕白拚命,但被静玄将他拦住。

李慕白又说:“可是如遇有风尘英雄,或是江湖侠义,我也许将此剑奉送他。第二是点穴法,静老师父,你的点穴法是多年的秘传,江湖上除去你便没有人会,因此你们便倚此横行。你的徒弟法广不过从你学会了一两招数,他就能随便点人,将来他若把你的技艺都学会,他不定要如何伤害好人了。”

静玄禅师怒斥说:“胡说,我的点穴法从不轻传轻用,数十年来被我点伤的也不到十个人,但都是些顽强的匪人。”

李慕白说:“那么俞秀莲她也是匪人吗?她为北京杨家的事抱打不平,去千里之外救那被难的杨姓女子,可称是一位女侠,你那徒弟陈凤钧,因为屡次调戏她,她才将陈凤钧杀伤!

不料你就出头为你的徒弟报仇,在邢台县几乎点了她的死穴。”

静玄听了,气得喊说:“你胡说!”

李慕白微微冷笑,不容他辩论,接著说:“若不是我为她解救,她早已成了废人。再说,今天的事,原是俞秀莲、孙正礼与陶宏他们争斗,与你静玄禅师有甚么相干?居然你也追赶他们,将他们全都点倒在大道旁,似你这样会点穴的人,随便滥用,你们只能作些坏事,却不会以此帮助好人。因此我才取了你们的图籍,也学会点穴。只要你们能点,我就能救。十八幅穴道图永远带在我身上,你们若想要须先杀死我。”

说到这里,李慕白声色俱厉,静玄禅师身后的法广和尚大喊一声:“我这就杀死你!”跃奔上来抡刀就砍。

李慕白挺起宝剑迎将上去,只听“呛”的一声,法广的那口钢刀就被削落了半截,旁边的人全吓得面色改变。

静玄赶紧用一杆钢鞭将李慕白的宝剑架住,李慕白又说:“刚才的话我已都说明了,穴道图与宝剑一件也不能还给你们,我如今前来却是跟你们要东西。”

静玄持鞭冷笑说:“你盗去了我们的东西,反倒向我们来索要甚么?”

李慕白说:“我所要的东西比你们的还值钱!单刀杨小太岁身边有四十多颗珍珠,全都是宫中所失之物,你们将杨小太岁害死了,珠宝全都到了你们的手中。你们就都是负著杀剐的重罪,今天我就是替朝廷向你们索要珠子来了!”

李慕白喊出这几句话,竟把旁边的人个个吓得而无人色。黑虎陶宏比了个手势,在李慕白身后站著的刘七太岁和铁腿金二,便以为李慕白没有防备,他们两口刀抡起,齐向李慕白背后砍下。

不料李慕白虽然站在当中,跟静玄禅师说著话,但前后左右他都完全防备著了。

刘七、金二的刀才抡起,尚未落下,但李慕白早已反手回身,但见寒光一道,“乒乓”两声响,将后面的两口刀全都削折,刘七、金二赶忙跑了。

静玄却乘势用钢鞭向李慕白的脑后去点,李慕白赶紧躲开,反手抡剑去削静玄的钢鞭,“当”的一下没有削断,紧接著静玄又以钢鞭向李慕白脑间去点,李慕白又用剑将钢鞭拨开。

静玄赶紧抽回鞭去,又扬起来向李慕白盖更砸下,李慕白横剑去迎。

这时却听“啪哒”一声,静玄的钢鞭也削成了两截,一半落地下。静玄却不退后,手中那半截钢鞭也不扔下,他挨过来就夺李慕白手中的宝剑,同时想以点穴法制服李慕白。

李慕白用宝剑在静玄的头上一晃,下面猛力一脚,不想那软弱的老和尚竟纹丝不动,李慕白一脚就仿彿踹在一堵石墙上似的。他那半截钢鞭和一只鹰爪般的手,依旧向李慕白的身上来抓。同时法普和尚也用钢鞭帮助他师父来打李慕白。

李慕白一人敌住两人,那边黑虎陶宏又大喊:“无论如何今天不能放走了他!”李慕白却毫不惊慌,展开剑法,逼得静玄师徒后退,然后他蓦地跳出屋外。

此时院中飞燕子郭七已经带著十几个人将屋门围住,李慕白一出来,他们就刀枪齐上。但李慕白手中的宝剑厉害,只见寒光嗖嗖抖了几下,四周的兵刃也叮叮当当的纷纷变成了两截,并且有人嗳哟嗳哟的受伤倒下。

里面的静玄师徒也一齐追出屋来。李慕白真是身轻如燕,“嗖”的一声他就上了房。但他并不由房上跑去,他却向下招呼这:“你们哪一个敢上来!”

