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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花隔云端-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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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一席话无疑如巨石投水,激起层层波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公堂再次因这个意外的讯息而沸腾起来。曹大人皱起眉,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对噪音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既然事有定论,他可不跟他们在这里耗着了,要议论要感慨让他们回自己家说去吧!
      “好了!” 他拍了下那剩余一截惊堂木,宣布道:“宝明斋主动撤状,本案就此了结。你们都回去好好做生意吧!凡事切记以和为贵,退堂!”

      云端和枫庭离开京兆府的时候走的是后门,因为前面基本上已经属于“此路不通”了,等在府衙外面的那些好奇心极度爆棚的人此刻看来仍是没有半点要散去的迹象。
      云端看着这有些混乱失控的场面,不免有点担心:今日尚且如此,真不敢想象三日后李白出现时又该是一番怎样的情景?来的人铁定要比今天多得多,人们的情绪也一定比这亢奋,弄不好她家的学而堂都会被人给生生踏平了! 
      看来,回头还得去和严大人说说,请他到时候多派些官差去维持秩序,无论如何,安全都是最重要的,可千万不要有人受伤才好啊!

签名售书

季家的学而堂书坊坐落在东市的泰宁街上,据季老爷说,店名取自孔子《论语》“学而时习之”一语。
      以印书坊而言,学而堂的规模在长安城里算不得是大的,充其量也就是中等而已。这里的布局属于店坊一体型,前边书店后边工坊,印出来的书装订好就可以直接拿到前面的门店来卖,倒是很方便。这里的工坊一共有三间,一间制版,一间印刷,还有一间装祯。唐朝时,活字印刷术已经相当成熟,虽然不能和现代的印刷厂同日而语,但是在云端看来也已经初具流水线作业的雏形,效率和质量都属上乘,更不要说那高超的纸张防蛀和书籍装祯技术,连她这个现代人看了都不免要啧啧称奇。

      云端和枫庭回到学而堂的时候,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为李白的新书而忙碌着。这边的大小事务目前是由安生来协助陈掌柜打理,他聪明好学,人又踏实肯干,这几个月一直在宝明斋里跟着云端和枫庭,着实大有长进。云端这次把他调来学而堂,也是想给他一个全面实践提高管理能力的机会,倘若安生能够独自挑起这根大梁,那么她在唐朝亲自提拔培养出的首位“职业经理人”也就算是正式毕业了!嘿,想想都觉得成就感十足呢!
      “小姐,江公子,你们回来了!” 
      正在印刷间里检查印张质量的安生一间他们进来,立刻迎上来打招呼。他看了看云端的脸色,发现并未有什么异常,才又开口问道:“小姐,听说您和江公子撤状了,这到底……”
      “啊?!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云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会儿据他们离开京兆府最多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消息传得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恩,在你们回来之前整条街就已经传遍了!”安生如实答道。 
      云端点点头,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唐朝的广大人民群众还真是个个都有当狗仔队的潜质,等有空她干脆再开间报馆得了,弄份娱乐小报八卦周刊什么的,肯定不愁没有新闻来源,估计那钱比卖书还好赚呢!
      “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吩咐安生道:“待会儿你去找些人,把印有李白诗集三天后上市消息的大字报贴出去吧。东市和西市的主要街道都别落下,严大人那边我已经请示报备过了,不会有官差阻拦的;另外一些比较大的茶楼食肆也送一些过去,还有平康里那边也别忘了,直接去栖凤阁找月姑娘,把东西直接交给她就行了。”
      “是,我这就去办。”安生应着,转身向外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迟疑着问道:“小姐,江公子,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所以想问问……”
      “哦? 是什么事?你尽管问,没关系的。” 云端一时间有些狐疑。
      “就是这官司。我不明白,咱们大费周章告了这一状,为何到最后又放弃了呢? ”
      “呵呵,原来你说这个呀!” 
      她笑,想了想对他解释道:“俗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其实打官司也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我的真正目的有两个,一来是想尝试着树立一种新规矩,就是诗文曲谱有偿使用,这对那些写诗作曲的文人是非常有利的,而且对咱们商家来说也不是坏事;另外就是想借此增加一个话题,勾起人们更多的好奇,为三天后新书上市做准备。要知道,关注咱们和李公子的人越多,到时候书就越好卖。明白了?”
      安生听完仔细想了下,似是明白了几分,但转而又问:“那为什么一定要惊动官府呢?咱们可以把其他商家找来坐在一起谈啊,另外也可以像这样贴些大字报,我总觉得事情闹到了京兆府,有点那个……”
      “你说的也不是有道理。”说话的是枫庭,他赞许地看了安生一眼,代云端回答道:“不过,要在一个行当里面立一项规矩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先礼后兵这一招恐怕不好用,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先发制人,先兵后礼,这样一来他们措手不及,气势上先输了一截,咱们这时再撤状,而且还放弃了向他们追讨这个月应付的银两,他们心里反倒会有种得了便宜的感觉,再加上你家小姐讲的那一番以此法赚钱之道,他们就比较容易被说服了。” 

