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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劫-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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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无心瞧了他肩头伤处一眼,叹道:“但大师之伤势……”

百维惨然一笑道:“贫僧虽已残废,但留守看望之事,还可承担得了,相公放心便是。”

任无心微一沉吟,道:“既是如此,便有劳大师了。”

与妙法相继掠去。

百维转目四望.只见妙果早已去远,妙雨正自俯身检视,背向自己。

任无心与妙法,行动虽然极是谨慎小心,但此刻也已身入秘窟,此外目力能及之处.再无人踪。

百维微—犹疑,倒退数步,隐身在一方凸出的岩石后,这样妙雨纵是突然回头,也瞧不出他在做什么,万一另有他人前来,他也可来得及将锦囊藏起。

历经事变之后.百维行事显已较前更是仔细,立足既稳,这才取出贴身所藏之锦囊。

只见锦囊中一张纸笺,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写的是:“此刻任无心定已如出山之虎,浅水之龙,难以施展,但此人确是百年难遇之奇才.汝等对其万万不可轻视,此人昔日曾经聚集了各种专才.分别隐藏,以研究对付我南宫世家之策,此地之秘穴便是其中之一,这秘窟中分子最是复杂,除了暗器名家,以及一些专研秘宗摄心术之游方僧人外,还有一些竟是市并英豪,屠沽之辈。”

瞧到这里.百维心中不禁微生惊诧之意,忖道:“任无心约些市井无赖来对付南宫世家,岂非有如以卵击石一般?”

心念一转,接着往下瞧去:“汝等或不免轻视此等市井英豪之力.其实此辈人物,人人俱有—种不容忽视之潜力,用以作为眼线.刺探消息.绝非他人能及。”

瞧到这里,百维又不禁大是感叹.只见下面写道:“此辈人物,虽多系桀骛不驯,对任无心却是人人心悦诚服,存心效死,然自任无心死讯传出江湖之后,此辈人物便有异动,我等也恰在此时探出这秘窟所在之地,其中终有数人,被我南宫世家派往之人收买,于是鼓动同伴,不等任无心之确讯,先揭竿与我南宫世家一战,此战之胜负,自是不问而知。”

突听妙雨一声轻呼、百维赶紧将锦囊藏起。

但轻呼过后.妙雨又自垂下头去.好似已发现了什么足以惊异之事,是以观察得更仔细专心。

百维松了口气,又自取出锦囊,只见字笺之上.接着写道:“但秘窟之中,仍不乏行事谨慎之人,在百般鼓动之下,仍力持慎重,是要先至各处探听消息之后,方能举事,于是已被我方收买之人,便自告奋勇,担起窥探消息之责,其人自以刺探为名,暗中与我方联络,约定以五色灯笼为号,将我方准备之人手,带往秘窟,里应外合.便可将秘窑中人一鼓而灭。”

百维瞧到这里,心中又不觉大是惊异。暗暗忖道:“那三人手提五色灯笼,自是已被我南宫世家收买之人.他们手提灯笼,招摇过路,便是将我方人手,带来此地……但这三人既已投入我方.此刻却为何会死在此地?莫非这其中又有变故?”

一念至此,暗中不觉一惊,立刻接着看了下去:“但此等人物既能被我方收买,背叛任无心,出卖同伴,又焉知不能被他人收买,背叛我南宫世家。是以我方早有决定.一等破却秘窟,此等人物再无利用价值,便将之与秘窟中人一齐杀死!”

