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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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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大师凝目望去,夜色中,仍然隐隐辨出正是叶湘绮。
陈凤贞横里跨开一步,道:“请进吧!”
百代大师一侧身,当先而入。
陈凤贞仰脸望望天上的星辰,道:“咱们只有一个时辰了。”
举步进了茅屋。
百忍大师只觉南宫世家中人,天性上似乎都有着一种冰冷之气,虽是亲如师友,看来也好像毫无亲善之感。
火光一闪,点亮了一支白烛,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陈凤贞熄去手上的火折子,低声对任无心道:“任相公,我虽然知道南宫世家中不少隐秘,但非全盘了然,能否疗治好你的伤势,细想来全无把握,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百忍大师一入室门,立时留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只见这三间房舍,除了一榻一桌一张竹椅之外,别无长物,木榻上有一条高高隆起的黑色布幔,上面似是睡着一个人。
任无心淡然一笑,道:“这个在下自是不能责怪夫人。”
只见陈凤贞不再言语,冷峻的目光.扫掠了百忍、百代一眼,缓步向木榻走去。
百代大师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道:“如有惊变之事,师兄请保护任施土夺门而走,小弟对付南宫世家中人:”
只见陈凤贞揭去那床上黑色布单,果然木榻上仰面卧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
百代暗中凝神看去,发觉陈凤贞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显然,她心中正有无比的惊惧。
荒凉的房舍,荧荧烛光,四周一片沉沉夜色,这景象给人——种诡奇的恐怖之感。
连百忍、百代,那等修养有素的高僧,都不禁由心底冒上宋阵阵的寒意。
只见陈凤贞两只皓腕,在那侧卧在木棕上的黑衣女于身上,不停移动了一阵,陡然向后退开三步;
她的动作熟练迅快,那侧卧在木榻上的黑衣女于,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女人,圆圆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樱口柳眉,只是面色惨白的不见一点血色:
她举起左手,理一下长垂的秀发,右手却戴了一个长长的黑色手套。
陈凤贞幽凄一笑,道:“这就是我那婆祖,费尽了三十年心血,培养出的毒人,在她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上,不但蓄蕴着举世无双的奇毒,而且她的武功,举世间也难以有人抗拒……”
只见那黑衣女人缓步走下了木榻,举步向前行去。
她长的娇美柔弱,极尽纤巧玲珑之妙,只是全身上下,似是笼罩着一股冰冷阴寒之气。
百代大师眼看她直对自己行来,不禁侧抽一口冷气,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陈凤贞突然合掌当胸,低垂眼帘,喃喃低吟不绝。
百忍听她吟哦之声,似在低诵经文,但声音古怪,却是从未听过的。
那行进中的黑衣女突然转过身子,两道目光凝注在陈凤贞脸上,缓步行了过去。
四目相注片刻,陈凤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在那黑衣女脑后点了两指。
百代大师一直留心着陈凤贞的一举一动,看她如何支使这黑衣女人。
这是南宫世家中一种神奇的隐秘,谁能了解这神奇隐秘,就可以使南宫世家解体,使无数的武林高手得救,从南宫世家的奴役下解救出来。
那陈凤贞出手虽慢,但落指奇快,匆匆一瞥之间,百代大师只能隐约的认出大略的部位,却无法看出她指点的穴道。
黑衣女被陈凤贞点中后脑两指之后,突然泛现出一脸红润之色,两只大眼睛,也灵活了甚多。
只见她嘴角间泛出微微的笑意,缓缓坐下了身子。
陈凤贞举手一招,低声说道:“任相公请过来。”
任无心缓步行了过去。
陈凤贞指指那黑衣女人,接道:“你和她对面坐下吧!”
才气纵横的任无心,此刻似已失去主宰自己的能力,依言在那黑衣女的对面坐下。
陈凤贞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兰姑,兰姑,你可识得这位相公吗?”
