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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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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超道:‘别说什么感动不感动,咱们是不打不斗不相认,我们对你算是服了,像你这样能让我们服气的人,我们怎么能放你走。’
李豪道:‘各位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承让——’
‘算了吧,老弟。’雷超道:‘我们这些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手,可是也都学过练过,还不至于连人家的斤两都摸不出。’
李豪道:‘不管怎么说,各位的好意我只能心领——’
雷超道:‘不,不管怎么说,你非留下不可,你没有理由非走不可。’
‘不!’李豪道:‘各位——’
雷超道:‘老弟,你就少说一句吧,弟兄们都说好了,你要是不留下来,大伙儿都卷铺盖跟你走路。’
李豪吃了一惊,忙道:‘各位,千万不能那么做——’
雷超道:‘那你就别走,跟大伙儿一起留下。’
李豪转向马荣祥求助:‘马爷——’
马荣祥干咳一声道:‘老弟,弟兄们不擅虚假,今天能连活都顾不得干了,等在这儿留你,全是一片真诚。
而且,他们向不服人,今天不是真服了你,也绝不会等在这儿留你。
你还没起,大伙儿耐着性子在这儿等你,多少年了,他们对任何人,上至场主,下至你老哥哥我,这是绝无仅有的事,老弟,该怎么办,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李豪转眼望大伙儿,一时没说话,看得出,他很感动,似乎内心也很激动。
忽然,一个甜美话声传了过来:‘我留驾来迟,可是已经有马总管、雷头儿跟这么多弟兄代表我了,你应该不会见怪。’
循声望,美场主从屋角一条小路转出,袅袅走了过来,今早显然刻意打扮了一下,虽是刻意打扮,也不过薄施脂粉,虽是薄施脂粉,已是更加动人。
马荣祥忙率雷超等躬身:‘场主。’
美场主至前停住,微微含笑:‘我说怎么到处不见人干活儿,原来都到这儿来了,来得对,来得好,正代表我。’
雷超道:‘场主来得正好,我们的面子都不够,恐怕得场主亲自求才留人了。’
美场主那一双能令人心悸的目光,落在了李豪身上,她就要说话。
□□□□□□
李豪道:‘场主原谅,我不能等场主说话,否则弟兄们会认为我不给弟兄们说话,弟兄们的抬爱太令人感动,我要是再说什么,那是我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请场主答应我一切跟弟兄们一样,在“金兰牧场”只待一年,一年后,我怎么来,还怎么走。
请任何人不要再留我,否则,我就是宁愿让弟兄们骂,也只有辜负弟兄们对我的抬爱。’
雷超跟弟兄们叫道:‘怎么说,只一年?’
美场主道:‘虽然只一年,总比留不住好,我答应。’
雷超跟弟兄们又叫,这回七嘴八舌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马荣祥转身对大伙儿,边握着两只手,边施眼色,边让大伙儿不要叫。
雷超等看见马荣祥的眼色了,看懂了,也都想通了,先把人留住再说,一年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大伙儿不叫了,静下了。
美场主这时候又道:‘今天不用干活儿了,我给假一天,大伙儿好好迎迎这位新伙伴吧。’
欢声雷动,恐怕牧场的每个角落都听得见,雷超带着弟兄们一拥上前,连架带抬的把李豪架走了。
刹时,小屋前就剩下了美场主跟马荣祥了,美场主一双美目,闪漾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采。
望着李豪跟大家伙儿所去方向,道:‘不是弟兄们,恐怕还留他不住,看来咱们是多虑了。’
马荣祥没望李豪跟雷超他们的去处,他一双目光经侧面盯着美场主美丽动人的脸庞,两眼之中也有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采,道:‘但愿如此了。’
美场主似乎没觉察到马荣祥的异样目光,道:‘你是总管,弟兄们迎新,你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马荣祥目光中的异采消失的无影无踪,道:‘我这就去。’
他一欠身走了,走的是李豪、雷超等所去方向。