法广和向此时手中持著一杆钢鞭,向房上怒喊道:“李慕白你别跑!”说时,他也纵身上房,抡鞭就打。

不料此时李慕白早已预备好了,等到他的钢鞭打下之时,李慕白就左手横剑去迎。

“锵”的一声,法广的钢鞭并未被削断,但李慕白的右手早已点在法广的右肋部,这地方名唤“天法穴”,法广和尚立刻连人带鞭掉在房下。那只鞭正扔掉在徐大胖的肩膀上,徐大胖“嗳哟”了一声,坐在地上,法广就趴在他的身上。

法普赶紧过去解救他的师弟,静玄禅师的手中连兵器也不要,就飞身上房。李慕白举起宝剑,却不忍得削下,但静玄一手托住李慕白的宝剑,一手却向李慕白的胸部“紫官穴”的地方去点,其势极凶,但李慕白“吧”的一伸手就将静玄的腕子揪住。

两人极力相持,四只脚把房上的瓦都碾碎了许多块,然后二人相待著一同又跳下房来。二人仍然彼此揪著不肯放手,黑虎陶宏、刘七太岁等人,就自李慕白的背后抡刀砍来。

李慕白却回身用脚去踢,“当唧”一声将刘七大岁手中的钢刀踢落在地,然后又用力将静玄推得向后退了几步。李慕白又抖起了宝剑,如同闪电一般,四周围的人都纷纷后退,哪个还敢近前?静玄却向地下去拣那只钢鞭,要再奔过去与李慕白决一生死。

这时,忽见一人由后院徒手跑出来,连声大喊:“不要动手了!不要动手了!”

这个人扬著一只左手,右手却下垂著,在月光下李慕白略略看得出是个人的面貌,好像很厮熟,此时四周的人全都住了手,李慕白便也收住剑势,问道:“你贵姓?”

那人的态度很豪爽,说:“李兄,你不记得我了,三年前咱们在北京比过武艺,我是金刀冯茂。”

李慕白一听是金刀冯茂,他便抱了抱拳,说:“冯茂兄弟,你是个好汉子,我李慕白向来佩服你的。今天我来并不是向你作对,请你不要管。”

冯茂说:“既然我在这里,岂能见你们杀成这样我还不劝解?陶宏是我的徒弟,静玄禅师又与尊盟伯江老侠是好友。无请有甚么事,彼此总好说,彼此不应伤了和气!”

李慕白说:“我来此没有别的事,也并非愿意与他们交手,却是听说你们把单刀杨小太岁害死了,得了他的四十多颗珍珠!”

冯茂一听,不胜惊诧,他就说:“岂有此理!李兄你没把事情弄清楚了。单刀杨小太岁,不错他是曾来到这里,一来到,就自称姓杨名豹,向我来要他的胞妹,说是我在北京杀死了他的祖父,抢走了他的胞妹。

我向他解释说:‘我已有三载未到北京,与你家又素无仇恨,如何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他并不容我解释,就与我动起手来,我金刀冯茂不冤屈好汉子。

杨小太岁的武艺实在比我强得多,所以他将我的右臂削下一块肉去,至今还没有好,可是我还佩服他。

后来,法广师父上了手,用点穴法将他点倒,但本想点倒他也就算了,可是旁边的人竟趁势上前砍了他几刀,所以他受的伤势很重,直到现在还没有好!”

李慕白赶紧问:“他现在死了吗?”

冯茂说:“没有死,但是伤势太重!”

李慕白又问说:“他现在住在甚么地方?”