那黑衣女人本已闭上的双目,听得陈风贞喝叫之言,突然睁开,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瞧了一阵后,微微笑道:“啊!好像见过他……”
陈凤贞突施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任相公,她此刻已暂时恢复了灵智。但她脑际之中,却记忆着无数屠杀往事,充满着怨、恨,你要和她多多说些亲切之言,先博得她的好感,我再指令她为你疗伤。”
任无心一皱眉头,暗暗忖道:“和她说些什么呢?”
凝目望去,只见那兰姑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花,慌忙说道;“姑娘的武功高超,在下好生敬佩。”
兰姑听他赞美,心中甚是得意,缓缓举起那只带有黑色手套的右臂,笑道:“天下高人,甚少能挡我一击……”
浯音微微一顿,又道:“咱们动过手吗?”
她的言词木讷、单纯,生似一个尚未全解人世的少女,一片赤子之心。
任无心正觉无言可答,陈凤贞已抢先说道:“他和兰姑动手,受了内伤,求你医伤来了。”
房舍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注在兰姑的身上。
只见她缓缓脱下那黑色的手套,露出一个绝世的美丽玉掌。
那纤长的十指,晶莹的肤光,散发着一阵阵清幽的香气。
谁能想到,这一只美丽的素手,竟然沾满着血腥。
只见陈凤贞的娇躯,微微的颤动着,汗珠儿有如断线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显然她并无充分的信心,控制这一只美丽的素手。
百代大师缓缓向前移动两步,暗中取好方位,提聚了全身功力,蓄势戒备,只要一发觉情势不对,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全力攻出。
此时,任无心脸也变成一片灰色,两道眼神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那只玉掌。
只听兰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伤的很重吗!”
任无心道:“内腑受震,剧毒内侵。”
兰姑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处,还能不能救活?”
任无心道:“我伤在后背之上,只怕不太方便吧!”
陈凤贞抬头望望天色,急急说道:“疗伤要紧,任相公不用拘泥于男女礼数了。”
任无心只好解去衣衫。
陈风贞一把抓住,嘶的一声,扯去他贴身内衣。
只见一个红色掌痕,印在任无心背后“命门穴”旁侧寸许之处。
百忍大师暗道:“好险,好险,如若掌势左偏一寸,只怕他早已横尸那山洞中了。”
只见兰姑缓缓伸出美丽的右掌,按在任无心的伤处,缓缓闭上双目。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兰姑那雪白玉掌,突然泛现出一片嫣红,由浅而深,眨眼间,那雪白的玉掌,变成了一片赤红。
再看任无心时,似是正在勉强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百代紧紧握起拳头,双目凝注着兰姑,准备出手。
大约又过一盏热茶工夫,任无心头上的汗水,逐渐的消去,回复了平和之容。
陈凤贞不停的走来走去,团团乱转,粉脸上一片焦急之色。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空啸声,似是一粒极小的石块,波的一声,击在窗上。
陈凤贞脸色一变随手一掌,熄去了烛火。
茅屋中,顿时变成一片漆黑。
只听陈凤贞的声音响起了耳际,道:“来人可能是我的婆婆,也可能是我儿媳,不论是哪一个,但她们见了我背叛南宫世家,暗助你们之事,都会极快的把这消息传到我祖婆那里,我固然难
免一死,但接连而起的却是一片血腥的屠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声音微微一顿,又道:“久闻你们少林武功,领袖武林,七十二种绝技,冠绝天下,待会儿两位如见我出手,立时合力抢攻,手法愈毒愈好,最好能在四五招内击毙来人……”