百维但觉双手一软,几乎连锦囊都跌落在地,暗叹忖道:“好周密的安排,好毒辣的安排,我平生也以枭雄自命,却也未想及如此,我纵比别人奸狠些,比起她来……唉,那是大大的不如了。”

思及“狡免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两句传诵千古之名言,百维不由自主,但觉一股寒意竟自心底直冲上来。

他此刻对事情始未.俱已了然于胸,唯一不解之处,便是不知何以定要灯笼下有了死尸,方才拆开锦囊,当下接着观看:“汝等至此,若是见了五色灯笼下有死尸,则表示大功已告成,拆开锦囊后,又得将此事始末了然,这时百维可借口将竿头灯笼取下,灯笼中横杠乃是中空,内有纸柬留言,百维可依计行事,玄真则必须立向正东奔出三里,三里外自有人与他取得联络,这时任无心等人心绪已大乱,他速去速返,必不致引起注意,此外,灯笼下若无尸身,则必因事机不密,而功败垂成,汝等若是瞧了锦囊,反是败事,此示。”

百维一口气将锦囊看完.心头方如—块大石落地,似是轻松了不少。

此刻他心中所有疑虑,俱已获解.但转眼之间,却又不禁多了—重新的忧虑。

只因五夫人纵是当世诸葛.却也终是不能未卜先知,玄真已被任无心点中穴道、不能动弹之事,她自是绝不知情,是以锦囊中方有事交代玄真.但玄真此刻却又哪里能依计行事?

百维心念数转,暗叹忖道:“这两件事少不得只有让我一人来做了。”

当下殳巡而出,走到妙雨身后,搭讪着道:“道兄可曾发现什么?”

妙雨指着地上一堆零乱之物件,回首道:“这些自死尸身上搜出之物都极普通,看似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前辈不妨过目。”

百维道:“且待老僧瞧瞧。”

定睛望去.只见那一堆零乱物件之中.计有十数锭大大小小的散碎银子,几方手帕,有的干净,有的破旧,两个翡翠鼻烟壶,两三串钥匙,四个供做手上搓捏的胡桃,几柄匕首,几个丝线织成的钱包,颜色已黯淡得很,显见极为陈旧。

百维长叹道:“想不到男人身上所带之物,竟是如此零乱。”

妙雨微微一笑.道:“幸好这是男子,若是死了几个女子,那身上所带之物,只怕要比这里多上几十倍了。”

他面上虽带笑容,但目光却极是沉痛,只是虽在沉痛之中,他仍未颓伤气馁而已。

百维目光一转,道:“他们致死的伤势是什么?道兄可曾查出?”

妙雨长叹一声,皱眉道:“这便是此事最为令人惊异之处。”

百维诧声道:“有何惊异之处?莫非那致命之伤有什么可怪不成?”

妙雨语声沉重,缓缓道:“这些尸身骤然看来,似是被人—刀砍下头颅而死,其实却大大不然,若是仔细瞧去,便不难发现。”

百维凝目着那些已被割去头颅的户身,道:“道兄自何处看出,这些尸身并非一刀致命,而老僧却委实瞧不出来。”

妙雨长叹一声,道:“这其中最明显之处,便是这些尸身头颅虽被割下,但伤口所流出之血却并不太多,此事最明显之理由,便是因这些尸身先已死了.后来方被割下头颅。”

百维颔首叹道:“不错.道兄目光之敏锐.确非老僧能及。”

妙雨道:“前辈过奖了!”

百维接口又道:“南宫世家如此做法.似是有心要将那致死之伤掩饰起来,这其中必有深意,不知道兄可曾瞧出?”

妙雨沉吟半晌,长叹道:“此事晚辈实是有些难以启口。”

百维道:“道兄只管说出便是.在老僧面前又有何为难之处?”

妙雨沉声说道:“弟子说出之后,但望前辈莫要见怪恼怒。”

百维面上神色.微微一变,道:“此事莫非与老僧有何关系不成?”

他虽是心计深沉,终是难免有些做贼心虚,别人只要稍有言语涉及于他,他便立时要疑神疑鬼.面上也不觉变了颜色。

妙雨缓缓地接口道:“此事怎会与前辈有何关系,只是……只是……”

突然解开一具尸身的衣襟,长叹道:“前辈请看这里。”

百维情不自禁,俯下身去。

只见那尸身前胸,左乳下靠近心房之处,赫然有个深紫色的掌印,指掌分明.颜色深黯,掌力显然极是霸道,似是一种极为厉害之外家功夫。

妙雨目光凝注着百维,道:“这掌力是哪一派的功夫,前辈可瞧得出?”