      云端点点头,又再加上一句:“至于闹到了京兆府,不过是想更轰动一些罢了。若要激起千层浪,扔块小石子儿是没用的,必要一块巨石才行那!”
      “啊……原来如此!这回我总算弄明白了!” 
      安生闻言茅塞顿开,心下对云端和枫庭满时敬佩。他心中暗想,为了李公子这本书,书坊里上上下下忙了这么久,小姐和江公子又花了许多心思在里面,到了这个节骨眼,可千万马虎不得。更何况,小姐如此信任他栽培他,他也得格外用心才行! 
      呵,但愿所有的心血都没有白费,李公子的书能卖个满堂彩,他们这学而堂书坊也能打赢这一场翻身仗……

      李白的新书终于在三日后千呼万唤始出来,于当天巳时正式在学而堂上市发售。
      虽然大家对可能出现的盛况有所预料,但是现场的情景仍是令云端他们大吃一惊。从长安城的四面八方陆续赶来的人们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很多人甚至是自辰时起就等在学而堂门外的了。许多平日里在街上摆摊做生意的人今天也都索性歇业休息,跟着一起看热闹了。京兆府的官差曾试图强行将人群疏散开一些,让他们排成一列,但那无疑都是徒劳。人们拥挤着,推搡着,翘首以待,望眼欲穿,只为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云端让人在学而堂的门外搭起一座有5级木阶的小高台,高台上方悬挂着大红条幅,上面写着:长安第一才子李白个人诗集………《把酒问月》签名题字售书会。居中立着一个四方木架,外面垂挂着一大面红色绸缎。高台的另一侧连着一条长桌案,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好几摞书,两个小伙计站在桌后,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给人拿书。而李白的座位就在旁边,笔墨早已准备妥当,另外还有朱砂印泥和他亲手篆刻的一方藏书印。在李白的侧后方摆了几把椅子,这是晁衡、严逸、枫庭还有云端他们这班朋友的位子。