百忍大师低声道:“这个……”
他刚刚说出了一句,陈凤贞又抢先说道:“现在咱们的处境,正值生死边缘,没有时间请两位发表高论了,我知道你们少林寺中的和尚,食古不化,与人动手,要讲求明枪挑战,一对一的相搏,凭借武功,决定胜负……”
百忍大师接道:“不错,老衲……”
陈凤贞打断百忍的话,急急接道:“这不是比武定名,而是你生我死,我要你命的生死之搏,江湖上那套规定,最好是暂弃脑后……”
话至此处,又是一阵沙石划空的轻微啸风之声,掠过房舍。
陈风贞改以传音入密之术,低声接道:“来了,两位请准备.我一出手,两位立时由两侧出手夹击、来人武功再高,在这等毫无防备之下,三面受敌,谅她也无能闪避开去。”
百忍暗暗叹息一声,忖道:“骨肉相残,各极其毒,南宫世家,这一个充满着神秘、诡异的家族,个中人物,个个心狠手辣,而且天性之中,似是都有一种变态心理,残酷冷漠,虽是对自己的师长好友,至亲骨肉,也是一般的手下无情。”
忖思之间,房舍外已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到了房舍门口。
百代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百忍大师说说道:“她说的不错,今日之局,咱们决不能纵虎归山,师兄切不可妄动慈悲心肠。”
只听那步履声,忽然停了下来,生似一人将要进门之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趑趄不前。
百代凝目望了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鬼魅一般的当门而站,既不说话,也不行动,有如泥塑木雕一般,
百忍大师暗暗的提聚了功力,运劲于右掌之上,只要陈凤贞一出手,立时挥掌攻去。
一阵夜风吹来,飘起那当门而立窈窕身影的衣袂。
只见她缓缓举起右手,理一理鬓边散垂的长发,幽沉地说道:“是四婆妈吗?”
房舍中响起了陈风贞的声音,道:“铃儿吗?”
那女人应道:“室中怎不点起灯火?”
陈凤贞道:“点起灯火,故可见室中景物,但亦可能引来强敌。”
那女人突然轻声一笑,道:“儿媳心中一直隐藏着几件不解之事,一直想问四婆妈,但却一直没有机会,难得今宵有此一时光了。”
陈凤贞答非所问地道:“你可是奉命来,接替我吗?”
那女人答道:“老祖婆对四婆妈已动怀疑……”
陈风贞冷冷说道:“她怀疑我什么?”
那女人道:“她怀疑四婆妈暗通强敌,泄露了咱们南宫世家的隐秘。”
陈凤贞冷冷道:“你可是奉命来杀我的吗?”
那女人沉吟了一阵,道:“老祖婆确有此心,但儿媳我并无此意……”
微徽一顿,又道:“儿媳有一件隐埋胸中甚久的怀疑,想问四婆妈一声。”
陈凤贞道:“你说吧!”
那女人突然举步入室,接道:“四婆妈尽管放心,天亮之前,老祖婆不会再派人来……”
陈凤贞冷冷喝道:“老祖婆猜的不错,你既然奉命而来,那就别想生离此地了。”
那女人轻柔一笑,道:“老祖婆已暗示了我杀你的方法,你武功再高,也无能反抗于我。”
陈凤贞道:“在这房舍中,我已预伏了很多高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时将殒折当场。”
那女人轻轻咳了一声,幽沉地说道:“老祖婆算无遗策,她早已告诉了我此来之危,四婆妈眼下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和我合作,由我出面为你掩饰,不但无性命之险,而且还可暂得老祖婆的信任。”
陈凤贞沉吟了一阵,道:“怎么?你也要……”
她本来想说出你也要背叛南宫世家,但在话将出口之时,突然住口不言。
那女子忽然放声一阵咯咯娇笑,道:“我怀疑咱们都已经身中剧毒,老祖婆随时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取咱们性命……”
她的笑声虽然十分娇柔动听,但却隐隐蕴含着无限的凄凉、悲苦。
笑声一落,又接口说道;“只不过咱们都不知道,如何才能使那预伏在内腹中的剧毒发作而已。”
陈凤贞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那你来此,老祖婆已告诉了你,引发我身伏剐毒的方法了?”