百维目光凝注,面色沉重,似是呆呆地出神半晌,方自道:“少林……”

妙雨长叹一声,道:“前辈既然也看出来了,看来晚辈并未瞧错……晚辈虽久仰少林伏魔金刚掌,掌力之强劲霸道,可称江湖无双,但却也未曾想到这掌力竟有如此威力!”

百维沉声叹道:“金刚掌掌力虽强猛.却也非人人可以练到如此地步。”

妙雨双眉微轩.道:“如此说来,不知这掌已有几成火候?”

百维仰天长叹道:“这掌力之精纯,还在贫僧之上,已有九成火候。”

妙雨骇然道:“还在大师之上?莫非是……莫非是……”

百维叹道:“你也不必吞吞吐吐,当世能将少林伏魔金刚掌练得比老僧更是精纯之人,能有几个,老僧不说,别人也知道。”

妙雨垂首道:“如……如此说来……唉!弟子实难相信,百忍大师与百代大师,两位中可有一人被南宫世家所用?”

百维心念一转,叹道:“百忍师兄掌力较柔和,绝非如此威霸。”

妙雨脱口道:“以大师目光,绝不致有看错之理,这想必是百代大师了。”

百维黯然长叹一声,垂首道:“老僧虽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信了。”

其实他早已看出那掌功乃是百忍的功夫.却故意说成百代。

妙雨默然半晌.讷讷道:“奇怪之处,还不只就此一件。”

百维动容道:“还有什么?”

妙雨突又撕开了第二具尸身的衣襟,道:“前辈请再瞧瞧此处。”

百维情不自禁.又自凝目望去。

只觉这尸身左乳下一寸七分,接近心脉之处,有个指头般大小的黑点,但仔细一望,才知道这一黑点竟是个小洞,洞中肌肉,赫然全都腐烂,却又无鲜血流出。

百维虽然阅历甚广,江湖中惊人之武功,不知见过多少,但此刻见了这尸身致命之伤势,也不禁为之栗然变色。

突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呼,百维回首望去,原来任无心到了他身后。

百维长叹一声,知道任无心也被这伤痕所显示之武功所惊,不禁苦笑道:“不知两位可曾瞧出了这武功的来历?”

任无心沉吟半晌.长长叹息着道:“但请大师先说说有何高见?”

百维沉声道:“这伤势骤然望来,似是被一种极为厉害之毒药暗器所伤,但贫僧却无把握断言,也想不出会是何等暗器。”

妙雨叹道:“这若是暗器之伤口.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了。”

百维动容道:“莫非道兄已可断言此点绝非暗器之伤?”

妙雨道:“不错。”

百维神情更是骇异,道:“不知道兄自哪点瞧出来的,贫僧愿闻其详。”

妙雨将那尸身之衣襟,又自展开,道:“两位请看,这衣衫之上,虽然满是鲜血,但却绝无破洞,此伤口若是暗器造成,衣衫便必有损伤。”

百维耸然动容,长叹道:“道兄观察,果然仔细入微……唉!这伤口既非暗器造成,便必定是被指力所伤,但贫僧实实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毒辣,如此霸道的指功!”

妙雨沉声叹道:“这指力强劲倒也罢了,最最惊人的是衣衫并无破损,伤口竟已腐烂,显然此人之气功,已练至隔山打牛.摘叶伤人之地步,弟子实也未想到南宫世家中会有如此人物。”

百维双眉紧皱,道:“传言中那南宫夫人之武功,神奇之处,人所难测,以此情况看来,莫非这位女魔头已来这里?”

任无心面色凝重,沉吟半响,缓缓道:“南宫太夫人坐镇内堂,怎会轻易出山,何况此间之事,原也不需她亲自出手。”

百维缓缓道:“贫僧原来亦是如此想法,但南宫世家中,除了她之外,还会有什幺人身怀如此惊人之武功?想来绝不会是她儿媳……”

突然一拍额角,接道:“莫非是她不成?”