美场主并没有走,她还站在那儿望着,她那双美目里的异采并没有消失,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旺盛,望之能令人心跳——。
牧场里的这种人,所谓迎新,除了吃、喝、女人之外,没别的。
马荣祥跟雷超交待厨房,中饭做得丰富点儿,这一顿吃喝,一直吃喝到了上灯,所以晚上那一顿免了。
酒醒饭饱上了灯,这时候正是想热别的时候,雷超吩咐套了两辆车,要带李豪进城去。
酒足饭饱,又是这时候,进城还能干什么去,情势不容李豪说不,何况又有马荣祥在,只好去了。
去,当然不能全去,有得留守的,有喝酒醉倒下了不能去的,再说两辆车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马荣祥就在不去之列,但是他当着大伙儿说:‘老弟,记得我在“张家口”跟你说的么,今儿就由雷头儿代表我了,包你不吃亏,这一道,他比我门道精。’
雷超混身上下都是酒意,恐怕离趴下不远了,他红着脸、瞪着眼,胸脯子拍得砰砰响,扯着喉咙直叫:‘办这种事,敢情兄弟你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是个老手了,那更好,先就得磨蹭半天,你不走得大家伙帮忙才上得去,能把人折腾死,如今,总管你放心,兄弟他要是不满意,回来你唯我是问。’
哄然大笑声中,留下的留下了,十几廿条好汉,挤满了两辆马车,一路喝着、叫着,出了‘金兰牧场’,踏上了进城的路。
待客大厅这会儿没待客,所以也没点灯。
在待客大厅门前的暗影里,站着个美好的黑影,是那位美场主,厅里没点灯,但是她的一双目光比灯还亮。
她却不知道,不多远的一处暗影里,也有个人在望着她,那是马荣祥。
□□□□□□
每一个城市里都有出卖皮肉的地方,那是因为每一个城市里都有男人。
‘承德城’也不例外,但是由于‘承德城’有王家的行宫在,所以这种地方离得远,处在偏僻。
当然,偏僻地有了这种地方,它就未必再偏僻了,不过不要紧,再热闹,也是那种人自成一类,扰不到别人,这就行了。
‘承德城’的这种地方,在一处城根儿,李豪初来乍到,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在这并不重要,他也没打算再来了。
□□□□□□
雷超还真是一付热心肠,既然拍了胸脯,夸下了海口,当然也不能含糊,挑了一家最大的,挑了一个最好的,把李豪跟姑娘送进了房,其他的就分开各人自理了。
二更天,大家伙心满意足,纷纷出来了,先后到停放马车处聚集,见着了李豪,雷超头一句就问:‘兄弟,怎么样?’
李豪道:‘怎么,每回这种事过后,你们都要聚在一块儿说说么?’
大家伙笑了。
雷超道:‘没那一说,只是总管把你交给我了,我总得有个交待呀!’
李豪道:‘该给他交待的是我不是你,放心,只等我一给他交待,要是还能升,你就准升总管了。’
大伙儿哄然大笑,大笑声中,十几廿条好汉上了车,踏上了回牧场的路。
雷超问李豪的,李豪没说。
没说不要紧,他们刚走,一个人骑着马就到了,来的是马荣祥。
他进了那最大的一家,找到了那最好的一个,一块银子塞过去,问刚才的客人情形如何。
□□□□□□
马荣祥得到的答复,出他的意料之外,那位姑娘居然羞答答,甜蜜蜜的说,操皮肉生涯不少年,从没有碰上过这么好的客人。
这证明,‘张家口’的事确有其事。
这证明,李豪跟一般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奇特。
是这样么。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近北门,城门早关了,不过不要紧,‘金兰牧场’的人跟‘城防营’的人熟得很,那时候进城,这时候出城。
来的时候个个都喝足了,又叫又喝的,谁还不知道是干什么来的,招呼一声就开城门放出去了。
近北门,城楼上跟城门口的盏盏灯笼已在望,忽然,一条黑影飞似的掠了过来,扑到车前,是个女的,只听她急急说道:‘帮个忙,带我出城。’
别人不认识,李豪听出了话声熟,他不由自主掀开车篷一看,可不正是解玉珍。
他睨眼叫道:‘解姑娘?!’
解玉珍循声望,当然也看见了李豪,她像遇见了救星,叫了声:‘李豪!’马上就跳上了车。
雷超道:‘兄弟,你们认识?’
李豪道:‘她是“漠南”解家的姑娘——’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高亢急喝传了过来:‘那两辆车停住!’
两辆车本来就停住了。
解玉珍脸色大变,忙俯身蹲了下去。
李豪知道是谁来了,一条黑影飞腾而至,疾如鹰隼,可不正是冯逸奇。
他一眼望见了李豪,一怔。
雷超等也看出是他了,也一怔,忙叫:‘冯爷!’
