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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旗香罗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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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的子女,她一百个不相信,似乎已淡忘了伤徒之恨,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欲证实仲玉和绣纹真实出身。
所以,她话刚说完,身躯一起,已腾跃数丈,衣袂迎风,直向仲玉三人停身处纵去。
接着人影齐动,但闻呼呼声中,一群老少男女,也衔尾捷跃。
仲玉方站在那里眼瞧着绣纹与温慎芳二人发呆,陡闻丝帛破空之声,急忙行功侧身,启眼一看,面前两丈之地,已落定一胖老少男女,其中有的曾会过面,有的却非常陌生,而在陌生的面孔中,有一双欲爱闪烁的桃花眼,包含熟悉惊喜而贪婪的成分,向着他飞射。
这一下,他也不禁为之心动神移,暗道:“这女人是谁?一双眼睛好厉害!恐怕是个玩弄男人的女狐,我倒要防她一着……”
那眼飞欲爱的女子,乃艳名满江湖,以色艺著称川湘的黑蝴蝶欧琼妮。早先由于距离太远,只见到仲玉模糊的美姿,如今毗近一看,不但是生平仅见的美男子,而且其气宇风范,隐露出任何女人难以抗拒,而被吸引的魅力,于是也忖道:“这小男人果真是十全十美,可追女人的魂?……不管他与这白衣少女,是不是小夫妻,也不管他是不是云霄女魔的爱子,值此机会难逢,奇缘不易,我必须设法和他亲近亲近,方不愧我这一生……”
此刻,陡见魏燕钻出人群,巧小身影一闪,欺近仲玉一丈,仲玉一指,娇喝道:“你又来干什么?上次路过此地,有心欺负我,亏得你的腿长,没给捉住,今天姑娘可不饶你了。”
魏燕如此一吼,顿把众人弄得莫明其妙,连仲玉自己也被愣着了,心想:这又是一场错误的麻烦……
此外诸人在迷惑之中,各自纷纷暗里奇诧。
绣纹和温慎芳暗道:这场是非又是怎么起的,这冤家儿时会跑到此地来惹麻烦……
幽灵宫主和钟情楼主,心忖:这两个孩子会是云霄的骨肉,若然,还真是好福气!人不但长得英挺俊美,资色不凡,而且看他俩神光内蕴,英华照人,武功也必得他娘的真传了,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五洞观音也秀目射出惊疑的光芒,望着仲玉,暗想:他不是玉面神童么?确实是个到处捣乱的家伙。上次我们五人围着他,用五形梅花连环阵,没有把他制住,今天可再不能让他逃跑了……
这绿衣少女姿容绝世,看样子武功必不弱,如果要斗起来,恐怕很难达目的……师傅怎么会不在意捉住他们呢……
入云龙魏君豪听女儿一声叱呼,顿时记起半月前,黄昏时分大闹“红柳深苑”的事,似乎就是眼前少年所为,看其衣饰相貌一点也不差,但奇怪他竟是云霄院主的儿子,因此巨目如电,朝仲玉上下打量不休,似是而非认不准确。
少顷,又闻魏燕喝道:“你这不识羞的臭男人,那天傍晚那么凶,今日怎么了,看我们有这么多人,害怕了么!贱生贱养的……”
“丑丫头,闭住你的臭嘴!”仲玉一声大喝,凤目飞射火焰,如同两柄利剑刃,直看着魏燕,而那小丫头,竟被他一喝,顿即噤着寒蝉,被唬得不敢吭气了。
仲玉原本对这场是非,不甚清楚,愣了半天也摸不着头,想到这又是玉面神童文子正所为,方想启口说明一下,但魏燕已先开口,而且连骂他是臭男人,贱生贱养的,他生性最重偏常,人家伤他的父母,焉能压得住心火上冲?当即接道:“你耳不聪眼不明,认清人没有?胡说八道好不知耻的丑八怪……”
