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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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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
听了王爷的呐喊,黑衣卫们顿时热血沸腾起来。是呀!死又怎样?横竖都是堂堂的大秦爷们,死生都是王爷的忠诚卫士!
黑衣卫们彻底忘记了生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杀敌!
武艺不如敌人不要紧。黑衣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敌人地兵刃夹住,给同袍创造斩杀敌人的机会。刀枪被敌人击飞了不要紧,卫士们张开双臂冲上去,死活也要抱住敌人,在他的脖颈上狠狠咬一口!
看到这一幕,秦雷彻底癫狂了,一手拎起一根长枪。嘶叫着舞成车轮,冲杀进敌人阵中。
刺客们虽然个人功夫了得。但相互之间并无配合可言,面对着状如疯虎的秦雨田居然毫无办法,只得纷纷退却以暂避其锋芒。
竟让他一阵冲杀进了石敢阵中,团团转动间,秦雷隐约看到几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连忙刹住脚步。这一停下不要紧,顿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若不是用铁槊拄着地,差点便要趔趄着摔倒。
诗韵连忙将他扶住,关切道:“怎么了?”
秦雷头晕脑胀的干笑一声道:“没事儿,就是有点晕。”便见着几个手持斧钺的刺客透过阵势杀过来。秦雷抬枪咬牙迎上,竟要以一敌五!
长街上犬牙交错,每一寸土地上都展开着惨烈地厮杀,卫士们纵使想救王爷,却也一时难以靠近。
秦雷浴血奋战多时。浑身负伤七八处,已经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血人。那五人哪能料到他就是此次地目标人物,只道他是一员猛将,是以并未拼命。而是呈扇面将其为主,想要觑得机会将其斩杀,这倒让秦雷得了便宜。
只见他将手中一柄铁槊舞得如暴雨梨花。堪堪将五人的兵刃悉数格挡,火星四溅、嘡啷作响间,居然丝毫不给五人机会。
这五人乃是同门兄弟,本身功夫不弱,相互间又配合纯熟,一向自负得很,此时见五打一居然还久攻不下,不由恼火异常。
只见左边一个怪叫一声,将手中小斧盘旋掷出。那斧子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秦雷舞成一团的铁槊。朝他的肩膀斩去。
几乎同时。右边一个也掷出手中小斧,同样朝秦雷另一边臂膀斩去。
秦雷不敢怠慢。只好撒手撤枪,拧腰一个苏秦背剑,弯腰前倾,让过呼啸而来的两柄小斧,又就势抽出小腿上绑着的两柄匕首,一左一右持在手中。
对面地五个刺客见秦雷换成了匕首,心中不由一松,他们方才忌惮他手中的铁槊,才束手束脚不得全功。此时双方兵刃的长短易位,在五人心中,自然可以将其手到成擒。
五个刺客阴阴一笑,便朝秦雷同时冲过来。却见秦雷毫无惧色的反握着匕首冲上去,灵猫般的闪身,躲过了中间一个的兵刃。二人交错间,秦雷又反手将一柄匕首插入那人的心窝,就地翻滚着与对方重新拉开距离。
招式的灵动与娴熟,竟然远胜于方才持刀举槊之时。
剩下地四人心道:‘小子,你不要女眷了吗?’他们早已看出,这人是为了保护女眷而来。此时双方易位,他们便横亘在了他与女眷之间。
如此大好机会,这些阴险的家伙怎能错过,也顾不上死去的同门,转身便要拿下女眷,逼迫此人自裁。却见着一个绿衣女子双手持着两条血迹斑斑的长丝带,满面寒霜地站在他们面前。
四人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即使是她此刻粉面含煞,怒目而视,依旧令他们魂不守舍。还没有反应过来,左右两人便被灵蛇般地丝带缠住了脖子。
只听得那女子怒叱一声,双手便翻腕一搅,竟然将两人的颈骨勒断,登时气绝而亡。
另外两个刚回过神来,却被秦雷从背后一人一刀,销账了事。
望着满脸关切的云裳,秦雷擦擦额头的血汗,喘息笑道:“果然是祸国殃民……”他们两个似乎有心电感应,秦雷方才并没有回头,就知道她已经来到身后,这才摆脱了束缚,大胆冲杀出去。
……
“终于找到他了!”那小楼上的管事欣喜若狂道:“就是那绿衣女子边上的那个!”说着忍不住抱怨道:“这家伙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若是不说,谁能看出是个王爷啊……”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八五章 射
这管事的其实看了秦雷半晌,但根本无法将这个浑身浴血、状若厉鬼的男人与大秦五皇子殿下联系起来。
但云裳诗韵是醒目的,顺着她们关切的目光,管事的才锁定了秦雷的身形。他知道,此次五殿下出城,乃是携带亲密女眷踏青去了,所以在他的队伍中,根本找不到第二个男子,能受到女眷如此的关注。