      售书会正式开始前,大家都在外面忙着准备,只有李白一个人等在学而堂的前厅里。他站在门口,透过缝隙向门外望了望,只见街上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挤满了人。在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兴奋与紧张。这些人,可是都来看他的?他们……都会买他的书么?尽管他知道现在自己在长安开始有了点名气,他的诗也渐渐得到了认同和喜爱,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等场面!眼前这般情景,让素来狂放不羁,不屑虚名的他也不免有些自喜了。呵,应该也是有着小小的虚荣心吧,他到底也未能免俗。
      李白缓步踱回桌前,再次将那本散发着清新墨香的新书拿在手里。单从外观上来看,这书做得已是相当的精致。其他的书,封面不过是寻常的蓝纸,用白线装订好便罢了,他这一本却是特别用了一种质地坚挺的布料做封面,其上的图案和书名题字都是套染上去的,以金线勾边,不晓得要费多少功夫。里面的书页用的都是防虫防蛀的纸张,纸浆里还加入了整片的花瓣,浅浅的绿色,素雅好看,翻动之间便有淡淡的香气萦绕鼻端。这里面收录的都是他到目前为止比较满意的作品,算得上是他多年诗作的精华版,此刻拿在手里,感觉竟像是捧着自己的心魂一般,每一首的背后都是一段经历,一个故事,一份心情,无人知晓,亦无可言喻。如今,他所有的往事前尘仿佛都凝炼在这本诗集里,这样想时便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的字,把酒问月。这是他和季小姐一起选定的名字,是早前写过的一首诗的题目,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谋而合。记得当时她说,公子你爱酒更爱月,所以用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呵,难得的默契,仿佛心有灵犀。他喜欢和她聊天谈诗,喜欢听她毫无顾忌地发表自己的见解和观点,有时候他很奇怪,因何她看似柔弱娴静的外表下,有着那般自主的个性和思想?看她里里外外地打理偌大的家业,那份淡定从容的气度丝毫不输男子。若她是男儿身,他必定早已与她八拜为交,引为知己好友,但,她却偏偏是这样一个如花女子,且早已罗敷有夫,让他……
      “李公子。”一个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转头去看,来者正是他刚刚所思所想之人。
      他起身相迎,“呵,季小姐。”
      云端走近,见他正翻看自己的诗集,不禁微微一笑,问道:“现在拿着它,心情有点复杂吧?”
      “嗯。” 李白点点头,“是有一些。”
      她看着他,对他此刻的心情格外好奇; “那……是开心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
      “倒是担心多一点。” 李白故作忧虑地说。
      “哦?担心?”云端不禁有些意外。这本书从开始做的那天起一直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前期的宣传造势也很成功,他的人气和号召力毋庸置疑,热卖绝对是意料之中的事,门外那些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需要担心地方……
      李白见她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不觉莞尔,“我是担心你血本无归。”
      “呵呵!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云端释然,知他不过是随口说笑,便回道:“这个李公子大可放心,你瞧瞧外面,那些热情的粉丝儿都捏着银子等着抢购这本书呢,我倒是担心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卖断货呢!”
      “恩?”李白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你刚刚说,我的什么?粉…。。丝儿? ”
      糟糕!云端听他询问,心里一惊,说漏嘴了!怎么又让自己的那些现代词儿跑出来了呢!真是太大意了,该打该打!这下可好,她要怎么解释啊?!这里可是唐朝,别说粉丝了,粉条都没有!
      “季小姐?”
      “啊……”她的脑子飞快地转,一咬牙,豁出去瞎掰。“粉丝儿……就是指你的那些崇拜者。恩……因为喜欢你诗作的人里有很多女子,当然啦男的也不少,这个,有人发现那些人都不约而同的喜欢穿……粉色的丝织衣服,所以就用粉丝儿代指一下。呃……这是行话,所以你可能听着很陌生……”
      “哦……是这样。” 李白听得似懂非懂; 将信将疑。“呵呵,很奇怪的说法。”
      这时,店门被轻轻推开了,子霖探身进来,轻声唤道:“小姐,李公子,时辰到了,可以出来了!” 
      “好,知道了!”云端应着,转而对李白说道:“没什么的,别担心,一切自然些就好。” 
      想想又说:“你可能很不喜欢这种刻意安排的应酬答对,但是这么做对于增加你的名气和卖书都有帮助,所以……”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歉疚的表情让他动容,她一直都在为他着想,他怎会不知?别的不提,单看这书,他曾问过书坊的伙计,仅仅是一张封面的成本也比其他书高出一大截!而且她说过,让他名扬长安,顺利谋官入仕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为此,他一直心怀感激。
      李白走到门口,在出去之前又转过身来对云端点点头,说:“我并不觉得为难,你……放心好了。” 
      他依然笑得淡淡的,好似不以为然,眼神中却分明多了些许不同以往的情绪,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信赖与体谅。她是唯一的例外。季蓝裳……

随着一阵紧张急促的鼓点响起,等待已久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被云端临时捉来充当主持人的福荣拿出他当初在街上练摊卖包子的本事,高声宣布道:“有请长安第一才子李白李公子!” 