这几句如同刀砍斧劈的话,对一个初解人事的少女,可经受得起,何况当着许多人面前,是以,早先骂一声丑丫头,已然芳心欲醉,几乎要哭了出来,接着又骂她不聪明还不说,竟骂她丑八怪,在女人来说,不管丑不丑美不美,男人骂她们丑,总比挖她们的心还痛。
因此,痛恨交织,泪流满面,一声娇啼,两手掩面,侧过身去,嚎道:“爹呵……他骂我是丑八怪!您还不打她一顿……上次掴我一耳光也是他……这臭男人……呜呜……”
边说边嚎,之后竟自大声哭泣起来,真是满腔愤事,尽在哭声中,女人就是这样,不得已惟哭而已。
入云龙魏君豪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只是狠盯着仲玉,本来他想女儿出气,但是这纠纷的原因,还没水落石出,听着青衣少年之音,似乎不是其所为,再者仅骂自己女儿,一声丑八怪,固是有伤脸面,可是还不值得大动肝火,而且也恐怕幽灵宫主、钟情楼主笑他,已然形将就木,尚无心性修养,是以,只让女儿哭哭就算,然后再盘问这青衣少年的来历。
这时,忽见五洞观音中,钻出一个红衣女子,莲步疾转趋至幽灵宫主跟前,大声说道:“师傅,他就是玉面神童,上次徒儿五人,没制住他。”
仲玉闻言,一声长笑,即道:“在下文仲玉,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你认准我是玉而神童?可见你也是鼠眼寸光。”
那红衣女子方当反口相骂,已闻魏燕又叫道:“爹呵,他既是文仲玉,便是在软仙幽苑,掌毙三哥的仇人,我们不要饶他……不过,当下他不是这样子……”
入龙云魏君豪闻音脸色一沉,走出几步,冷然问道:“你为什么掌毙我子,须知江湖血债,是要用血来清偿的……但你先且悦,到底是什么人?家住哪里?”
仲玉冷笑道:“老前辈妄出此言,令人可笑,自己家规不整,教子无方,生出一个万恶淫徒的儿子,不知尽责约束,还来责问我……这不愧对江湖?……”
说此脸色倏罩寒霜,继道:“不错,那魏汝蒙是我所毙,可是他以无耻下流的手段,连丧武陵山姐妹,在下路见不平,替天惩恶,评论是非实无血债偿还之理,当然,你们要欲所欲为,我文仲玉岂又在乎,多丧几条人命……”
入云龙魏君豪被仲玉连讽带刺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呐呐无言,幽灵宫主暗暗点头不已,绣纹和温慎芳,此刻也是赞在心底,怒形于色,秀目四扪观察变化。
这时,独有钟情楼主面呈悲愤眼透仇火,恶狠狠地望着魏君豪,因为,她才知九个徒儿之死,乃是当年情人的儿子所为,想到此后孤独一生,晚景凄凉,熊熊恨火毁去暂时情感,当即怒叱一声,道:“魏君豪,想不到以你义正江湖的名号,竟纵子行淫,不知已破坏多少妇女名节,而且还丧我九个徒儿,既然如此,你我前情一笔勾消,今天我要清偿丧徒之恨了……”
说着,身形猛欺,错步抢宫,“呼”地拍出一掌,卷起一阵狂飙,直向入云龙魏君豪当胸撞去。
入云龙魏君豪有口难辩,谁知阴差鬼使,生出一个无用劣子,闹出无颜江湖的纠纷,如今事实已成,还有什么可说的。
因此他看见钟情楼主奋力疾袭而来,不作任何还击的架式,当即身躯一侧,横里飘移一丈,说道:“楼主,且请息怒,听我解释如何?”
钟情楼主一声不吭,恨心大发,陡即扭身驻步,双掌平推,排出巨股较适才更具威势的劲道,如惊涛涌岸,二次向魏君豪卷去,道:“事到如今,尚有何解释,不如我们拼拼就算了。”
魏君豪估不出,钟情楼主的火气不减当年,说干真干,但见对方二次猛力袭击,于是,不得已力聚右臂,迎势挥抗。
两道相撞,进出一声闷响,魏君豪顿被震退四步,钟情楼主也倒退两步,身形微晃,虽然两人迫退得远近不同,但事实上却是轩轾不分。
两人身形甫定,魏君豪又道:“家门不幸出生孽障,我自己焉能不内疚,是以劣子早巳逐出庭门,谁知他竟隐藏在赏花居土简方云那里,因为彼此尚有点师门渊缘,只要在那里不出大错,我也懒得去管。”
说着,巨目一扫全场,说道:“劣子在欲仙幽苑,为非作歹之事,我实不知情,否则万无放纵之理,至丧你九徒之事,如仍念旧好不嫌鄙意,我愿你长居红柳深苑,让后辈们多多孝敬,以补罪恨如何?”