如果有,那一定是秦雨田无疑。管事的心中笃定道。
顺着那人的目光,许由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秦雨田,微微一皱眉,便将背上的‘射日’取了下来,又反手从身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长箭,弯弓搭箭便要瞄准。
“慢着!”边上的管事突然出声道:“怎么不用我给你的箭?”
“没有差别,都是一箭毙命。”许由面无表情道,身为绝世箭客,他有自己的骄傲。淬毒,无疑是箭客的耻辱,许家所不取也。
那管事的闻言恼火道:“万一没有射到要害呢?”
“不可能。”许由沉声道:“我射他的胸口。”为了让这混蛋放心,他妥协了……胸口是人体几大要害中,最容易射到的一个。
“万一他的心长偏了呢?”管事的显然看过许多传奇演义,十分不放心的质问道。
……
楼下战场中,杀敌最多的便是前阵地统领俞钱。他箭无虚发,百发百中,每一次挽弓,都可以带走一个黑衣刺客的生命。与此同时,他还将前队的攻防梳理的有条不紊。他就像战场上的一块冰,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刻,也不会丧失心头的冷静。
在顶住刺客地正面进攻后。用一支支利箭,引导着黑衣卫向敌人发动了一波波精准而有力的逆袭。眼看就要将数倍于己地敌人击溃。
又射出一串连珠箭,俞钱终于可以喘息片刻。刚要擦擦额头的汗水,突然心中一阵悸动,抬头往临街的一栋小楼上望去,恰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窗口一闪即逝。
“许师傅!”那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仅看到一面的侧影。俞钱便脱口叫了出来,转瞬便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浑身汗毛便根根直立起来。
回头看一看激战正酣地王爷,他唯恐令其分神,也不敢出声示警。对边上副手低喝一声道:“我去支援王爷!你们加紧打退敌人!”也不待那副手答话,他便翻身下马,游鱼般挤过混乱的战场,向王爷所在方向穿行。
秦雷已经遇到大麻烦了。方才他与云裳收拾了那五兄弟。还没有直起腰,便听的耳边一阵破风声。害得他拿出看家招式‘懒驴打滚’,这才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却仍被斜刺过来的长剑划破背上软甲,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云裳赶紧飞出手中的素金丝带,想要缠住对方的兵器。却被另一人用剑在丝带上一点。那丝带顿时没了力道,软绵绵地落了地。她顾忌着身后的永福等人,也不敢主动出击,只得抽出盘发的峨嵋刺,谨守门户,与那刺客小心对峙。秦雷也滚到了她的身边,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与她并肩对敌。
只见对面是两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剑客,这两人功夫奇高,又一攻一守。便如一人一般。而秦雷本就是带伤作战。一番恶战之后,早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投鼠忌器地乔云裳,更不是两剑客的对手。
没几个回合云裳便被左面一个死死压制。而秦雷更是被右面一个的宝剑擦到好几下,若不是他反应敏捷,早就被斩杀剑下了。饶是如此,大量的失血也令他已经摇摇欲坠,手中的短刀自然也没了力道。
终于被对手伸剑一荡,将短刀引到身侧,露出了胸前的空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对面的剑客飞起连环脚踹在胸口,登时站立不住,倒飞了出去。
见了这一幕,云裳不由肝胆欲裂,便要回身去救,却被对手死死缠住。心神大乱之下,顿时险象环生,别说转身,就连稳住身形也是不可能的。
……
尘土飞扬间,秦雷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上,正好仰面躺在诗韵的脚下,一口鲜血喷出,将姑娘鹅黄地裙角染成了红色。诗韵泪流满面地上前,也不知哪来的力道,将他上身扶起,紧紧地搂在怀里。
刺客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毫不停留的引剑向秦雷刺来……而秦雷连遭重创之下,浑身便似散了架一般,一时连指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躲闪了。
云裳虽然被对手死死压制,三分心神却一直留在秦雷身边,见到这一幕不由肝胆欲裂。惊惶的尖叫一声,扣住手中的峨嵋刺,拼着被对手一脚踹在腰眼上,终于借那股冲劲脱离了纠缠,倒着朝秦雷面前的刺客飞过去,便要围魏救赵!