他虽未说出名字,但口中说的她字,显然自是指的素手兰姑。

任无心叹道:“在下想来想去,也只有素手兰姑有此惊人之武功,但……但那日在那坟地之中,素手兰姑也曾现身,此后不出一个时辰,你我便已动身上路,莫非她竟能赶在你我前头,先到了此处?”

妙雨道:“咱们车马,奔行虽不甚急,但却是昼夜未曾停歇,弟子师兄弟四人,轮流赶车,拉车的健马却已换过三次,想那素手兰姑轻功纵然高妙,终是血肉之躯,又怎会赶在咱们前头?”

任无心长叹道;“不错.若是她能赶在你我之前.实是绝少可能,但若非如此,难道南宫世家中还有第二人有如此武功不成?”

百维默然不言,妙雨亦是叹息无语。

任无心仰天长叹道:“南宫世家中若真的还有第三人有如此武功.唉……”

长叹一声,突然住口,眉宇间忧虑更是沉重。

妙雨忽然挺起胸膛,笑道:“相公也不必如此忧烦,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没有不能解决之事。”

任无心苦笑一声,道:“话虽如此,但大局日渐颓败,在下又怎能不忧烦日重,不说别的,单以此秘窟来说,在下便再也想不通南宫世家是怎么探查出来的,莫非那南宫夫人真有鬼神难测,未卜先知之能不成?唉!这些事虽然令人难信.但事至今日,在下竟已有些不得不信了。”

他目光似又变得茫然无主,惨然接道:“连此等隐秘之处,都已被人所破,别的地方,只怕也是难保…”

妙雨大声道:“相公怎能如此说话,不到最后—刻,咱们切切不可专长他人之志气,而灭了自己之威风……大师你说可是吗?”

百维垂首道:“自当如此……”

突然抬起头来,又自问道:“那秘窟之中,不知情况如何?是否还有敌人隐身其中?”

任无心目光直射.道:“那秘窟之中的情况,在下实是不忍说出,大师若想知道详情,不妨自己进去—看,此刻妙法道兄还在秘窟之中,料理后事.在下却已无法再停留片刻了。”

他此刻说起话来.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绝无丝毫顿挫,亦不带丝毫情感,竟有如在叙说别人之事一般,毫不动心。

妙雨瞧他面容一眼,只见他面色铁青,亦是突然变得毫无表情,似是已完全麻木。

此等大出常情之态,当真令人心惊。

妙雨心头大骇,扶着任无心臂膀,强笑道:“不知相公可否陪弟子去四下查看查看。”

他一心要想使任无心暂时离开这血腥之地,免得所受刺激越来越深,而致不能负担,是以也不让任无心答话,便将他拉了开去。

任无心竟已茫然无主,别人要他走他就走,要他停他就停,方才那种指挥若定之从容镇静,此刻竟又荡然无存。

百维待他两人走了开去,目光四望一眼,突然一个踉跄,身子似是站立不稳,斜斜倒退,便将那挑起灯笼的长竿撞倒下来。

灯笼里并无火焰,但百维不等灯笼跌落在地,急一伸手,便抄在手中。

他究竟有些心虚,明明四下无人,还是情不自禁,四顾一眼。

但闻远远有马嘶之声传来,四下风吹草动,并无半分声息。

百维双手一分,将灯笼撕成两半,取下了灯笼中的横杠。

手掌触处,百维母庸多试,便知杠中定然中空,但杠中所留秘笺,究竟有何指示,百维心中仍是忐忑不安,不知写的是什么。

他方待将这竹杠一拍两半,取视秘笺。

忽然间,只听一阵衣衫带风之声,破空急来。

百维心头一凛,反手便将那竹杠藏在袖中。

转首望去,只见一条灰色人影,横空急坠,身形之快,有如飞鸟。

这人影轻功之妙,已不愧为江湖一流高手之身形,只是江湖历练,却显见大是不足,是以人还未到,已有衣衫带风之声传来。

声音虽然轻微,但落入武林高手耳中,却无异先示人以警。

百维心头固是惊震,但面上仍是丝毫不动声色,微微笑道:“妙果道兄四下巡视,不知可曾发现敌踪?”