冯逸奇定过了神,没理雷超等,望着李豪笑了,笑是笑,可不像什么好笑:‘是你呀,那玉珍一定在这儿了。’
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谁都会这么想!
李豪还没有答话,解玉珍霍地站了起来,嘟着一张脸道:‘没错,是在这儿,怎么样呢?’
冯逸奇道:‘敢情你们是说好了的,你这时候跑,他这时候赶车来接你出城。’
李豪听不进这一句,他要说话。
解玉珍已然叱道:‘冯逸奇你别血口喷人,我不要紧,人家可不能受你这个冤枉。’
雷超也道:‘冯爷,您误会了,这我可以作证,我们是——’
冯逸奇淡然一笑:‘雷超,我的事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有插嘴的余地了。’
雷超硬是听了,也没再吭声,显然,他知道惹不起这个主儿。
李豪这时候说了话:‘解姑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你还是跟冯班领走吧,免得冯班领误会。’
解玉珍霍然转过了脸:‘什么?你——你们都怕他——’
李豪道:‘这不是怕谁不怕谁的事,我们只不过刚认识——’
解玉珍道:‘我跟他也没有什么?’
李豪道:‘至少令尊解老爷子,传书让冯班领照顾你。’
解玉珍道:‘你知道我爹他是什么意思。’
李豪道:‘不管令尊是什么意思,解姑娘你身为人女,都该遵从。’
解玉珍道:‘我爹逼我跟我不喜欢的人,不让我跟我喜欢的人,我也得遵从。’
李豪道:‘这就不是我所能答复姑娘的了。’
解玉珍道:‘他把我骗到他家,抽冷子制我穴道,把我强留在他家,这你也不管。’
李豪道:‘这是姑娘家跟冯班领家之间的事,外人说不上话,也插不上手。’
解玉珍跳了脚,也叫了起来,姓李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这么懦弱,你能算外人么,半路上我把人都给了你……”
李豪、冯逸奇脸色变了,雷超等瞪大了眼,李豪道:“解姑娘,你可不能——”
冯逸奇向车上招了手:“姓李的,你下来。”
李豪道:“冯班领——”
冯逸奇道:“不要连累了别人。”
李豪没再说话,当即跳下了车。
冯逸奇又向车上摆手:“雷超,你们走。”
雷超道:“冯爷——”
“我叫你们走。”冯逸奇道。
雷超道:“我留下,让弟兄们回去。”
够意思,他就要下车。
李豪拦住了他,“雷头儿,你走。”
雷超道:“兄弟——”
李豪道:“谁要交我这个朋友,谁就听我的。”
雷超看了他一眼,猛点头:“好,我走。”
解玉珍也下了车,雷超一摆手,两辆车往城门走了。
□□□□□□
冯逸奇道:“姓李的,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转身向一处黑暗的胡同口行去。
李豪也觉得站在街上说话不方便,尤其此地已近城门口,遂跟了过去。
当然,解玉珍也跟了过去。
冯逸奇进了黑胡同一直往前走,一阵东弯西拐来到一处停下,原来已到了城墙根儿,这地方好荒凉,也更黑,确是个“说话”不愿人知的好地方。
李豪知道冯逸奇打算干什么了,但是他表现得从容、泰然,一点也不在乎。
倒是解玉珍沉不住气了,她忙道:“冯逸奇,你想干什么?”