诗韵眼睁睁看着毒蛇般的利剑朝秦雷刺来,不假思索的扑在他的胸口,竟要为他挡住这致命的一击。秦雷满面恼火的要将她推开,却被姑娘死死的抱住,说什么也不离开他。
那两个剑客十分默契,后面一个尖啸一声,前面一个就知道了云裳的动作,左手不慌不忙地向后一甩,一根九节钢鞭便呼啸着向云裳天灵盖砸去。
云裳只得举刺招架。但筷子般的峨嵋刺,哪能架得住那钢鞭地招式。顿时被连人带兵刃一起砸到地上。峨嵋刺被双双震落,云裳却已经不知道疼痛,甫一落地,便双手一撑,继续前冲,却感觉左脚脚腕一紧,便被一股大力倒着扯了回去。却是被身后那人用软鞭缠住脚踝。再也前进不得。
借着这空,诗韵已经把秦雷向后扯出八尺远。与前来救驾的石敢等人汇合在一起后,她才跌坐在一边,急促地喘着气……拖动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男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她心中不禁羡慕起云裳来了,要是自己有她一半的功夫,万不至于拖个人都如此费劲吧!
见猎物暂时逃脱,那刺客先是微微可惜地叹口气。转眼又轻蔑一笑,一往无前的挺剑杀来,显然没有把孔武有力地黑衣卫放在心上。
果然,石敢与沈乞并三个黑衣卫,五人大战刺客一人,居然丝毫不占上风,甚至还被接连伤了几个。但五人悍不畏死,坚决不退一步。虽然左支右绌,但那刺客一时却也无法破阵而过。
另一个刺客见此情形心中焦躁,狠狠一扯手中的长鞭,将云裳拖到面前,便要举剑将其刺死,好去增援师兄。
但那宝剑还未落下。却感觉身后一阵凄厉的破风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支狼牙长箭从背后腋窝处透胸而入,那箭头势大力沉,居然又从他另一侧的身前腋窝处钻了出来。那刺客的心肺被洞穿,自然顿时喷血而亡。
云裳艰难的抬头看去,便见王府的神箭手俞钱,大步朝自己这边跑来。她刚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头一甜,忍不住一口吐出血来。
边上几个卫士赶过来。将她团团围住。现在四面都是敌人,到处都是厮杀。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是以卫士们也只能将她原地保护起来。
……
方才那夺命一箭,正是许由在奔跑途中射的,当他跑到乔小姐面前时,仍然还保持着双手握弓地姿势。他刚想停顿一下,却见乔小姐双眼惶急地向身后瞥去。
俞钱会意地点点头,径直从乔小姐和石敢他们身边越了过去,在两丈外站定,而他的身后,正是诗韵抱着秦雷跪坐的地方。
俞钱没有再往别处看,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街对面六十丈之外那栋小楼,凝神静气的错步引弓,将一支狼牙长箭瞄准了二楼那个黑洞洞窗口。
他已经可以断定,许由就在那扇窗户后。许由是他的恩师,却也是王爷假想地头号威胁。他也知道,王爷当初让自己拜许由为师,便是指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胜过许师傅,好名正言顺的挑战他,将其光明正大的……杀死!