钟情楼主被魏君豪婉言一说,适才一股火气,慢慢平息了不少,她想到徒儿已死,主凶也亡,既是拼到底,也不会有好结果,何况一种旧时的情感,并未完全消失,尚有萦回牵连,因此竟踌躇不决,默然无语……
接着,入云龙魏君豪侧身向仲玉抱拳道:“文少侠,适才老朽原是想激你说出家世师门,才借丧子之根相追,其实毙除了那孽障,我应该谢你才是……这位姑娘,她是洞天别苑的人,或你与那里也有不浅的关系吧。”
仲玉听魏君豪如此一说,才知这老儿是想了知自己的出身,故假以怒色追寻,话一说开,心中反而过意不去,回想适才言态,的确有失大雅,固然是由于气愤所导致,但仍值得自己检点。
至于告知家世师门,他本来想隐着不说,但听魏老儿之言,温慎芳似已告知在先,如今不说出会显得不磊落,于是他望了温慎芳一眼,朝魏君豪欠身一揖,道:“家师乃华山万形客,久已不履江湖……晚辈故居失所,现随得定居桃花源,洞天别苑则是寒舍的俗称……”
魏君豪闻言,面呈惊色,喜道:“原来你是杜大侠志衡的门弟?……好,好,果然名师出高徒,将来必然光辉武林……想当年我与令师,也有过数面之缘呢……”
这老儿说话,好象滴不完的屋檐水,断断续续,说此,倏然收起喜色,脸换肃容,继道:“令堂云霄院主,真是福气非小,有你这样一个资质奇佳英俊超凡的骨肉,也可真得心满意足了……不过……江湖上正邪两道,对她恶念太深,如今又正值四面楚歌……
但我知道她是好人,早先也是极负盛名的侠女……”
说着,伸手一指钟情楼主、幽灵宫主道:“令堂和这几位前辈,相交甚密,从前她们三人,时常在西南各地,连袂行侠,老朽与令堂,也不陌生,十八年前彼此经常碰面,客套寒喧……目前她既是遭到外来困扰,不管是正是邪,我们这些故人,应该敬伸援手合力御敌……”
仲玉耳听目扫,心中感慨万端,今天才见到,乃母的旧交,而且是第一次听到说娘是个好人……风尘千里,所遇到的不是乃母的对头,便是觊觎灵通宝石的毛贼,所听闻的则尽是“女魔”“女魔”的辱叫。
如今,真是一场奇逢,能遇见乃母当年的故交,心理上特别感到亲切,于是,一阵激动悲喜交集,忙趋前几步,朝魏、幽、钟三人,重行叩见大礼,接道:“文仲玉得遇诸位长辈,实属荣幸之至,尤承义援家母,更是万分感激,晚辈有生之年,当不敢或忘,请询长辈们如何尊称?……”
这三人见仲玉,不但风仪绝俗,品格至高,而且举目文雅彬彬有礼,早已赞爱不绝,又见他堕金钟倒玉桂,大礼叩见,喜得一个个眉开眼笑,纷纷谦道:“玉儿少礼,这哪担得起……”
“哟,孩子,不敢当,不敢当。”
“哈……这要折煞老朽了……”
顿时,一团气喜洋溢,绣纹和温慎芳,并肩携手而立,花朵儿般的脸上,也泛照了一层欣悦之色,美目闪着柔和的光辉,盈盈含笑。
五洞观音偎立一起,也收起了早先的怒容,换上一副女人喜乐的嘴脸,眼射温和,盯盯瞧着仲玉,心底里涌起一股挚爱,和轻微地非非之想。
而那魏燕,则瞪着一双黑少白多的大眼,十分不平的扫视众人,暗道:哼,还跟这种人套交情……骂我丑八怪,少不了得以后要找他算帐。
黑蝴蝶欧琼妮冷站在一边,对眼前一片和睦气氛,非常兴奋,因为隐藏她心底那份绯红的希望,惟有在和睦之中,才会有进展的机会,和表示灵肉的奉献,但有时也向绣纹和温慎芳,似畏怯欲逞强的瞟上几眼……
幽、钟、魏三老,一阵笑赞谦逊之后,方想说出自己的名号,恰时,陡见温慎芳娇躯一拧,拉着绣纹,巧燕似的飘到仲玉面前,说道:“适才因一点小纠纷,也没引见你们和这几位前辈认识,现在我来介绍吧……这是红柳深苑苑主,魏老前辈……这位是俞老前辈,是娘早年的旧交……那是幽灵老前辈,也是娘的好友,这几位都是同辈姐姐……”