他并未瞧清此人之身形,但已可确定此人必是受命巡视之妙果。

这自非他目力之佳,异于常人,而是江湖历练,实是丰富已极。

他猜的自然不错.这人影是妙果。

只见妙果满头俱是汗珠.神情虽是疲累不堪,但却无丝毫惊骇之态,显见他此行虽然极是卖力,并无任何发现。

百维心中早已知情,但绝不声张,仍然问道:“看道兄神情,似已发现什么……”

妙果一面喘息,一面长叹道:“虽无任何发现,也总算不虚此行。”

百维面上故做惊诧之色,道:“难道附近数里之内,并无敌踪?”

妙果叹道:“正因如此,才令人大觉丧气,若有敌踪发现,无论胜负如何,好歹也要和他拼上一场,出出这口闷气。”

百维心念一转,道:“不知道兄可曾留意.敌方狡诈成性,功成纵未远扬,也必是躲在隐秘之处,道兄匆匆一瞥,只怕难以发觉。”

他衡情度势,以妙果如此脾气,绝不至探查的十分仔细,是以如此说话。

妙果果然怔了一怔,苦笑道:“不瞒前辈,弟子查看的,的确是不够仔细。”

百维道:“既是如此,不如请道兄留此等待,贫僧再去查看一番。”

妙果道:“怎敢有劳前辈,还是弟子前去为是。”

话犹未了,人已去远。

百维一瞧他身形奔去的方向,竟是锦囊中指示玄真应去与人会合之处,心中不禁大是惊惶,脱口大呼道:“道兄留步!”

妙果身形微顿,回首道:“前辈有何吩咐?”

百维目光转动,道:“这一方向,必无敌踪,道兄不必费神去查看了。”

妙果道:“也好……”

双眉突然紧紧皱到一处.诧声道:“前辈一直留守此间未动,这方向有无敌踪,前辈怎会知道?”

百维呆了一呆,讷讷道:“这……这其中自有缘故。”

他一见妙果双眉紧皱,便知道自己方才之言,已启动对方怀疑之心,虽想立时编造出一番说词,怎奈一时间实是无法编造的出。

妙果目光凝注,瞬也不瞬地盯在百维面上,显见心里疑惑已更是加重,口中紧紧追问道:“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百维暗道一声:“苦也!”

他方才若是说那不过是随意猜测,必可将事情遮掩过去,妙果也必定不至再如此追问。

但他此刻既已说过此事自有缘故,便必须为此事说出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而此事确是绝无理由,又教他如何说的出来?

只见他额角之上,似已微微沁出了汗珠。

妙果目光凝注在他面上,实有如两柄利刀一般。

百维呆了半晌,方自讷讷道:“贫僧但见四面俱有宿鸟惊起,只有此一方没有,是以如此猜测,不知道兄之意.认为如何?”

他能在如此慌张中说出这理由来,理由虽然并不十分健全,但他应变之能,却已可算得上是千中选一之顶尖儿人物。

妙果眨了眨眼睛,道:“这……这话也有道理,弟子到别处查看便是。”

身形转处,果然换了个方向,急奔而去。

但百维瞧他面上神色,已知他虽然减去些疑惑,但显然对自己所编造之理由并不十分满意.心中仍是半信半疑。

是以此番他虽改变了方向,半路必然改道,对那面搜查会更加仔细。

只是此时此刻.百维纵然明知南宫世家埋伏与玄真会合之人,定会为妙果发现,自己实也完全无能为力。

转目望去.四下已又无人。

百维不再空自急虑,暗中将那竹杠一拆为二,杠中果然有条卷的十分仔细的淡青纸卷。

百维在草丛深处抛下两截断竹,掠至方才拆阅锦囊之地,拆开了纸卷。

借着已将西沉的阳光,只见上面写道:“汝已拆阅此一密柬.表示我南宫世家第二步计划已成,此后任无心所处之情况,必将更是孤立无援,艰难困苦。”