冯茂说:“他受了伤之后,他们就抬到后院医医治想著将他治愈之后,他们要跟他交个朋友。”

李慕白说:“现在你就带看我看看杨豹去。”

这时,静玄却又挺鞭赶过来,说:“李慕白,先将穴道图样给我,然后才能随你去做别的事!”

李慕白也挺剑又要与静玄交手。金刀冯茂却从中把他们劝解开,说道:“老师父你先看我的面上不要与李兄动手。等我带著他把那杨豹看过了,他的事办完了,然后老师父再向他索要东西,我想李兄也是慷慨男子,他岂能不给你的东西?”

陶宏也恐怕把事情弄得太僵了,既然不能将李慕白杀死,若将杨小太岁及那几十颗珍珠的事传了出去,便有莫大的祸患,于是他也从中劝解。

李慕白也息下些气,便向静玄禅师说:“静玄师父,穴道图现在我的身边,我已完全学会,要那图籍也没有甚么用处!不过因为我忘不了在长江逼我落水之仇,又因你们这次索要得太急了,而且毫不客气,所以我本想还给你,现在却不能还了。”

说到这里,横剑冷笑,他又说:“你们若不服气,随时可以找我李慕白,将图夺去,我毫无反悔。但是切记著,你们只可以找我李慕白,却不应与我的朋友作对,你们若能忍耐呢,那么在半年之后,我一定将图籍的全份,送到当涂县江心寺,决不食言!”

说完了话,他就向冯茂说:“冯兄,你带我看看杨豹去!”当下他就手提宝剑,同著冯茂走进后院去了。

这里静玄师徒听说李慕白应得交还图籍,但须在半年之后,他们虽然仍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

静玄亲自上手将法广解救好了,然后师徒又进到屋里去商量办法。院中躺著几个受伤的人,都由陶宏分派抬到屋中去敷药救治。

当时,这院中刀枪攻击之声已停,黯淡的月光照在庭中,显得格外宁静。李慕白与金刀冯茂走进了一个跨院,这个院中只有两间房子,房中点著鬼火一般的灯光,冯茂就说:“杨豹就在这屋中。”

当下他上前拉开屋门,请李慕白送去。就见屋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仆人,穿著棉袄坐在地下一领破席上,拿著个装炭的瓦盆在烤手,旁边一条板凳上放著一个油灯。

冯茂进屋就用他那未受伤的左手,将灯捻往起挑了挑,屋中就微亮了,他就须著李慕白到了靠墙那张木榻之前。

木榻上盖著一条根新的棉被,棉被里卧著一个人,李慕白走近一看那人的面貌,见正是那单刀杨小太岁杨豹。只见杨豹的形状已迥不如昔日,头上的血迹模糊,身上因有棉被盖著,还不知有几处刀伤。他似乎是昏昏的躺在那里,一点也不能动转。

李慕白自己拿过灯来,就著灯光向杨豹的脸上一看,只见他的左额上就有很深的几处刀伤,上面虽然敷著不少的刀创药,但鲜血仍旧向外溢著。

他看见了灯光,就微微睁开了眼睛。一见有两个人站在他的床前,他身子就要向起挣扎,便使尽了声音破口大骂,说:“冯茂,你们算是英雄吗?拿点穴法害人,有本事一枪一刀的来!”

冯茂羞得脸红,说:“杨兄你不要骂我,我并没有叫他们用点穴害你,我也没主使人用刀伤你。你好好养著,你好了我向你赔罪,我愿帮助你去找令妹!”

杨豹哼哼的冷笑了两声,却不能再说出甚么话来。

李慕白将冯茂止住,说:“他的伤太重了,不可跟他太争论了。”遂又向杨豹说:“杨兄,你且不要生气,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李慕白。”

杨豹此时是非常惊异,他努力把眼睁大,他就说:“好,你来得正巧,德五爷他正托我找你。”

李慕白晓得杨豹此番到了北京,必已见著了德喻峰,本想要详细问问他。但见杨豹伤势太重,似不能说得话太多了,就简捷地告诉他:“现在我来告诉你,你胞妹杨大姑娘已有下落,她在正定麒麟村姜三员外家中,做如夫人,过得很好的日子。俞秀莲已见看了她,她自己说愿意在那里住,叫你放心。”

又说:“现在我来,就是为告诉你这话,还有你那几十颗珍珠,不知是否落在这里人的手中?”