那女子缓缓点头,道:“不错,因此,我在眨眼工夫之间,可以置你于死地。”
陈凤贞知道她所言非虚,长叹一声.默燃不语。
隐伏在两侧的百忍、百代,已然从两人的说话之中,听出了两人的身份。
彼此乃婆媳关系,但两人之间,词锋相对,各极犀利,一片猜疑杀机,只听那女子接道:
“老祖婆派我来此之时,已调派了十二个高手随行,那些人现在这房舍外不远之处待命,只要我长啸相召,他们可在片刻之内赶来。”
陈凤贞黯然一叹,道:“老祖婆今宵可以命你杀我,异日又何尝不可使人杀你?”
那女子缓缓应道:“因此,我三思之后,消去了杀你之心,其实咱们虽是她的儿孙之妻,但和她网罗的高手,毫无不同之处,同样的身受剧毒控制,随时可能被她置于死地。”
陈凤贞长叹一声道:“你能思虑如此深长,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
那女子突然放低了声音,道:“我一直怀疑,你那儿子真已死去?”
陈凤贞愕然说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
那女子缓缓吁一口气,道:“儿媳亦非凭空臆测,如若他们当真已离人世,那也是老祖婆暗中主谋其事……”
百忍、百代听到这婆媳二人对答之言,心神大为震动,一种新奇的恐怖,直泛上心头。
陈凤贞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那女子未完之言,说道:“两位大师父,请出来吧!”
火光一闪,燃起了烛火。
房舍中登时一片通明。
烛火中打量来人,只见她风目柳眉,粉颊欺霜,长的娟秀异常,一身窄窄的裹身黑衣,更显得腰肢纤细,楚楚动人。
同样的绝色佳人,但此刻和适才,却给人两种大大不同的印象。
只见她微颔螓首,轻启樱唇,两道清澈的目光,缓缓向百忍、百代二人脸上扫过,道:
“如若我记忆不错,两位大师父,都是少林寺的高僧。”
百代合掌当胸。道:“贫僧百代。”
百忍道:“老衲百忍。”
那女子轻扬玉手,欠身说道:“我叫田秀铃。”
目光缓缓移注到任无心的身上,说道:“疗伤吗?”
陈凤贞道:“你可知道驾驭兰姑的方法吗?”
田秀钤道:“已得承老祖婆传授过了。”
陈凤贞目光一扫百忍、百代.道:“这两位俱是德高望重的高僧,纵然听去咱们不少隐秘,也不致泄露出去。”
百忍道:“这个,两位尽管放心。”
陈凤贞叹息一声,道:“我如回报过晚,只怕要引起老祖婆的怀疑,我要去了。”
说走就走,娇躯一晃,人已离开了房舍。
田秀铃欠身道:“儿媳不送。”
举头看时,陈凤贞芳踪已渺。
百代大师暗暗忖道:“这女人,一句话也未交代,说走就走,留下这一局残棋,不知要如何处理?”
一面暗聚功力戒备,一面问道:“女施主可识得任相公吗?”
田秀钤目光转动,打量了任无心一眼,缓缓颔首道:“我认识他。”
缓步走到兰姑身删,轻挥玉掌,在兰姑身上抚摸了一阵。
只见兰姑端坐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双目也逐渐闭上,似是熟睡过去。
田秀铃抱起了兰姑的身体,仰放在木榻之上,用黑布盖了起来。回头对百忍、百代说道:
“你们可以过去看看贵友了。”
人却缓步向室外行去。
转眼望去,只见任无心微闭起双目而坐,脸上泛现出一片赤红,但神态安详,似是正在运气调息。
百忍低声说道:“不要惊扰了他,妄动手脚,不如静以观变。”
百代大师一侧身子,背门而立,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对百忍大师说道:“小弟适见那女子手法,启动灵敏,想到达摩祖师的易筋真经中,记了一篇启穴驭神之法,只是字理深奥,小弟难解含义,但隐隐间似是指出人体之上,除了三百六十五处大小正穴之外,尚有几处密穴,如能运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启开那些密穴,一个人习武的体能极限,即可大为增强,但他的神智,却失去主裁自己之能,为人控制。这被称兰姑之人,分明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高手,但她却无法主裁自己……”
百忍轻轻咳了一声,叫道:“任施主。”
百代甚是机警,当下接道:“他久坐不醒,分明伤势尚未痊愈,真气凝滞不行,不知该否助他一臂之力?”