百维长长叹了口气,此时距离大功告成之日,已不在远,他心中本该充满激情欢喜之情。

奇怪的是.他此刻心中虽然欢喜,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淡淡惆怅。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这感觉自何而来。

俯首望去,只见密笺上接着写的是:“为了释汝之疑,我不妨对此事稍作说明。此事动手之人,便是我方第一人物兰姑,她早已在你等未动身前,潜来此处,而且故布疑阵,以杀头来掩饰她所留之伤。其实只是计上加计,故意要任无心等人瞧出破绽。以任无心等人之能,若是瞧不出这点破绽,岂非都变成有眼无珠的呆子。他等发现破绽之后,必定更是惊异,猜不出动手之人是谁?”

接着往下看,只见上面写道:“此一路上,我方派在路上接引之人,都瞧不见汝等行踪,这只因我并未吩咐汝等与人联络之法,亦显见汝等将行踪十分保密可嘉。”

瞧到这里,百维不禁暗自苦笑,忖道:“五夫人纵然妙计如神,毕竟还是想不到玄真被人点中穴道之事,我等被困在车厢之中,实是万不得已,她反说我等行踪保密,十分可嘉。”

心念一转,接着看道:“汝伤势必已痊愈,比刻可与玄真联络,由尔设法移开任无心等人注意之力,此后你两人也必须—明一暗,在暗中配合、汝若有禀告之事,一路上只要瞧见土地词堂.便可进去留下纸笺,唯一应切记之处,便是必需先将纸笺外包以一层油纸,入了土地祠堂后,便将留柬埋在香炉灰中,那土地祠堂中若有长明灯还在燃烧,灯油中必有我向你指示之留柬,贮于青铜筒中,你等可自灯油中取阅,只因若是派人与汝等联络,总不免落些痕迹.反不如这般隐秘。”

百维一口气瞧完了,方自长叹忖道:“此事隐秘的确是够隐秘的了,怎奈玄真已不能动弹,教我去和谁搭挡。”

而此刻困难便在眼前,妙果已去那方向搜查,自己是去还是不去,端的难以决定,却又必需在片刻间有所决定。

他心念数转,暗暗忖道:“我此番前来,纵然被妙果发现,也可推说乃是赶去接应于他。此人轻功不弱,但心计并不深沉,只需三言两语,料想便可将他瞒过。我若不去,又怎知南宫内院究竟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等,说不定便要误了大事。”

最令他心中忐忑不安的,便是五夫人既已有密柬交代于他,为何又要玄真单独前去相见?

莫非五夫人竟有什么事要瞒过他?

莫非五夫人要向玄真吩咐的,乃是对他不利之事?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生疑惧之念。

只因他虽是南宫世家中人,但对南宫世家的种种手段,仍是时时有所提防。

这时情况已不容他再加思索,当下提气纵身,向那方向奔去。

奔行了三十丈开外,但见前面荒草,越来越长,几乎已过人腰。

百维心念一转,突然俯身卧倒在草中。

他虽已残废,但单凭一臂之力,已可在草中向前移动,以他阅历之丰.自不会发出丝毫声息。

过约盏茶功夫后,他估计最少已向前爬了数十丈之遥,四下仍无一丝动静,就连妙果都似已远去,听不到有任何衣袂带风之声。

若是换了别人,忍不住要伸头去瞧一眼。

但百维确是沉得住气,知道这死寂中,必定潜伏着危机,非但不敢伸头.索性顿住身子,不再动弹。

但闻风吹草动,沙沙作响。

又过了半晌,左面草间果然响起了一阵轻微之异声,似是蛇行草中一般。

百维心头一喜,更是屏息静气。

只听这声音越来越近,入耳更是清晰。

百维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声音传来之方向,暗暗忖道:“无论来人是准,我必需先发制人。制住了他,再加盘问……”