杨豹半晌没言语,喘了喘气才说:“俞秀莲是我杨家的恩人!”

说到这里,他滚出几点眼泪,又停了一会儿才说:“那珠子我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决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中。……李兄,你回去吧!”

李慕白再问他甚么话,他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李慕白心里明白,知道杨豹并不信任自己,他以为自己也是金刀冯茂一伙的人,所以他不肯把珍珠的下落告诉自己。但看他这样子,倒确实像珍珠没在他的身边,也没落在法广那些人的手中。

因此自己也不便再问他,遂一拉冯茂的胳臂,走在一旁,李慕白就很慷慨地说:“冯茂兄,我在江南河北闯荡了四五年之久,但真正的英雄,我只看见了你一人,你确实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好汉!”

冯茂说:“李兄太过奖了!”

李慕白说:“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你的胞弟花枪冯隆,杀害阳老头儿,抢走杨大姑娘,就都是他做的。他藏在开封张玉瑾之处,在半月以前,我已将他捉获住了,交给俞秀莲。俞秀莲将他杀伤,最近听人传说,他已因受伤身死了。”

冯茂面上微微变色,叹了口气说:“他是作恶多端,该死!早先我就曾对俞秀莲说过,我兄弟冯隆所做之事,天人不容!不独俞秀莲可以捉他去治罪,就是我,若见著他时,我也可以挥刀杀他!”

李慕白说:“我把事情告诉了你,我想你是个大义分明的汉子,决不能因为你兄弟死了,你就跟我们结仇。”

冯茂摆手说:“没有的话。你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我怎能反倒仇恨你们?再说,俞秀莲到河南去,是我叫她去的。我说一处是霍家屯,一处是开封府,这两个地方唯有一处能够捉住他。李兄,这件事你也不必再提了。杨豹在这里你放心,他好了,我跟他交朋友,他不能好,他死了,我好好把他埋葬。至于我的徒弟黑虎陶宏,他纵有甚么不好,请李儿给我留个面子,不要十分跟他计较了!”

李慕白点头说:“我这就去,半个月之后咱们再见面,杨豹在这里我完全托付给你了!”

说毕,他提著宝剑,向冯茂拱了拱手,然后就走出屋去。才一出门,就见院中立著三个人,正在等候他。

借著月光一看,原来正是静玄掸师和法普、法广,他们手中倒都没拿著兵刃。

李慕白就说:“我刻已把话对你们说明白了,半年之后,我将点穴图全份送至你们江心寺中,你们还有甚么不依?”

静玄此时的态度却较以前和绶了,他说:“李慕白,不可太自负了!你的武艺确实不错,我们师徒都很佩服你。只是我告诉你,我这几次与你交手,实在看在江南鸿之面,没有用毒辣的手段对付你。要不然,此时你早丧了命!”

静玄禅师说到末后几句话,态度又十分忿忿。

李慕白却只是微微冷笑,静玄又说:“你别不信,前几日我在任邱县葬埋了陈凤钧,有几位朋友就主张叫我到南宫县你的家中,去找你报仇。但是我出家人慈善为怀,没肯那样去做!”

李慕白冷笑道:“静玄禅师,你这说错了,你的点穴图全都在我身畔,与别人何干?与我家中又何干?刚才我已对你说过,你们若仍然不服气,随时可以找我。若因我而迁怒于别人,伤害了别人,只要被我知道了,那时我的手下可也不再对你们留情了。”

这时,金刀冯茂又过来劝解。

静玄忿忿地怒视著李慕白,就点头说:“好,你既然这样顽强,那么你以后要小心著吧!”当下静玄率领两个徒弟往前院走去。

这里冯茂又劝李慕白息怒,他就同李慕白往前院走去。

此时前院十分寂静,没有一个再来拦挡李慕白。

冯茂叫了两个仆人,把庄门开开,送李慕白出了庄门。

李慕白就向冯茂拱手,并把杨小太岁养伤之事,向他恳切地托付了一遍。

冯茂慷慨应允,当下李慕白就转身走去。

此时大道之上仍铺满著月光,但寒风却更紧。李慕白提剑向东,走了不到几十步,就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李大爷!”