他相信,凭着异常刻苦的练习,再有三年,自己便有资格挑战箭神传人。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其实他知道,虽然自己一向骄傲,但现在的自己还不是许由地对手。但他仍旧义无反顾的挡在王爷身前,义无反顾的拉弓瞄准,预备射出此生的最后一箭……他知道,许由是骄傲的,绝对不会回避自己的挑战。
作为一个天生的猎人,射手中的射手,他有野兽一般的直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许由方才流露出来地杀意。所以他要先发制人,只要许由从窗户上露出头来,他便与其同归于尽,解了这个无解地危局。
士为知己者死,吾所谓为此者,以明君臣之义!
……
许由自然也看到了俞钱,那个视自己为师的青年人,此刻却用自己教他地射雕箭式,遥遥指向自己。
这应该是许由一生中遇到的,最接近自己的一人……其实许由承认,论才华天赋,对方都要略高于自己。那套射雕箭法,俞钱就比他这个师傅用着还要纯熟。
其实许由的心中,对其很是忌惮。他能预见到,不需要几年,天下第一箭客地名头便要改姓俞了,这是视天下第一为生命的许由不能容忍的。
对于这人的挑战,许由自然不会回避,他不仅要将其毁灭,还要将其守护的东西一道粉碎。方能震慑住其他挑战者。
但两人之间的较量,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因为许由有射日弓。会射日箭法……能射落大雕的箭法固然厉害,却比不过可以射落太阳地箭法。
一旦下定决心,许由心中便更加冰冷残忍,他将那管事硬塞到手中的长箭重新取下。一个箭客地高傲不容许他淬毒,他要证明单凭射术,便足矣要所有人的命。
边上那管事见他又取下毒箭,终于彻底恼火了。低声威胁道:“你不是要找你妹妹吗?告诉你她就在我们手里,你要是敢不听话,”说着淫淫一笑道:“咱们兄弟们可都是粗人,到时候令妹能不囫囵完整,可就不敢打包票……”
话音未落,那管事只见一道黑色从眼前划过,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许由手中的长箭刺穿了眼眶。惨叫着倒地身亡。要说这管事的也是倒霉催的,他见进攻受阻,便把自己手下的武林人一股脑派出去,却没有留一个高手在身边,否则许由投鼠忌器之下,也不会下此狠手。
许由看也不看他的尸首。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暗运功法,凝神静气地与俞钱隔窗对峙。虽然是在搏杀惨烈的战场上,两人却如身处旷野一般,纹丝不动的对峙着,双方都知道,当那虚掩的窗户打开的时候,便是一决生死的时刻。
……
一阵东风在战场上吹过,将街道两旁树上的桃花吹落。一片鲜红的细小花瓣。便如迷蒙细雨一般飘洒在厮杀人群地头顶。
那东风吹下了落英,也吹开了那扇要命的窗户……
纵使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两人也能隐约听到窗轴相互摩擦,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两人的瞳孔几乎缩成两个点,全部地精气神都凝聚在箭尖上,便看着那窗户开了一分、两分、三分……终于哗的一声,一下子被风吹开……
完全是同时,一声微颤的弓弦响起,两只利箭闪电般对射出去。
射出弓箭以后,两个射手也不管效果如何,一个侧身猛扑,一个就地打滚,想要躲开对方的攻击……在这个距离,无论是三石弓还是四石弓,中者必死,毫无区别。
从小楼上射下的一箭,似乎带着风雷之声,完全脱离了双眼的捕捉,俞钱只来得及侧了侧身,便被洞穿了肩胛骨,那弓箭去势未绝,居然又将三丈外一个刺客的脑袋轰成了个烂西瓜。
俞钱被那猛烈的冲击带倒在地,正躺在秦雷正前方。他的右肩被射出一个杯口般的大洞,鲜血泉涌而出,瞬间便将他半边身子染红。
而许由地身影!却重新出现在窗口,仍然擎着射日弓,向俞钱地方向瞄准。