温慎芳话刚落音,幽灵宫主笑道:“我怎么是幽灵老前辈?世上哪有姓幽灵的?所谓幽灵,原是江湖人,见我象鬼一样,出没无常,所以送我这个绰号,其实我姓左……你们叫我左老太婆就是了。”
语毕,白惨惨的脸上,笑容突地一收,变化瑞的奇快,复又作了一个滑稽相,逗得大家哄地大笑起来。
接着温慎芳手搭着绣纹的香肩,又说道:“各位前辈,各位姐姐,这位是我娘的爱徒,也是我的大姐,名叫鄢绣纹。”
大家听后,一一和绣纹见过礼,赞美之语自是不少。
少顷,钟情楼主对魏君豪说道:“你给我把玉儿,侄女给招待好,以后我会谢你……现在我们该去桃花源了,丫头们走吧。”
语音刚落,人已凭空拔起,一声尖笑,俯身提腿,宛如一双苍鹰,直奔上堤而去。
接着钟情楼主向仲玉三人,点头笑了笑,然后朝魏君豪狠狠瞥了一眼,身形突起,疾如箭射,飞驰而去。
随之,五洞观音也向绣纹、温慎芳,笑道:“二位妹妹,我们桃花源见了。”
“愚姐们失陪啦……”
“再见,弟妹们……”
一阵惊嘘燕语中,这条红衣人影,已相继提纵而起,循着乃师驰去的方向,捷跃而去,转眼间,已是音渺人杳。
仲玉三人望着,几条消失的人影,心中被感动得很是难过,想不到原是一场血的岔子,不但已化为一团和气,相认了两个母系长辈,而且竟愿舍身先赴,乐尽道义,此恩此德,真是可比天高地厚……
这时,魏君豪捋须而笑,道:“文小侠,她们已去远了……我们也入苑休息吧,明早老朽陪三位一同前往。”
仲玉面罩难色,接道:“前辈古道热肠,高义隆情,晚辈等心领就是……日后如能来此,定当过府打扰。”
魏君豪闻言,顿时面露不快之色,道:“小侠莫非怪老朽待客不周么?今日过门未表寸意,以后见到令堂,老朽岂不汗颜无地了。”
仲玉见魏君豪一付凛然至诚之态,惟恐人家心生误会,于是说道:“前辈不要误会,非是晚辈过府不入,实因家母困难在即,为人子不急往应援,孝字何存,所以……”
“别扰虑了!”冷在一边的黑蝴蝶欧琼妮,倏然岔道:“就在此地委屈一宵,有什么要紧?反正已有人先去了!我姑父一番好意相请,你不领情就是看人不起!”
仲玉一听,这好象硬拖要挟似的,看情形是非住不可了,但事在眉急,如何安心得了呢?于是接道:“这位姐姐的好意,文仲玉十分感谢,不过,确因事实危在顷刻,不能在此多作逗留。”
“危在顷刻?”欧琼妮笑道:“既然事实危急,你们为何不操湘黔小道,直达桃花源山后,这样可近一半路道,却为什么转湾抹角,跑到此地来,多饶半天路。”
仲玉听她之言,见她那股浪劲,心下顿起反感,好不讨厌,但不好意思露形于色,温慎芳也是厌在心头,暗道:“这女人怎么这样?老是斜着眼睛看他不算,说出来的好,真使人难堪,而且那妖里妖气的样子,使人答呕,看起来准不是好货。……”
这当口还是绣纹能当机立断,看情形魏苑主是真正诚意,盛情难却,而黑蝴蝶欧琼妮,虽也好意,但却是不正经的,处于这种情形之下,只有答应打扰一宿,才不会得罪人,至于欧琼妮有什么诡异,到时谨慎小心就是了。
绣纹早巳成竹在胸,方待欧琼妮说完,当即笑道:“这位姐姐有所不知,因为我们不认路途,只认方向,所以绕到此地来了……
今日既承魏前辈,盛情邀请,如再不从命,反而误会见外了,不过我们姐弟三人,叨扰之处尚前辈多多包涵。”
说此,侧首对仲玉、温慎芳道:“玉弟芳妹,魏前辈盛情可贵,我们不要再推辞了,就在苑中打扰一宵吧。”
仲玉和温慎芳,还没有开口答应,倏闻魏君豪一声朗笑!