当下将全身真气,俱贯注在一条右臂之上。

忽然间,一阵急锐的衣袂带风之声,自正前方传了过来,声音来势极快,显见来人的轻功不弱。

但在如此情况之下,此人居然仍未隐藏行踪,如此放胆急行,又显见江湖历练必定极浅。

百维心念一动,暗暗忖道:“此人除了妙果,再无他人……”

一念尚未转完,只听嗖的一声.一条人影,自他头顶掠过,渐渐去远,左面长草中的异声.却早已在数丈外便已停顿。

又过了半晌.那已自远去之衣袂风声,又自响起,刹那间又自百维头顶掠过。

他自百维头顶来回两次,竟仍未发现百维,这草上飞之轻功,确是高人一等,这份粗心大意,也确是令人担心。

百维暗叹忖道:“难怪他往来搜寻,也寻不出什么来的……”

这时,草丛间的异声,又自沙沙响起,声音更轻、更缓。

百维听这声音来势,似是不止一人,心念转处,突见自己左方不及两尺处,有个积水的浅坑,约摸有浴盆般大小。

目光一瞧,他心里已下决定,再不迟疑,悄悄移过身形,向那浅坑爬了过去,乘着一阵急风吹过,和身滚入坑中。

这坑看来虽浅,其实却深达一尺六七,恰巧能容得下百维的身子。

最妙的是,想必是因昨夜暴雨,坑中积水,此刻虽已干枯了一半,但百维落下后,坑中水便涨起,恰巧淹及地面。

百维身子隐藏在水中,端的是天造地设的绝妙藏身之地,莫说妙果这般粗心大意之人,便是妙雨等心细如发之辈,也绝难发现。

他身子方自藏好,长草中之异声已到了近前。

百维只有双目一鼻露在水面外,此刻贴地望去,来的果然有两条人影。

这两人俱是一身黑衣劲装,瞧那爬行之势,已瞧出两人轻功俱非泛泛之辈。

长草掩去日光,这两人面容虽无法可见,但一双目光,却是闪烁有神,正在往后四下搜索。

百维暗道一声:“侥幸!”

他此刻若非有潜身水坑,行踪必已被对方发现。

要知百维此刻虽已明知这两人乃是南宫世家门下,本不该再自暗中窥探。

但百维此刻却又有一份私心,是以仍不露面。

两人爬到水坑旁三四尺外,便又顿住身子,搜望一阵,瞧不见人影,只当四下必定无人,前面一人抬起手来,悄悄打了个手式,后面—人立刻爬了过来,与他并肩在地上,悄声道:“那小子倒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此刻还不走,害得咱们受这个闷气。”

前面之人亦自悄声道:“此人必定早已对这里十分怀疑,若非如此,怎会在这里来去七八趟之多,莫非他知道咱们躲在这里?”

这两人贴着地面说话,语声实是轻微已极,别人本自万难听见。

但百维耳朵恰巧也贴在地面,竟将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因地面传音,要远比空中来的清晰迅快。

只听后面那人沉声道:“咱们行事如此隐秘,怎会有人知道咱们在这里等人?”

语声微一沉吟,缓缓接着道:“除非……除非……”

前后那人道:“除非是百维那家伙,走漏了风声,否则此事绝无泄漏之理。”

后面那人沉吟半晌,道:“只是不知他是故意泄秘,还是无意间泄漏出来的?”

前面之人恨声道:“他若无心走漏,倒也罢了,若是有心泄秘,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这里,百维但觉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

因为他确信南宫世家绝非对他极有信心,否则这两人也不会如此说话。

过了半响,只听后面之人缓缓道:“以百维此人心计之深,经验之丰,在门规那般森严的少林寺,都能将自己身份隐藏了数十年之久,丝毫不露痕迹,此刻又怎会将如此重大的机密,轻易的泄露出去,以小弟看来,只怕……”

前面之人接道:“兄台之意.可是说百维真敢泄漏机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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