俞钱苦笑一声,刚要闭目等死,却突然发现对方的箭头微微移动了方向,竟然指向了边上地王爷。
刷的一声,许由毫不犹豫的射出第二箭,目标正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秦雷。
俞钱咬碎钢牙,爆发出所有的力量,身子如猎豹一般弹起,正挡在王爷与许由之间。几乎是同时,那支威猛绝伦的雕翎箭便洞穿了他的胸口,却仍旧朝秦雷的胸口射去,两者之间,再无阻碍。
俞钱不甘心地叹口气,刚要闭上眼睛,却看见一道鹅黄色的倩影扑在了王爷胸口。
那鹅黄色上绽开的血花,便是俞钱对这个世界的最后记忆……
第六卷 云诡波谲 第三八六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一阵急促的东风卷过,鲜红泪雨般的桃花,纷纷从秦雷与诗韵的头顶飘落。
看着诗韵又一次扑到自己身前,看着那长箭向诗韵背后射来,秦雷的心弦崩然而断,浑身如遭雷击一般,左臂竟然恢复了知觉。
不假思索的,他闪电般出手,将姑娘推到一边,却仍旧晚了一瞬间,那罪恶的长箭还是贯穿了他的手背,扎在姑娘的后腰上。
他的左手登时被鲜血染红,既有他的血,也有诗韵的血。
几乎是同时,他看见俞钱满脸欣慰的轰然坠地,片片桃瓣飘落在俞钱的身上,让鲜血更红、让悲伤更痛!
那妖艳的红刺激着秦雷的心神,他双眼直愣愣地望着死去的俞钱,一下子忘记了呼吸,转瞬却被怀里诗韵一声痛苦的呻吟唤醒。
秦雷狠狠一咬下唇,鲜血便汩汩流了出来,他也终于借着这疼痛,恢复了心中的清明,身子也重新听起使唤来。
只见他伸出完好的右手,紧紧攥住那兀自颤动的长箭,又用拳头使劲按住自己被贯串的左手,不让长箭摇晃,不让诗韵的伤口再流血。
诗韵颤抖着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声音微弱道:“不要管我,快跑……射……箭……”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秦雷紧紧咬着下唇,虎目中溢满了泪水。不知道姑娘是否伤到内脏,是以他不敢抬头、不敢动作。唯恐引起姑娘的身子晃动,导致无法承受地后果。
他只能低着头,嘶声道:“来人啊……护驾呀……”泪水终于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正落在姑娘冰凉的手心中……
……
这一切来得太快,以致于当俞钱二次中箭时,边上的侍卫才反应过来。他们发疯一般甩脱对手,凑上来将王爷层层保护在中间。再也不给偷袭者任何机会。
此时,沈冰终于带着王府卫士。从四面八方增援而来,场上形势彻底逆转。正在呼喝搏杀的刺客们知道没了希望,顿时气势大减,想要从各处逃跑。
红衣刺客转身往城门退去,想要出城逃避,却被接到信号折返回来的黑甲骑兵堵住,一个冲锋便碾落成泥。
黑衣刺客本来就被黑衣卫死死压制。就是想逃跑也无法转身,看见身后杀来地王府卫士,也不知谁带的头,便纷纷跪地缴械投降。
那些文府和李家地高手供奉们见状想要脱离人群,择路而逃,刚刚脱离人群,就被密集的弩弓打击,死伤了大半。只有不到两手之数躲进民巷之中,丧家之犬般四散逃窜了。
陆陆续续的,这段不到百丈长的街道上,便密密麻麻挤满了从四处赶来的王府属下,足有千余人的样子。
一队谍报司直属密探,在沈冰的带领下包围了那道左地小楼。沈冰一马当先冲上楼去。只见到一具浑身乌黑的尸体,而那病鬼许由,却已不见了踪影。
一脚踹倒身边的圆桌,沈冰狠狠的啐一声,便转身下楼。刚到了街口,便看见一队金甲御林姗姗来迟,领队的正是皇甫战文。
而此时,距离第一块巨石落下,正好过了一刻钟。
两人也算是熟识,面色凝重的稍一见礼。皇甫战文便沉声问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沈冰摇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皇甫战文却不知趣,快步跟上问道:“伤亡大不大?”