第二十五章 思春荡女夜入来
入云龙魏君豪闻听仲玉三人,不再推却决意留宿,当即喜极朗声大笑,道:“还是鄢姑娘爽朗,彼此家世旧谊深厚,千万不要见外,不过,食寝方面招待欠周,你们还宽谅宽谅……哈……今天真是好日子,故人老少同堂了……哈哈……哈哈……”
这入云龙魏君豪,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气,不但以武功著称,而且以非常好客气扬名,凡是路过“红柳深苑”,只要不是邪童,遂坚意留住,热情款待。
如今,见留住了高人门徒,又是故人的后辈,那种欣喜自不待言,因此尽在喜极大笑。
仲玉和温慎芳,原本不愿留下,但绣纹已答应人家,不得不从,此刻虽然心急似火,惦着孤身一人的亲娘,但表面上又不得不,显露自然的兴奋,只得在魏君豪笑声之中,发出掩饰内心的微笑。
欧琼妮也面露一种别具用心的媚笑,眼看着仲玉,意识中已在捉摸,甜美销魂的遐想。少时,魏君豪又笑道:“文小侠,二位姑娘,就请入苑吧……”说完,朝着站在旁侧,正在发呆的魏燕,喝道:“燕儿,还不上前带路?”
这一吼,在魏燕来说,不啻焦雷行空,她正在呆想,乃父为什么,对这文仲玉如此热情,陡闻—声大喝,吓得一跳,侍听清楚了话,随即向仲玉三人,横扫一眼,嘴巴一撅,非常勉强的领先前走,魏君豪和仲玉三人,随后慢慢缓行,途中互相议沦,近日江湖动态。末几,便已进入一片柳林之中。月正中天,银光满地。
“红柳深苑”偌大的住宅,静立在夜宇里,外围的垂柳,轻起微浪,枝头憩息的小鸟安稳地蹲着。
院墙里面,芳草平铺,百花怒放,春风徐拂,荡起醉人的幽香,使这武林中,名声响亮的“深苑”,笼罩在大自然的美梦中。
此刻,巳时近午夜,苑中大部分房舍,熄去了灯火,显得格外悄静,“待客厅”却仍亮着,十数支巨烛,熊熊的火焰,正冷清清地摇晃着。
厅中央八仙桌上,杯盘狼藉,显见席终人散未久,但没有人清理,似乎经过了一阵欢乐盛会,主客仆已扶醉而散,只留下一片尽兴的残状。
仲玉在主人殷勤劝酒之下,着实喝了不少,由于他极少喝酒,量也不大,已是烂醉如泥,被安置在前院书房,昏昏睡着了。
而绣纹和慎芳,虽然也饮了一些,但并没有醉,这时已在后院左厢房就寝了,然而,因为这是陌生的环境,不管是平安是险恶。
她们女人总难安适入睡,是以,两个初次友情相印的少女,娓娓谈了许久,才蒙蒙睡去。
明月是静的,四周也是静的,连花草树木,也停上了沙沙低鸣……
这时,后院左厢房,靠走廊的沙窗,陡然轻轻开启,接着,伸出一个面罩黑纱的人头,向四门略一观望,然后又缩了回去。
未几,自窗突地飞出一条黑影,落地之后,随之点是腾身,直向前院疾射。
这人的身法,不但俐落灵巧,毫无缺陷,而且提身点地之间,竟是纤尘不惊,衣袂不起,端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却不知是苑中什么人。
但是,在其姿态看来,削肩柳腰,背插长剑,显然是一个女子身影,而奇怪的是,居然夤夜偷窗而出,其所作所为,亦必不是光明正大之事。
少时,那黑衣女子便循着窗的洞孔,往里偷窥,而其整条身子,映在明亮的灯光里,显出一个十分俊美的体形。