一面回目望去,果见田秀铃已进了室门。
只听田秀钤冷冷说道:“你们最好是不要擅自动他。”
百代大师一愕,道:“他久坐不醒,如不出手动他,或将误他性命。”
田秀铃道:“他如是伤在了兰姑手中,除兰姑之外,世间再无能救他之人。”
百代道:“女施主如何?”
田秀铃道:“力有未逮。”
百代道:“令祖婆可有此能?”
田秀铃淡淡地道:“这个大概能吧,我那祖婆除了身负绝世的武功外,尚且兼修医道,博览群书,只怕她无事不知,无所不晓。”
百代大师道:“因此,你们南宫世家中人,个个都得怕她了。”
田秀铃点点头,道:“怕她之人,也不只南宫世家中她儿孙之媳,单是被她网罗奴役的江湖高手,就不下百人之多。”
百代大师目光一瞥任无心,道:“任相公胸怀大志,侠骨仁心.尚望女施主全力施救。”
田秀铃凝目在任无心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兰姑如若也不能救得活,世上就再无可以救他之法了。”
百忍大师欠身合掌一礼道:“女施主,老衲心有几件不明之事,不知可否请教?”
田秀铃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够答的,当不致使你失望。”
百忍大师道:“南宫世家,自从南宫明老前辈力败天下高手,夺得三宝之后,一直在江湖享誉甚隆,受着武林中人们无比的崇敬,地位崇高,可算得开先古之未有,令祖婆何以不肯坐享盛誉,却翻云弄雨的在武林中,布下了一片惨雾愁云。”
田秀钤淡然一笑,欲言又止。
百忍大师长叹一声,接道:“江湖中人,良莠不齐,或有觊觎三宝之人,妄生贪念,侵犯到南宫世家,或有心妒南宫世家的盛名,作出逾越武林规范之事,但南宫世家从未向各大门派提出过相助之求。”
田秀铃秀眉微耸.摇头说道:“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再费口舌了。”
百忍大师肃然地说道:“老衲亦知女施主难作主意,但望转告令祖婆,大劫尚未造成,如能及时悔悟,尚未为晚,老衲愿以少林寺当代掌门身份,出面调解这一场武林纷争,追查杀死南宫世家数代男主人的凶手。”
田秀铃沉吟了一阵,道:“话是不错,可惜说的太晚了。”
百代大师插口接道:“令祖婆别有用心,早作预谋,处心积虐的要在武林中造成一场杀劫,眼下有如在弦之箭,恐怕难以劝得她回心转意了……”
田秀铃微微颔首,默然不语,
百代大师接道:“疏不间亲,贫僧出家之人,更是不该擅作心机之言,但事关天下武林同道的安危,非一二人的生死可比,贫僧不得不为天下苍生请命,请夫人大义灭亲……”
田秀钤冷冷说道:“你们纵热能联合天下武林高手,我也不信能胜过南宫世家……”
百代大师道:“因此贫僧等,才请求女施主为天下武林筹谋。”
田秀铃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百代大师的脸上,沉吟了良久,遭:“这是千古以来,最大的隐秘,沿起于数百年前,只不过到了我祖婆的身上,才把这发挥出来而已。”
百忍、百代个个凝神静听,严肃的脸上,泛现出无限的期望。
田秀铃缓缓扫掠了两人一眼,接道:“一个武功平庸之人,只要他投入了南宫世家的门下,武功立时就可以增强一倍,而且终生效忠南宫世家,誓志不二,在他们的脑际,除了勤练武功,和受命杀人之外,再无其他意识。”
百代大师一心想探出南宫世家的隐秘,此刻便试探着道:“自古以来,迷人心智的药物虽有不少,但却未闻有如此神奇的功用,令祖婆能令这些江湖豪杰为南宫世家效死尽忠,除了施用药物之外,只怕还另外用了些神奇诡异的独门手法?”