冯逸奇没理解玉珍,冲着李豪脸色一冷,目闪寒芒,寒芒中闪掠着杀机:“姓李的,你敢夺我冯某人的女人。”
他跨步欺身,扬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既快又狠,身手不弱,当然了,差一点儿的能干上行宫“查缉营”的班领么。
但是,李豪抬手封住了他的攻势,道:“冯班领,我李豪虽不敢自夸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却还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我没有做那种丧德败行的事,请你再问问解姑娘。”
冯逸奇一点头:“好,我就让你死得毫无怨言。”
一顿转望解玉珍,道:“解玉珍——”
解玉珍叫道:“冯逸奇,你不能对他下毒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
她没说有没有在半路上,把人给了李豪。
冯逸奇也叫:“我问你有没有——”
解玉珍道:“我不想再说了,就是不想再说了。”
她还是没说有没有。
其实——
她说不说都不要紧了,她已经说过了,至少在冯逸奇是这么认为。
冯逸奇没再问,道:“姓李的——”
李豪一把抓住了解玉珍:“解姑娘,事关重大,你不能不说。”
解玉珍猛挣,但没能挣脱,她又叫:“你没听见么,我不想再说了——”
李豪道:“恐怕由不得你,你非说不可。”
解玉珍扯着喉咙尖叫:“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他对你下毒手,否则我跟你一起死。”
她始终没再说有没有。
李豪既急又气,还得再说。
冯逸奇那里已然道:“姓李的,这已经很够了。”
先一句“你不能对他下毒手的,不然我跟你没完”,后一句“我不会让他对你下毒手,否则我跟你一起死”,这还能不够,是已说明一切了。
话落,冯逸奇再出手,连环招式,招招疾快如风,招招取的是要害。
显然,他是要置李豪于死地。
冯逸奇他好身手,双方的距离又这么近,换个人绝难逃出他的毒手去。
奈何他今天碰上的是李豪。
李豪松了解玉珍,连躲两招,第三招上封住了冯逸奇,还是没有还手,他道:“冯班领,我再说一遍——”
冯逸奇道:“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你是死定了。”
他就要变招再出手。
□□□□□□
李豪没有容他变招,还了手,右手五指闪电搓上了他的右腕脉,一紧即松。
就这么轻轻的一紧,冯逸奇如遭电殛,机伶一颤,不由自主,抽身急退,只他自己知道,他一条左臂,半个时辰之内是抬不起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碰上了什么惊人的强中手了。
他好震惊:“怪不得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你是这么样一个好手。”
解玉珍惊喜向李豪:“原来你的一身武学高过他,他杀不了你,你制得住他,我有救了。”
李豪看也没看解玉珍,向着冯逸奇淡然道:“算不得什么好手,我这几手庄稼把式,不过勉强可以防身而已。
现在我愿意再告诉你一遍,我毫无夺你所爱的意思,也没有做任何丧德败行的事,信不信全在冯班领你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只听冯逸奇道:“姓李的,你要是没干那种事,就不要离开‘金兰牧场’。”
李豪停了步,但没有回身,道:“冯班领放心,我答应场主,要在‘金兰牧场’待上一年。”
那冯逸奇没再说话,阴冷的盯了李豪背影一眼,转身腾飞而去,转眼不见。
□□□□□□
不知道李豪是不是听出冯逸奇已经走了,他也要走。
只听解玉珍一声叫:“李豪!”她拦住了李豪,接道:“你带我走。”
李豪冷然道:“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解玉珍道:“非亲非故总是朋友,你怎么能不管我。”
李豪道:“解姑娘,现在你我连朋友也不是了。”
解玉珍跺了脚:“我都说把人给了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李豪道:“你又怎么能无中生有,血口相喷陷害我,坏我品德。”
解玉珍道:“你怕冯逸奇么,他不是我什么人,他无权管我——”
李豪道:“冯逸奇他是不是有权管你,那是你们解、冯两家的事,跟我毫不相干,我也不是怕冯逸奇,我没有必要受这种屈辱。”
解玉珍叫道:“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坏名节,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你只要问心无愧,胸中坦荡,又怕什么,再说,他后来再问我,我不是没再说了么?”
李豪还待再说。
解玉珍忽然头一低,说话都要哭了:“我说过,我喜欢你啊!”
望着那模样,入耳那话声,李豪心中倏地泛起一丝不忍,道:“姑娘,你我认识才多久?”
解玉珍低着头道:“我认识冯逸奇可是很久了,我跟他可以说是一块儿长大的。”
李豪暗一咬牙,道:“可是姑娘的好意,我只有感激,不能接受。”
他转身就走。
解玉珍忙抬头,急叫:“李豪——”
她就要追。
李豪忽然停了步:“解姑娘,我不便多说什么,只能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请不要跟我,跟我跟不出任何结果来,要是不愿意待在‘承德’,就赶快回家去吧。”
他头也没回的又走了。
解玉珍没再追,她站在那儿没动,脸色变了,不再凄楚,抬手一抹泪,脸色变得吓人,只听她咬着牙说话了:“好,李豪,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怕人,连一双目光都变凄厉了。
一个女人,一旦因爱成恨,真那么可怕么?
看吧!
□□□□□□
雷超他们跟两辆车已经出城走了,李豪他不认识“城防营”的人,总不能让人家再为他开一次城,没办法,他只好打算翻越城墙出去。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暗影里有人轻声叫他:“兄弟,是你么?”