她看了一会,掉头向四周瞩察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声迹,于是,便轻轻推开窗腾身一纵,已穿人房内,随即又把窗门关上。
仲玉此时酒醉如泥,一切动静,他哪里知道,仍正甜睡不醒,只见他面泛殷红,双目合闭长眉斜舒,嘴喷酒香,越发显得英俊吸人。
那黑衣女子停立床前,慢慢摘下黑纱,露出了真面目,她不是别人,正是黑蝴蝶欧琼妮,她此刻睑透春情,眼射欲火,呆呆地瞧着仲玉,心底里泛起既惊喜,又惊恐的情绪。
白天她自见仲玉后,不但芳心已被摄走,弄得神魂颠倒,而且一种贪爱和需求的驱使,不由得启萌越轨之念。
因之,在红柳深苑林外,抛媚送情,用言语套留仲玉,住宿此地,以便达到目的,虽然,有点顾及绣纹和慎芳在侧,言行上不易入手,但是,由于灵肉痴爱的冲动,加以自己武功不弱,才大胆进行她所要做的事。
当然,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十分牢靠,以为凭自己的容貌,固称不上国色天香,也比不上绣纹和慎芳,可是在一般女人中,也算得够俏丽了,天下男人没有一个不贪女色,何况仲玉正是酒醉中,几经挑逗还怕好事不成?是以,她乘午夜人静,偷出房来,抱着满腔热望,和一念痴情三分欲求,潜入仲玉的房中来。
如今,眼看着一个陵美的少年,拥醉入睡,心下真是一半欢喜一半怕,欢喜的好事将成,了却春心欲望,而怕的是姑父魏群豪,适时撞至,粉碎好梦。
然而,一个迫切需求的欲念,往往能增加人的勇气,到必要时连天塌下来,也会毫不顾及,别说色胆包天,是专指男人们而言,其实女人在那方面的胆量,决不小于男人。
黑蝴蝶欧琼妮,呆望了—会,睑泛微笑,遂坐床边,遂坐床边,随即慢慢俯下身去,用自己烫热如火的樱唇,徐徐印在仲玉的脸上,之后竟压塞了他的嘴……
仲玉虽是酒醉,知觉模糊,但一个人的重量,压在身上,一张嘴堵住自己呼吸,还能不惊醒过来?因之,他朦胧中忽感有异,顿即惊觉,同时一股女人的幽香,直沁鼻端,这时他已然明潦,这是正在作什么?
于是,极力澄清理智,猛地往上一颁,接闻蓬地一家,欧琼妮顿被掀到床的彼端,撞在床槛上,一屁股坐在衾褥上,睁着失望的眼睛发楞。
接着,仲玉跃下床来,酒又醒了一半,启眼一看,原来是她,心中好不气恼,哪里有这种女人既不顾羞耻名节,亦不管陌生,竟投身送怀,企图苟合下流。
这件事不但被绣纹撞见,清白难洗,突生风波,若被苑主魏君豪知晓,自己脸面何存?纵使问心无愧,到底也不是以用三言两语能解释的,将来情何心堪?恩此,一股怒火直升,凤目透出慑人的凌芒,一步一步,走近欧琼妮前,银牙一咬,猛地抬手反挥,“刷”地一声脆响,欧琼妮娇嫩的脸蛋,已印上一个红手掌,明亮的眼睛,包含着满腔泪水,不嘤不吭,怔怨地望着仲玉。
仲玉想是极端冲动,手底下用力不轻,见黑蝴蝶被自己掴得惊惶无措,心又软下来,乃冷冷说道:“我在令姑父面上,我不难为你,现在快与我滚!”
黑蝴蝶欧琼妮向仲玉瞟了,答道:“我不滚……”泪水已涔涔双流。
仲玉怒吼一声,道:“你想赖在此地作什么?”
“不作什么!”黑蝴蝶倔强地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来看看你,有何不对?”