      学而堂的大门被豁然拉开,众人无不屏息静气,看起来竟是台下的人更紧张些。等待半晌,却毫无动静,人们正疑惑着,忽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跃然而出,风一般掠过门前的高台,台上架子外悬挂的红绸翩然飘落,露出整整一架子的书来。最后,那道身影稳稳地落在高台之上。俊朗卓然的李白,背手而立,一贯散淡的眼风淡淡扫过台下众人,唇角微抿,脸上带着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他狂放,自信,潇洒,傲岸,宛如天神降临。
      现场一片静默。时间在这一刻凝止,唯有微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袂。
      许久,人群中忽然有人回神高呼:“看,李白!那就是李白!”
      “这是李白!” “李白!”“啊……果然不凡!”……
      惊叹声此起彼伏,一切早已超越了他们之前那仅有的想象。眼见为实,李白其人竟是和他的诗歌一样令人超凡脱俗。
      他没有说话,任由人们惊呼感慨,而后只微微抬手,便让台下的人们噤了声。这信号层层后传,片刻之后,整条街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李白拱手向大家施礼致意,开口说道:“多谢各位今日特地赶来捧场。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爱,李白受宠若惊。《把酒问月》是我的第一本个人诗集,但愿你们会喜欢,也希望今后能够有更好的作品与大家分享。谢谢!” 

      呵,这段话,是季小姐拟好了一定要他说的,虽然是事先早有的安排,但于他来说却也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她当真是了解他的啊!不过他自己也有话要说:“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是她全力促成了这本诗集的出版,让我得偿夙愿。没有她,就没有《把酒问月》,更不会有人知道天底下还有一个李白。她是我的伯乐。所以,我要对她说,谢谢你。”
      “好!说得好!”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沸腾。那些站在远处的人听不清楚看不分明,都急切地拉扯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不断询问打听他的话语。一时间场面热烈非常。 

      云端没料到他会即兴加上后面这一段,听起来还……蛮煽情的那!不过效果似乎很不错,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真挚所打动,包括她。忍不住自恋地想,李白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她……没错吧?
      坐在一旁的枫庭,听了李白的这番告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这情绪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无从捕捉。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台上的那个人。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便是蓝儿吧。不知是他太敏感抑或另有原因,他总觉得李白致谢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些什么,而那却正是他不愿去深想的东西。转回头,他看向云端,她感觉到他的注视,也转头看他,嫣然一笑,悄悄伸了手过来,放在他的掌心。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叫他的心头完全释然。轻轻甩开那些微妙的情绪,枫庭紧紧握住她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花闭月

这场签名题字售书会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告结束。第一批印出的总共两千本书全部售罄,即便是这样,现场却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不得不遗憾地空手而归。
      李白为每一位买书的人在扉页上题字签名,并加盖了自己的藏书印以作纪念。而那些没有买到书的人,自然是不甘心就那样离开,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折扇、手帕之类的东西,请他在上面题诗留念。李白虽然看起来依然是那样的礼貌而疏离,却是全程配合到底,有求必应,没有一句怨言。这样的他,尽管给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却也增添了几分神秘,那悄然散发的独特魅力,反倒更让人无法抗拒。不少年轻的女子站在他面前等待签名的时候,团扇半遮下的朱颜都是绯红一片,当真是心如鹿撞,芳心暗许了。
      他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只因他而兴奋沸腾。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条长街的尽头,不知何时停了一顶小轿。那艳冠长安的女子悄然而来,一身素雅的衣裙,头戴帷帽以遮面,在一家茶肆的二楼寻处临窗的位子坐下,只为了,远远地看一个人。
      花闭月在茶楼里坐了很久很久。
      她远远地望着视线尽头那个模糊的身影,一条街的距离,却有如万水千山。永远永远,跨越不去。她知道,她不该来。她亦知道,这颗心应该像面前的这盏茶一样,慢慢地冷却,但,却偏偏是这般的不由自主。
      一切的一切,来不及阻止,已然发生。
      初读之下,她爱上他的诗;初见之日,他令她心不能持。
      从来不曾,让自己无端陷入这般无助绝望的境地。她一直恪守本分,不动感情,不越雷池,但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身不由己。
      前几日,当他的诗集刚刚印出来的时候,蓝裳差人给她送去了一本。她如获至宝,偷偷藏在身上,不肯离手。每每翻阅,在字里行间揣测着他飘忽的思绪,忍不住想象,那写诗的人就在她的身旁。若是无人的夜里,她便用了一方帕子将那书仔细包裹,藏于枕下,仿佛惟有这样,才能在梦里见到那令她怦然心动的一抹影像。抚琴的时候,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唱着那首古老的情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任由他的名字在心头纠缠,想着念着,心微微地疼,连呼吸都变得忧伤莫名。
      此时此刻,她多想像下面这些人一样,拿了这本书去,请他题上他的名字,盖上藏书印,永远珍藏。她多想! 
      可是,她却不能。除了远远地躲在这个角落里,做个无声的旁观者,她什么都不能做。他不会知道她来过,更不会知道,她爱过。
      李白,李白,李白。
      他是她今生今世,永远都到达不了的一个梦啊……