田秀铃轻轻皱起双眉,俯首沉吟不语。
百代大师沉声道:“这些只是贫僧的猜测之言,贫僧自信虽未见能完全猜中,但……”
田秀铃霍然抬起头来,道:“你猜的不错。”
百代大师目中神光微闪,道:“令祖婆昕用的究竟是何手法,不知夫人可否见告?”
田秀铃轻轻叹息一声,摇头道:“我那祖婆博闻强识,知识的渊博丰富,普天之下不作第二人想,我甚至连她老人家所用的手法,究竟是自行研创而出,抑或是绝传多年的武林秘技,都不知道。”
百代大师凝目瞧了她一眼,口中虽未说话,但在这轻轻一瞥中,显然地已含有一些怀疑之意。
田秀钤扬了扬柳叶般的秀眉,接道:“我既然已在两位大师面前说出南宫世家的隐秘,说一件与说十件百件,同样地俱有杀身惨祸……”
百代大师接口道:“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贫僧实在感激的很。”
一直在旁边凝神倾听的百忍大师,此刻突然轻叹一声,道:“令老衲始终准以了解的是,南宫世家本已领袖天下武林,令祖婆又何苦要如此做法,造劫天下武林,芸芸众生……”
田秀铃黯然半晌,轻轻地说道:“子不言父过,妻不发夫隐,我那祖婆婆做事无论如何,总是我的长辈,有些话,我实觉不便出口。”
百忍、百代齐齐凝目望着她,也不说话,但目光却已显露出焦切的期待之色。
田秀铃眼波四望,终于长叹道:“不瞒两位说.我那祖婆神智仿佛已不甚清明,她对世上每个人都充满了怨毒之心,甚至……甚至……唉!连她自己对自己都充满了怨恨……”
百忍、百代心头都不觉为之微微一颤。
百忍大师仰天长叹道:“仇恨,仇恨……”
田秀铃缓缓垂下眼帘,接口道:“她对任何人都不再信任,甚至连我们这些嫡亲的儿媳,这其中只有那第二代夫人,南宫夫人与她考人家较为接近,但甚至连那第二代夫人也和我们一样,俱都身中了隐伏的剧毒,随时随地,只要祖婆微一挥手,我们便会猝然而死,丝毫没有预防的方法,回手的力量……”
说到这里,她心情似乎渐渐激动了起来,语声颤抖,双颊之上,隐现红晕,百忍大师同情地叹息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劝解之言。
片刻寂静之后,田秀铃突然回身指向卧榻上的兰姑,颤声道:“两位大师,可知道此刻卧在榻上的是个什么人物吗?”
百忍、百代齐地随着她那颤抖的手指望去,心下不免都有些奇怪。
她明明知道我们晓得这女子乃是南宫夫人费了近三十年心血,培养出的毒人兰姑,为何还要如此慎重地询问于我。
思忖之间,百代大师却已沉玲着道:“这位姑娘,不是名唤兰姑的……”
田秀铃面上突地泛起了一丝凄冷神秘的笑容,接口道:“不错,我们此刻都将她唤做兰姑,但是兰姑这两字,却只不过是我那祖婆后来替她起的名字而已,她本来另外还有名姓。”
百忍、百代望着地面上那神秘的笑容,知道这其中必另有一段隐秘。
百代大师忍不住脱口问道:“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姓,贫僧是否也曾听人说过?”
田秀钤缓缓道:“她原来的姓名,天下武林无人不知,大师必定听人说起过的。”
百代大师接口道:“谁?”