沈冰闻言身子一颤。虽然依旧没有说话,步履却沉重起来。
皇甫战文看看四周,只见长街之上满地的尸体,不由咋舌道:“看起来损失惨重啊!”又自言自语道:“对头这么大的动作,你们王府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沈冰地属下终于听不下去,纷纷向这多嘴多舌的皇甫校尉怒目而视。
皇甫战文再想跟着往里走,就被谍报司的密探拦下,皇甫战文瞪眼道:“干什么拦我?”便听那密探没好气道:“警戒区域、闲人免进。”
“沈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我要见王爷……”皇甫战文朝沈冰的背影高声叫道。沈冰却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
进了王府护卫防守的区域,沈冰能感到一道道或是愤怒、或是不解地目光向自己射来。虽然没人说话,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被人一下下戳着脊梁骨。
今日王爷遭此无妄之灾,京都谍报局要负八成的责任,他沈冰难逃其咎……
沈冰步履沉重地向里走,正碰上黑衣卫抬着一副担架过来。沈冰看一眼架上的人,竟是神箭手俞钱,只见他浑身鲜血,胸口被洞穿,已经死去一会儿了。
沈冰心中咯噔一声,向前紧走几步。分开满面警惕的护卫,终于见到了抱着李家小姐的王爷。看着那支贯串王爷左手、又扎在李小姐背上的长箭,沈冰双膝一软,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请王爷责罚……”
秦雷瞥他一眼,没有他想象中的雷霆之怒,而是平淡吩咐道:“找一间屋子,准备所有地器械,我要动手术。”声音没有一点抑扬顿挫,仿佛怕震伤怀中地姑娘一般。
沈冰赶紧一边应下,一边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准备去了。
云裳也在若兰和锦纹地搀扶下,蹒跚着来到秦雷面前。声音微弱道:“诗韵姐没事吧?”
秦雷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轻声道:“你伤得也很重,不许到处乱跑,赶紧躺下歇息,这边事情了了,我就去看你。”
云裳摇摇头道:“不碍事……你伤得也很重,还是先包扎一下吧!”说着便急促的咳嗽起来。
秦雷心疼道:“我不碍事。待会搁下诗韵便去包扎。歇着吧!听话。你一向是最听我话的。”云裳这才不再坚持,若兰和锦纹赶紧将她扶到大车里歇息去了。
方才迷糊过去的诗韵,又悠悠转醒过来,刚要说话,却听秦雷柔声道:“别说话,等着好些了再说不迟。”
但诗韵没有听话,而是断断续续道:“不要哭。这世上不该有什么,能让我的……男人流泪的……”她的意识还停留在昏过去地那一霎那,那一刻她看到了秦雷眼里的泪水。
秦雷本已经止住了泪水,可听完她地话,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下来,淌落在云裳苍白的面颊上。他缓缓的点下头,轻声道:“今日之后,再无一滴泪水……”诗韵这才重新闭上眼睛。口中喃喃道:“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虽然你老是不正经,但我依然这样认为……茫茫众生之中,你是最特别的一个,让我怎么都忘不下……”
秦雷的泪水放肆奔涌而出。他一直以为,诗韵对自己地感情多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他一度以为她只是因为见不到别的异性,又不想接受别人的安排,所以才勉强与自己‘凑合’的。
因为她是那样的完美,无论是哪方面,几乎都完美到令人自惭形秽,秦雷甚至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能配上她……
好吧!虽然他如此自夸,心中却仍是惴惴。因为这女孩不像云裳那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让你一看便知其好恶。诗韵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她的性情娴静而内敛,心中十分能藏事。即使心湖起浪,面上却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所以秦雷对两人地感情其实是有一丝不自信的。
但今天,他知道了姑娘的心,她是爱自己的,而且要比自己对她的感情更深十倍。那是一种纯粹的美好,深沉而又内敛,只是偶露惊鸿一瞥,虽不奢华、且不张扬,却如赤子般真挚,如红日般热烈,绝不亚于这世间地任何一份感情。
倘若有人毫不犹疑的为你挡住袭来的刀枪,那她或他,定然把你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样的感情呢?