李豪一听就听出是雷超了,循声望去,他也看见了几条黑影,忙应道:“雷大哥么?”
那几条人影很快过来了,是雷超、查英,还有另几个弟兄。
李豪道:“你们怎么没走?”
雷超道:“真走了那还算什么朋友,都没走,他们在城外等着呢。”
李豪由衷的感动,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查英道:“姓冯的没怎么样你么?”
李豪道:“你想他会轻饶我么,只不过他没能奈何我就是了。”
查英一挑拇指:“连‘查缉营’的班领都奈何不了你,你可是真行。”
李豪道:“那倒不是,保命的本事那还是有。”
查英道:“这是你,换个别人,再有十个也早躺下了。”
这还真是实情!
李豪没说话。
雷超道:“恐怕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豪道:“那是当然。”
雷超道:“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一行几个走了,走向城门,雷超跟“城防营”的人打了招呼,城门开了个缝儿,把几个人放了出去。
□□□□□□
出了城门,两辆车跟其他的弟兄们,果然都在城外,一见李豪跟雷超等出来,立即跳下车迎了过来,七嘴八舌,问长问短,李豪不由又是一阵感动。
雷超摆着手直说:“上车了,有话回去再说,有话回去再说。”
于是——
大伙儿上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走上了回牧场的路。
□□□□□□
回到了牧场,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全牧场一片黑,只马荣祥屋里还透着灯光,大伙儿一到,门开了,灯光外泻,马荣祥出来了。
迎着大伙儿道:“回来了,老弟,怎么样,‘承德’的比‘张家口’的强多了吧!”
李豪道:“这许是‘金兰牧场’的规矩吧,这种事过后都得问情形。”
大伙儿都笑了,笑声中,大伙儿下了车,雷超迎着马荣祥道:“总管,半路上出了点儿事儿,兄弟碰见姓冯的跟‘漠南wrshǚ。сōm’解家的姑娘了。”
马荣祥笑容微凝:“怎么回事儿,兄弟。”
李豪道:“我以为马爷已经睡了,本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马爷的,既然马爷还没睡,现在告诉马爷最好,咱们屋里说去吧。”
雷超当即吩咐赶车的弟兄把车赶走,只他跟查英留下,其他的全去睡觉,明天一早还得干活儿。
弟兄们全走了,马荣祥、李豪跟雷超、查英进了屋,四个人落了座。
李豪把碰见解玉珍的经过跟马荣祥说了一遍,听毕马荣祥就皱了眉:“解家这位姑娘怎么这个样儿,为想跟个人不择手段,名节都不顾了,也没马逸奇那样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冲人下毒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雷超道:“就是嘛,奶奶的,就算有这么回事儿,又怎么样,是解家那丫头心甘情愿的,再说她也不是冯逸奇的老婆,他凭什么管。”
第六章
马荣祥道:“老弟,你跟我说这些——”
李豪道:“我来牧场不过头一天,就惹上了这种事儿,姓冯的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只是让马爷知道一下,万一姓冯的再来找麻烦,我会到外头去应付他。”
马荣祥道:“这是什么话?”
李豪道:“马爷,这是我个人的事。”
马荣祥道:“你总是‘金兰牧场’的人。”
李豪道:“马爷,原谅我直说一句,牧场惹不起吃公事饭的。
尤其他是个行宫‘查缉营’的班领,披着一层老虎皮,我个人斗不过他,可以拔腿走路,可是牧场走不了。”
雷超道:“总管,兄弟说的也对,场主一个坤道,撑这么大片基业不容易,不能给她招灾惹祸——”
话锋一顿,转望李豪:“兄弟,牧场走不了,你走得了,哥哥我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拿起腿来走的更容易,不管姓冯的什么时候找来,算我一个。”
查英也拍了胸脯:“咱们是秤不离铊,也算我一个。”
李豪着实感动,才不过刚认识,这真是打出来的交情,也足证这两位是两条血性汉子,他要说话。
马荣祥摆了手:“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全当什么事儿都没有,睡觉去,明天早上好干活儿。
兄弟,照你的意思,你的住处跟大伙儿在一块儿,跟他们去就知道了。”
雷超站了起来:“兄弟,走!”