仲玉真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无赖,说道:“你我素昧平生,男女有别,写作夜来此,委实不成体统,若被外人撞见,纵是两相清白,也必使人误会,现在请移芳驾回去如何?”
黑蝴蝶欧琼妮听仲玉这么一说,芳心暗转,忖道:“只要你怕人言可畏就成,有这弱点被我抓着,我你如何不低头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于是,成竹在胸,冷然接道:“不问清红皂白,打了人就想算了,怕没有那么容易!”
她这反口一咬,把仲玉听得一楞,这女人真是赖定了。不请她出去,孤男寡女怎么办?于是,不得不好言相劝,乃道:“荷承姑娘难受,我文仲玉只能永铭心腑,适才因一时气愤,冒犯玉颊,如今正内万分,尚希方怀宽容,但愿姑娘以名节为重,请即离此。”
这一番软语坦陈,黑蝴蝶好生受用,同时见仲玉已平息了气愤,酒晕笼面,其实她原也是重情感的女子,不过性情却非常固执倔强而且有点怪异,遇事不管是非,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尤其男女情事,她常站在主动方面。
以故,西南江湖道上,提起黑蝴蝶没有人不知道,由于此,她才艳名扬天下,劣迹遍武林,正道人土痛恨她,羞辱她,甚至欺凌她,而邪道朋友,却想是亲近她玩弄她,尤想占有她,由之,目前处境已是没处安身。
因为,她虽然行为近乎风流,只要见到俊美男子,就想与之搭讪接近,表现得异常淫荡,但是,她只是一种意识作用,情欲上需要男性,精神上需要男性,在她的反常性心理上的感觉,只要是她认为满意的男人,搭讪几句,或作一次热情搂抱,便感到满足了。
但经过某一个男子搂拥之后,再不与那男子,作第二次情幽交流,既是重相见,也只同路人一般,最可贵的是,她在情欲中翻滚,从没有过男女间某种行为,所以如今仍是白璧一块。
这一次她遇见了仲玉,起初只是想亲近亲近,但后来越看越爱,越爱越痴,越痴便越死心眼,而至心猿意马,春情难耐的地步,黑蝴蝶欧琼妮,被仲玉一番婉言相劝,更动了真情,而且她的态度,也变得温和多了,于是,柔声道:“你既是这么说,我当然不可厚颜留止……江湖上虽传扬我是蒲柳残花的女人,但我还是纯洁的,而且也知道羞耻……现在可否让我表明一下心迹,我就离去……”
仲玉见她有离去之意,过下放心不少,既然有什么心迹要表明,只要她能出这书房,且让她说说也好离去,以免时间一久,被人知道,当即答道:“姑娘有何言语,快快说来,我能记着的,至当永远不忘……”
黑蝴蝶欧琼妮,幽幽一叹,用手掠一下发丝,朝仲玉深情一瞥,喃喃道:“我欧琼妮生不逢时,红颜薄命,先父早亡便随母流露江湖,由于人心险恶,良莠相近,才迫使我母女,以浪声姿色求取安生立命,而养成行为放荡的品性,至令武林两道欺凌诱迫,这是我们弱女子,难见容干礼规的苦衷……”
说着,眼睫毫无力一合,挤出两包泪珠又道:“在西南江湖上,我所遇见的男子,的确不少,但对我的情感和心灵,却毫无填补,谁知白天第一眼看到你,便使我……入了迷动了心,真情激荡,难已抑制……说起来的确太也羞人,但这却是私心由衷之言……只要你……”
“你要我怎么样?”仲玉深恐惹火烧身,急插道。
欧琼妮粉面一红,接道:“只要你不认为我一是一个淫荡的女子舍出一点纯真感情,对我如同你的亲人一样,从今后我做一个正经的女人,以涤除往日恶非……”
仲玉听言,心下宽慰不少,她的目的也只是如此而已,既然能使一个欲海浮沉的女人,回归本性,就善去劣子,给予一点精神滋慰,有何不可,当即答道:“欧姑娘既然有心向善,这是值得可喜可贺主事,日后如能相逢,我至当热情相待,同时如有困难之处,只要我能帮忙,文仲玉绝对尽力以赴……”
这千篇坦诚之言,顿使素以情欲放荡的欧琼妮,芳心好生甜慰,因而敛除了妖媚狐状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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