李慕白赶紧回头,就见身后跑来了两个人,走到了临近才看清楚,原来正是史胖子和俞秀莲。

李慕白就回身迎上几步,抱怨史胖子说:“你怎么到底同著俞姑娘来了。现在静玄师徒与我结下的仇恨更深了,你们快随著我走吧!”

当下李慕白就叫史胖子和俞秀莲在前面快走,他提剑在后面跟随保护。

往下走了约三里地,眼看就要回到店房,李慕白回首一看,不见有人追下来,进就放下些心,前面的史胖子和俞秀莲,脚步都慢了一点,史胖子就回过头来说:“李大爷,你临走时,嘱咐我不叫俞姑娘和孙正礼。

可是你走后,我又有些不放心了。虽说你大爷的武艺高强,可是只有黑虎陶宏那群人还不要紧,他们那里还有三个和尚,你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他们?所以虽不敢去通知孙大爷,可是我把俞姑娘请来了。

我们也是才来的。到了这里,在房上一看,原来你们已然打完了。大概是金刀冯茂给你们和解的吧?李大爷那几张点穴图,还给他们了没有?”

李慕白微笑道:“我如何能还给他们!他们也无法由我身上夺去,只是以后他们一定不甘心,我们更须要处处防范了。”进就把刚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俞秀莲一听,杨豹虽然未死,但是受伤颇重,而且那四十余颗珍珠,杨豹不肯说出下落,自己未免很忧愁,就说:“李大哥,杨豹他与你素不相识,初次见你,自然不肯把珍珠的下落告诉你。我想我若是去见了他,跟他说明,我为救德啸峰,请他将珠子交出,叫我去交还宫内,他不能不据实告诉我吧?”

说到这里,俞秀莲真要转身回陶家庄去见杨豹,史胖子却把地拦住,说:“俞姑娘,你先不要著急,珍珠的事只好以后慢慢再说,现在却一点办法没有。杨豹是在陶家负了伤,又有人看守著他,倘若姑娘你去了,别说见不著杨豹,就是见著杨豹,也得先跟黑虎陶宏,跟那三个和尚争斗一场。

再说,杨豹如若真将珠子的下落告诉了你,被那些人偷听了去,那可就不定又惹出多少麻烦来了。”

李慕白也觉得史胖子说的这话很对,遂就也劝俞秀莲暂且回到店房,慢慢再商量办法。

当下,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西关。此时已更深夜静,街道上已没有甚么人了。

李慕白见俞秀莲回到宝德成店房之后,他才与史胖子进到安泰店内。

第二十回 误死红衣人身边失宝 巧逢猴儿手野外挥鞭

宝剑放在桌上,不住地呆呆发怔。史胖子望著李慕白笑了半天,才说:“李大爷,你现在还愁甚么?我们所愁的是静玄禅师和他那两个徒弟,因为他们都会点穴法。现在你大爷已跟他们较量过了,他们也没赢了你。点穴法在你的身上也施展不开,你还愁甚么?”

李慕白摇了摇头,说:“我自然不惧怕静玄师徒,以后他们虽难保不再与我作对,但他们决不至于去杀伤我的家属和朋友。不过可虑的就是俞姑娘,她曾将陈凤钧杀死,静玄说不定积恨未消,将来还要在俞姑娘身上施展毒手。”

史胖子听了,却噗哧一笑说:“那算甚么?俞姑娘的武艺并不比他们弱,只吃亏是还没学过点穴法罢了,可是也不要紧,你大爷身上又有图,手下又会点穴,你何妨收个女徒?俞姑娘她又是个聪明人。你们二位找个安静的地方,在一块揣摸个一年半载,俞姑娘还能学不会吗?”