田秀钤目中闪过一丝令人难测的光芒,仿佛是厌恶,又仿佛是恐惧,口中缓缓道:“大师可知道,许多年前,武林中有个最喜穿着紫绫衣衫的女魔头,她的名字,叫做……”
百代大师心中一动,变色接口道:“夫人说的,可是数十年前,挥手诛七杰,血染金碧地,在谈笑之间,毒杀了当时武林十七高手的……”
他与田秀铃两人似乎都不愿提起这魔头的姓名,说到名字时,便懊然住口。
室中的气氛,仿佛突然寒冷沉重了许多。
良久良久,百忍大师才自黯然叹息道:“令祖婆当真是个绝才,竟连这样的女魔头,都会被她收为己用。”
田秀铃缓缓道:“我祖婆得到她后,便以各种药物,各种手法,使得她忘记一切,只知练武,只知为我的祖婆拼命!”
她回首望向榻上的兰姑那苍白、神秘、寒冷,但却极为美丽的面容,缓缓接着道:“她不但忘却了自己以前的身世姓名,忘却了她一生中所有的经历,忘却了昕有她爱过或恨过的人,她也忘去了情欲,甚至忘去了时间,是以她永远都是这样年青,只因她脑海中完全没有时间与生死的观念……”
她轻叹了一声,接口又道:“也因为这原因,是以她对别人的生死,也都不再放在心上。”
她柔和甜美的语声轻轻道来,不但使这件本极邪恶凶狠的事,蒙上了一层神秘而美丽的色彩,更将这件事以另一种满含高深哲理的方式解释出来。
百忍、百代面面相觑,仿佛都已听得呆了,又是良久说不出话来。
田秀铃目光四转,缓缓道:“无论什么人,若能揭开蒙着她心灵智慧的黑纱,不但有如寻着了一柄能启开神秘之门的钥匙,而且……”她轻轻长叹一声,接着道:“她恢复了记忆,忆起了生死、别离……这许多种悲伤、痛苦,或欢乐的情感后,她也再不会蔑视别人的生死了。”
她美丽的言词,明亮的眼泪,似乎已将百忍、百代这两位世外高人的心灵,都一直摄引住了。良久良久,百忍大师方自长叹道:“善哉!善哉!女檀越当真是位有心人,那兰姑手段如此毒辣,世人都只当是因为南宫夫人以药物激发了她狠毒的天性,却不知人性都是善良的,那南宫夫人只是以药物迷去了她的人性而已。”
田秀铃面上露出了一种凄凉神秘的笑容,缓缓道:“大师的话当真有如高山流水,令人听了不禁神茌,只可惜……唉!纵有生公说法之佛力,也难使得她回复本性了。”
百代大师肃然道;“夫人的看法虽然正确,却未免太悲观了些。”
语声未了,只听身侧有人接口笑道:“不错,委实太悲观了些,”
原来任无心已不知在何时醒了,只是百忍、百代都已被田秀铃言语所醉,是以未曾发现。
此刻百忍大师目光转处,不禁大奇,问道:“任相公伤势已痊愈了吗?”
任无心淡淡一笑,长身而起,伸了伸双臂,道:“虽未痊愈,亦已不远矣!”
他转身向田秀铃长长一揖,含笑道:“在下的伤势,世上除了这位兰姑与令祖婆外,只怕已别无他人能救,此番在下能侥幸活命,可说全是拜受夫人之赐,在下此刻多谢了!”
田秀铃轻轻笑道:“相公天纵奇才,怎会轻易而死,这只不过是苍天假贱妾之手,挽救了相公的性命,贱妾何功之有?”
任无心朗声笑道:“夫人灵心慧齿,人所难及,在下实在佩服得很。”
他目光转向百忍、百代,接口道:“两位大师可知道我等此刻作如何计较才好?”
百忍、百代齐地微笑着摇头,道;“任相公有何计较?”
他两人已对任无心有了无比坚强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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