  李白
      李白在签名售书仪式上的亮相令他在长安真真正正地一炮而红,成为众人拥趸崇拜的超级偶像!与此同时,《把酒问月》的销量也是一路飙升,自首日销售告罄之后,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再版重印了4次,总数达2万册之多,并且这个数字仍在不断追加中!由于其间几次都卖断了货,以至于后来人们不得不提前到学而堂排队预定才行。
      因着这本书,云端狠狠地赚了一笔,到了月底结帐,除却付给李白的那部分之外,余下的数字几乎是学而堂过去一年的营业额了!她开心之余亦不忘为伙计们派发奖金,大搞员工福利。眼看着各处生意一一起死回生,形势一片大好,季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无不欢欣鼓舞,兴奋莫名。

      李白的成功连带着让学而堂书坊也一并水涨船高,成为长安出版印刷界的名店。让云端略感意外的是,自那以后居然有不少文人墨客捧着自己的诗稿文集找上门来自荐,希望能够与学而堂签订契约出版作品。而云端在粗略地浏览过大部分的文稿后,经过一番考虑最终还是一一礼貌地谢绝。且不说那些作品里几乎没有一部可以与李白的文章相较,即便是有,她也不准备这么快就另捧一个人出来和李白打擂台。她非常清楚,《把酒问月》的热卖还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她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来思考怎样对李白的作品进行后续的运作推广,要想巩固他在长安文坛的地位,终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在签名售书结束以后,李白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全心投入到新诗的创作中。只是,成名后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是他始料不及的。起初,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从前的那份自由随意,无论是走在街上抑或去酒家胡小酌,无论在哪儿他总能被人认出来,有小声议论的,有躲在一边旁观的,有上前搭讪的,也有拿了折扇索要题字的……开始,他还能平静以对,不以为意,甚至享受着一点点虚荣心的满足,但是渐渐的,他便愈发觉得难以接受了。对他来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只希望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日子,而如今他却无比清晰地感到自由正在弃他远去,一种生活被搅扰被侵占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他并不曾因此而发出过任何怨言,但是心底里却极为懊恼烦闷。
      后来,当他试图写一些新东西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他写不出自己想要的诗了!很多时候,执笔在手,写了一行又一行,但是回过头来重读,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他觉得自己写下的词句全都失去了曾经的那种生命力,变得空洞呆板,平凡无趣。倘若一首诗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如何去打动别人?想得越多,压力便越大,心越急,笔越拙。一次次将诗稿撕碎的时候,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与绝望。从来不曾有过的不安与焦躁席卷而来,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在李白两次避而不见,10几天都未写出一字一句的时候,云端便隐隐看出了端倪。写作,特别是写诗是讲究灵感和情绪的,她知道遇到瓶颈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李白刚刚成名,心理上需要一个调节的过程,而各方的期待和热盼无疑只会增加他的压力。所以,云端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沉淀,当他静下心来突破瓶颈,一定会达到更高的境界。这一点,她无需怀疑,毕竟李白的才情和成就是早已写进后世历史的,既然知道结果,那么无论过程再怎样曲折也都不必担心了吧!