李豪没再说什么,跟雷超、查英走了。
听不见步履声了,马荣祥“噗!”的一口吹灭了灯,没有往里去,他开门出去了。
□□□□□□
片刻工夫之后,马荣祥又出现在那座小楼前,楼下黑忽忽的,楼上微透灯光,他到楼下轻轻敲了两下门,很快的,门开了,美场主她穿着一袭晚装出现,仍然长发披散着。
但今夜,她那动人的脸上,比昨夜多了一抹令人心跳的红热,只不知道马荣祥看出来了没有。
只听马荣祥道:“场主还没安歇。”
美场主道:“我在等你。”
“等我?”
“他们走后没多久,你也不在了,我知道你是跟去探究竟去了,回来以后应该跟我有所禀报,我没有料错,很感安慰。”
“要是这样,场主就更应该感到安慰了。”
“怎么说?”
“我根本就是为场主去的。”
“根本就是为我去的。”
“他们走的时候,场主站在厅前看着他们,我知道场主不放心。”
美场主脸上的红热忽然间浓了三分,但是很快的她又让它冷了些,退了些。
她的语气也很轻淡:“那么,你对我有什么禀报?”
马荣祥道:“他是真不假,那里的姑娘还说他为前所未见。”
美场主脸上红热大盛,惊怒轻叱:“你,你跟我胡说些什么?你是什么用心,不要以为以咱们这种渊源,我总罚不了你。”
马荣祥平静的道:“场主误会了,我还有后话。”
美场主道:“你还有什么后话?”
“他还是个普通的人,场主不要对他寄望过高。”马荣祥道。
美场主道:“可是你也不能目无主上,逾越本份,跟我说些不三不四的事。”
马荣祥淡然道:“场主,就因为咱们有着不寻常的渊源,我不能不提醒场主。”
美场主脸色变了,不是红热增浓,而是刹时间一片白,她几乎是叫,但是仍然把话声压得很低:“提醒我,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我左右,难道我做过什么——”
“场主从没有做过什么。”马荣祥道:“就是因为场主从没有做过什么,我才认为场主应该永远冰清玉洁,没有一点瑕疵,不要因一念之差,做出令人扼腕的事。”
美场主似乎气得连话声都发了抖:“你——”
马荣祥截了口,话声变得有点冷:“场主应该知道,我追随左右这么多年,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
美场主没说话了,似乎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很快的,她转趋平静,脸色也恢复了,她缓缓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不怪你,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么?”
马荣祥当即也移转话锋,改变话题,把李豪碰见解玉珍、冯逸奇的经过情形,以及李豪打算怎么办,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冷冷听毕,美场主一声冷笑:“解家老头儿好家教,他家的丫头不但不听阻止,跟个男人跑了出来,甚至连名节都不要了,就照李豪的意思,任他去。”
马荣祥道:“场主决定这么办么?”
美场主道:“他要是真藏点儿什么,不正好假冯逸奇之手,把它逼出来么?”
马荣祥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既然场主也这么想,我就知道明天早上该怎么办了。”
美场主道:“明天早上?”
马荣祥道:“场主以为,冯逸奇是个能容人到什么时候的人?”
美场主没说话。
马荣祥一欠身道:“场主请安歇吧,我告退了。”
他转身走了。
望着马荣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美场主动人的脸上又现令人心跳的红热,她退进了小楼,关上了门。
□□□□□□
在牧场西边,有一排房子,那就是雷超跟弟兄们住的地方,雷超住把头儿,单间,其余就是两排通铺,这时候,漆黑没灯奇…书…网,汗臭味儿,加上打呼儿声,够人受的。
屋前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坐个人,不是别人,是李豪,他望着满天星斗,一个人静静的。
从屋里出来个人,睡眼惺忪,看见石头上坐个人,黑忽忽的一堆,吓一跳,忙低声喝问:“谁?”
李豪应道:“查大哥,是我。”
刚说屋里出来那人,可不正是查英,他一听是李豪,忙过来也上了石头:“兄弟,你怎么还不睡,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李豪道:“我刚擦洗完,还不想睡,跑这儿坐坐。”
可不,他身边还放着湿手巾呢。
查英道:“是不是不习惯满屋子的臭汗儿跟打呼儿声。”
李豪道:“那怎么会,查大哥以为我是个干什么的。”
查英道:“那是想在城里碰见的事儿了。”
李豪道:“我倒不怕什么,就像雷大哥说的,我不能给场主惹麻烦。”
查英道:“咱们不是跟总管说了么,有什么事咱们上外头应付。”
李豪道:“提起场主,我倒想起来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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