史胖子这话,虽近于开玩笑,但李慕白自己却因此决定了他将来的主张,就是要设法使俞秀莲学会点穴。

当夜李慕白因提防静玄师徒施展甚么毒计,他一夜也没敢睡。三四次他提剑上房,走到隔壁的店房里去巡视,所幸再没有甚么事情发生。

史胖子和小流星却因信赖有李慕白这样的人替他们巡更,他们都放心大睡。次日一早,他们都起了床,李慕白方才躺下休息一会。

早饭后,李慕白也醒来了,史胖子就说:“李大爷,咱们现在在这儿也没有甚么事情了吧?法广和尚的擂台还没搭成,就叫你给拆啦!过两天就是他们再聚甚么英雄,那难道还能强得过静玄和尚去吗?我想再跟他们斗,也没有甚么意思了,不如你大爷眼著俞姑娘和孙正礼回北京去吧!”

李慕白微笑著,问说:“你呢?”

史胖子说:“我现在可不敢到北京去,我还得看看风头,然后或者能到北京,也还不一定在甚么时候。现在我那个伙计,他们车还没有到,等到他的车来了,我才能走呢。”

李慕白笑道:“史掌柜,我们走后你如何能在这里居住?再说你我是一样,你若不能回北京,我也是不能回去。尤其是我跟俞姑娘她们回去?倘若被人看见,那就非要连累她们不可。”

史胖子说:“可是,静玄和尚要追上她呢?她不是又得吃亏吗?”

李慕白想了一想就说:“静玄他们第一个仇人是我,第二个才是她。俞姑娘她们走后,我们可以送一程,如不见静玄去追她,那时咱们再回来,因为我还要看看杨豹的伤势到底如何呢。”

史胖子说:“那么我把俞姑娘请过来。”

李慕白说:“不用,我去见她。”

李慕白就走出了店房,又到了宝德成店内。此时孙正礼因为昨天受了点伤,身体不适,所以还在他的屋里大睡特睡。

俞秀莲倒是已经起床了,她在屋中梳洗尚未完毕,精神十分倦怠的样子。

李慕白一进屋,就问说:“姑娘的身体今天觉得好一点了吗?”

秀莲脸上一红,点头说:“好了,没有甚么不适了。”说话的时候,她双眉紧蹙,仿彿有一种极不高兴的事情似的。

李慕白见秀莲这样忧郁,心中也不觉很难受,就说:“姑娘你愿意今天就动身吗?”

俞秀莲一手挽著头发,一面说:“大哥你也同我们一路走吗?”

李慕白却把头摇了接,说:“我不能与姑娘一路同行。”

秀莲说:“据我看没有甚么事,我们虽然同行,但在路上不必交谈,还像彼此并不认识似的。”

李慕白摇头笑道:“那如何能行?江湖上谁不认识我们?我之所以不愿招出祸事,并非虑我自己,也非顾虑姑娘,却是恐怕由我再累及德五哥。”

秀莲点了点头,将头发梳好,半晌也没有说话。

李慕白坐在炕前低著头,心里著急。

忽然,他听见姑娘长叹了一声,赶紧抬头去看,就见秀莲很懊恼地说:“我真觉得无颜再回北京,也无颜再走江湖了。李大哥,你随便去你的吧!我还要留在这里,我再拚出这条命来,去对付静玄师徒。我不出了这口气,我决不回北京。”

李慕白皱著眉,心里十分著急,就劝说:“姑娘虽在静玄的手下吃过两次亏,但那并不是你的武艺不精,却是因为他会点穴法,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姑娘,我说的话你不要生气!就是现在你再找到静玄禅师,与他争斗起来,结果一定还是姑娘吃亏。”

秀莲一听,不禁皱起眉头,气忿地说:“那么我也要学点穴法,难道我就学不会吗?”

李慕白一听姑娘这话,他心中又觉得很为难,就点头说:“姑娘若学点穴法,自然也很容易。我这里有图,按图学习,虽然不能精通,却也足够用了。不过学点穴法,非一朝一夕之功,至少也要两三年。

我在九华山上,日夜练习二载有丝,现在虽然大致学会了,但还不能算精通。并且若与静玄比较起来,我只能用方法躲避,不至教他点著我,但是我若想用此法点著他,那也是一定不成。

我现在心中已有了打算,将来我北京去一趟,私下见见德五哥,倘能把珍珠得著,设法交还宫中,那自然很好。否则,我如见德五哥案不至再闹大了,或是我在北京碓实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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