      这天傍晚,因为枫庭有些事情要到未央客栈来和张掌柜商量,云端就顺便跟了来,打算探望一下李白,和他好好聊聊。
      待他们到达客栈,见着了张掌柜; 寒暄过后云端忍不住询问道:“李公子近来可好?”
      “嗯……”张掌柜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最近看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乎没有出去过,也不怎么讲话,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我刚刚看到他正一个人在后面的园子里喝酒,也不知道……”
      枫庭闻言,微微皱眉,看来李白果然是遇到麻烦了。先前听蓝儿提起过,说他这阵子可能是写东西写得不顺利,倘若真的如此,应该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苦闷。一个以文为生的人写作受阻,和他们生意人做生意蚀本是一样的。只是不知,李白会怎样应对?是就此转身另寻他路,还是同他一样想尽一切办法越过障碍?呵,不得而知。奇怪,不知为何他在下意识里总是会拿李白和自己来做比较,难道,仅仅是因为无形中的那份行惺惺相惜么……?
      “你们先忙,我去看看他。” 
      “蓝儿!” 枫庭望着云端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唤道。
      “嗯?”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什么事?”
      他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叫住她,又; 想要对她说些什么。最后,他也只是笑笑,轻声说道:“去吧,一会儿我在帐房等你。”
      “好,知道了!” 她应着,朝他摆摆手,转身朝后院走去。

      未央客栈的后院其实是一个幽静的独立小花园。因为和前院的客房是间隔开来的,所以一般的住客并没有机会进到这里面来。云端自前庭穿过中廊,又再转了个弯,才由半隐在花树后的一道月门里进到园中。
      走了没两步,她忽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垂眼看去,是一个揉得皱巴巴的大纸团。云端蹲下身去将那纸团拾了,好奇地展开来看,只见那上面零乱地以草书写着几句诗。原她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清那字迹写的究竟是什么。

“花间一壶酒……对饮却无人,醉……醉眼……望月影;徒自思昏昏……”云端念着写在纸上的诗句,花间一壶酒!这不是李白那首千古名诗《月下独酌》的第一句么?!后面接的应该是“独酌无相亲”啊!恩……对饮却无人?不是“对影成三人”么……
      她疑惑地盯着那几句诗刊了又看,忽然便明白过来了。看样子这是李白写下的草稿啊!那么这几句诗就是《月下独酌》最初的版本了!跟后世流传的那个实在是大相径庭呢!想到这里,她的心忽地又紧张又兴奋,如此看来,李白这会儿正在写这首《月下独酌》;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或许可以见证一首名诗的诞生?呵,真是叫人想不激动都不行呢!这张草稿她可得好好收着,这可是无价之宝,要是在现代拿到纽约索斯比拍卖行去,那得开出多高的天价啊!于是她把草稿仔细折齐收好,沿着小径快步向花园深处走,一路上又捡到好几个写着各种诗句的纸团,无须细看全都一一收着了。

      园内,在李白住处的楼下有几株高大的垂柳,树下有石桌石凳,平日里可供休息纳凉之用。此时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那石桌上正乱七八糟地堆满写了字或没写字的白纸,地上还躺着不少被揉烂撕碎的草稿,毛笔和砚台全都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
      云端一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狼藉混乱的画面。李白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犹自握着酒壶豪饮。天色已经黯淡,他隐没在夕光中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落寞,她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忽然觉得在他的周身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层层卷裹,骄傲却清冷,自由却孤单,将所有人隔绝,一如他无边无涯的内心,无从接近,亦无法丈量。
      古来圣贤皆寂寞。这是他自己说的。也许真的是这样,天才都是孤独的。即便心事重重,烦恼苦闷,竟也无法言说,无人可说。呵……情不自禁,云端轻轻地叹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情心境,她依稀仿佛是懂得了。

      “我一直很好奇,当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时候,心里面通常会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云端才走过去和李白打招呼。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是你……”
      “嗯。我来看看你。”她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眼光落在凌乱堆叠的手稿上,忍不住随手抽出几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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