……
没多久,沈冰便匆匆赶回,还带了一个十八人抬的大轿子过来,这轿子是秦雷的王轿,但他嫌这玩意太笨重,又耽误事,所以内侍省送来之后,竟是从来没有用过。
好在黄召做事小心谨慎,担心王爷哪日会心血来潮,想坐把轿子了,所以每日都派人打扫一遍,再加上一直是全新的,是以里面倒要比一般居室还要干净。秦雷一说准备净室,沈冰便想起了那个轿子,一面令人去秦泗水那取来最好的器械药具,一面快马加鞭往清河园求援。
好在事发地地方距离园子不远,不到一刻钟,他便带着那轿子转回,只是累坏了轮流抬轿地三十六个轿夫。
将沉重的轿子落在地上,再把手下取来地器械药具摆好。来不及擦汗,沈冰便气喘吁吁地跑到秦雷身边,沉声禀报道:“请王爷进轿子手术。”他是见过王爷那神乎其技的心肺复活术的,既然当时王爷可以将太医判定死亡的念瑶姑娘从鬼门关拉回来,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把诗韵姑娘治好。沈冰坚信这一点。
秦雷点点头,吩咐一声:“把若兰叫过来。”便让石敢与沈冰扶着自己的腰带,将自己从地上直楞楞的拔起来。整个过程中,他的上身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晃到怀里的女孩。
定定站了一会儿,确信双脚重新充满力量后,他才稳稳的迈出一小步。缓缓走进那足有两丈长,丈半宽地大轿中。这时若兰也闻讯赶过来,帮着秦雷将诗韵慢慢的平放在洁白的软床上,而秦雷的左手,依旧被钉在那箭杆之上。
沈冰和石敢知道若兰姑娘对救护蛮在行,便轻手轻脚退下,命令所有人退后三丈。成圆环守在轿门口,又吩咐众人噤声。这才安静等待王爷将手术完成。
……
轿子内,秦雷面色惨白的吩咐道:“给诗韵麻醉。”若兰赶紧将一碗调对好的麻沸汤给诗韵服下。
“给轿子消毒。”见诗韵服下麻药,秦雷继续命令道。
若兰赶紧从药具箱中翻出高度提纯的白醋,一股脑地泼洒在轿子中,权作消毒之用。这东西挥发性比精酒还要强,所以秦雷宁肯忍受令人满嘴口水的酸味,也要用它而不是精酒。
待消毒完成后。不用吩咐秦雷吩咐,她便取出两幅崭新地帽子、口罩,先给秦雷戴上,然后自己也戴上。再从一个精酒坛子中取出两副薄如蝉翼的手套,给秦雷右手戴一只,再给自己也戴上。
趁着她忙活的功夫,秦雷已经将诗韵后背上的伤势仔细观察了半晌,终于轻舒口气。隔着口罩道:“好在这箭的箭头要比一般的长,所以倒钩没有扎进她的肉里,这样伤害能小些。”
听他说得愉悦,若兰地眼泪却快要掉下来了,她虽然不懂军事,但也能看明白。那箭头分明已经消失在殿下的手背上,若是倒钩不在诗韵背上的话……就一定是在殿下的手背中。
秦雷看她一眼,轻声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救人要紧,拿些冰块来。”若兰赶紧将一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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